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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秀珠从厨房端粥出来,怕粥冷了,就失去鲜味,一点都没敢耽搁,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秀珠大声抽泣着。
“呵,那么也就是无人帮你作证了。”君问天冷笑,转向厨娘,厨娘趴在地上,腰都直不起来,忙接话,“堡主,小的怕粥的火候不行,会失去了粥的美味,一直在锅旁边看着,只是加水时去了井边一会。”
“那时,厨房里就只有你一人吗?”
厨娘从眼皮下偷瞄君问天,支支吾吾,“天已经黑了,其他厨子都歇息了,因为夫人临时要喝粥,小的才留下……小的从井边回来,好象看到春香姐从厨房前经过……”
“放屁!”春香跳起来骂道,“你哪只眼看到我了?”
“放肆,谁让你讲话了?”君问天猛地一拍桌子,春香瑟缩地站回队列中。“厨娘,你看清了吗?”
“只……。看到背影,很象春香姐……。”
“夫君,”白翩翩忽然插言道,“我和姐姐同侍一夫,就是一家人,姐姐怀孕,我一直都非常开心,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更没理由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春香是院中的丫头,今晚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我半步,我作证。有些人不要借此挑拨我与姐姐之间的关系。”她威严地扫视着家仆,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你太多心了。”君问天揉揉额头,对着童报国拱下手,“童大人,你有什么高见吗?我这堡中乱成这样,真让人汗颜。”
“两个都给关了,明日本府亲自审讯,不愁她们不招。个个都说是冤枉的,难道那药是堡主夫人自已放进去的?堡主夫人,你说呢?”他非常谦逊地、温和地看向碧儿。心中偷偷琢磨,这君问天有杀前妻之嫌,现在的堡主夫人又差点被毒死,难道也是他所为?
碧儿寒着脸,看不出心思如何,轻道:“不是没毒死我吗,所以说问题还不太严重,下毒之人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施诡计,那我就等着。厨娘和秀珠都说是被冤枉的,我替她们向大人求个情,就放她们一回,让她们还回去做自己的事。如果再发生这种事,知府大人不要审了,直接抓她们回衙门。大人,我的事都是小事,还请你专心关注君堡主的事。明日要开棺验尸,请早些歇着吧!堡主,董妈请好生厚葬!”
“夫人真的很深明大义,本官建议夫人日后的饮食都要让下人试菜,以保无毒。”堡主夫人这么聪慧的女子,要是死于小人之手,太可惜了。他悄悄斜睨君问天,会是他下毒手吗?不然是二夫人,因为妒忌?他要好好观察观察!
“不要那么麻烦,我又不是大汗,没那么值钱。其实想让一个人死很简单的,下毒却是最笨的一种方式,夜里拿把刀直接刺过来不是更省事,这样牵扯到这么多人,凶手安心吗?呵,说笑,大家都散了。秀珠,来扶我回房。”她真的有些头晕目眩。
“夫人,你还要我?”秀珠不敢相信地走过来。
“当然,要,赵管家,君子园收拾好了吗,我闻不得血腥味!”碧儿扬声问。
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在自责,赵管家一晚上头都深埋着,“早清洗好了。夫人如果想换地方,我再找人过去。”
“不要,就君子园。秀珠,我们走。”她盈盈向童大人道了个万福,没有看君问天。
君问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下人鱼贯从他眼前退下,厅中最后成了他和白翩翩二个人。气氛有点沉默,没有谁开口说话。
“夫君,你怀疑是我?”白翔翔先启口问道,神情很忧伤。
“你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傻事,婉玉公主!”他转过身,当君问天这样称呼她时,代表他非常严肃,也代表他很疏离,白翩翩一愣,然后掩面轻笑,“我在堡中没呆多久,也嗅出了些异常。想保护她,打个铁罩子吧,那样最安全。”这个男人,让她心如滴血的男人,怎么可以怀疑她?她堂堂大宋公生,不屑于与一个贫民女子争风吃醋,不就是怀孕了吗,有什么可得意的。君问天太没眼光了,她下嫁于他,还不够吗?是什么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不到她的好。她这几个月的明示暗示,他都在装傻,难道他一定要她死心?她不会死心,只会她飞蛾扑火,抱着他一同升天,如果真的得不到他这个人。
空洞的美眸挤不出半滴泪,她无限悲痛地看了看他,一甩袖,翩然而去,反正他也不知他伤她有多重。
碧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秀珠退下了,听到门响,扭过头。“谈好啦?”
君问天神色凝重地走过去,扶正一个枕头让她背靠着,面对她皱眉,“害怕吗?”
“没必要害怕的,有你呢!”碧儿撑坐起,“你闻到粥中有异味的?”
“闻不出味道的,羊肉的味可以盖住别的异味。我只是没听说过血糯和小羊羔肉合在一起熬粥的,两个味有点冲突,厨娘一定是听谁说起的,才好心这样煮粥。秀珠端进来,我就觉得怪,刚好你又不肯吃,我心里也不确定,故意抓着你的手泼了一半,想看有没有什么味,还没等闻出来,董妈就抢了吃。呵,董妈成了个替死鬼。”
“我就觉得奇怪呀。老公,不是厨娘和秀珠,也不是白翩翩。这个人自知没本事取我的命,他知道你太精明了,他只是想把堡中扰乱一些,让你顾了我顾不到别的。董妈死是她的馋嘴,是个意外。老公!”碧儿把小手塞进他掌心,
“我……以前从不害怕的,今晚我真的有点担心了。老公,你的敌人好象不少啊!真怕再有什么事发生,唉,明天的开松棺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就应了那句话吧,树大招风!”君问天调侃地一笑。
“老公,以后呢,蒙古会歼灭大宋,成立元朝。元朝很短啦,很快就是明朝,明朝后面是清朝。在明朝和清朝都出现过两位红顶商人,也可以说是天下首富,一个叫沈万山,一个叫曹雪垠。怎么形容他们呢,当时朝庭国库中的存银都不及他们府中的私银。朝庭不管大多小事,都是向他们开口要银子。明朝时,有次三军得胜回朝,朝庭拿出十万两银子奖励三军,呵,沈万山拿出一百万两,结果惹恼了皇帝,随便打了个借口,抄家没产,全家发配到边远的山区,沈万山累死在半路上,死的时候衣衫褴褛,连埋葬的银子都付不出。老公,我知道你精明,但是一定要低调,偶尔要装傻,不管怎么样,你是斗不过朝庭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大汗开口,不管多少任他要去。我好怕失去你……。”碧儿心有余悸地扑进他怀中,搂得紧紧的。
“我的小闯祸精今天真的胆小了。”君问天含笑吻吻她的发心,“放一百个心,想整我的那个人,我握有胜他的把柄。你以为是大汗?”
碧儿没有作声了,只是拼命地抱住他。这个世上没有绝对,一切都是相对的。绯儿死了,哲别没了,董妈替她死了,这些好象还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还有什么呢?
她不敢想!
二十五、桃花依旧笑春风(七)
碧儿到蒙古的时候,是草原上的秋天,草泛黄,农民们都回到各自的集镇上准备过冬。现在是春天了,就象是一夜之间,碧绿的草毯上点缀着大朵的白云,那是牧民们的蒙古包。马场上,骏马群跑出了一阵尘烟,远山近水,全是不经雕琢的美丽及原始。远处有几个牧女在湖边洗衣,三三两两的羊群在她们身边吃草,不时还传来一声声笑语。蒙古包中,不知是谁弹起了马头琴,琴声悠扬、绵长,越发把人的思绪拉得更高更远。
若不是眼前的事有些沉重,碧儿真想松开一头的卷发,在草原上家玩个尽兴,放放纸鸾、追追羊群。
一看到童报国知府故意拉长的脸、潘念皓挤眉弄眼的得意样,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开棺验尸是件稀罕的事,全飞天镇上的人差不多都放下手中的话计,甚至有些商铺都关了门,纷纷来到君家的祖坟看看究竟。先前镇上传说君问天杀妻,人人以为现在是报应上门了。
才几个月,白莲的墓上已经芳草茵茵。
舒夫人也站在人群中,刚刚失去大女儿,现在又要担心起小女儿的命运,一张圆脸,愁得变成了尖脸。
白莲死的时候,几个抬棺的男子,这一刻象成了什么英雄,个个脸胀得通红,指手划脚,口水直喷,身边自然招揽了不少听众。
碧儿讥诮地耸耸肩,扫视到人群中射过来一道同情的目光,是大块朵颐的掌柜,她微笑回视,掌柜的居然不舍得红了眼眶,可能是觉得她太可怜了,怎么嫁了个恶魔。她不禁想笑,却又怕伤害掌柜的感情,只能拼命咬着唇忍着。
白莲的父亲白员外终于出现了,一个还依稀看得出年轻时英姿的中年男人,不算老头,身板硬朗,眼清目明,保养得很适宜,衣着讲究,走在大街上,还能招来中老年妇女们的回头。
因为听君问天说起白莲和她爹的事,碧儿看到白员外,第一直觉就是恶心、讨厌,他不太自然地过来向王夫人招呼,碧儿发现他看向婆婆大人的目光非常灼热、赤裸裸的情意毫不掩饰。她的婆婆是个漂亮婆婆,有魅力她承认,但象这样子盯得人发飞的目光就有点太过了。莫非他暗恋婆婆大人?上帝,这到底是团什么丝,她真理不清了。
王夫人因为是白家表亲状告儿子的事,本就气恼,她也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主,一点都不客气,冷冷地瞪了白员外一眼,以前对白莲的好印象早没了,连回礼都免了。“白员外,这开棺可是触犯祖先的事,开了棺,如果不是你家潘公子状纸上说的那样,请你白家为我们君家祖先大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来超度。”
“这个好说,开了棺就是象念皓讲的那样,我也会为君家列祖列宗超度的,亲家母不要担心。”白员外好声好气地说道,还体贴地站到王夫人的上首,为她挡去直射的阳光。
王夫人可不领他的情,避开他的身影,任阳光落在肩上,“少一幅假惺惺的嘴脸,我们君家没福气摊上你这样的亲家公。我家老爷真是瞎了眼,与你们定下什么亲,现在让儿子受这份罪。白员外,你别得意太早,我的儿子我了解,不会做出那种丧失人伦的事。到是你的念皓,要好好管教管教。”
“呵,行!亲家母,这些都是小辈们的事,我已经管不着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变。”白员外挑挑眉毛,意味深长地勾起一缕微笑。
王夫人破例脸一红,眼神慌乱地游移,“我们……有什么关系?”
“亲家关系呀!”白员外低低的笑出了声。
“你女儿死了后,这层关系就没了。”王夫人没好气地甩开袖子,不愿再看他,让丫环扶着挤进人群,请来挖墓的几个男人已经开工了,赵总管和白一汉在忙着照应,一个和尚在墓边絮絮叨叨地念着经。
白员外凝视着王夫人纤细的身影,抚着胡须,心花怒放地挤了下眼睛。
“吃得消吗?”君问天一直冷漠威严地站着,看上去很镇静,一点没有心神不定的样子。他看到身边的小娘子很难得地一脸凝重的沉默不语,秀眉打成了个结,以为她身子有些不适。“你不该跟来的!”
“我要是呆在堡里会疯掉,这样出来吹吹风挺好。”碧儿双手冰凉,心跳短促而剧烈,不同于平时。这感觉象送谁去医院开刀,不知道手术的结果会怎么样,是不是能够成功。
“老公,如果白莲当时是骗你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凑近君问天,压低嗓音问。
“你指哪些?”
“洞房之夜和那个落水的夜晚。”
“她有骗我的理由吗?拿自己的闺誉和性命开玩笑?”
碧儿噘噘嘴,也是,白莲说的那些又不是什么可以夸耀的好事。
坟墓被挖开了,棺材抬了出来,潘念皓突地扑上棺材,不顾泥泞,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围观的人群先是心酸,然后又一愣,这表亲对故世的白夫人情感不一般呀,不然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有几个人低下头议论了起来。
白员外到底神气,扯住潘念皓的袖子拉到一边,暗暗捏了捏他的手腕,浩念皓眼泪挂在脸上,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碧儿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
“开棺!”童报国威严地对挖墓人挥了下手,师爷拿起了笔,忤作紧张地盯着棺材。
到底是紫檀木,在地下埋了几个月,漆色依旧光亮,铁钉也没什么生锈。死的时候是深秋,现在初春,中间刚好是一个严冬,水份极少,估计尸体还很完整。
碧儿轻执住君问天的手,在掌心里挠了挠,他回给她一个默契的微笑。
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只有撬铁钉的重击声和僧人的念经声。铁钉一根根放在预先备好的木盘中,棺盖吱呀吱呀地缓缓打开。
“不准上前,呆在原地不动!”衙役用木棍拦住突然象水潮一般涌上来的人群。
“这……”开棺的几个男子脸色突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