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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个可信的人把外面的一些银子转到安全之处,差不多时,我们就走吧!”
“这么大的府第呢,说不要就不要吗?”云夫人张眼窗外,雪光映着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不由悲中心起。
“娘,过个几年,儿子学做别的生意,在别处,一定给你建一个比这还要大的府第,种满你喜欢的兰花。”
“只是苦了你,江流!”云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儿子俊美的面容,“你自小就养尊处优,哪里尝过一点点苦,现在要吃大苦了,娘心疼。”
韩江流执起娘亲的手,淡然一笑,是苦,但也甘愿,既然要隐姓埋名,他自然不会一人离开,这是带走妹妹的好机会。从此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使海角天涯,又如何?
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韩庄主紧蹙着,看着儿子与妻子相拥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悲绝地别过脸,缄默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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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回到厢房,让侍候的丫头退下,闩上门,小心地端着烛台放在床前,放下帐幔,从袖中缓缓掏出手绢包,嘴角微微翘起。
韩江流包得真严实,她轻轻地一点打开手绢,“啊。。。。。。。”她惊得捂住嘴,是一把象牙做的发环,做工很精致,在中间还特地雕了几朵小花,夹在发间,把头发打散,好象戴了顶珠冠。
她一再地看着镜中自己,觉得自己都快成自恋的水仙了。她第一次觉得美这个词好象和自己还沾上点边。
卷发配上象牙白的发环,衬得清丽的面容神采飞扬,唉,如果现在换上蓬蓬的公主裙,效果会更好,她看着自己一身厚重的棉裙,嘟着嘴拿下发环护在心口,这时才觉得甜蜜这个词是什么一种滋味。
不是因为这枚发环的价值不菲,而是定做它的那个人的一番心。当他向工匠描述发环的样式时,该是如何的让人心动呀!
现在不仅是韩江流不能忍受这份婚姻,她也是一刻不想多呆,巴不得此刻插上双翅,飞到韩府,对韩江流投怀送抱好了。爱一个人,就想给予很多,包括心,包括身的相融。春心荡漾就是这样吧,想着韩江流,人都柔成一江春水了。
很刹风景的,“砰砰”,有人敲门。
“谁?”她警剔地问。
“我!”君问天不耐烦地回答。
她握着发环,慌乱地不知藏哪里好,有过狐裘事件,她不能再毁了这发环。急中生智,她突地拉开被子,把发环塞进被中,这才起身去开门。
“在府中,不必要闩门的,不然晚上要个茶什么的,还得下床开门。”君问天讶异地看着双眸晶亮、樱唇微红的碧儿,“心情很好?”
“嗯嗯!”碧儿点头,佯装不经意地坐在床沿。“婆婆大人找你有什么事?”
君问天背着手在屋子走了二圈,在床前的一张搁衣用的小榻上坐下,“只是问问飞天堡的事。”娘亲对着他发了好一通牢骚,说碧儿怎么怎么不如白莲,他笑笑听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比起哄人,碧儿确实不如白莲。这些没必要说给碧儿听的。
烛光微弱,床前的屏风耸立,帐幔重重,空间如此隐秘,两人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气氛无由地就有些暧昧。碧儿清咳几声,直了腰,一脸严肃,“那你有什么事特地过来吩咐我的吗?”
“呃?”君问天挑挑眉,“这。。。。。。不是我房间吗?”
碧儿说,“以前是,但现在是我的啦!这里你很熟,你不会硬跟我抢一间吧?”
君问天怔了怔,“碧儿,这里不比飞天堡,你也看到了,娘亲并不赞成我们的婚事,如果我们分房,那不是给她机会说事吗?”
“结果就是让你休了我,这很好呀!”碧儿很认真地看着他。
“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万一你爹娘反悔,再要回那块地怎么办?还有他们现在正到处招摇,有我这样的女婿,你若被休,不等于迎面给他们几巴掌吗?日后怎么见人?这样会让你姐姐也不好嫁的。”君问天撩起袍摆,两腿叠着,慢悠悠地说。
碧儿肩一耷拉,软趴趴地低下头。他考虑得好象很周到哦,无语反驳。她是无所谓,可那个名义上的爹娘和绯儿怎么办呢?人不能过得太自私。
“为了让我们的婚事不让娘亲生疑,在君府中我们不分房。”君问天无奈地耸耸肩,好象都勉为其难似的。
“喔!”碧儿苦着脸,浑身的精神力气象全被抽走了,“你身子大,睡床吧,我睡卧榻。”
“床很大,一起睡也无所谓。相信我,我不会碰你。”
碧儿干笑着,“呵呵,多谢了,我睡卧榻舒服。”她相信他,但不相信自己,睡觉喜欢动个不停,若是不小心钻到他被中那算什么?以前夏令营时,多少同学睡一个帐蓬,她就曾不小心地钻进旁边同学的睡被中。
这世上,目前为止,她只想对韩江流投怀送抱,别的人免谈,委屈就委屈点,总比露营舒服。她如是想。
“那就敬谢不悔了。”君问天淡笑,抬身移坐到床沿,侧过身,欲展被。
“慢!”碧儿突地瞪大眼,“今夜,还是我睡床,你睡卧榻。”
“我只睡床。”君问天慢条斯理地说。
碧儿眼珠滴溜溜转了又转,手悄然伸进被内,摸到发环,“呵,床很大,那。。。。。。就两条被,都睡床,划个三八线,谁也不准过界。”她急急地和衣钻进被中,顺手把床前搁着的一个暖着的水壶放在床中央,“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保护你。”
君问天托着下巴,生怕它会突然掉下来。
二十一,愁坐对云屏(中)
这大概是君问天有生以来,睡得最惊险的一觉了。
蜡烛未熄,被与被之间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暖壶,身边睡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裙,两手紧护着心口,不时防备地瞪他一眼的妻子。
若谁这种时刻能安然入眠,真是堪为天神了。
他第一百次小心地翻下身,尽量不碰到那个暖壶,仰望着帐顶,他又一次失笑摇头。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每天都带给他不同的趣味。这协议婚姻比想像中来得有意思多了,因为这样,他才甘愿听她摆布,由着她胡闹,这般难受地睡在床里,就为能与她同床共枕,如果这也算同床共枕的话?
他轻轻扭过头,碧儿终于抵挡不住睡魔的诱惑,睫毛密密地遮着清眸,一只手伸出了被外,依在床背上,深深跌入了梦境。
衣服穿得太多,衣领堵着下巴,她睡得不舒适,不时地扭着脖子。君问天不由莞尔一笑,悄悄地探出手,想替她解开脖下的绊扣。
“方宛青女士,我发誓。。。。。。那不是我做的,是林仁兄他栽脏我。。。。。。。”碧儿突地一抬臂,转过身,嘴中嘟嘟哝哝。
君问天慌不迭地扶稳差点被她碰翻的暖壶,抬起眼,她原来在说梦话。这一转身,另一只手也伸出了被外,他看到她掌心紧紧握住一枚象牙发环,愣了。
这是她和衣接受和他同床的缘由吗?他记得和她讲话时,她手中并没有这东西。发环不是普通的发饰,很大,又是象牙,很难让人忽视。一定是她预先藏在被中,不然就是在身上。他伸手想从她手中抽过来细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她很在意这发环,睡着了都不松手。君问天俊脸一下阴云密布,是她梦中讲的那个林仁兄送的吗?还是韩江流?他很想摇醒她问个明白,但看看她酣睡的小脸,缩回了手。
她食言了,只是表面上守着堡主夫人的本份,心里却装着别人。她原来也会骗人!
他心寒地闭上眼,任一种孤绝的疼痛从心底缓缓蔓延,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和狰狞。
“少奶奶,少奶奶!”小丫头推推仍在梦中环游的碧儿。
“林仁兄,别闹!”碧儿不肯睁眼,耍赖地把被拉着盖住头,忽听到一阵吃吃的笑声,突地一怔,然后又闭上眼,她怎么还在蒙古?好想回到梦中,刚刚梦中有林书白先生和方宛青女士,还有讨厌的林仁兄,不醒、不醒。
“少奶奶,少爷让你快点起床,轿子已经备了多时。”一个小丫头忍着笑,说道。
碧儿猛地坐起,暖壶不在床上了,君问天也不在,发环在,她拍拍心口,吁了口气。
“今天要出门吗?”她跳下床,小丫环为她脱去皱成一团的棉裙,换了件珠式的锦缎夹裙,袖口衣角绣着绿色的小花,很柔雅。
“三王爷听说少爷回大都,特地请少爷和少奶奶到府上吃午膳。”
这窝阔台消息可真灵通,不会有人在君府外面盯哨吧!碧儿眨眨眼,任丫环抬臂、系扣,想想真惭愧,她现在堕落成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不是她要摆少奶奶的谱,若没有丫环服侍,她真穿不好这些复杂的衣衫,明明冷得要人命,装好看,穿什么裙,里面还不是穿着夹裤,一层又一层、好烦人。
君府丫头比飞天堡丫头能干,用发油抹了抹,硬是把她的卷发梳顺了,扎成一个发髻,插上一枝凤钗,又贴了几朵珠花,描眉、点唇,最后披上一件雪白的狐皮风褛,她是好象有点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的样子,就是神情不对,没那种婉约、恬静,碧儿偷偷对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好想把头发披下来,就佩个发环,那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她小心地把发环又塞进袖中,古代衣服唯一的好处,袖中有乾坤。
君问天已经在客厅品茶了,同样一身簇新的珠灰长袍,眼底有隐隐的黑圈,王夫人拉着个脸,面带不悦。
“婆婆大人,早啊,昨晚睡得好吗?”碧儿笑吟吟地问候,歉疚地瞟了眼君问天,他好象没睡好。
王夫人射来一纪凌厉的眼风,“作为娘子,怎么可以让夫君在自己前面先起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碧儿大眼眨呀眨的,“夫君疼我,让我多睡会儿,我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婆婆大人,如果伤了你心爱儿子的心,我才觉着内疚呢!”她亲亲热热地坐在君问天身边,娇柔地靠过去,“对吗,夫君?”
君问天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
“天,婆婆大人,你看你让夫君急得这样。”碧儿小小声地埋怨,轻拍着君问天的后背,心疼不已。
王夫人气得鼻孔朝天,“既然夫君疼你,你怎么不知道体贴夫君呢?男人是天,是你倚着靠着的大树。”
“婆婆大人,不止是男人是天,女人一样也是天,象婆婆就是呀!公公大人走得早,可是婆婆大人就把自己站成了天,不仅把家业打理好,把夫君带大、教得如此优异,我认为婆婆你不比男人差呀!”碧儿很真诚地感叹,有一点拍马的意思,但也是事实呀!
君问天止住了咳声,深深地看着碧儿。
王夫人完全是瞠目结舌,积了一夜的火气忽然没了,眼眶突地一红,有珠光闪烁。撑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称赞,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我说错什么了吗?”碧儿茫然地看看王夫人,又看看君问天。
王夫人掩饰地低下眼帘,摆摆手,“你们早点出发,在王府不比家中,处处要有点规矩,讲话要三思而后行。”
“婆婆大人,那我们下午见喽!呵,今晚我们一起用晚膳可好?我也喜欢晚上吃清淡一点的,那样不容易变胖。肥胖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天敌,我们要努力到底,不然就穿不到好看的衣服了。”碧儿打量王夫人纤细适中的身材,好羡慕。
王夫人刚有的一点感动,又被碧儿这番话闹没了,啼笑皆非地转过身,看到儿子也是一脸哭笑不得,想必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遇到这样的媳妇,她都好象不会做婆婆了,在她有限的认知中,她理所当然认为应该遵循的规矩,媳妇轻轻巧巧就反驳得她哑口无言。
“夫君,我们要出发了吗?”毫不顾忌佣仆惊愕的眼神,碧儿大大方方地挽住君问天的手臂。
“问天,多照顾点媳妇。”修养让王夫人只能这样说,她其实想说让君问天看紧点碧儿。
君问天轻轻点头,听懂了。
三王府是离成吉思汗的皇宫最靠近的南街上的一座王府。王子只要一成家,就要搬出王府,只有储君例外。成吉思汗膝下四位王子,没立储君,四人现在分别居住在皇宫东南西北四条街的王府中。
君问天和碧儿的轿子一停下,王府的总管就跑上前来,亲自掀开轿帘,一位丰满的蒙古盛装女子含笑立在门外。
“问天见过三王妃。”君问天一惊,拉着碧儿忙施礼。三王子今天礼节太重了,王妃亲自出门迎接。
“很久不见,君堡主。这位就是堡主夫人吧!”三王妃仪态万方地走过来,温和地对碧儿一笑。
“是的!和你想像中不一样吧!”同是女子,碧儿没什么拘束感,打趣地俏问。
三王妃是个精明的女子,一下就瞧出碧儿不是怯生生地闺秀,“比想像中美、聪慧,不然君堡主也不会如此着急娶回来呀!走,外面天气冷,我们快进府,王爷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君问天怔了怔,王妃这话听着有点不顺耳呀!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