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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老实点,就给你一天时间,要是你口风不严,将来……你就和她一样!”
永乐如捣蒜似地点点头,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拖一日是一日。然后又如来的时候一样,被蒙眼捂嘴提着拖行,回到了偏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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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求来的一日十分不好过,短短的时间,要查多少医书才能找出如何救治麻风病人。天不亮就起来翻医书,找寻相关的记载,徒劳无功,然后又去问府中当值的良医,希望能找到一线希望,可惜他们只能提供延缓病情的方法,没有彻底治愈的偏方。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对那麻风病人简直就是一无所知,什么时候得上的,用过什么药,用药多长时间了……哎。回到偏殿外,不知接下来该往何处去努力。
突然想起,昨日那黑衣人劫持她走了并未多远,她怀疑过还在王府内……于是重演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在这里被捂住嘴……然后蒙上眼……这样被拖着走了一段路……顺着有路的地方与前行的方向,还有昨日擦身而过的树木,她扯过一把,手上留下了气味……这样反复回想着,自我演示着可能会去往的方向……居然,来到了这里!禁园。
怎么就把晋王曾打探过的事给忘了!那日听他说——“我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了,燕王的乳母得了麻风病,一直关在那园子里,怕是已经不在了吧,禁园其实就是荒园……”昨晚所见那瑟瑟发抖的人,难道就是燕王的乳母?她还没有死。
想到此不禁打了个寒战,燕王把这样一个人关在府中,不让任何人进去,是想由着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吗?听到身后有人低咳一声,慌神回身,碰上燕王不辨喜怒的脸,赶紧请了个安,燕王示意随身护卫停下,对永乐道:“进去吧。”
有没有听错,燕王居然让她进禁园?燕王先闪身进了院门,迟疑片刻,永乐也跟进去了。
院子正中间的宅子,正门进去,是个大堂,供奉着一个无名牌位,燕王立在牌位前沉思良久,永乐立在门口,偷偷打量着整间大堂,也许麻风病人就藏在大堂旁边的偏堂内。燕王转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昨日夜间你是不是私自来过?”
他怎么知道的?永乐答道:“是。”
无名牌位
燕王一笑道:“是想私自寻找陨石,还是行医救人?”永乐疑惑似地看着他,他拿出一个物件,那是马司宫送给永乐的镯子,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难道是昨夜掉在这园内了?燕王道:“本王的乳母唐氏,患麻风病多年,一直住在这禁园内,你昨晚见过了?”
永乐缓缓点了点头。要不要告诉他黑衣人的事呢?
燕王微叹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怕是寿元将近了。”他走近她,把镯子递给她,永乐小心地接过,缓缓道:“王爷将此地列为禁园,是防止有人误闯受到感染吗?”他点点头,对她笑道:“总是有人不怕死,闯了一次又一次。”
永乐的心情很复杂,她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燕王嗜杀,城府极深,不易做朋友,都是从别人的评价里去认识他,虽然心里一直有微微抗议的声音,但都被她无情地镇压下去了,不想认真地去看待。此时这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总是不屑于对别人解释,无可否认,每人都有自己的出发点,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禁对他赔礼道:“永乐一直误会了王爷……”
他一笑置之。“起初我以为你为寻找陨石而来,今日看见你不断翻医书,又去询问府中良医,还上药房看药,就知你定是为了救唐嬷嬷。”看永乐一脸惭愧的表情,他又道:“别说是你了,自从二十三年,本王北征得知了唐嬷嬷的下落,将她带了回来,寻访过不少名医,都认为此病乃不治之症,能活到现今,是个奇迹。虽然不忍心见她受这样的苦,但又能如何。”他面向无名牌位,深深叹了一口气。
人还没死,就先立了牌位,永乐道:“这牌位不会是为她早就立好了吧?”
燕王闻言一怔,复而笑道:“唐嬷嬷不过是一个乳母,你认为她能受得起如此待遇吗?”听他如此说,永乐不禁道:“要是王爷有心,又有何不可?”毕竟是乳母,恩情大过天吧。
燕王盯着她,眼里都是疑惑,“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很多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他看着无字牌位,缓缓道:“这个牌位是另一个人的,我想立,又不能立。”永乐道:“人都走了,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生前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如果真想立,就把牌位立在自己的心里。”
燕王笑着道:“不怕本王了,倒是很伶牙俐齿。”见永乐涨红脸的样子,补充道:“你说的不错,很多事不由己,问心无愧就是。”
轻飘飘
一个人,若肯与你分享他的秘密,定是待你不同了,与燕王在禁园内谈过,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欣喜。没有问他牌位供奉的是谁,那是他的私隐,如果想说自然会说。
入夜了,不知挟持她的人何时会来,她已经知道在哪些穴位施针可以令患者减轻痛苦,真好笑,有没有人像她这样等待被挟持的呢?特地来到昨夜被挟持的地方等待,这个黑衣人,怎么还不来。今夜的风有点大,夜越深越凉,已经冷得需要摩擦生热了。看见一片黑影闪过,挥挥手,差点叫出来“我在这里”了。
那黑影停了一下,折转回来,一把拉住永乐,绕到她身后,用手扣住了她的咽喉部位。接着齐唰唰落下另外几个黑影,摆开阵势。扣住她咽喉的人叫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有没有搞错,真来了个挟持的,还是要命的那种。
只见燕王一袭白衣从摆阵的黑影后面闪现,他淡淡道:“就算杀了她,你也插翅难飞,不仅守镇兵当不了,你的项上人头还会人人争相抢夺。”不知是看着黑衣人还是永乐,他的神情镇定自若。永乐接口道:“对啊,杀人解决不了问题。”那人手上力道加重,冲她吼道:“要不是你口风不严,他们会派人埋伏我?!”
永乐就快喘不过气来了,心里真是冤,明明不是她说的。燕王道:“你自己做事不够小心,败露了怪别人,不是这么没度量吧,依本王看,唐嬷嬷替你选错了名字,你不应该叫唐大都,应该叫唐小气。”如果不是呼吸困难,永乐真想偷笑一把。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左右看了看,一边拖着永乐往后退一边道:“想气我杀了她,没那么容易!人活着你们还忌惮三分,人死了你们不都疯了!哈哈——”被等他笑完,脚下一滑,松了手想维持平衡,失去重心的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就被人擒住了。
原来是朱千户趁他忘形时撒了一把珠子在他身后,永乐被黑衣人松开后,他飞跃上前一把推开她,把剑架在了黑衣人脖子上。永乐被冲上来的燕王搂住,转了个圈,还没魂定,就看见燕王近在咫尺的脸,他柔声问:“你没事吧?”这样一来,魂好像又轻飘飘了。
才顿了几秒钟,燕王放开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上前对朱千户道:“把他押去禁园。”朱千户与一众黑衣人押着这个黑衣人,谨慎地朝禁园去了。燕王又走回永乐身边,再问一遍:“你没事吧?”永乐放开揉脖子的手,行个礼道:“谢王爷救命之恩。”
燕王一笑道:“是我连累的你,你反而谢起我来了。”他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这个唐大都,是唐嬷嬷的儿子,遗腹子,唐嬷嬷生下他没多久,进宫当了乳母,……出宫后辗转找到他,他得了麻风病……没想到治好了他,自己也染上了。”他对永乐笑道:“母亲照顾儿子会尽心尽力,儿子照顾母亲就差了点,所以本王把唐嬷嬷接到了府上,唐大都现在在守镇兵里做个小小的指挥官,昨夜溜到禁园看见自己的娘亲受苦,想救,今日却想让她早点了结……”
剑走偏锋
原来如此,被燕王的人当场逮了个正着。永乐也对着燕王笑起来,他看着她的笑脸,有一刹那的恍惚,永乐道:“王爷让我也一起去看看吧,为她施针,让她不要那么痛苦。”燕王问:“你真的不怕传染?”永乐说:“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见死不救我做不到。只要不接触到脓包里的液体,做好防护,”她取出绑在腰间的面巾和自制手套笑道:“就没有问题。”
燕王摇摇头低声笑着,抬步先行,永乐知他定是同意了,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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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时,屋里只有唐大都与唐嬷嬷二人,唐大都懊恼地蹲坐在地上,唐嬷嬷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坐在木板床上,披着破棉被,盖住了头,嘴里咕噜着:“不要,不要伤害他,不要杀她……”燕王与永乐对视一眼,永乐点点头,从腰间取出银针,走到床前,唐大都盯着永乐的举动,在她举起针时叫道:“慢着!”
永乐侧头看他,唐嬷嬷掀开棉被,望见永乐举针的手,颤抖着奔到唐大都身边,想护着他,却不敢靠近他,嘴里依旧咕噜着:“不要,不要伤害他,不要杀他……”唐大都问永乐:“你是想救她还是杀她?”
燕王嘴角扯出一丝笑反问他:“你是想救她还是杀她?”
唐大都的视线从燕王身上移到永乐身上,又移到唐嬷嬷身上,唐嬷嬷低着头咕噜着,散乱干结的头发和脓包已经让她的脸难以辨认,唐大都在她面前缓缓跪下了,咧开嘴干嚎起来,声音依旧沙哑。
燕王扭头看了永乐一眼,正好碰上永乐望着他的视线,他没有任何表示。永乐快步上前,一针扎在唐嬷嬷的百会穴上,没一会儿她就晕倒在地,唐大都想上前去搀扶,永乐制止了他,“现在她的状况非常恶劣,若是碰到脓包,很容易被传染。”永乐对燕王道:“这样的状况只有剑走偏锋,不循常规了,以毒攻毒,治得好是她的造化,治不好走了,是她的福气。”
她问唐大都:“你认为如何?”唐大都点点头,她看向燕王,燕王也点点头。她道:“最毒的草为断肠草,当年神农尝百草就是死于这种草,若能找到,就用它煎汤服下,说不定会有奇效。”武侠剧看得多总是很容易相信奇迹相信以毒攻毒这种话,永乐在心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没有根据,人们是不会这样讲的,只是世间很难有人有勇气这样去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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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脱
回到大堂,永乐问燕王:“王爷会如何处置唐大都?”燕王反问:“你认为如何处置更妥?”永乐道:“我有个小小的提议,王爷不妨一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罚他在这禁园住下,每日侍奉汤药,若是唐嬷嬷服药后有好转,那是以孝感天,若是就此去了,临行前还有儿子送终。”
燕王淡淡笑问:“为何你从来都懂得隐藏自己?”见永乐不解地望着自己,缓缓道:“你替我和他做了这个决定,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如果唐嬷嬷就此好了,也不是他唐大都以孝感天;若是唐嬷嬷就此去了,你让她有儿子送终——你这一个决定,算是替我们三人都做了解脱。”
永乐一时分不清燕王的话是真还是假,他的神情淡然,像是压抑着什么,步履沉重地走到那无名牌位前,站了许久。永乐静静陪着,没有再多话。
很久后,仿佛听到燕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他说:“这个牌位供奉的是我的生母,几年前从唐嬷嬷口中得知我的生母竟然另有其人……虽然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十月怀胎,于我有生育之恩,她死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如今只能给她这无名牌位……”
史学家都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生母是谁,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永乐问他:“她——什么时候去世的?”燕王沉思良久道:“我三岁那年吧,听说是被父皇逼死的。从小我就呆在母后身边,想当然地认为她就是我的生母,原来我们都不是她亲生的。”他口中的母后定是马皇后了。其实在永乐看来,生娘不及养娘大,史学家太苛求他了,既然朱元璋逼死了自己的妃子,定是不会再承认的了,难怪他说想立又无法立,如今只有这无名牌位。
永乐心有戚戚,安慰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奶奶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父母于我只是一个符号,奶奶才是我最需要孝敬的——王爷每年都为马皇后诵经祈福,这份孝心实在难得,您说过,很多事身不由己,不用太苛求自己。”她知道,燕王称帝后专门建了个大报恩寺供奉生母的牌位,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生父养母都给了很好的交代。
燕王抬头仰望屋顶,“听唐嬷嬷说,她的美如同夜空的星星,最像那陨石,只灿烂一次,一闪即逝……”他转头看她,顿了一下道:“你要的陨石,就埋在牌位下的冠冢内。”
白帽子
说完,仔细看着永乐的反应,永乐心中很是难受,却在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她要是什么斤两什么分量,才能让燕王挖出生母的冠冢?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像是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