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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殇嗤笑,“想不到上官秋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可惜上官家死绝了,否则来个人指认,本王倒想知道,她这个朝廷钦命要犯,如何还能待在锦衣卫。”
“王爷是说,让上官燕死?”荒原一怔。
音落,云殇依旧是青衫明眸,“你以为楼止会那么蠢吗?从上官燕踏入锦衣卫站在千寻身边的那一刻起,所有有关上官家的宫籍档案全部都被销毁。楼止做事素来小心谨慎,但凡要留的人,都必须没有后患之忧。否则上官家牵扯到陌上一族,千寻也难逃一劫。”
荒原抬眸,“王爷也是因为如此,才迟迟没有挑破千寻的身份吧!”
云殇笑而不语,良久才道,“没有十成的把握反败为胜,本王不会蠢到自掘坟墓。”
“那王爷接下来如何安排?”荒原问。
犹豫了一下,云殇垂下眉睫,敛了笑意。
南北镇抚司内,一切都静悄悄的,连带着呼吸都冷了又冷,小心翼翼。
应无求还跪在针板上,上官燕倒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醒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上官燕瞧着千成立于自己的床前,刚好将最后一枚金针抽离她身子。脑子浑浊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大师伯,少主呢?”
千成握着金针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艰难的扯了一下唇,“在她自己的房里,挺好的,没事。”
“大师伯你眼睛怎么红了?”上官燕勉力坐起身子,浑身上下如同剥皮拆骨了一番,使不上一点气力,微微喘着气,她盯着千成泛红的眼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被风迷了眼睛。”千成佯装无事,收了金针银针,“对了,你伤得不轻,还好底子够坚实。你体内的天阴之气已经被我排出体外,但还需你自行调息才能加快伤势的愈合。亏得你与这蔷薇剑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否则那天晚上,我们谁都逃不了。”
上官燕颔首,“爹临死前说过,蔷薇剑乃是有灵性的剑,不可轻易喂食主人的血,否则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容易着火入魔。若然心术不正,极易被心魔所制。所以爹爹从小就教我,身正剑正的道理,燕儿不敢有忘。”
千成轻叹一声,“你爹是个武痴,到了你,竟也是这副样子。去看看应无求吧,为了你的酒,还剩下半条命。”
“什么意思?”上官燕不解。
“他受了三刀六洞,如今跪在针板上还有一口气撑着。楼止有令,没有跪够三天三夜,不许起来。”千成轻叹,“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上官燕眉睫微挑,“为何要受如此大刑?”蓦地,她好似明白了什么,“是少主出事了吗?”
音落,上官燕快速掀开被子,然则身体重伤未愈,眼前陡然一阵眩晕。勉强抚着床柱,她这才重新坐了下去,“发生什么事?”
“先……别管那么多,应无求好歹也是应无败的儿子,算起来也算忠良之后。你去一趟刑狱,看在千寻的面子上,他们估计会放人。”千成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情。
上官燕是谁,那性子一点就爆,岂能按捺得住。
“大师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少主呢?少主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小小主?”上官燕有些慌了神。
“孩子生了,你先去……去刑狱救人吧!”千成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门。
上官燕云里雾里,压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孩子生了,那就是说,少主在坐月子。
既然是坐月子,那自然是不能轻易见到。
思及此处,上官燕小心的穿好衣服,顾自调息了一会,才敢扶着墙走出门去。
上官燕进了刑狱的时候,却见刑狱的大堂内,应无求浑身是血的跪着。身上三个刀洞,鲜血染红了衣衫,此刻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因为没有包扎,所以身子稍动就会淌出血来,看上去随时都会血尽而亡。
略带摇晃的站在应无求跟前,上官燕的眼神在触及他的刀洞时,稍稍缩了一下,“还是先疗伤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你不必劝我,就算跪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应无求垂着眉睫。呆讽冬扛。
他是知道每逢十五楼止毒发,可是他特意选择中秋之前,想着跟上官燕过一个团圆节说一下心思,而又能避开楼止的毒发之日。
可惜他打错了主意,楼止的毒,提前发作。
“到底发生什么事?少主不是生了吗?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表情沉重?”上官燕有些焦灼,她刚刚醒来,压根不知道锦衣卫大批出动找寻孩子的事情。
蓦地,上官燕一怔,“是因为生的女儿?不是儿子,所以姑爷生气了?”
应无求陡然抬头,“孩子……被修缘抢走,然后……”
还不待应无求说完,上官燕已经疯似的冲出门去。
孩子被抢走,少主肯定会急疯了。
因为挨了陌上无双几章,此刻肩胛处生疼得厉害。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但再难也要去看看少主。
站在门口,上官燕稍稍凝眸,却看见那一抹黑色的披肩在风中飞舞,锦衣卫缇骑出动。那为首的,不就是楼止吗?
怎的,现在要去执行任务?
还是……
“指挥使去哪?”上官燕一把揪住守卫的锦衣卫,“他不该陪着少主吗?”
“皇上连发三道圣旨召大人入宫觐见。”锦衣卫忙道。
上官燕蹙眉,“为何?”
“好似擅自调动锦衣卫大军之事。”锦衣卫俯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心头微怔,上官燕自然是知道的,擅自调动锦衣卫大军出城,若是有心人造谣生事,只怕是……其祸非小。
只是上官燕并不知道,楼止为了调度锦衣卫大军出城,将上前劝阻的兵部尚书,兵部侍郎已经朝中的几位大臣悉数斩杀悬于城门口。
这事如今朝堂上议论纷纷,虽不敢当着楼止的面说什么,但是……已然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否则一旦落个谋逆之罪,那便是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然则楼止岂会怕这些东西,擅杀大臣,早已是见惯不怪。
三道圣旨觐见入宫,在天朝而言还是史无前例的,是故这门面上的功夫,楼止不能不做。
轻叩千寻的房门,上官燕深吸一口气,“少主?”
房内没有声音。
上官燕一怔,“少主,你在吗?”
还是没有声音。
“少主?”上官燕用力推开房门。
房内静悄悄的,所有的窗帘子都垂落着,即便开了门,也只有微弱的光能渗进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少许的血腥之气,阴冷刺骨。
“少主?”上官燕低低的喊了两声,隔着帘子,她看见梳妆镜前头有个人影,“少主你醒了?少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千寻低低的回答,声音略带沙哑。
上官燕“哦”了一声,这才大步走进去。
然而掀开帘子走进内阁的瞬间,上官燕陡然瞪大眸子。霎时一个后退,腰背狠狠撞在一侧的圆桌上,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上官燕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千寻,“少主你、你……怎么会这样?”
☆、第254章 发如雪
千寻坐在梳妆镜前,容颜不改,“吓着了?”
“少主?”上官燕扑通跪在她跟前。“是属下护主不力!少主你责罚燕儿吧,燕儿什么都愿意承受。”
素白的手拿着玉篦子,微颤了一下。
镜子里的自己,素颜白发,憔悴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手,颤抖着抚着自己的白发,千寻笑了笑,眼底噙着泪,“真好,一夕到白头。”
“少主。到底怎么了?”上官燕泪落,“少主你放心,燕儿一定会把小小主抢回来的。修缘武功不及燕儿,燕儿有把握!”
“燕儿,起来吧,与你无关。”千寻深吸一口气,“修缘没有带走我的孩子。我找到了,找回来了。孩子……”
她哽咽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神情有些恍惚,眸色茫然无助。
上官燕一怔。应无求不是说孩子被修缘抱走?若是孩子找回来了,何以应无求还会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那么是、是……
她陡然瞪大眸子。
房内空空荡荡的,唯有千寻一人,如果孩子找回来了,千寻怎么可能置孩子于不顾?所以现在,是孩子出事了?
否则少主怎么会……
红颜白发?
“少主?是小小主……”上官燕泪如雨下,“出事了?”
“你说,他们会把我的孩子,葬在哪里?”千寻转身看她。起身的瞬间,那一头银丝触目惊心。曾经的青丝如墨,此刻的白发如雪,谁能体会一夕白头的痛?
把心掏出来,剁得粉碎,而后痛得肝肠寸断。
门口的风,微微吹起,撩起她刺眼的白发。让上官燕哭得不成样子,“少主……我一定要杀了修缘!我一定会为少主的孩子报仇!我一定会杀了修缘……”
千寻垂着眉睫,眼底噙着泪,始终没有落下来,“杀了她,我的孩子会回来吗?如今我才算明白,何以他处处说我妇人之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昔日因,今日果。我只恨自己心慈手软,没能做到楼止的赶尽杀绝。”
上官燕掩面痛哭。
可是那一刻,千寻却觉得自己掉不下泪来,“我是看着孩子被抢走的,就从我怀里。前一刻我还握着他的小手,还想着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想告诉他,他的爹是个如何出色的男子,他的娘真的好爱他们。”
“我要给他穿上我亲手做的衣裳,陪着他看日出日落。然后听着他能喊我一声娘,喊着一声爹,环绕膝下,过最平凡最幸福的生活。春天的时候,我陪他放风筝,天气暖和了,我就叫他如何下水,等到冷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围着炉子……”
“少主,别说了,别说了!”上官燕泣不成声,“少主,你哭出来吧!你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少主……”
千寻垂下眉睫,面上没有半点波澜,眼底微微腾起薄雾氤氲,就是不肯落下泪来。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也找不到当日的青丝如瀑。
不复存在的绾青丝。
玉篦子慢慢的梳理这齐腰长发,千寻笑着,却笑得如此悲凉,“你说,如果楼止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害怕?”
“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人不人,鬼不鬼,这到底算什么?是上天的惩罚?此生不曾杀戮,唯恐有报。可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
“自以为是的随军出征,丢下南心一个人,最后南心死了。”
“海棠出事的时候,那么多的提示都被我猪油蒙了心,眼睁睁看着绿萼杀了海棠。”呆讽冬弟。
“我明知道海棠是冤枉的,可是舍不得杀了绿萼,一次又一次的给绿萼机会,所以楼止说我妇人之仁。”
“这世上,原就有该死之人,何必仁慈在怀?我以为用心去换心,人家也会如此待你。怎知仁义道德是把刀,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若仁慈于我只是痛苦,要来何用?我给了所有人机会,为何临了临了的,却没有人给我机会?”
上官燕起身,走上去,忽然抱住了千寻,“少主哭出来吧!好好的哭一场,就没事了。少主,你别憋着,这样子我看着难受。少主……”
千寻噙着泪,眼底的光却溃散得不成样子,“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舍得下手?才那么一点点的孩子,什么都不会,会成为谁的威胁。”
“他还来不及取名,来不及让他的父亲抱一抱。就没了……”
“出事之前,我还握着孩子的手,那么软,那么小。”
“可是带回的,却是冰冷僵硬的尸体,满身的泥,满身的青紫。那一刻,我多么想相信老天爷一次,拿我的命,去换我儿子的命!”
“在我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没有人能帮我?连老天爷都不长眼睛。既然天道无情,从今往后,该杀之人我绝不心慈手软,该死之人,绝不多留片刻。”
是谁说痛苦的时候一定要哭?
把眼泪倒灌进五脏六腑,才能让心发臭发黑。
痛了,才知道有多痛。
伤了,才知道有多深。
上官燕哭着抱着千寻,“少主,我一定会报仇的!”
都说人绝望的时候,会相信神。
那么神绝望呢?
“我不想待在这里。”千寻松开了上官燕,回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发如雪,“我想去个安静的地方。”
上官燕流着泪,抬头看着千寻,平静得教人胆战心惊的脸。
墨发成雪,谁染霜?
一夕白头,怨别离。
戴着黑色的斗篷,千寻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上了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不带一个人,唯有上官燕同行。
耳畔传来车轱辘的响声,脑子里满满都是鲜血与孩子交替出现的画面。
南北镇抚司有太多的回忆,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