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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妃眯着眼,森寒的盯着窝阔台的背影,唤过侍候的丫头,悄悄耳语几句。丫头急急点头,忙不迭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哼,他能羞辱于她,她就不能刺他吗,倒不信他真的是个天神般,不会失控、黯神,四王妃心中冷冷说道。
后园中,秋光正艳,沿径栽种的菊花和海棠一簇簇,放肆的怒放着,花香浓郁得令人窒息。
蒙哥指点着园中的亭亭阁阁,为窝阔台讲解着。窝阔台边听边点头,瞧见前面有座假山上几棵盆景很有特色,不禁加快了脚步。
“丫环姐姐,为什么抱诗霖来这里?”假山那头响起一声脆脆的童声。
窝阔台闻声看去,一个头发卷卷、有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的小脸扬起,正迎向他的目光。
脚下突地一个趔趄,幸好蒙哥扶了一把,才没栽倒在地,他急急的揉揉眼,心中有如巨浪翻滚,是碧儿吗?不是错觉?
窝阔台定定神,摇晃了一下头,把一些尘封的旧绪强制压下,再次抬起头看过去,还没等他看清,只见跟在他身后的四王子忽必烈突然如疾速的闪电般掠过他,眨眼之间抢过丫鬟怀中的诗霖,转瞬就没了踪影。
“这……”窝阔台印象中,忽必烈可是个很懂礼仪的少年,今天怎么突然做出这番举动冒犯圣驾呢?
蒙哥也怔住了,目光惊愕,表情困惑,嘴巴半张半合,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换衣赶来的四王妃镇定些,淡雅的弯弯嘴角,“府中的丫头不知大汗驾临后园,怕是抱着哪位小郡主在此游玩,四王子唯恐惊了大汗,慌乱之中顾不上礼仪,请大汗莫怪。”口中是这么说,四王妃的心中却是大大的不甘,把诗霖抱到这里来,是她的主张,为的就是让窝阔台见到一张与过世的舒碧儿一摸一样的脸,她知道他恋舒碧儿成痴。在陡见故人时,看看他那颗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的高高在上的心,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可惜没有得逞,烈儿想必会猜中她的心思,不会和她生出嫌隙吧?
四王妃完美的面容后泛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哈哈,是这样啊,朕不会怪罪四王子的,当然不会……”窝阔台悻悻的笑着,有些心不正焉。有一阵没有见到碧儿的幻影了,纵情酒色的好处,是可以让人麻木,麻木了就不知痛不知苦。是这秋光太美,还是今日过于清醒了,怎么又想起碧儿来了呢?
坑坑洼洼的心疼的如刀割一般,满身涌上一股重重的无力感,凌辱托雷家,鱼肉这几位伟岸的王子所带来的虚荣感,也不能压下满身满心的剧痛,他按住心口,勉强挥挥手,“朕今日出宫有些时候了,不打扰四王妃了,有空去宫里坐坐,皇后常念叨王妃呢!摆驾,回宫!”
酒是治疗心伤的最好良药,快快回宫去,在美酒与美色之中,放纵自己,他会痊愈的。
窝阔台看也不看恭送他上龙辇的众人,急急的拉上轿帘,催着车夫加快速度。
目送着龙辇远去,四王妃脸上的笑意消逝,罗袖一甩,率领众王子往府中走去,一场灾难,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
二王子、三王子脸露惊喜,崇拜的看着娘亲,蒙哥是说得口沫纷飞,把个窝阔台八辈子祖宗都咒出来了,他就没想到,窝阔台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
四王妃端坐着,心神不定,让丫环去叫四王子过来说来。丫环去了一会,说四王子现在正忙,晚些时候再来问安。
四王妃叹了口气,烈儿从来没有这样无礼过,今天怕是真的和她生气了。
忽必烈倒不是生气,而是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娘亲感到失望和寒心,也第一次感到生在皇族之中的薄情和无奈。
为了能保护好诗霖,他对蒙哥和娘亲不得不用计谋,简直就是一种交换,一种相互利用。他用自己的才能和精明助四王府渡过难关,从而唤来诗霖在王府中的安宁。这些倒也罢了,他没想到娘亲会出尔反尔,会欺骗他。
窝阔台对姐姐是怎么样的一番痴情,他可是有眼目睹的。窝阔台利用皇权对付君问天,在姐姐还怀着孕时,就把姐姐掳进皇宫。姐姐突然亡故,窝阔台一瞬之间,就像失去了魂魄,突地变成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昏君。如果让窝阔台看到和姐姐长得一摸一样的诗霖,他猜想窝阔台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径。
哪怕出于对姐姐的思念和愧疚,窝阔台也会把诗霖抢到身边的,何况现在君问天不知行踪,他根本争不过窝阔台。
后园中的那一幕简直太可怕了,当他不顾一切抱着诗霖回到小院,心紧张得一点都不能平息。他只是把头埋在诗霖的脖颈间,拼命嗅着诗霖身上软绵绵的奶香,似乎这些才可以让自己好受些。
日光斜斜的从窗户中折射进房内,恰恰攀上诗霖粉嫩的颈畔,他看到近肩处雪白的肌肤,那密密的幽幽细细的绒毛,在微光中浮动……胸腔蓦地一紧,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能让任何人从他身边抢走诗霖。
“烈哥哥……”诗霖感染到他的恐慌,乖巧的贴着他,柔柔的唤他。
“诗霖,这世上,哪怕是亲人,都是不可能全心信任的。”他扳起她的小脸,看到她眼底去,“人心隔肚皮,出于利益、目的,有些人就会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你站在一群与你有着同样血脉的人中,却还是这般的孤单。可怜不可怜?”他痛楚的闭上眼。
诗霖眨眨眼,挺直了腰,伸出软软的小手,轻柔的碰碰他的眼睛,“烈哥哥不可怜,你有诗霖疼你呢!”她小大人似的安慰道。
忽必烈睁开眼,窝心的亲亲诗霖的脸腮,点点头,“是,烈哥哥有了诗霖,就有了一切,那些不如意的事,我们统统扔到脑后去,不想了。诗霖,以后你就做烈哥哥的解语花吧!”他不贪心,从带回诗霖的那一天起,他得到了一些珍贵的可以让他一生幸福的东西,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得与失,从来就是并驾齐驱,不去平衡了。
“这种话我没见过!”诗霖噘起小嘴,长睫好奇的扑闪着。
“烈哥哥现在就带你去院里种去。”忽必烈大笑,牵住她的小手。
这一天,一代英杰忽必烈陪着诗霖在小院中忙活了半日,又是植草,又是种树、育苗,也不管这个季节是否合适,放松、快乐就行。
满院都是诗霖咯咯的笑声,柔柔的“烈哥哥”的呼喊声,忽必烈愉悦的回应声。在一边做下手的佣仆们,心照不宣的认定,这个二岁的小女孩,以后定不能当客人,要铁了心的当主子,还是第一主子。
讨了她欢喜,小王子自然就欢喜了。
到了天黑的时候,两个人像泥人似的,被主管推到浴室好好泡了一个香香的澡,然后就在小院中用了一顿丰富的晚膳,忽必烈抱着诗霖去姚枢的小院上了会课,晚上两人早早就上床歇息了。
环着暖暖的小身子,忽必烈一夜美梦到天明。
而在四王妃的小院中,她隔一个时辰看一会外面,烈儿怎么还没来请安呢?直到东方发白,四王妃意识到烈儿再不是一个温驯懂礼的儿子,惹毛了他,他一样会长出长长地瓜子。
从这件事起,四王妃对诗霖的态度真的正视起来,她吩咐各院,管好自己的孩子,无事不准去四王子的院中打扰君小姐,府中的佣仆对君小姐要礼仪有加,当主人一样看待。逢年过节,各位小王子与郡主们有的礼物,君小姐也要有一份。
当家主母发了话,其他人哪有不听的道理,蒙哥几位王子现在着力于在军营之中树立自己的威信,也忌惮忽必烈,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诗霖身上。
诗霖在王府中终于可以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住了下来。
忽必烈也对娘亲和兄长们恢复了从前尊重多礼的态度,但那神态总像多出了一丝疏离。
秋去冬来,冬走春归。诗霖三岁了,小院中第一次桃红柳绿,花树婆娑,菜蔬葱青,满园的春色让其他院中的王子和郡主们看得是一脸的羡慕,想近几步,院中突地冲出一个横眉立目的佣仆,对他们挥着拳头,吓得他们很快就作乌烟散。
阳光明媚时,主管和厨子去市场买菜,也会抱着诗霖出去逛逛集市,给她买些小娃娃喜欢的东西。
诗霖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白天在小院中忙碌,晚上做忽必烈的解语花,听他说军营中的事、心里压着的不愉快的事,她大睁着眼,蜷在他怀中,静静地倾听。如果他情绪太激烈,她就会转过身,拍拍他的后背,替他揉揉额头,一遍遍小小声说:“不怕,烈哥哥不怕,有诗霖疼你呢!”
这时候,忽必烈就会笑出声来。其实只要他回到小院,他就是一个浑身充满朝气的快乐少年,那种老沉、锐利的锋芒自然而然收敛起来了。
他很幸运上天让诗霖出生在这个世上,不然,他一定会孤孤单单过一生的。哪怕站的再高,无人陪你看风景,那也只能说是一种悲哀。
君府中的王夫人和白管事年前年后来了王府二趟,要把诗霖带回飞天堡。诗霖头埋在忽必烈怀中,头摇得像拨浪鼓,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
四王妃冷漠的瞟了王夫人一眼,说道:“罢了,既然诗霖喜欢这里,就呆着吧!”
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带着施舍口吻的语气,把个养尊处优的王夫人堵得差点没晕过去。
白一汉无奈的对忽必烈拱拱手,“那就有劳小王子,等堡主回来,自当重谢。”
“白管事请放心,诗霖在这里,就如在家中一般。”忽必烈温和的回道。
后来,王夫人就再没来过,白管事到一个月来一次。四海钱庄的韩江流庄主也经常过来看望诗霖,只是诗霖和他们都不亲,让他们抱下就不错了,乖乖的回答几个问题,然后就扑进忽必烈的怀中。
他们见诗霖确实过得不错,小脸上挂着笑意,脸颊肉肉的,衣衫也穿得非常体面,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清明节一过,四王妃开始把精力专注于一桩事中,忽必烈十五了,蒙古男子十四岁就可成婚,若不是前阵麻烦事多,她分身无术,也不会把这事怠慢了。
现在,窝阔台对托雷家的王子们不再防卫,封给他们的职务越来越高,她总算缓过气来,该尽点娘亲的责任了。
她让王府总管把几大部落和大都城中有头有脸的年岁相当的蒙古女孩的名单全搜集了过来,筛选了下,挑出几个门当户对的,印象中模样也不错的,等忽必烈从军营中回府,含笑唤了进来。
“烈儿,你看看,这些姑娘中,你中意哪一个?”
忽必烈拧拧俊眉,“娘亲这是……?”
“烈儿,你十五啦,该成亲了。娘亲已经打听过,这几个姑娘与我们王府门当户对,又没婚配,你若中意谁,娘亲就让人提亲去。娶王妃一定要重视身家,等你再大点,娶侧室,娘亲就随你了。”四王妃和蔼的笑笑,瞅瞅越长越英俊的儿子,心中乐滋滋的。
忽必烈震惊的呆在原地。
“娘亲呢,心仪娘亲原先部落首领的千金,出身高贵,血统纯正,与你很相配,你认为呢?”
忽必烈微闭下眼,定定神,一脸平静的对四王妃抬抬手,“娘亲,孩儿太年幼,婚配之事再搁几年。”
四王妃以为他羞涩,笑了,“你不算小呀,蒙哥十五岁时都做爹了,娘还愧疚替你成亲晚了呢!如果你不好意思讲,用手指指就行了。”
“孩儿是真的不想成亲。”忽必烈正色道,“孩儿现在一事无成,太早成亲则会让自己分心。成亲早点晚点都没什么,而有些机会现在不及时抓住,只怕稍纵即逝,日后会抱悔终生。”
他讲得如此光明磊落、理直气壮,到教四王妃怔住了,“其实也……分不了什么心的,娘亲会帮你照顾小王妃。”烈儿的抱负到底是什么,她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成亲就代表着孩儿正式成人,怎么能把自己的责任托付给别人呢?那不是大丈夫所为。娘亲,再容孩儿在你膝下做个小孩子几年吧!”蒙古女子最早九岁可以成亲,诗霖现在三岁,还有六年!
忽必烈皱了皱眉头,如果打破常规,会不会有什么异议?
听闻中原人家有指腹为婚的,有些人家急切,婴儿时就会娶进门,给个名分,俗称童养媳。
诗霖也做他的童养媳吧!
四王妃嘴角抽搐了下,看忽必烈神色坚决,抿了抿唇,知道无法说服他,叹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娘亲很欣慰,但蒙古男子一日不成家,别人一日视你如孩童,不会委以重任。娘亲可以理解你,但宗亲们不会这样想的。娘亲只能应允你三年,那时你十八,再不成亲,你就会成为蒙古的笑柄了。”
三年,诗霖六岁。忽必烈失笑的耸耸肩,“多谢娘亲的理解。”走一步算一步,先拖三年,三年后的事再说吧。
不过,有的事还是应早作打算的。
是夜,忽必烈抱着诗霖躺在他的臂弯处,把玩着她软软的卷发,柔声说:“诗霖,我们明日去草原上骑马,可好?”
诗霖喜得直拍小手,“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