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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年的窘样,早苗轻描淡写地替他解了围:“桦根君你不用放在心上。这家店的人都很热心,把我当自家小孩天天盼着我出嫁呢。”
“啊,这样碍……”
“那么……关于刚才的话题。真人君说的那些话,麻烦你向我认真解释一下吧。”
气氛的缓和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恢复冷静的少年虽然神色间有些挫败,但那种尖锐的压迫感丝毫没有减少。不过,对于当时的早苗而言,少年阴暗的气场带给她的,除去“这孩子被邪教思想毒害得真深”之外,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了。
『早苗~家里没酱油了~早苗~家里没酱油了~早苗~……』
“……不好意思桦根君,请等一下……”
早苗抱歉地冲桦根挥了挥手,从衣兜里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喂,这里是风间……”
“风间学姐……委员长回医院了,请你也马上回来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电话里副委员长草壁的声音有些微妙的不协调。
“……找到犯人了?”
“不,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委员长只是叫你立刻回来。”
早苗终于意识到草壁的声音为什么“不协调”了。他吐字含混不清,估计是脸被人揍肿了……
“……草壁君,恭弥对你做了什么。”
“呃,啊?没什么的学姐,我没事,真的没事。请你快点回来吧。”
“我知道了。顺便,帮我向恭弥传句话。”
“什么?”
“——‘不要找不到敌人就拿手下出气,太没出息了’。”
早苗叹着气合上手机,为难地转向自顾自舔着冰淇淋的桦根。
“那个,桦根君……”
“我的事以后再谈也没关系。”少年垂下眼望着她,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温和微笑,“现在请学姐回到云雀君身边去吧。”
“抱歉……等这事结束以后,我会找时间和你好好聊聊的。先失礼了。”
早苗向桦根点头致歉之后,转身匆匆朝并盛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身后,仿佛瞬间切换了频道一般,少年的笑容渐渐失去了温度,弥散出浓烈的讽刺意味。他将食指轻轻抵在唇边,以冰冷的声线呢喃出无人听见的低语。
“……kufufufu。你是应该回去……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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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壁当然不可能真的没事。
早苗在医院大厅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半边腮帮子都高高红肿了起来,面颊上还隐约留着淤血的拐子痕迹。
……真是辛苦他了。
云雀似乎刚回来不久,正环着双臂斜倚在走廊上,一脸的烦躁几乎具象化为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炎。由于所有的风纪委员都是在夜间遇袭,没能看清犯人的样貌,而对方也没留下任何可供追寻的蛛丝马迹,犯人的搜索就此陷入了僵局。显然,身为风纪副委员长,“办事不力”的草壁首当其冲成为了云雀恶劣心情的头号牺牲品。
“你最好暂时不要回黑曜。”
这是云雀以阴沉的表情向早苗说出的第一句话。
“……怎么?”
“虽然还未确定,但有遇袭者反映,犯人似乎穿着黑曜中的制服。”
“啊碍……那倒是有可能。毕竟是被称为不良学生垃圾场的著名学校啊。”早苗无力地耸了耸肩,却并没显出恐慌的样子,大概是她自己也毕业于黑曜中的缘故吧。
“还有什么线索吗?”
“……”
云雀将视线投向挂有『风间』名牌的病房,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应该注意到了。”
“……是说牙齿么?”
“呼嗯……”云雀带着几分不屑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毫不掩饰面上嫌恶的神情,“没错。每个人都被拔掉了十余颗牙齿。……真是拙劣的恶作剧。”
同样是暴力行为的实施者,云雀的乐趣在于击垮对手本身,打架时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只是纯粹地享受着战斗的过程。而拔牙这种毫无意义的施暴,在他看来非但无聊,而且恶趣味到了可说是令人作呕的程度。
在打架斗殴方面,早苗还是第一次和云雀持相同意见。
国中生基本已经换牙完毕,拔掉的牙齿不可能重新长出——这种常识对方自然清楚。也就是说,正彦和其他遇袭者之后的大半辈子都必须依靠假牙度过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种人身伤害行为都不能被原谅』——这便是早苗对犯人所抱持的态度。并非愤怒或憎恨之类偏激的情感,她只是从理性上『无法原谅』。
“唔……”
或许是神经紧绷得太久,早苗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得扶着墙在走廊长椅上瘫坐下来,一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半眯起眼无精打采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正彦他……真的没问题了吧?”
“没有大碍了。”云雀平静地应着,斜睨了一眼她的疲态,又以命令式的口吻补上一句,“去睡觉,现在立刻。”
“……啊?我精神着呢,坐一会儿就好。我还是去病房里守着正彦比较安心。”早苗抬起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便要挣扎着起身。
“……”
云雀没有再多费口舌,只是快步走上前拽过她的胳膊,其用力之大几乎将她拖了个趔趄。早苗还没来得及争辩,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她脚下一软便失去气力向一侧倒去,重重跌撞在少年身上。
“……呜。”
(啊碍……已经累到这种程度了吗。大概是最近操劳过度吧。我居然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真丢脸……)
“那些废物被人干掉已经很麻烦了,你再倒下也只会添乱。”少年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碍事。去睡觉。”
显然,此刻充斥在少年体内的强烈战意超越了一切,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是累赘。深知自己再逞强也只会拖人后腿,早苗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妥协。连日积攒的疲劳在不眠不休半日后一口气爆发出来,现在她连开口说话都感到力不从心。
——其实她应该开口说些什么的,比如“知道了我会自己回家休息不劳你费心”。
因为下一秒,她的视野骤然翻转了九十度,眼中的景象由墙壁变成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早苗花了几秒钟时间意识到,不是她仰面倒下了,而是少年若无其事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恭弥……”
“你站立都很勉强了吧。”
“没那回事……我自己能走……”
“……真的吗。”
“真的可以——所以快放我下来!”
“不要。”
“……别任性!放我下来!”
“任性的是你。”
少年不紧不慢地回击着她不成章法的争辩。当他以不带情感波动的平静口吻说出这句话时,还欲抗争的早苗忽然就没了声音。
“是你在任性哦。”
云雀低下头,加重语气又慢慢重复了一遍。
早苗仰起脸迎上他安静的眼神。不是向来孩子气的倔强模样,此刻的少年带着罕见的稳重神情,竟是很有几分成年人的理智味道。那一瞬,一直以来的关系像是颠倒了一般,让她忍不住暗暗嘲笑自己的半调子和不成熟——居然也有被人训斥“任性”的一天。
“……唉唉,是呢。”
她投降似的垂下双手,将脑袋深深埋进少年胸前的白衬衫里。“抱歉……我有点儿头脑过热了。”
“……”
云雀沉着脸没有应声。一时间,只有轻而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间回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早苗疲倦地缩了缩颈子。视野里是一片宁静的白,也谈不上多么纯洁安详有气氛,只是让人觉得格外干净。少年细瘦的臂膀异常有力,身体像浮在无波的水面上一般平稳。精神稍一放松,困意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在令人安心的脚步声中慢慢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托住身体的力量消失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少年正弯腰将她放在某间空病房的病床上,又转过身有点笨拙地铺开被子给她盖好。
“……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
“我只怕你会闷死我。”
“……你想被咬死吗。”
尽管以冰冷的语气这么说着,少年却下意识地将被子向下拉了拉。
好像真的担心她会被闷死似的。
“噗嗤。”
那副单纯的样子意外的可爱,早苗虽已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仍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恭弥好像长大了一点呢。”
“别用那种口气。”
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云雀刷地别过脸,带着烦躁的表情顶撞道。
“你到底想把人当小鬼到什么时候?”
“……到你变成大人的时候。”
“早就是了!”
“会这么说就说明恭弥还是小孩啊。”
将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早苗合上眼,嘴角静静地浮起笑意。
“真正成熟的大人,是不需要说什么多余的话来证明自己很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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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苗神智清明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她刚想起自己差不多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就发现床头摆着一个装有医院病号餐的托盘。大概是云雀临走前让人放在这里的吧。
(……啊啊,他真的长大了呢。)
病号餐虽称不上美味但至少能保证营养,本着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思想吃完,早苗便径直奔向正彦的病房。弟弟似乎从昨晚起就完全恢复了意识,此时正靠在病床上全神贯注地——
打掌上游戏机。
……而且还是男性向恋爱RPG游戏……
“……那些人怎么就没把你脑子打正常点。”
早苗坐在床边随手拿了个橘子来剥,边剥边叨叨地数落着正抖擞精神攻略游戏少女的弟弟,一时间病房中飘满了新鲜水果的清香。她凑过脸去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不满地微微蹙起双眉:“这种女孩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那张脸还能看看么。标准的大小姐脾气,连吃饭穿衣都要男人张罗,一点也不好伺候,要哄她开心都可以累死你。”
“别这么说啊姐姐,傲娇可是萌属性……”
“萌你个头。你要给我找弟媳的话温柔贤惠才是王道。还有,傲娇是什么?”
“姐姐你落伍啦……傲娇么,就是那个,口是心非啦、外冷内热啦、任性啦……”
“等等,这种形容怎么好像有点熟……啊,好像在说恭弥。”
“呃,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说哪里萌了啦。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吧。”
“话虽这么说,姐姐不还是一直毫无怨言地照顾着委员长嘛。”
“我现在说的就是怨言。”
“诶诶……确实姐姐经常抱怨委员长的事,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放手不管吧?已经三年了哦。”
“唔……是啊,三年了呢。”
三年了。
这么一想,对于年纪不过十余岁的少年少女来说,还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已经不能用“无聊”“多管闲事”“母爱泛滥”来敷衍了,她是毋庸置疑千真万确地,喜欢着和云雀恭弥一起度过的时间。看着那个少年一路飞扬跋扈地咬杀过来,总是一边忿忿抱怨这孩子太二了,一边又忍不住摇着头轻轻笑出声来。
“所以说,姐姐肯定对委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