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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她难道不知道你是被逼迫的吗?
帅得不像人:我从来都没有和她讲起我家里的事。这也许是我的一块心病,即使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和他讲我家里的事,别人一跟我提起这个来我就闭嘴不讲。要是他敢反复追问的话,我就会跳起来揍他。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
葵花:难怪啊,女孩子嘛,心事很密的,以为是你抛弃了她。
帅得不像人:只要她不要太伤心,我愿意让她这么想。
葵花:你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
帅得不像人:说不上吧。我还在想要不要就这么扔下她,我真的有点舍不得,你给我点意见好吗?
葵花:要我说,你还是别走了,留下来照顾她吧。要不,你一个人在国外,也好辛苦的。
帅得不像人:我会好好想想的。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葵花:好的,晚安。
刚下线,门铃就响起来。
“小重,去开门。”我爸陷在沙发里讲话,很是疲倦的样子。我曾经看过他跟在老总后面点头哈腰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奴才,一点骨气也没有,只有回到了家,他立刻神气起来,像是一个大爷。
“嗯。”我走过去开门。
让我吃惊的是:站在门口的是我外公。憔悴,潦倒,失神。见到我的那一刻,他楞了少许,然后哭了起来。——他都好久不过这个家来了。自从妈妈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这个家门。而现在,他站在这。
我爸赶紧从沙发里站起来,必恭必敬地向他的老岳父走去:“吆,是爸啊!你咋来了?”我爸刚好走到外公的面前,更让我吃惊的事发生了,外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泣交加地叫了起来:“求你了,大民,我求求你了,大民,我代小重他妈给你跪下了……”
我爸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小重,快把你老爷搀起来。”
我赶紧俯身去搀外公,却被拒绝。
“小重,你别管姥爷!”外公又去找爸说话,“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哎,爸,你这么做不是折我的寿吗!”
“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外公用衣袖蹭了一把鼻涕,那模样看了叫人心疼。
“好好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起来说话。”
“起来吧,姥爷。”我强行将外公搀起来。
“大民,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叫你为难,可我这也是孩子好。这么小的年纪,你就要把他送到国外,万一出点闪失,你叫我怎么跟小重的妈妈交代?”
“咳……这个……”爸爸清了清了嗓子,却憋不出一句话,他转头去看在厨房里制造着叮叮当当噪音的女人,压低了声音,“爸,你这个要求有点不尽情理,这事是我和……和小重他妈商量好了的……”
“她不是我妈,请你搞清楚!”我插嘴。
“不管如何,你要是真的把小重送出去,我就……”外公又一次“扑通”跪了下去。我爸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看着我。
“求你了,大民……”
我爸探手够过一支烟,却四处也翻不到火机。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用我的吧。”他非常愤怒而吃惊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没理他,再一次俯身将外公搀起,“姥爷,起来吧,没事了,看看,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这么高了!”
外公才真的像是一个小孩子,——得不到糖果就不肯站起来要一直在地上打滚的顽皮的小孩子。他认真又倔强地说:“他要是不答应咱,咱就赖着他!”
“咣“的一声,震耳欲聋,凭借声音的判断,是摔了一个盘子,我们家的女主人要耍威风了。这是她的一贯伎俩。
果然,从厨房的门里探出一个女人的头,黄色的爆炸式的:“哈,你还当这是你闺女活的时候啊!有完没完啊?你凭什么赖我们这啊!”
我爸说:“不关你的事,少插嘴!”
“怎么不关我的事,这不是我家啊?肖大民,你说说这是不是我的家,这要不是我的家,我立马就走,我他妈可不是你包养的二奶或马路牙子上拣回来的野鸡!”
“你别说话那么难听,好不好?”
“好,那咱就拣好听的说,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家?”
我爸小声说:“是,当然是。”
“好,你承认了,这是我家,那我就有权欢迎或者拒绝别人的来访,对不对?……现在我要休息了,老人家,你从哪来回哪去,不要打扰我们休息。”
“这……”
外公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三张脸。
我爸说:“你怎么说话呢?爸好不容易来一次。”
“少他妈废话,谁爸啊?我爸活得好好的,别拿他来糟蹋我!”她还在喋喋不休,我看见外公眼神涣散,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走吧!还真要赖在这不走了?”她是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你闭嘴!”我顺手牵过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打在门框上,摔个粉碎。
“啊!”她给吓了一跳。
屋里暂时寂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动静。风从窗口吹进来,扬起了白色的窗帘。我知道宇宙大爆炸马上就要降临了,我要面临的危险不比哈雷彗星撞地球的影响小。在我继母的嘴巴咧成一条直线的时候,我扯起外公就往门口走。
“反了天了,你!”她哭叫起来,“大民,你看看你儿子,我嫁到你家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住你们爷俩,现在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这么待我啊!”
“小重,你站住,你到哪里去?”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家,看了看那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睛涌上了一层眼泪,藏在眼角里,不肯流出。我依旧一句话不说,紧紧地拉着外公的手。
“龟孙子,有能耐,你他妈再也别进这个家门!”
这是我走出家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我去了外公家。非常狭窄的顶楼。我根本睡不着觉,就一个人爬到阁楼上,把小小的窗子支开,蜷在那抽烟。烟蒂落满了脚边。
后来,外公站在阁楼下冲我喊:“小重,早点睡啊,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很是恍惚的感觉,宛若一下回到了从前,我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从前妈妈在的时候,带着我来外公这,就是这样,顽皮的我特爱跑到阁楼上来,张望天上的星星,很晚的时候也不肯睡觉,外公就那样站在下面冲我喊。许多年了,这一幕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不对,是外公一点也没有变化,外公住着的这幢老房子一点也没有变化,住在这里面,遮风挡雨,可是当我一点一点长高长大的时候,我毅然地离开,从不曾回头,不曾来体贴它讨好它,像是一段耻辱的历史不便提起,等想起回头注视的时候,老房子已经是摧枯拉朽,不能够发出一点声音。
我冲外公努力的笑,却笑得那么苦涩。
从阁楼上下来,我去挂电话给小米。电话被接通了,我忽然感受到害怕,胆战心惊,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液。
“喂,你好。”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像是遭了电一样把电话“啪”的一声挂断。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到床上去,辗转反侧到天明。就这样,我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游离的状态之中,我非常可怜地看着自己游走在人群之外,我不属于任何世界,我失去了所有,我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地站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听到了世界喧闹的声响,听到了身后悬崖下吹上来的风。
我再也没有脸面见小米了。
我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给他家里挂电话了。怕被他爸爸狗血淋头地大骂一次。我挂她的手机却被告知欠费停机。她真是要与我决裂,要从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大废物。
第二天从外公家里出来,我并没有去上学,在街上晃来晃去,最后我进了一家网吧,上线,进了CS游戏,无休无止地杀来杀去……
我爸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是在网吧里度过的。
我记得那天,距离中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兔崽子!”
经网吧的网管的指引,他找到了我,像疯了一样冲我扑来,那样子就是要把我撕碎。这一个礼拜,我每天只吃一顿饭,饿得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搏斗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他给的,现在他想收回去我也无能为力。
他把我提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网吧那么多人,都凑热闹围拢了过来。
“爸,别打了!”
“闭嘴,我没你这个儿子!”
“爸!”
“别给我在这丢脸,给我滚回去!”
说着,他冲我的屁股踢了一脚,踢出去几米远,我一个趔趄趴在地上,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扯起我衣领,甩了两个耳光,我的眼前立刻冒出了无数个金色的星星,没站稳呢,我就觉得屁股上又着了一把火,我的身体像是一个皮球再次滚出去数十米……如此周而复始,我回到了一个礼拜之前出发的起点。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忍了一路的哭声如同山洪一般终于爆发。
“妈啊……妈……妈……”
“能不能让我过点消停日子,一进门就号丧,好像这家里死了人!”那女人嘀咕。在这个家里,她颐指气使。她凶残的嘴脸我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记得她刚过门的时候,我年纪还小,表面上她总是对我很好的样子,特别是在外人面前,一副很宠爱我的样子,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些爸爸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和我目光残忍地对立,鸡毛掸子如同闪电一般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一直到我跪在地上求饶。
那,我不曾说,却永远不会忘记。
外公说,小重是一个有感情的孩子。
可是,我的感情里永远是仇恨多余热爱,永远是怀疑多于信任,永远是胆怯多于坦荡,我经常觉察到自己的孤立无援。所以,我喜欢沉默。尽管有很多时候,我也想倾诉,可是到了最后时刻,那些话,还是被我咽下去。我不情愿向别人出示我的伤口,去博得同情。把所有的仇恨积压在心底,寻找报复的那一天。
这就是我。
我回了自己的房子,倒头大睡。
等我醒来后,一切都变了,似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爸冲我说:“小重,我决定了,不送你出国了。”
“这怎么可以?你不是和你们经理说好了吗?”
——我去加拿大打工,是我爸靠着他们老总的面子才寻到的一个机会。为此,他似乎破费了不少。那些日子,我时常见到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个不停。
“没事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去参加中考吧。”
“我不去!”
“为什么?”
“我没有任何心思参加考试了。”
“你必须考!你不考我敲折你的腿!”他激动得脸部的肌肉一阵抽搐。
“为什么?”
“……小重,你去参加中考吧,随便考一个分数就可以,学校我已经替你办好了,我把你办到了一中去。”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爸,你说什么?”
“还是看点书吧,多看点书总是好的。”
他起身离开。
我傻呆呆地坐在那,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怎么就能去一中呢?”我喃喃自语,“我爸又没有关系又没有人更没有钱,他哪来的那么神通?”
可是我已经顾不来这些了。总之,我忽然觉得轻松下来,因为可以留下来,还可以去一中读书,我记得小米说过她将来也要读一中的。呵呵,我傻瓜地笑了一下,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再一次给小米挂电话。
电话通了。
让我惊喜的是,是小米。
“你好。”
“喂,小米,是我,肖子重。”
“哦,我在学习。有什么事你给我爸说吧。”电话被转了过去,然后,我再一次听到了让我感到害怕的声音:“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小子,小米不欢迎你,你最好别把电话打进来,更不要想法设法地骚扰她,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大失所望又满怀胆怯地守在电话这头。绝望蔓延了一身。她都把我出卖给她老子,看来是彻底想和我一刀两断。心宛若被刀子割开,一道一道,疼痛就这样洋洋洒洒地溢了出来。我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请问,你需要点什么?”一个高挑清俊的男孩站在我身边微笑着问。
“我想看看护腕。”
“哦,请这边走”他非常标准地扬起手臂,指着专卖店的一个角落,那堆积了一大堆的篮球,我抬眼望去,当时就呆掉了。
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了,——小米。
她站在那,非常安静地站在那,手在许多的护腕上滑过去,最后落定在某一个上面不动了。是最新的一款护腕。时光在这里仿佛打了一个转,回到从前:那时我经常带她来体育用品专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