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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诺在这里再无亲人,也毫无牵挂了,她怀揣着最后的两块玉,一块是何子珏送给她的,一块是她自己买来送给何子珏的,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已经很麻烦金怀古了,不好连再去找他,毕竟她心中也很是对不起他。卖掉了买给何子珏的那块得了几千两银子,怀揣着这些银子她离开了京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金一诺遥遥立在甲板上,带着丝丝鱼腥味儿的风扬起她的衣摆。
这已经是她住在海边的第四个年头。
她买了艘船,请了船伙计,在海上四处漂泊做些海上的生意。这些年她才真正的理解到何子珏想去海上流浪的心情,大海是那么的辽阔充满了无数的未知,谁知道什么时候大海就吞没了你,又什么时候给了奇妙的旅程。她没有固定居所,到了一个地方帮人带货去另一个地方,卸完货再去另一个地方。
一开始的时候,她寻找他的心情的急切,多希望就在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大后天,迎面遇到了一艘船,从船舱里钻出来的就会是何子珏。所以在海上行驶的时候一旦有船靠近,她就会命水手驶进去与船长打声招呼,可是并没有何子珏,他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每到一个港湾她就着岸带着他的画像去附近询问,没有一个遇到过他,没有一个人遇到过一个一笑起来眼睛就会弯弯的年轻男子。再到了后来,她就不那么强求了。
他会回来吗?他还记得,有一个人在海岸上等待着他的归来吗?
她低头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脸上不知何时有了常年在海边讨生活才会生的薄薄水锈,一溜乌发简单的用一根草绳精神的竖起。
袖子卷得高高的,赤着脚露出修长的小腿,一件旧袍子着身有些肥大,简单的用一根长布系在腰间,满身散发着腥气。
她的脸颊瘦削,眼睛布满了血丝,显得很疲惫很憔悴。
即使他回了了,看到了这样的她,会不会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这时船上招的水手领来了个胖子,他头上的幞头长巾早已被汗水沾湿,豆大的汗珠滚在白厚后颈,横肉纵横的脸上小眼睛挤成只留一条细缝的眯眯眼。
金一诺回头淡漠地瞧着他,眼神询问水手怎么回事。
水手还未开口说话,那胖子倒先讪笑着低声下气,“金姑娘,劳烦您就通融一下吧。”他说着就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金子直往金一诺手里塞。
金一诺伸手挡开了他的手,面色一凝皱着秀气的眉,摇摇头道,“船只载货不载人,这是规矩,给再多的银子也不会让你上船的。”说着便转身去指挥着岸边的人将货物全都搬上桅船,这些浑身充满了力气又豪的大汉们边走边吆喝的打着号子,粗壮的肩膀扛着一担担的货箱踏着摇摆的搭板走上船。
那胖子却还不肯放弃,追在金一诺的身后,不停拿着一方帕子擦汗,顶着一身的白花花肥肉哈腰不断,滚圆的身子随着鞠躬几乎要撑破宝蓝锻面长袍,看到他的人都不免如看到一块在炙热阳光下滋滋溢着油的肥肉,腻歪得浑身难受。
金一诺就当没看到他这个人,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她知道有些规矩不能不立,无规矩哪能成方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很难去打听到他的身份背景,在海上做事本来就没个什么定数,谁知道会不会引狼入室。
水手搬完了货物接着将一筐筐的粮食,柴油,清水扛入船舱,几个大汉聚成一堆高昂着嗓子唱着山歌坐在甲板一角正熟练的修补着破洞的渔网。
那胖子一脸的痛苦的只差跪下了,腆着脸皮追着金一诺,“金姑娘,你就救救小的一命吧,明个儿我这一笔关系全部身家的生意全部要赶去下一港谈,这几天都没有经过的客船,我知道你这趟船会经过的,还是请金姑娘顺风搭小人一程。”
那胖子跟着她跑上了甲板,甲板大概是不堪他的重量,被他震得咯咯作响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金一诺正巧站在那甲板的一端一个没来得及跳上船噗通一声和那胖子一起掉进水里。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胖子在浅水湾处扑腾扑腾地折腾着,无奈游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上了岸,胖子吃了不少海水奄奄地躺在岸边的沙滩上,嘴里还在吐着海水,意志模糊不清地口中念叨,“金姑娘,求求你了,金姑娘,求求你。”
金一诺看他那可怜样,到底还是心软了,冷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两天江上要起风浪,你要是不怕丢小命的话明日开船时上船吧。”
那胖子也顾不得浑身湿透,匍匐跪在她的面前,又是感激又是赞颂的反倒弄得金一诺有些哭笑不得。
明日又要开船了,这样的夜晚,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唯独金一诺一人坐在船沿上。她单手搭在身侧,一手托着旱烟。也不知是什么开始抽旱烟,大概是心太烦吧。她很少喝酒,因为喝酒只会让愁苦之人愁上加愁。
骨节过分纤细的手腕僵着不懂,手中的旱烟都快烧光了也不自知。她愣愣地看着远方,远方的海天连成一线,长长的淹没在黑夜里。
她就日日夜夜的呆在海上,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心底里再不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只是想找一个人,想等一个人。
她就在这何子珏离开的海边,等了一日,又一日,等了一年又一年。
夏初的夜一点都不冷,甲板上风清凉凉的。金一诺坐了一会儿,累了就和衣躺在甲板上,伴着海水潺潺的水声,她头靠着渔网,整个人都缩在厚厚的渔网中不知不觉他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何子珏。
他笑眯眯地蹲在老院子里一边拔草一边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头一般乐呵呵地种花种草的。她蹲在离他不远处,支着下颚看着他的侧脸,夕阳在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她看着看着发现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有两行泪水缓缓的纵横她的脸颊。
如果……如果……
如果时光真得回到他们认识的最初,她一定会像天底下所有爱上一个男人的姑娘那般全心全意的对何子珏,绝对不会说出伤害他的话做伤害他的事情。
好多的如果,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就像没有后悔药一般。
有些事做错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翌日,那胖子就上了船。当天晚上确实是遇到了风浪,偌大的货船被吹得如水中飘零的枯叶东倒西歪。那老实巴交的胖子大约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趴在船舱里直哆嗦,手里抱着个玉盈盈的佛像,口中直念着哦弥陀佛保佑。
金一诺在江水呆了三四年,什么风浪都见识过了,这样的风浪要么是死要么是活,没有第二种选择,既然想活就得和大浪做斗争。她带着伙计忙前忙后的扎稳货物,降了帆掌舵一路避开了无数的暗礁。
总算了待到一夜风浪后,第二天就是个好天气。
金一诺本来不怎么喜欢他,凭着直觉,总觉得他的眼里有种不怀好意的东西。但是经过一晚的相处,倒觉得这个胖子白胖白胖呆呆傻傻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又到了夜幕降临,夜穹与海边际连成一片,漫天的繁星落在滔滔海水中,船头挂着一盏盏的灯笼,照得一切都亮堂堂如白昼,场面蔚为壮观。
金一诺船虽然不是最大的,确是在做生意中最实在的,这么几年抢了不少其他商船的生意惹得不少人眼红。据闻这边船总靶子想拉她入帮但被她拒绝了,所以更是暗中怨恨她不识抬举,背地里使了不少小动作,金一诺虽然偶有中招但都被她惊惊险险的避过。
又逃过了一劫,这样的好日子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了,甲板上长长的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一坛坛好酒摆在了一桌,几十号汉子沿席坐下,赤着膀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派豪迈雄浑。他们大碗大碗喝酒,大口大口吃肉,敲着碗裂着嗓子嘶吼高唱。他们轮流给金一诺敬酒,感谢她给了他们一份安定的工作和一份厚沃的劳酬。
金一诺喝酒痛快,来者不拒,站在椅子上执着硕大的碗朝着众人敬了敬,双手捧着碗就一口倒了下去。船上众兄弟拍案叫好,一时间热闹非凡。
夜渐深船上的兄弟都喝得面红耳赤,兴致正浓。金一诺悄悄离席,一人沿着大船边缘慢慢踱步,脸颊因为喝了酒薰红一片,她脚下有些虚浮,便随意在船尾坐下,晚风有些凉了,拉紧了薄薄的外衫裹紧了自己,风吹得束起的发飞扬。
金一诺静静的坐在岸板上,远处的天边与海水交融成一线,明月落在水中,映得海水波光粼粼,若无数繁星坠入海水之中。
她随手在岸板拣了东西扔下水,水中波纹漾弧圈,一括一括的漾了开来,打碎了她失落的脸。
水面上漂浮朦胧的薄雾,映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她仿佛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水的最深处弯弯着月牙眼睛调皮地朝她笑着,旺财就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绕着他玩闹。
是了,他走了连旺财也带走了。她再也找不到一点他存在的痕迹,连那个小四合院也是一片灰败,没有他的打理四处杂草重生。她托腮就那么遥遥的看着他,想触摸他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哑着嗓子,嗓子口梗着一块辛酸,想叫出那个在心底反
53、第53章 。。。
复咀嚼了千百次的名字,可是喊不出来。
金一诺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甲板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望着远处的月景,微凉的晚风吹拂着她的脸,酒劲上头,晕乎乎的便缓缓的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睡了一阵的金一诺猛地抬起脸,突然发现原本喧闹的船安静了下来,心中一惊,大觉不好,连忙奔去船头,只见众兄弟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眼睛都死死的闭着,她慌忙低□子摇他们,却没有一个醒来,手探到他们鼻下,呼吸薄弱,显然是中了蒙汗药。
她正欲回转身,突然一道尖锐的冰冷刺穿她的胸膛。
怔怔地看着自胸口刺出的尖刀,僵硬地缓缓转头,那胖子狰狞的脸扭曲成一团,“金姑娘,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大叫我来解决你们,好好上路吧!”说着他又将刀猛地拔了出来,金一诺因为外力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她的脑子里嗡嗡地直作响,唯一的意识就是感觉到自己胸口有液体飚出来,无力地躺在甲板上,全身一阵阵地虚弱抽搐。
“冤有头债有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粗鲁地横抱一起,下一瞬她砰一声坠入滔滔海水中。
黑洞洞的江,冰冷的江水。黑暗,刺耳的阴冷笑声。金一诺疼痛到抽筋的身子完全无法游动,冰冷的水扑向她,吞没她,她张开着手臂沉入水中。黑色的发如水藻一般浮在水中,缠绕,漂浮。她无法呼吸,海水灌进她的口中,如同一只受伤的蛾在黑夜中扇动着破碎不堪的翅膀,她窒息得濒临死亡苍白边缘,意识逐渐模糊。
这就是死亡吗?
原来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啊。
金一诺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远处轻轻唤她,“一诺,一诺”那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熟冰冷的江水刺痛了眼睛,呛入口中的水腥中发苦,她在海水中浮浮沉沉,仿佛停止呼吸,大脑里却浮现一幕幕的场景。那些她不想忘记的过往……
第一次相见。
走至金府前,老远就见一头瘦骨伶仃的小骡子拉了一块板车稳稳地停在庭前。
悬挂在屋檐下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晃,借着摇晃的光可见板车上堆满了干稻草,稻草上积了薄薄一层的雪。
金一诺心有好奇走至骡子车前,板车上隆起的干稻草竟是微微而动,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金草忙上去为她扒开干稻草,她与三丫鬟一起聚了上去。
一张浅浅壑目沉睡的脸露了出来。
待看清蜷缩在稻草下少年的面容,众人不禁敛住呼吸,心跳骤停。
彼其之子,美如玉。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无度。
第一次动情。
金石头撑着伞在她的上方,“大小姐,外面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金一诺一动也不动,金石头以为她又受凉发烧了忙蹲下来去探她的体温,金一诺啪地拍掉了他的手,“滚。”她哑着嗓子道。
金石头触到她的手见她并无温度,又见她才无事松了一口气,弯腰站在她的面前,“大小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要不我给你打一下好了。”他伸出手来给金一诺打,“要是你还不解气,再踹我一脚。”
金一诺忽地抬起头咬唇看着金石头,啪地一声真得伸手就在金石头的手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金石头吃痛地收回了手可怜兮兮地道,“大小姐,你怎么真打啊!”
金一诺自膝盖里抬起脸来,脸涨得红红的,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