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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姐儿听了这话,像是把心底最恐惧的事情挖了出来,芳姐儿一下子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如同呆了一般。
不知道怎么出了门,不知道怎么到了家,只记得羌帧最后一句话“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你一心不顾一切,那么便不要怪我了。”
芳姐儿躺在床上,看着床帐想着俞天佑对自己溺爱的脸孔,两人恩爱的时刻,说好了以后的日子春天放风筝,秋天摘果实,芳姐儿想着泪水无声的流着,怎么办,以后能怎么办。
“公子,大奶奶这会子身子不舒服,小心过了气。”水蓝忙拦着往里闯的小上善,小上善牵着冰雨看着水蓝道“水蓝姐姐,娘怎么了,怎么回来就不舒服,连我叫她都不知道?”
水蓝忍不住想流泪,大奶奶太苦了,心里苦,为了大爷的事儿,为了一家子的事儿,心里苦,自己虽说不知道怎么为什么大奶奶从荣亲王的书房出来便是这副失神的样子,但是却能感觉到大奶奶的绝望,水蓝扭头擦了擦泪,回头看了看小上善,道“公子,你带着姑娘去读书,写字好不好,等会奶奶起来了,见公子这会子这么听话定会欢喜的。”
小上善点了点头。自己虽小但是也感觉这几日家里不正常,爹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娘说爹去军营了,为什么娘这会子病了,爷爷也是身子不好,为什么家里的人都一副惶恐的表情。小上善拉着冰雨轻声道“妹妹,哥哥教你认字好不好?”
冰雨歪着头奶声奶气道“娘怎么了,我想找娘,不想认字,但是娘为什么不见我们,是不是冰雨惹娘不高兴了?是不是娘也认为冰雨是个小叫花子不要我了?”
小上善抱着冰雨道“没有,冰雨怎么会是小叫花子,冰雨是哥哥的妹妹呀。”
冰雨眼前一红,抽啼道“哥哥,为什么沐儿哥哥说我是小叫花子,为什么好几个姐姐也说我是小叫花子,为什么?我”
小上善虽小但是也知道有些下人喜欢浑说,心里不由恼道“有些人浑说,你是娘的女儿,别想了。那些人让娘来收拾,你别伤心。”说着拿着身上的手帕给冰雨擦泪。芳姐儿站在窗口,无声地流着泪,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痛的没有了知觉。要不是因为自己,自己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是芳姐儿不敢想,一想便是压抑不住地痛,痛彻心扉。
芳姐儿擦了擦泪,无力的坐在软榻上,门外的小厮传话道“老爷在书房等大奶奶。”
芳姐儿想起来还有自己公爹,公爹一定会有法子救出夫君的,便赶紧的披了件披风去了书房,到了书房只见俞有志一脸绝望的坐着,芳姐儿的心突然冰凉,轻声喊道“公爹。”
俞有志见芳姐儿过来,无力道“大奶奶来了,坐吧。”
俞有志看了芳姐儿一眼道“芳姐儿,你可是知道,天佑在狱中的事儿?”
芳姐儿焦急道“夫君他怎么了?在狱中可有不妥?”
俞有志轻叹道“芳姐儿,我从来不把你当儿媳妇,一直把你当闺女待的,也是我老了受不任何打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天佑,因为……你就当我不是人吧,但是我没有办法,现在能劝动皇上不对天佑下杀手只有荣亲王爷了。”
芳姐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俞有志,道“公爹,您这是什么话,我我是你儿媳妇呀。”
俞有志一看扑通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大奶奶呀,是我这个做公爹的对不住你和天佑,但是任谁做了皇帝天佑都是皇上的眼中刺,这是我们知道的,如今皇上没有那本账本所以没有办法治罪,但是要是皇上看到了那本账本,天佑地性命不保了。”
芳姐儿忙扶起俞有志,哭道“公爹您是怎么知道的?”
俞有志站起来用手擦了擦脸道“今个儿我去看天佑,哦天佑现在没事儿,天佑说了账目的事儿,只说是朝廷问了,但是天佑没有承认。”
俞有志心里难受,儿子就这么一个,生死就在那本账目上,要是说前头五百件武器是无意的,那后面资助的银钱却是皇上不至于满门抄斩,但是俞天佑的命却是不保了。
芳姐儿狠狠地擦了擦泪,坚毅的站起来道“公爹我要告御状,为夫平冤。”
俞有志不可思议,惊恐的看着芳姐儿道“万万不可,告御状的没有几个人能过那三关酷刑的。”
第五十五章 山穷水尽
芳姐儿擦了擦泪,道“公爹,不是还有人过吗,我去说不定就能过呢,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受些皮肉之苦。”
俞有志怒道“糊涂,这账目之事皇上不知道,你这会子大张旗鼓的去告御状,要是账目之事被皇上知道怎么到时候证据确凿,你想着我们家还有翻身之日吗?到时候不是仅仅天佑有事儿,就连咱们整个俞家都是灭顶之灾,这告御状是被迫无奈之时才办的,这会子又没有到那个时候。”
芳姐儿摇了摇头,不是不到而是芳姐儿想起羌帧手里的那本账目便如同见了毒蛇猛兽,芳姐儿看着自家公爹这般凄凉之色,心里想到罢了,大不了卖了自己换来这一家子的平安,想到这里芳姐儿真想抽自己两巴掌,难不成自己迷了心思了吗。
俞有志没有再说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摆了摆手,芳姐儿出了门,看了看半边的夕阳渲染了整个天空,美丽却又带着暮色,真如同芳姐儿的心境,想着便不由压抑不住的恐惧又恐慌。
喜喜脸上带着喜色,进了门问水蓝道“奶奶在不在?”
水蓝叹了口气道“奶奶在用膳呢,哎,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喜喜笑了笑,在门口道“姑娘,我来看您了。”
芳姐儿拿着筷子却没有一点胃口,听是喜喜的声音,边道“你来了?进来吧。”
喜喜笑着进来道“姑娘,我这是给您送信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轻声道“这是沧州大爷给的信。”
芳姐儿一听,心下一喜,忙打开信件一看,信上说,俞天佑的事儿不能轻举妄动要看皇上的心思,如今因刘家握有十几万的大军,很是被新帝猜忌,只说如今只有一拖再拖,万不可轻举妄动,等时间长了自会联名救助的。
芳姐儿看了信,如同有了主心骨,但是一想羌帧手中的那本账册,便没有了一点主意。喜喜见芳姐儿忽喜忽忧甚是不解,忙道“信上可是说要帮着了?”
芳姐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只说让拖着。”
喜喜心里万分不解,对芳姐儿开解了一会子这才回了家,到了家忍不住地叹息,小四见了有些不耐烦道“你去看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喜喜便说了心里不解之处,为什么都是至亲骨肉但有了这么大的事儿却不伸一把手。小四看了喜喜一眼道“有什么不解的,咱们大爷被人参的是什么罪,那是谋反之罪。天大的罪呀,谁敢出来说一句,一不小心被冠上同谋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咱们刘府是有军权的,要是侯爷因这件事被人抓住人一丝半点的把柄,你想把不光是俞家完了,就是刘家也是满门的事儿。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到。”
喜喜一听算是明白了,无奈道“这也是名门高户,却人情薄如纸呀。”
芳姐儿细细揣摩自家哥哥的信,这么说只有一拖再拖了,然自己想拖别人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想着不由心道“不如把账目的事情捅开也是好的,因五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借银子的事儿,哪家哪户都有的事儿。”这借银子之事说是自己办的,与俞天佑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知道。正巧自己的银子也有借贷的不少,只说自己为了收利钱想着存私房钱,告上御状让天下人评评理,倒是把事情捅开了皇上也不好下手。毕竟俞天佑因打匈奴之事便有极高的荣誉,要是皇上处置不公便堵不住悠悠之口。
芳姐儿想到这里便也不耽搁,一门心思的想着明天便去告御状,要是有命回来便是和俞天佑再续前缘,要是没有了命……芳姐儿想了这里,心里却是万分的不舍,也罢这是自己拾来的命。
人一旦想到生死便有许多的不舍和担心,以后自家儿子以后怎么办,要是自己去了,俞天佑再娶了人对他不好便是如何,想到他幼年丧母,想着想着便又是泪流满面,真是舍不得,舍不得死,舍不得儿子,舍不得夫君,舍不得,有太多太多的舍不得。
芳姐儿拿起笔,流着泪画着全家福可爱的儿子,娇俏的女儿,英俊的丈夫,加上一个面带忧伤的自己,泪珠一滴一滴地滴在宣纸上,化成一片说完的忧伤。
忍不住写下“如果我不在你们身边,记得不要为我忧伤,因为我的心一定在一处看着你们,带着幸福又满足,哪怕是永不见面,但也要记得替我幸福。”放下笔压抑不住心里的哀伤,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压的上不来气。忍不住想去看看儿子,起身穿上衣服,水柔在放外头做着针线,见芳姐儿起身忙道“奶奶这会子去那儿呀?”说着拿起灯笼照明。
芳姐儿吸了口气道“恩,去看看铁蛋,这会子想是睡了吧。”
水柔拿着披风给芳姐儿披上道“奶奶这会子外头冷的紧,披上吧。”
芳姐儿点了点头,出了门,一阵秋风吹了过来芳姐儿打了个冷颤,心想也知道夫君在牢房里可是暖和?想着便不由心酸,忍了忍去了东园,小蕊见芳姐儿来了,也不敢耽误,忙起身迎接问了安,芳姐儿轻声道“我只看看铁蛋,你们不用忙活。”说着便进了暖阁,坐在床头,含着泪看着小上善白嫩可爱的脸还带着甜美的笑,芳姐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也许便是最后一次见儿子,这便是最后了吧,想着便压抑不住悲哀,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了,落在儿子的头发上,芳姐儿捂着脸抑郁不住的哭,小蕊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自家主母一脸的悲伤,带着诀别看着小公子,心里万分的不解,难道说传言都是真的,俞家真的会和王家一样吗?
早上芳姐儿没有惊动任何人,穿着一身红衣出了门,自己站在京都提刑官的衙门前,拿起大鼓便开始敲,轰隆隆,震醒了整个京城。
穿着囚衣的俞天佑听见这样的声音,忽然心疼的抽搐,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感觉绝灭的恐慌。
第五十六章 阴谋诡计
芳姐儿带着决然站在大堂上,京都提刑官温平治穿好官服,不慌不乱的坐在大堂上,见堂下站了一个穿着红衣面含清冷却又绝艳的女子,温平治也不好太过于严厉,看了一周,便道“何人在这里击鼓鸣冤?”
因芳姐儿是一品夫人所以不用跪拜,芳姐儿看着温平治轻轻的福了福身,大声道“我乃平难侯之妻,今个儿我要为夫鸣冤,想我夫君戎马半生,不能说为国出尽了力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我夫君几年前交与王家五百兵器,也是有据可查的,如今却仅仅因为这件事压着不放,我今个儿要为我夫君讨个公道。”
温平治惊讶的看着芳姐儿,心里却是没有想大家闺秀却又这般的勇气,温平治深知这三大酷刑的残酷,别说是告状了,就是第一关棒打三十就能让这娇艳绝伦的夫人香消玉殒的。
温平治站起来,摆了摆手严肃道“这件案子归大理寺管辖,夫人可是告错地方了,来人轰出去。”
芳姐儿一听,忙道“我是来告御状的,大人,大人,放开我。”温平治给那些下属使了个颜色,衙门的衙役放开芳姐儿。芳姐儿站好,道“大人,今个儿我不会走的,我要告的是御状。”
外门站着看热闹的人见芳姐儿这般‘死心眼’道“真是大家闺秀没有出过苦,只当是来耍的,哼,长得这般的好,却是个没有脑子的。”
一个书生打扮的道“真是大义,娶这样的女子也算是福气。”
“哼,你看她那身子板,吹一吹就能刮走,身上细皮嫩肉的,这一板子打下去,哎呦,我看怕是不行了。”
听着外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温平治看了芳姐儿一眼道“俞夫人,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俞大人的事儿是怎么样的必有圣断,绝对冤枉不了俞大人的。”说罢手背在后面去了后衙。芳姐儿在外头喊道“大人,大人。”温平治跟没有听见似的转身就走。
温平治站着门口悄悄往外看了看,见俞家夫人抵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真是胡闹,这三项酷刑别说是出苦力的汉子了,就是武艺高强的人也未必能过得了这三项酷刑,第一关便是三十大板,棍子里装着铅,一棒子下去便少了一个魂儿,就算是受得了第一关,第二关便是松筋断骨,坐在老虎凳子上,拉开筋骨,直到四肢筋拉断,骨拉开为止,第三关便是拖着无力的身子滚钉子板。至今为止就有两个人能过得了,再无一人过得去。
温平治身边的幕僚轻声道“大人。这皇上这边怎么办?怎么说?这俞夫人可是敲的大鼓呀。”
温平治轻叹道“只说是这妇人之见,饶她一命,要不以后我们脊梁骨会被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