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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轻挽,赤金的振翅九尾凤凰皇冠被戴在千寻的发髻上,象征着帝都最高贵不可攀的地位。金缕玉带随身佩,腕上戴着华贵的一串金镯子,沉重得若枷锁绑缚。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剑眉轻微挑,精妙世无双。
千寻缓步走出浴池的时候,便听见皇宫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晨钟暮鼓之音。一声接着一声的撞钟,回荡在灵魂深处。
祭祀……
☆、第346章 不肖子孙
绿洲繁茵,一眼望去碧草连天,与外头的大漠连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空旷中带着一种让人为之心神向往的错觉。万里无云能教人心胸都随之宽广起来。
这是帝都皇陵,是历代女帝的魂归之处。
到处伫立这圣洁的白塔,油然而生的内心尊崇和不可亵渎的恢弘。
及至一座白塔之前,千寻看见老祖宗对着那白塔凝神了良久,眼底的光透着少许复杂的情愫。说不出是爱是恨,却有着一丝黯淡的,类似歉疚。
还不待千寻开口,身旁的拓跋沙儿却扑通跪了下去,狠狠磕了三个头。
上头的碑文上写着“第八代女帝拓跋慈之陵寝”的字样。
这是……
“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看您了!”拓跋沙儿跪在那里没有起身。
老祖宗冷笑两声,“不孝的何止你一个?拓跋家的人。个个都是不肖子孙,一个个都是无情无义之人。”
语罢,将视线落在千寻身上。
千寻恭恭敬敬的跪身行了礼,“寻儿拜见姨娘。”团农团亡。
及至起身,千寻才转头望着老祖宗,面色不改,容颜依旧,嘴角噙着微凉的笑,“这难道不是拓跋家一手教导的后果?相爱相杀,首先要做到的不就是冷漠无情吗?既然是冷漠无情之人,那孝与不孝还有什么意义?骨肉相连是爱,执手不负也是爱,有区别吗?”
闻言,老祖宗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拓跋沙儿,你给我跪足三天三夜不准起来!找人看着她,谁敢给她一口饭给她一口水,杀!”
千寻站在那里,听着四周响起的冥音。巫师们不断的吟诵着莫名的梵音,跳着诡异的舞蹈,像极了大傩舞,又似跳大神。
拓跋沙儿没有起身,只是痴痴的跪在那里,望着自己母亲的陵墓,神情呆滞。一旁的炎风想了想,便跪在了她的身边。
“你跪着作甚?”拓跋沙儿面无表情。
炎风磕了头,“不管你愿不愿,不管先帝肯不肯。如今你这条命是我的。你痛我便与你一道痛。你跪着,那我自然也该跪一跪。何况这是我的岳母,更该跪!”
拓跋沙儿瞪着他,“口无遮拦,也不怕老祖宗杀了你?”
“我们本就有婚约在身,我曾经是老祖宗亲自挑选的,你的夫婿。一出帝都十多年,你全忘了?”炎风笑着说,眼底却泛着凉。
闻言,拓跋沙儿盯着他,红了眼眶。
炎风笑着以手拂过她的眼角,拭去她险些淌出的泪珠子,“傻瓜,再过几年,我们都老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消耗?我不想再继续等,无止境的去等,等你点头。既然你一直不肯朝外迈一步,那就由我朝你走两步,横竖这一步,总要有人先走。”
拓跋沙儿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跟着她离开帝都,见证了她所有的悲欢离合。
她接受了机部,他便发了疯似的接手炎部。当年为了炎部首领的位置,炎风身中十多刀,险些命丧黄泉。为的,只是做一个能与她并肩而战的人。只要她开口,她要江山,他就去夺去抢去厮杀。
她若是要归隐,他也可以放弃一切。
两人一马,浪迹天涯。
可是他太明白拓跋沙儿的心,这个被驱逐出帝都的少主,一心想要回到帝都,为的就是见她母亲一面。
只不过,回来得太晚……
千寻没有多说什么,这样也好。
又爱又恨,总好过淡漠疏离的远望。
让拓跋沙儿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炎风的心,免去岁月蹉跎,成就一段良缘,也是极好的。
四下的巫师还在不断的跳着莫名的舞蹈,而后继续吟诵着不知名的祭祀词。千寻站在那里,环顾这一片白塔禁地。
历代女帝都葬身于此,若非她的母亲离开了这儿,她也能在这里看见母亲的陵墓。
可是现在,她连母亲的墓地在哪,都不知道。
说来,也真当不孝。
拓跋沙儿和炎风跪在白塔林里,千寻则在祭祀结束后离开了皇陵,回到了自己的迎归宫。上官燕安排赖笙歌住在最偏僻的厢房,许是也考虑到千寻对赖笙歌有些抵触的情绪。
一名舞姬盈盈走进正殿的时候,上官燕正好为千寻泡了一杯茶。千寻还不待喝上一口,便听得那舞姬道,“参见少主。奉老祖宗之命,奴婢前来教授少主火中舞。彼时的请神仪式上,少主必得惊艳卓绝才可得到百官的认可。”
上官燕微微蹙眉,“还要在百官面前跳舞?真是可笑。为人君者,必得君临天下,岂可耍猴一般在百官面前跳舞,真是闻所未闻。”
舞姬跪在那里,一身的露脐装舞衣,衣衫上随处可见缀着五彩的珠玉,身子稍稍移动便发出清晰的脆响,“少主见谅,这是每个继承人都必须历经的过程。少主虽然刚刚回来,但规矩不可废。老祖宗特别交代,便是少主不会跳,也得上祭台献舞。”
千寻抿一口香茗,清浅道,“还有呢?”
闻言,那舞姬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千寻会如此问,只得恭敬的笑道,“少主聪慧,老祖宗说,百官那边她自然会处置,少主便是摆摆样子也无妨,只要上得祭台就万事无恙。”
“知道了。”千寻也不多话。
老祖宗执掌朝政,如今整个帝都的生死都握在她一人手中,故而百官那里,千寻压根就不担心。老祖宗不过是要心里的一种弥补,不能让女儿登上女帝之位,便由千寻来替补,圆心中一场做了十数年的梦。
“起来。”千寻清浅的吐出一口气,“跳吧。”
舞姬颔首,“是。请少主看仔细一些。”
上官燕冷笑,“真是可笑至极。”
音落,那舞姬已经翩然起舞。身段婀娜,举手投足尽显妖娆之气,飞身旋转,真当是玲珑曼妙。
千寻剑眉微蹙,这支舞,何以如此熟悉?
好似……
好似小的时候,她也曾跳过,是、是娘教的吗?记忆已经模糊,可是随着舞姬的翩翩起舞,脑子里不断有影子浮现。
犹似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笑容嫣然,舞姿倾城……
是……娘吗?
☆、第347章 爹是想告诉我,国公府的人都该死吗?
及至舞姬离开,千寻还是没能回过神,愣愣的站在回廊下面出神。自从回到这里。仿佛四处都是娘亲的影子。她不记得过往的事情,可还是不断有片段浮现。若隐若现,似乎隔着一层薄雾。
便是如此又怎样,她岂能轻易捅破。
过往太沉重,并非承担不起,而是怕毁了现下的一切。
往事不可追,活在当下总是没错的。
“在想什么?”千成缓步而来。团农团划。
千寻稍稍回过神,“爹。”
“燕儿说,你没吃我留给你的药,不愿想起过往的事情。”千成笑了笑,笑得有些满意,“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女儿。”
“不是女儿大度。也并非我太矫情,我只是不想追究罢了!人都死了,往事也该烟消云散。楼止尚且能放开一切与我在一起,我又何必苦苦追寻那些仇恨?”千寻深吸一口气,“我只想爱我所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娘活着,我想她也不希望我活在仇恨里。”
“但凡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你娘是个豁达之人,从不想害任何人,却不想……”千成轻叹一声,“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在一些人的心里,权欲是无可替代的巅峰。”
千寻苦笑。“爹是想告诉我。国公府的人都该死吗?”
“该不该死,不是我说了算,是天下人说了算。”千成望着千寻,“若国公府谋反,不是该死吗?”
“哪个新朝代的建立,不是谋反了旧王朝,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千寻看了看湛蓝色的天,“若国公府成功夺宫,你还能说他该死吗?什么天下人说了算,史书工笔也不过是粉饰太平,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谁就有说话的权力。失败者,只能被无尽抹黑。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少。就好比功高盖主的朝臣。本来就该消失,只是皇帝欠缺了一个有力的铲除借口。皇权的至高无上,岂能容忍大臣的权力与日俱增。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
千成定定的望着千寻,他从未想过这么透彻。
他没想到,千寻看事看人,竟会有自己别样的见解。
君逼臣反的例子,确实不少。
轻叹一声,千成点了点头,“当年皇帝确实有心要铲除国公府,只是碍于一些别样的理由迟迟没有动手。也怪国公爷当初太过嚣张,凡事过刚易折,荣尽枯及,便是这样的道理。”
“那……我爹当年,到底有没有谋反?”千寻说得很轻,轻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在楼止身边时日不短,还要问这样简单的问题吗?”千成反问。
千寻艰涩的扯了唇,“是啊,何必自欺欺人呢!”
千成抚着千寻的脸,“丫头,谋反不谋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楼止还在等着你。你不是说不愿追究吗?那就什么都别问,抓住现在的最重要。爹什么都不求了,现在唯一希望你能过得好。所幸你比你娘的眼睛更毒,你娘识人不明,楼止却是极好的。”
“爹,我想离开这里。”千寻抿着唇,“等到我探知流兰石的踪迹,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去。”
“爹的本事,还没到这个程度。”千成黯淡了眸光,“圣手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修行。爹的本事与你娘一样,是医毒双修。不过你娘更厉害的是火器,那是师父一手教会的。不过很幸运,你竟然承袭了你娘的衣钵,竟然成功将火云珠改成了霹雳弹。”
千寻盯着千成的脸,“爹,你到底要说什么?”
千成摇着头,别有深意的笑着,“很多时候,我不便说明。”
闻言,千寻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掠过周围,心下有些明白。冷笑两声,千寻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乖乖的留下来。不就是女帝吗?我当就是。但是流兰石,我也一定要得手。”
“现在拿到流兰石,还有意义吗?”千成问。
千寻笑了笑,“至少那样,我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失不见。
剑眉微挑,千寻望着千成,揶揄般的笑着,“爹的耳朵还是那么好使。”
“你爹我还不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这点子猫耳朵还是有的。”千成笑了笑,“小心一些,鬼军最擅长的便是忍术,哪日便蛰伏在你身边,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此,你便明白,何以那么多人想要占据鬼王大军的力量。”
千寻颔首,“明白!我会让燕儿小心。”
“如何小心?”千成一怔。
“既然眼睛看不见,那就用耳朵听,用心去听。就算武功再高,难道还能不呼吸不心跳?”千寻不信,除非是死人,否则必得有体温有心跳和呼吸。
只要是人,就算再厉害的障眼法,也会有破绽。
人不是神,做不到天衣无缝。
“过两日就是女帝登基,你……”千成犹豫了一下,“我不得不提醒你,只要女帝登基,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选王夫。你……”
“我不会辜负楼止,绝不会背叛他,无论是身还是心。”千寻斩钉截铁。
千成苦笑,“我便是知道你这份心思,才不得不提醒你。不要与老祖宗闹得太僵,对你没好处。”
千寻不说话,保持了缄默。
见状,千成拍了拍千寻的肩膀,“不管怎样,爹都会帮你。还有……大家也会帮你!丫头,你固然是聪慧的,可是诚然如你所说,有时候眼睛会骗人,但是耳朵也会骗人。看到的听到的,有时候未必就是真相。”
语罢,千成缓步而去。
千寻剑眉微挑,没能明白千成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朵也会骗人?
说的,是谁?
千成似乎知道一些事,却不便与千寻直言。是什么事情,以至于父女之间,也不能说个清楚明白?
深吸一口气,两日后就是登基大典。
千寻敛了眸色,脑子里是千成的那句话: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挑选王夫……
她是绝对不会因为流兰石,而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死也不会委曲求全。
她知道,楼止也不愿。
可是,她该如何是好?
望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