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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垂首,凄凉了天地!
付成志脑子里嗡嗡作响,手忙脚乱地用力晃动左空城,喊声中也带上了哭音:“左先生!您醒醒啊左先生!您别吓我啊……”
但是,那惨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神,还有嘴角似有似无的僵硬笑意,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这一刻。
荒野寂寥,回荡着无助的哭喊,满天红霞宛如凝血!
斜阳带了一丝残存暖意,在断枝败叶缝隙间投shè了点点斑痕,遥遥洒向生着和死着的人,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淡淡的,重叠到一起。
耳边传来呜呜的风声,枝叶哗啦作响,摇动了残影。
仿佛风儿也在吟唱着悲歌。
凄切之意冲天而起,卷起无数的残叶,在风中狂舞凌乱,将付成志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恍惚中,有人在大声呼喝:“快躲开……”
付成志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木然抬起头来。
眼前白雾弥漫,似有凄厉的哀嚎,在冥冥中仰天嘶吼,化为浸骨的森寒,瞬间将他包围。
他跌坐在一片狼藉的泥地上,茫然地瞪着弥漫的白sè雾气,嘴巴不知所措地半张着。
“快闪开!”
又一声突然而至的大吼,震得付成志心头一跳,瞬时清醒过来。
无措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左空城惨白的脸上,付成志毫不犹豫地迅速趴到左空城的尸身上,企图以自己的身体,来为他遮挡未知的危险。
猛然间,一股沛不可当的冰寒巨力从他身后横扫而过,付成志顿时感觉仿佛被冻成了冰人,连心跳血液也被冻住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沙土和断枝残叶四处飞溅,噼里啪啦地砸到他身上。
付成志全身动弹不得,也不觉疼痛,只僵硬地趴着,眼睛紧紧闭上,在刺鼻的血腥味中,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之间,耳边传来尖啸声、呼喝声,但一切又都显得那么的遥远。
隐隐约约的,仿佛有呼啸的风,将他卷到了天上。
飘飘荡荡之间,付成志突然不觉得害怕了,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只希望,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
******
漫天的五彩云霞,瞬间化成了遍地横流的猩红鲜血,转眼又变成深邃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光影交叠,有白sè的云雾飘飘渺渺,冰寒蚀骨的腊月寒冬突然而至,转眼又化成了炽热的巨硕火球,烧得空气嘶嘶作响,仿佛嘶哑微不可闻的低语:“谁都不许说……对不起……”
脑海里浑浑噩噩,混乱不堪,仿佛只剩下一个意识在虚空中四处乱窜,却找不到自己的躯体。
极遥远的深深黑暗之中,忽然有光芒悄然亮起。那晶莹剔透的光,瞬间驱散了沉沉无边的黑暗,照亮了天地。
仿佛是谁幽幽的叹息,化成了袅袅轻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快闪开!”
梦里突然一声震天巨吼,吓得付成志霍然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圆睁,jǐng觉地四处张望。
原来是在一个房间内,付成志松了口气,又微微闭上眼睛定下心神,发觉身上是密密的一层冷汗,两个额角一跳一跳的隐隐生疼,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好像是生病了?”付成志揉了揉额角,喃喃地自语一句,发现嗓音有些嘶哑,又下意识地轻轻咳嗽一声,方才抬眼打量四周。
看起来,这里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厢房,被褥松软,窗净几明,墙面崭新洁白。单是一个房间,就比他家中的厅堂还要宽敞亮堂。
他身下的床,在房间的一头靠墙摆着,床头是一个大衣柜,衣柜侧面,还挂了一个小巧jīng致的银铃,不知作何用途。
房间正中是一张圆桌,上面摆了一副茶具、一副烛台,圆桌四周还有了三四张圆凳。
而房间的另外一头,则是空荡荡的,只在靠墙处,规规矩矩摆放了两个灰扑扑的蒲团,此外别无他物。
虽然摆设和用品不多,但不管是家具、瓷器还是烛台,都式样古朴端庄,隐隐泛着圆润的光泽,看起来似乎都很有些年头了。
房门正对着圆桌,门两侧是两排大大的窗户,上面糊了透光极好的白纸,光线斜斜透进来,在青石地砖上留下一格一格的方形图案,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柔和光亮。
明亮的光线,让付成志的心安稳了许多。
“这是在哪里?是那个金甲神将救了我吗?爹娘现在很担心我吧?”
随着头脑慢慢清醒,付成志也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脑海中浮现左空城脸sè惨白、满身血迹的模样,心中悲意袭来,鼻子一阵发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左先生人那么好,医术又神奇,还救过我,怎么就……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希望他没事,好人是不会有事的!”
付成志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甚至在心中暗暗祈祷,说不定左空城和自己一样,现在也刚刚在某个厢房里醒过来。
他就这般坐在床上,望着地上的光影怔怔出神。
外面隐约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还有枝叶摩挲的窸窣之声,显得宁静,祥和。
突然,一个略带莹白的半透明身影,穿过紧闭的门扉,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是鬼!”
付成志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全身寒毛根根倒立!
他的心砰砰狂跳,手忙脚乱地慌忙往后挪去,直到感觉后背靠到墙上,实在退无可退了,又抱起枕头挡在身前,并将身体蜷成了一团。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付成志压抑的喘息声悄悄回响,恐惧的目光,也一直紧紧盯着那半透明的身影。;
………【第六章 疑为入仙境】………
那半透明的身影,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相貌清秀,神情淡然,身上古朴宽大的半透明长衫,随着身形的移动,衣袂飘飘,翩然若仙。
只是这副情形落在付成志眼里,却显得诡异万分。
半透明身影只淡淡瞥了付成志一眼,仿佛对他的慌张视若无睹,神态自若,自顾自飘到窗前,先将窗户插栓拔开,再一个个推开,一个,两个,三个……
暖暖的淡金sè阳光,毫无遮拦地泻落了一地。
早晨微带凉意的轻风吹来,枝叶沙沙作响,淡淡的花香,在房间里悄然浮动。
房间寂寂,静若死地。
付成志的胸膛急促起伏,浑身微微颤抖。
他努力地试图让自己显得镇定些,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因为他的的确确地看到,那个半透明身影,在和煦的阳光之下,是没有影子的!
等等!
阳光之下?
不是说,鬼是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吗?难道是看错了?
付成志惊疑不定地揉了揉眼睛,又定眼望过去。
没错!确实是个透明的身影,而且还——没有脚!
那长长的衣襟下面,并没有双脚,而是一团微微飘荡的半透明雾气!
半透明身影打开全部的窗户和房门之后,半眯着眼睛望了望太阳,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表情,但紧接着表情一收,便缓缓地,飘到付成志的床头,方才停下。
付成志的心跳得几乎快蹦出喉咙,整个人也几乎贴到墙上,眼睛紧紧闭着,扯着明显变调的嗓门叫道:
“你……别过来!别……过来……嗬……”
有风,轻轻飘了进来,带来清新的山林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付成志感觉没有动静,便悄悄睁开眼睛,却看到半透明身影带着一丝讥笑,双手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此外,房门旁,还站着一个淡黄sè锦袍的青年,背着双手,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付成志看着那黄袍青年,剑眉星目,英俊不凡,仿佛有些面善,紧接着反应过来,正是先前在树林里见过的金甲青年!
在这里见到“熟人”,付成志如遇救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远远绕过那半透明身影,躲到黄袍青年身后。
黄袍青年的两个眉头几乎快拧成一团,微微摇头,对那半透明身影说道:“竹寻,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半透明身影施了一礼之后,一挥袍袖,转身便穿墙而出,看都不再看付成志一眼。
黄袍青年又转过头来,眼神古怪地看了付成志一眼,道:“他走了,出来吧。”
付成志心有余悸地偷偷瞄了一眼黄袍青年的脚下,有脚,也有影子,心里才安定了些。
接着,他又不放心地往门外张望了一下,确实没见到那半透明身影了,这才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黄袍青年抬脚走到圆桌旁坐下,淡淡说道:“昨rì宫师叔亲自为你施了药,说你没什么大碍,现在你可好了?”
付成志楞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与自己说话,于是连忙点头道:“是,公……公子,已经好了!谢谢您……我这是在哪里?还有左先生……他怎样了?我在这里多久了?”
付成志本就认为这里是大户人家,又见方才那半透明身影称呼这黄袍青年为“公子”,便很自然地,也以此称呼对方。
黄袍青年的脸sè略显得有些不耐,不过还是淡淡应道:“你如今在近仙峰,也即是大泽山之上。你已经睡了一个晚上,若是好了就跟我走吧,有几位长辈想见你。”
付成志听说这大户人家的长辈要见,不由心中有些忐忑,用手抹了下汗渍渍的脸,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原来自家那套粗布褐衣,而是柔软舒适的棉布青衫。
黄袍青年催促道:“走吧,莫让长辈们等急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道:“方才那是竹寻,可不是鬼,是我的仙奴。待会儿还会遇上别的仙奴,可不要再失礼了!”
付成志顿感脸颊发烫,赶紧低下头去,随黄袍青年走出房门。
“仙奴?难道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吗?”付成志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偷偷想道:“以前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大泽山绵延数千里,是神仙在凡间的居所,甚至还有人见到过金甲的天兵天将,原来这些都是真的……估计方才那仙奴,至少也是半仙什么的。”
门外是个小小的庭院,旁边还有一个比他出来这间房小许多的房间,想来是洗漱之所。
房门与院门之间,都有青石砌成的小径连着,其余都是草坪,草坪上还有一张圆形的白sè小石桌、几个小石墩。
左边墙角处栽了几丛高耸飘逸的凤尾竹,细长的青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与院墙外茂密的竹林耳鬓厮磨,交头接耳,沙沙作响。
右边墙角则是几株不知名的花木,其间数朵小花悄然绽放,想来房间里的幽幽清香,便是由那里传来。
穿过院门,淬不及防地,铺天盖地的绿意扑面而来。
清晨微凉的风轻轻吹着,白sè的雾霭徐徐翻转,如同薄薄的轻纱,飘荡在一望无边的翠绿草地上。
风中微微颤动的草叶上,有星星点点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shè着剔透的光亮,一眼望去,满眼青翠yù滴,生机蓬勃。
付成志感觉一颗心又开始砰砰地猛跳,暗自惊喜不已:“原来神仙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畔,有微微的湿意。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大口湿润的空气,顿时感觉整个胸膛都充满了青草的气味,清新,甘甜。
跟在黄袍青年身后,付成志怯怯地举步踏上软绵绵的草地,仿佛就踩在云端之上。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拉下了斜斜的影子,随着脚步一动一动,偶尔交叠到一起。;
………【第七章 无辜遭欺吓】………
身后传来哗哗的竹涛之声,悠悠回荡。
一声异啸骤然响起,似凶兽狂吼,气势汹天。
付成志心内大惊,慌忙回头张望。
却见青天之上,一只巨硕无比的烈焰火鸟,浑身上下喷shè着烈焰,迅疾地划破云雾,气势汹汹地直直朝他扑来。
来到头顶,火鸟宽达数丈的巨大双翼猛然一扇,顿时炽热的狂风从天而降,威势惊人,吹得付成志呼吸一滞,不由自主摔倒在地。
付成志惊恐不已,发白的脸sè被火光映得通红,只觉得热浪如焚,滚滚而来,身上顿时起了毛发烧焦的味道,吓得他手忙脚乱地往后挪去。
正自忙乱间,一声哈哈大笑从火鸟上传来,炽热的气息瞬间消散,半空中跃下一个身穿绿袍的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样子约十七八岁,面如冠玉,身材高大健硕,衬着一身的墨绿sè锦袍,显得长身玉立,朝气蓬勃。
“宫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