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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马公公前来通传,说是燕王召见她,早知道是逃不过的了。
进门时,燕王正在桌前翻着一本简易手稿,知道她进来并未抬头,听到她请安并未理会,永乐静静地不知站了多久,等他合上手稿抬起头,才瞥见手稿上写着“祖训录”三个字,想那必是朱家家法。
燕王合上手稿沉思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你上晋王那儿干什么去了?”早已打定主意实话实说,答道:“想问晋王要一样东西。”晋王盯了她几秒,笑容渐渐浮现,问:“同样是要陨石吧?”永乐答是,他冷笑道:“你的动作比本王预料的慢了点。”
不知道他话中有何寓意,永乐不解地看着他,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淡淡道:“那陨石可是件稀奇的玩意,有磁力,当年我们几兄弟得到了陨石,新鲜了一阵……五弟把他的给了我,三哥知道后问大哥要了一颗……我们常在一起比试,谁能吸到更多的东西……”他收回无尽幽远的眼神,对永乐笑道:“看三哥如此在意你,知道你受了伤竟把你从我府上运走,还以为你早从他手上拿到了陨石。”
永乐回视着他的眼神,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真是阴险啊。燕王对她的回视报以一笑,转开了视线,轻轻拍了拍桌上的手稿,思索一会儿,补充道:“我说过,如果你做我想要你做的事,我会把手上的两颗陨石给你,今日再补充一句,晋王的那两颗,我也会给你。”
永乐怎么就没想到呢,晋王府也有燕王的耳目,凭他笼络人心的功夫,那耳目该比晋王的强大吧,他可是东厂锦衣卫的发扬光大者,也许晋王都不记得放在哪里的陨石,燕王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试着问道:“不知王爷想让我做的事,是什么事?”
他瞅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瞅着她,那眼神里的深意深不可见,永乐的脸不受控制地渐渐红了,索性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半晌,他才淡淡地说:“第一件事,不要再和晋王有瓜葛。”
自视
这话让永乐吃惊,不是应该是造反篡位吗,与她和晋王有什么关系。第一次他撞见他们,应该是在街上,第二次是在这会同馆,第三次就是今天,他一贯对他们都只是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语气——却也是,在意吗?
“为什么?”永乐还是不肯定地问了这句话。
他淡淡地一笑,没像是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摸着桌上的手稿,缓缓道:“这本《祖训录》是洪武二年父皇命人编写,大书揭于右顺门之西庑,到如今,几易其稿,将来编订之后,子子孙孙永世不得乱法。”永乐想,既然是家法,那必定也是国法,看他这样的神情语气,定是有所不满,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只听他问道:“藩王的地位是世袭,由嫡长子继承,你怎么看?”
问我怎么看?他好像不太喜欢他的大儿子,是想自己决定吗?永乐不敢回答这样敏感的问题,小声道:“我只是一名出生卑贱的下人,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看法。”
燕王起身道:“我看你不只是下人这么简单,你嘴上说自己是出生卑贱的下人,可心里却没把自己当下人看。”永乐暗暗焦急,我从小学习的理念是人虽然有富贵贫贱,但人人生而平等,要尊重自己,尊重别人,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燕王一笑道:“不过这点我很欣赏,只有看得远,才能走得远。”他走到她身边,补充道:“把自己当下人,只能永远是下人。”
这句话意味深长啊,永乐不禁直视着他,原来他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是在说自己,他虽然认为这个家法可行,但是不甘屈就如此命运。她了然似的露出一丝微笑,发现燕王竟是一怔。
马公公在门外道:“王爷,戴御医求见。”燕王听完传报,脸上立现一片欣喜之情,转头朝门外发出爽朗的笑声,“快请!”一面说着一面亲自去迎接。这个戴御医,以前在太医院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永乐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退出去。
燕王迎戴御医进屋,永乐行了个礼,戴御医觉着她甚是面熟,一时竟然想不起来,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永乐自我介绍道:“我是燕王的贴身良医李永乐,二十五年,在太医院学习时,与戴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是不记得了,戴御医哈哈笑起来,对她说道:“在燕王身边随侍,好,好。”然后对燕王笑问:“不知王爷身体可好?”燕王笑答:“一切都好。不知戴先生要来会同馆,不然本王一定好好准备。”说完去唤马公公。
王爷的病
戴御医阻止道:“听说燕王也在这里,特来拜会,招待就不用了,老夫还要赶回去,回复皇上晋王的病情。”听完燕王飞快地扫了永乐一眼,面带疑惑问他:“早上见三哥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何劳戴先生亲自过来?”永乐本来要退下的,听到戴御医说是为晋王看病,心想,那定是很严重的头痛了,不知他病得如何,身子刚转了半边,又悄悄扭了回来。
戴御医深深叹口气,燕王引他在墙边落座,永乐忙过去斟茶。戴御医满脸惋惜之情,“事发突然,老夫也不知会来会同馆。本来今日晋王要进宫面圣,当时老夫正和皇上在一起,晋王派人来报,说是头痛眩晕,还晕倒在地……皇上十分焦急,便派老夫随报信人一道,前来看看。”
燕王问道:“您给诊治了没有,如何?”
戴御医先是摇摇头,然后陷入思索,看样子是不敢冒然下断语,许久,慢慢说道:“晕倒在地片刻,又能好好地站起来……怕是肝阳上亢导致的眩晕。”他盯着燕王小声道:“老夫问过晋王身边的冯公公,证实当时晋王是怒上心头才引发的眩晕。”一会儿又自己微微叹道:“现在是一切如常,没有大碍,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让晋王怒发冲冠,怕是十分危险了……”
燕王附和着点点头,看了一眼永乐,永乐只顾低着头,心里自是不好受,难道是因为不能答应他,才让他怒上心头的吗?
坐了一会儿,戴御医起身告辞:“老夫还要回去复命,先告辞了,后会有期。”燕王送他到门口,戴御医也与永乐别过,燕王命人送他出馆。
目送戴御医走远,燕王回头盯着永乐许久,永乐也想离开,正要告退,燕王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惹得晋王大动肝火,你知道吗?”
永乐沉默了一会儿,撇撇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有答道:“都是我的错……刚才王爷要我做的事,能不能延后,等这次离京后再执行?”燕王无力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从她身边穿过,进了房间,关上门。
永乐立在远处,看着门关上,心想,就当他答应了好啦。
拒绝
冯公公见永乐前来,摇了摇头,让她借一步说话,“王爷刚吃完药躺下,姑娘还是过几日再来吧,太医说王爷的病不能再动怒——早上的事,姑娘别太往心里去。”永乐道:“这事因我而起,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冯公公安慰道:“要是王爷知道姑娘如此自责,必于心不忍,幸好目前无大碍,你就放宽心吧。”永乐低头小声问:“我们的事,公公你都知道?”冯公公微微点头,默了一会儿,叹口气,“王爷确实为姑娘花了不少心思——恕我多嘴说一句,能跟王爷是姑娘的福气。”
永乐也轻轻叹口气,如果不是打定主意要回去,这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能真正走在一起吗?她对自己很了解,虽然很容易相处,但是内心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事一定不妥协。“姑娘,”冯公公打断她的思绪,“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王爷的?”
“哦,”回过神来才想起,出门前遇到马公公,他说王爷已下令明日一早就起程回北平,燕王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但是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定是分别给了她与自己一个回答。思索一下,永乐对冯公公说:“明日我就要随燕王回北平去了,请公公帮我转告王爷:永乐给不了王爷想要的答案,与别人无关,只是因为从未想过此事,此生也未必会考虑此事。请王爷以后多珍重自己的身体。王爷的恩情,永乐会一辈子铭记。”
听完,冯公公默默地看着她良久,他定是不明白,一个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言辞恳切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随便说说,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唉……”他深深地叹口气,神情满是惋惜,不知是为晋王还是眼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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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夏日很快过去,北平的秋季姗姗来迟,本来燕王是打算秋日出游,上香山赏红叶,无奈秋老虎肆虐很久,炎热的天气让每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最近几日天气凉爽了起来,好像兴致没有那么高昂了,终日沉思中,还有,道衍和尚来得频繁了一些。
永乐只知燕王那日所看的《祖训录》已编订成功,前几日皇上命人给各王子都送了一份,自从看了新的《皇明祖训》,燕王仿佛多了一些心事。他的嫡长子早就封了王,世袭他的爵位,而令他不快的是什么呢?
今日马公公似乎特别忙碌,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与他说上话,马公公道:“过几日王爷要上前线边境练兵,今日宴请守镇兵的指挥官们——练兵的这段时间,由他们负责守卫王封。”哦,永乐点点头,今日一定很热闹,马公公道:“去前线练兵至少会呆一月,长则两三月,姑娘得闲可去准备一下药草。”永乐对他笑道:“好的,多谢公公提点。”
禁园
每次出行都是匆忙得到消息,不过这次的目的地似乎更让人期待,北部边境地带,应该就是蒙古地段吧,练兵是不是就是现代的军事演习呢?能在回去之前见识一下也不错。
深秋的天黑得早,晚间多了一些凉意,宴客厅里却是热闹非凡,永乐只是在偏殿侯着,到了亥时,想着今日应该没有什么事了,便出了门,想回房休息,眼前忽地闪过一个黑影,定睛看了看,只有庭院里静静亮着的烛火,是不是看花眼?刚要迈步,觉得身后一阵凉风,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从后挟持,捂住了嘴。
挣扎了两下,只是徒劳,想要出声,只能发出“唔唔……”声,不会又是晋王的人吧,她停止了挣扎及喊叫,安静地等着那人的反应。那人空出一只手,拿了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然后带着她行走,看不见路,永乐只觉得走得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那人索性提起了她快步而行,永乐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这人身手不凡。
好像并没有走多远,她被他放下,跌坐在地上,忙用双手扯下了眼上黑布,可是四周很黑,传来古怪的呻吟声,那人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黑布蒙着的脸,只看得见他的两只眼睛,环顾四周,窄小的房子里,简陋的床上铺着稻草,破旧的棉被下应该是藏了一个人,在瑟瑟发抖,呻吟声是从那里传来的。看样子,他不是晋王的人,永乐盯着黑衣人,担惊地问:“你是何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那人甩出一包银针,冷冷道:“废话少说,她很痛苦,帮帮她。”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从未听过,应该也不是燕王身边的人,还有,刚才并未走多远,又不是用飞的,估计还在燕王府内,永乐试探道:“我是燕王的贴身良医,只为燕王看病,你在王府内抓了王爷的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留在王府内!”
那人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发起飙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押到那痛苦呻吟的人跟前,使劲地按下她的头去,脸就快挨到被子了,他咬牙道:“还说废话,你会死得很难看!”永乐使劲僵着身子,屏住呼吸,放软了声音道:“我……答应你。”那人闻言,大声地冷哼一下,松开了手,永乐捂着脖子被他掐疼的地方,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破棉被下藏着怎样的一个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在空中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猛地揭开棉被,那人卷着身子面对墙壁发抖,她的手动了一下,扶在肩上,永乐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后退了一步——那是一只爪形手!目光移到她的侧脸上,虽然发丝掩盖了半边脸,但是皮肤上的斑块溃疡触目惊心。
麻风病……
恐惧
永乐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捡起刚才甩落在地的那包银针,递给她,永乐不敢伸手去接,从未看过此类病人,该如何去施针?她对着黑衣人摇摇头,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如何施针……你还是找别人吧!”瞥见那人因压抑着怒气而握紧的拳头,永乐忙道:“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好好找找书上……”那人向前走了一步,伸着递出银针的手并未收回,想起他刚才说让她死得很难看,生怕他发怒起来让她也传染上麻风病,忙改口道:“一天时间,我需要一天时间思考,明日你再带我过来——”还没说完那人已逼近到她面前,低声道:“你最好老实点,就给你一天时间,要是你口风不严,将来……你就和她一样!”
永乐如捣蒜似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