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赫连擎顿了顿,复又开口:“父皇,您一定很恨吧?恨自己生了儿臣吧?”
弋甯躲在案后,本来只是随性为之,想随便歇歇便出来了,却听到皇帝居然与灵位聊起心里话来,有些不自觉地想听到更多,便故意不作声。
“儿臣其实也恨这样的自己!恨生在帝王家!恨父皇!”赫连擎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如果不是父皇,儿臣不会那么辛苦!父皇您生生地夺了儿臣这一生所有的欢愉!”
弋甯听得有些糊涂起来,心想: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皇,儿臣这一生,只有两个最最重要的人,可您却一次又一次地想夺去!母后如此,甯儿也如此!您这一辈子,辜负了母后。母后日日夜夜盼着您能去看她,可您就是不愿见她,以致于母后郁郁而终。而甯儿,是我今生至爱,您却告诉儿臣,她是儿臣的皇妹!儿臣不要皇妹,儿臣只要甯儿!可您却想尽一切办法,要把甯儿从儿臣身边抢走,想让甯儿嫁得一位如意的驸马!儿臣怎么能忍?忍不了!”赫连擎越说越有些狂躁起来。
弋甯在神案后面眉头紧锁,有些神色凝重地听着皇帝说的话,手指不停地绞着丝帕。
“您别怪儿臣心狠手辣!儿臣也是逼不得已!您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甯儿从儿臣身边夺走,儿臣也不会下此狠手!儿臣已经爱她入骨髓,绝不能没有她!不管是谁,想拆散儿臣和甯儿,就绝不能留在世上!您不也常教导儿臣为君之道吗?儿臣只是活学活用了而已。”赫连擎说了一大通,情绪稍见和缓。
弋甯却在神案后拳头紧握,心里却暗暗在想:原来…原来母妃的猜测是对的!赫连擎…真的是你害死了父皇吗?
“父皇,儿臣现在已坐拥天下,已然没有对手!您不是一直想把甯儿抢走吗?您真的要失望了!甯儿虽然没有名份,但在儿臣心里,她已然是儿臣的妻子!您真的要失望了吧?”说着,赫连擎大笑出声。
弋甯再也听不下去,扶着神案缓缓起身,声音如冰窖里的寒冰:“赫连擎!原来真的是你!”弋甯慢慢现身,步至皇帝面前。
赫连擎失措地看着弋甯,惊呼:“甯儿,你怎么在这里?”
“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可我偏偏就在这里听到了真相!”弋甯恨恨地看着赫连擎:“我虽然一直怀疑,但也一直告诉自己相信你,相信你不是没有人性的禽兽,相信你不会弑父篡位,相信你不会那么冷血!可惜我错了!我信错了你!”
赫连擎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一味地说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不是?你还想再骗我吗?居然还有脸说不是!”弋甯对他失望透顶。
赫连擎无法预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因此失去她,一个箭步急急冲至弋甯身前,紧紧抱住她,还一直求她:“甯儿,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弋甯挣扎着,厌恶他的拥抱,想离他越远越好。她十分懊恼地吼着:“放开我!放开!”
赫连擎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任凭弋甯怎么挣扎都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我不会松手的,不能松手!除非你相信我。”
“不会了!永远不可能再信你!”弋甯已经对他失望至极,无法遏制地厌恶他。
赫连擎的心,没来由地慌乱起来,抱她抱得更紧了些,同时也知道自己必须服软,不然真的可能失去她。遂不得已讨饶:“甯儿,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弋甯在亲耳听到真相的那一刻,都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在听到皇帝否认的那一刻,她嘴里说着不信,内心里却有几分愿意信他。可当他服软承认的那一刻,弋甯的心却没来由地撕痛,隐忍万分却还是抑制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
弋甯那撕心裂肺地痛哭声,同样撕扯着赫连擎的心。他最珍视的人儿,却因为自己如此心伤,赫连擎心疼她,又恨自己让她知道了真相。可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如何去解释!也知道,就算解释,她也听不进去。只能死命地抱紧她,怎么都不愿放手。
哭得累了,许也是心灰意冷,弋甯有些疲软,瘫倒在赫连擎怀里。
皇帝见她似乎安静了许多,才命人抬撵送二人回了建章宫。
作者有话要说:
☆、心死
自知道真相之日起,弋甯便将自己关在寝殿,哪也不去,东西也都不怎么吃,皇帝来也不搭理,就窝在寝殿,不言不语。就这样过了半月余。而赫连擎也百般讨饶和讨好了半月余,但仍不见弋甯有所原谅。
这一日,赫连擎一下朝便直奔建章宫而来,还带了皇子承玺,他们的孩子。
皇帝亲自抱着孩子进到弋甯寝殿,遣退了众人,讨好似的将孩子抱到弋甯跟前。“甯儿,这就是玺儿,咱们的孩子。来,你抱一抱他。你从来都没有抱过他呢…”说着,赫连擎便将孩子往弋甯怀里塞。
未料,弋甯万分惊恐地躲开,似是当成瘟疫般。赫连擎差点失手,幸好反应灵敏,接住孩子,惊出他一身冷汗来。
赫连擎有点意外,也有些难过地看着弋甯,痛心不已:“你…就那么讨厌咱们的孩子吗?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啊!”皇帝本来还想着通过孩子来舒缓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看来,一切都只是皇帝一厢情愿了。
弋甯看都不看一眼,顾自在卧室躺下,闭目养神。而赫连擎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不再言语,稍待了一刻,便摆驾回去了,徒留弋甯一人在寝殿。
而弋甯,待他们离去后,暗自神伤良久,以泪洗面。
……………………………………
皇帝自那日离开建章宫后,几个月未出现在弋甯面前。弋甯这几个月也不曾踏出宫门一步,还命宫人闭了宫门谢客。就这样,景和长公主似是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众人也似乎淡忘了她。
……………………………………
神明殿中得知真相已经快一年了,弋甯一直闭门不出。外人看来,是公主身体不适。皇帝以为,是弋甯得知真相后接受不了事实,又怕见面反而更易引起弋甯的反感,所以也刻意避着,也希望时间可以让一切淡忘。
可事实如何呢?弋甯的确有伤心、有绝望,也有对皇帝的恨意。可更多地,是弋甯对赫连如此痴迷自己所引发的担忧。她,真的怕他了!怕一不小心激怒他,会连累母妃,会连累远在姑苏的慕容家。
这一年来关着自己,一是静思己过,二是对父皇忏悔,三是盘算今后的路怎么走?
翻来覆去睡不着,弋甯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今后如何是好?思绪万千,苦思多日,总找不到好的出路。
既然睡不着,弋甯索性起来,披上斗篷,独自步入建章宫新修葺的小花苑“媚冬苑”。皇帝修此处,本是为添建章宫冬日的生机。没想到,修葺完还未来得及共赏,便与弋甯闹得那么僵,遂一直闭着此苑。
弋甯趁着冬日里的月色,独自漫步在梅竹间,倒感受到难得地舒畅情怀。意识到自己如此喜欢独处,弋甯自言自语地笑侃起自己来:“我生来是孤家寡人的性子罢?”
信步走着,突感身后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弋甯有些警惕,惊问:“何人?!”
一个身影急忙冲出,跪拜在地:“奴才该死,惊到殿下,请殿下恕罪!”小琉惊慌地请罪。
“是你啊…”见是小琉,弋甯倒也不生气,向他伸出右手。
小琉默契地上前扶住。主仆二人趁着月色缓步走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弋甯随意问着。
“奴才见公主深夜独自外出,有些不放心,便自作主张跟了来。倒是惊了殿下,奴才该死!”小琉请罪。
“你护主之心真切罢了,本宫心喜都来不及,怎会怪罪你?”弋甯本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小琉恭敬谢恩。弋甯也不再多言,只是由他搀扶着信步走着。
走到苑中心石桌旁,稍有些懒怠,也不顾冬日的夜里石桌凳冰凉,随意坐下。小琉急忙劝阻:“殿下,石凳冰寒,容易伤身,莫坐!”
“无妨!”弋甯不置可否。
小琉急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折叠成垫子状,急跪道:“殿下,请务必让奴才替您垫一垫,这石凳实在凉得很。”
见小琉如此护主,弋甯只好顺其心意,坐在小琉的外衣叠成的垫子上。
静坐着,看着月色,弋甯倒也无话,静默了许久。小琉也静侍在侧,不语。
“你说,本宫与他,会是个什么结局?”
弋甯轻柔、平和地声音传来,倒吓得小琉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搭话。
“你,是不敢还是不知道怎么答?”弋甯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小琉来说说。
小琉惊恐地跪在公主面前,伏身在地,仍不失恭敬地回禀:“奴才卑微,不配也不敢谈论主上的事!请殿下恕罪!”
弋甯早料想到小琉会有如此反应,不疾不徐地开口:“本宫既然问你,便自会恕你无罪,你安心答来便是。”
“奴才不敢!”小琉惊恐万分。
“让你说就说!”弋甯突地加重语气。
“这…奴才…奴才不敢…”小琉是真的不敢,也很避忌提公主与陛下的事。他心里有数,万一不小心,命都会丢。
“本宫只想听听你这个故人的看法而已,却有如此之难?”弋甯有些神伤:“本宫还以为,你与本宫这一路走来,总有些不同于主仆的情分,如今看来,倒是本宫自作多情了!”
小琉听到公主如此诉说,倒有些惭愧起来:“殿下…您…您切莫伤神。奴才…奴才谢殿下对奴才的信任。奴才…”
弋甯知晓自己有些刻意为难小琉,却必须听他一听,不然,没有人可以助她。“你伺候本宫时日已不短,本宫脾性如何,你自然知晓。因而,你不必担忧,实话实说便是了。”
小琉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回复:“奴才从小侍奉陛下,自先皇后故去后,陛下为人,甚少与他人交往。奴才也从未见陛下在男女之事上动情。陛下虽早年已迎娶太子妃,但对太子妃未有如今对殿下您的这般情义。”
小琉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与殿下初识于姑苏城时,陛下事事以殿下您为先。陛下起初并未发现自己对殿下有如此情意,直至…”小琉抬头看了眼弋甯,弋甯示意他继续。
“直至殿下您那日醉酒,陛下将您抱回迎宾阁,陛下他…”小琉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立马停住,不敢再多言。
弋甯看了眼小琉,说道:“本宫要听的不是这些,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小琉,你是刻意回避不说吗?”
“奴才…不敢…”小琉有些为难。
弋甯深呼出一口气,起身凑近那一排的白梅,手指轻轻拂过那初开的花瓣,似是怜惜。指甲稍一使力,整朵花断落在弋甯手心。
似是欣赏花朵在掌心的完美画面,专注地看着它。突地,“呼”地一声,弋甯吹走手心的梅花,任它随风飘落。弋甯自语道:“我与他,注定是孽缘。”
小琉痛心地看着公主落寞的背影,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却不敢开口。
弋甯淡然回首,对小琉道:“已入冬了,别跪伤了,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小琉遂起身随侍在弋甯身侧。
“小琉…”弋甯伸出右手,轻搭在小琉的左手腕处,语重心长:“本宫只愿:在本宫需要你搭一把手的时候,你能如今日这般,搀扶本宫一把。”
“奴才永为公主牛马,如若违誓,奴才愿受五马分尸之刑!”小琉第一次真心实意将公主视为此生唯一的主人。在今日之前,小琉仍徘徊在皇帝和公主之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谁的奴仆,到底最终效忠的是谁?只是今日,看着公主落寞的神情、落寞的背影,还有那似要随风而逝的轻忽身影,小琉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公主,再也不能为她鞍前马后,再也不能随侍在侧。突然,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决定。
弋甯听他这么回答,欣慰一笑。不多时,弋甯便遣退了小琉回寝殿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醉翁之意
弋甯深知赫连擎脾气,所以,万事只待时机。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总也不是办法。
这日,草草用过晚膳,遣退了众人。稍作休息,便命人准备了汤浴。沐浴时,着意多添了许多清香的花瓣。待沐浴完,又换了熏香的衣物,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神清气爽。
弋甯遣了人去备了些八月里酿的桂花酒,窝在寝殿中独自品酒。
小琉虽有些疑惑公主的反常,却也不敢随意打听公主的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