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店家娘子面露喜色,“太好了,离梁大夫约好的日子还有好些天,这两天,我当家的渐渐有些发热。我们正在担心呢。姑娘快帮我们看看。”她倒也爽利,上去就掀自家男人的衣服,她那汉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解开他身上的绷带,没错,那是真正的手术缝合,和我一个同学做盲肠手术时的缝合相差无几。在半尺长的伤疤的一边,还打了一排漂亮的蝴蝶结,看上去非常喜感。我细看了一下,所用的线不是什么合成手术线,而是这个时代能很容易找到的普通丝线,这也许就是梁大夫每一针都打了蝴蝶结的原因,丝钱的摩擦系数不高,不容易固定伤口。
我上前去按按伤口,“里面疼吗?”我问。
那汉子摇摇头。
针眼处确实有红肿流脓的迹象,这应该是消毒没做好。在这个时代,条件所限,消毒的确是个大难题,就算当时处理好了,人家伤员本身却未必会小心对待,事后感染也是常有的事。我看他们解下来的绷带很脏,就知道梁大夫走后,他们从来没有换过药。更何况有人本身就是过敏体质。对丝线可能产生排异。
“缝上多少天了?”我问。
“今天第六天了。”店家娘子答。
我仔细看了伤口愈合状况,觉得应该还是愈合的比较好的。我记得我同学盲肠手术后,是第七天我陪去拆线的。
“梁大夫还有九天才来?”
“是啊,他说是半月后回来的。”
“不能等了,得提前把线拆掉。”我不懂医,但看这大汉眼下的情形,觉得还是应该立刻拆线。因为他现在的伤痛已经不是被熊抓伤的伤口,而是手术线脚处的发炎了。
“这……梁大夫……”
“没事,相信我吧,梁大夫的老师也曾教过一点点医术。”我随口胡扯。心里却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期许。
他们终于同意我动手拆线。
我按照在同学肚皮上看到的方法,挑断丝线,捏住那些蝴蝶结,轻轻一拉,一针针把丝钱全拆了出来。
然后,我一点也没客气,在他们家里乱翻,找到些板蓝根之类现成的消炎草药。配合梁大夫留的药给伤者口服外用。我也没让他们再用脏稀稀的绷带包裹伤口,而是让伤口尽量处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下。
到了傍晚时分,药水冲洗过的针眼处,明显止脓,伤者的体温也下降了。店家夫妇对我也已经敬佩有加了。
我问了他们梁先生的去处,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梁先生对他们说要去蓝田县看教他医术的一位老尼,一路上还要采些草药,所以来回需要十五天。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静善老尼看样子就是住在蓝田县一带,这和我在长安东门外被驴踢了正好吻合。只是不知具体在什么地方。
天已经晚了,我一个姑娘走夜路实在不方便,店主夫妇殷勤地留我住下,我也没客气。睡上一夜,明天再上路吧。
睡到半夜,我被马蹄声惊醒了。
这荒野地方,哪来的马?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61章 路途
门外已经响起了急躁的拍门声。“起来起来。”门外的呵斥声听起来有些吓人。
我穿好了衣服;准备着随机应变。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各位军爷;这么晚了;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有什么事啊”是店家娘子的声音。
“找人,你们这里可有一个骑驴的年轻的姑娘来过?”
“年轻姑娘?我们这山里地方;好几天都见不到什么生人。骑驴的更是没有。”店家娘子答得干脆。
我开始穿鞋。
“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眼下就三口人;我和我家当家的,还有一位我娘家妹妹要进山烧香还愿;在这里住上两天。我当家的打猎伤了身子;正在家中养伤。孩子们都在他们外婆家呢。”
“娘家妹妹?在哪里呢?叫出来看看。”
“这……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半夜叫出来见人不好吧。”
“少啰嗦,叫出来看一眼又不会少了皮肉,不是的话我们立刻就走。”
“各位军爷息怒,我这就去叫。只是各位军爷到时别吓着,我家妹妹可没这画上的女子漂亮;我家妹妹生得粗眉大眼的,又没见过世面,一付村孩子的样子。”店家娘子的声音扬得很高。
我立该揉乱头发,摸出碳来,把眉毛重新画了一遍,又向腮帮里塞了两团布。
店家娘子踢踢踏踏地走到我房门前,“花妮,花妮,起来啦。有军爷要检视逃人。你让他们看一眼吧。”
我装做睡傻了的样子,趿着鞋,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开了门。
房间里站了两个军人打扮的汉子,一看服色就是武威军的军官。他们手执一张图卷,见了我就立刻与图上画像对看。
我凑上去。
“不是王妃!”其中一个说,“一点也不像。”
另一个也笑,“听说王妃是绝世美女,比那原先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夏望舒还生得出色。那样的相貌居然也能逃掉,可见还是有些心机的。”
来得好快!果然是黑蝙蝠派人找来了。可他未免也太细致了些,连这深山中的小镇也不放过。
我装做怯生生的样子,不敢抬头。其中一人擎了风灯过来,另一个拿了图仔细对比。我偷看了一眼那图,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像!不仅是模样,连神态都画得惟妙惟肖。
“这也与王爷画像中的女子相差太远了吧,王爷画得女子生得娇俏,这位这么大的腮帮,都能吞下一头猪了。”其中一人粗俗地开我的玩笑。
我的腮帮被布团撑得难受。
黑蝙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还会画画,难怪这画中女子能画得如此传神。
这时门外有小校报说:“这村子里没看到什么驴。”
眼前的军官卷好画轴,“走了,你们听好了,以后若是看到与画中类似的姑娘,一定要报上来,王爷定会重赏。”
店家娘子答应着,把他们送出门去。我暗暗出了口气。
待她送走那些军爷,回身把门关好,走到我面前,她认真地打量起我来。
我轻声说:“对不起。”
店家娘子看着我,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我便说,怎么会有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突然单身一人到了我们这小山村里,还有这么好的医术!却原来是位王妃!”
我不语。
“吵架了?”她问。
我红了脸。
“我开始看他们拍门拍得凶,还以为他们是在抓逃奴。以前这样子半夜拍门,都是只有抓丁的时节才有的事。没想到今次却是王爷抓自己逃跑的婆姨!早知这样,我就把你供出来了。”
我更不敢开腔了。
她想了一下,噗的笑了,“也好!有时正该让男人们也着急一下。我与我那当家的吵架,也是每每往娘家跑,急死他!”
里屋传来她夫君咳嗽的声音。我偷偷笑了。
店家娘子说:“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夜还长着呢,明天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管不着了。可听嫂子一句:还是早早回家为好,可别真的把男人抛闪在一旁,男人都是花心的,时间久了,只怕男人的心跑得比你还远。”
屋子里又传来咳嗽声。店家娘子笑着推我一把。自己进屋去了。
※ ※ ※ ※ ※ ※ ※ ※ ※ ※ ※ ※ ※ ※
第二天一早,我告别店家夫妇。离开这个绿水环绕的小镇,继续向东边蓝田县的方向走。现在的目标算是明确了,那静善老尼肯定是住在蓝田县境内的某座山上。而她肯定与我穿越的事情有关。
一路上,我改由徒步,其实我徒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一天走个四、五十里路完全不在话下。我买驴本就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今天看来,昨天买驴的烟幕弹还是起作用了,我每每经过关隘处,总见有军校拦住骑驴的妇人盘问。黑蝙蝠倒真是查得细致,动作还这么快,早知道如此,我应该布局更细一些的。
不过,有一件糟糕的事情我没有料到:我的画像被贴得到处都是!凡是官道人烟密集处,总会看到一张张我的笑脸在路边墙上冲人打着招呼。弄得我一直不敢吐出两腮里的布团。这样一来,我说话吃饭全都成了问题,给我带来不少和困扰。黑蝙蝠做事够绝的!真是气死我了!
一路上,我只在荒僻无人处向人问路,没人知道正果寺,也没人知道静善尼,倒是常能打听到梁先生的踪迹,他一路施医舍药,常被人惦记。这倒为我省了不少事。我只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向东就是了。
就这样,我看见关隘能混就混,混不过去就想办法绕行,到了宿头就找小店吃住,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两天。静善尼的人虽没有找到,一路的终南风景倒是看了个够。我心中暗暗好笑,黑蝙蝠以为他派了人、四下张榜挂图就能搜到我吗?我若存心躲他,他怕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以前在现代社会里,我就爱徒步旅行,曾走过数条史上遗留下来的古道。却没有这样真实的在古老的青山绿水中徜徉的自由心境。毕竟这里的天更蓝、水更绿,空气更清新。我走得心满意足,一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第三天快到傍晚时分,又到了该打尖休息的时间,我在路上打听到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名为华胥的大镇,倒有几百户人家,也有旅舍饭店可以容身,便快快向那里赶去。
翻过一座山垄,我微微喘息,果见山脚下有一镇子卧在一片浓绿里。此时四下里暮霭渐沉,山谷间有风吹过,带来一片凉意。此地估计海拨已经不低,虽是盛夏,傍晚时分却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冷,而镇子上的的炊烟却让人有倦鸟返林之感,我一溜小跑向华胥镇扑去。
华胥镇算是大镇,依山而建,因为在入川入陕的官道边上,镇上有好几家旅舍,我选了一家不起眼的进去投宿。
老板是久惯做生意的,一见客人进门就笑脸相迎。我因在镇上看到好几张自己的画像,不得不在腮帮子里塞了布团,所以说话不太方便,只得把语言缩到最简短,“吃,住。”我说。
“啊呀,吃倒是没问题,住却……今日镇上一下子来了百来号人,把所有的旅舍都号了,我这小店也挤了二十余人,姑娘想住却是没法安置啊!”老板直挠头。
我大吃一惊!百来号人?什么人?军人吗?不会是黑蝙蝠派出来找我的人吧!这也太夸张了!不对,昨天晚上我看的那些找我的人都穿了武威军的服色,店老板却只说是百来号人,没说是军人!
见我迟疑不语,老板也有些为难,“那些人很是霸道,连原本住店的旅客都被他们从房间里赶了出来。原本那些客人有些还是去辋山游玩的贵族人家。”
这更不对了,武威军哪敢如此对人撒野,他们不怕得罪人吗?
“可你是个单身的姑娘……”店老板沉吟着,“不然这样吧,我店中有灶间里还能铺张席,等一下你在厨房里帮我的婆姨烧个水打个下手什么的,待服侍那些爷睡了,你就可以插了门在灶间将就一夜。我也不算你店钱。”
我觉得好笑,他大约也是今夜人手不够,拉我干活。但好歹算是给我这单身姑娘一个安置,倒确实是个两便的安排。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我点头同意了。
眼看已经快到吃饭的点,我转身去厨房里帮忙,因为今日人多,店家娘子正兀自手忙脚乱。我随手接了做二厨的活计,菜刀一阵细碎的翻飞,丝、条、丁、块……渐渐分出个五五六六。店家娘子张了嘴,赞了声:“好手艺!”
“是些什么人?”我冷眼看饭堂里那些陆续出来的客人。
店家娘子因为我帮了大忙,心情好了不少,也就愿意多说几句,“这些人可不简单,你看着他们的样子打扮似乎是客商,但你若见了后院那些马匹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客商。”
“马?”
“都是一色的高头大马,草料吃得也多。”
我也看出有些不对,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年龄也都不大,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定是军人无疑。可军人为什么要穿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