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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瞥一眼尹素问的脸色未变,南珠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张家公子与小姐一路走来有喜有忧而忧多于喜,原本珠儿是不大喜欢也不大赞成的,总觉得小姐一片真心并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可自从小姐你失踪的那几日,眼见着张公子发了疯地想你找你,前日更是终于亲自前来求亲了,珠儿便想起了娘亲那时说的话。丈夫若有错,当妻子的必定要多些忍耐。张公子纵使犯了天大的错现在也知道了悔改,只瞧他来求亲时那股子拼命劲也该是真心实意的。更何况,那坏事的女人现下也受了惩罚,小姐与其一直这样怄气不如就大事化小了吧。整个离国的男人,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三妻四妾实在平常,莫非小姐当真还想要什么一人专情吗?”
南珠所言不差,专情一人,可遇而不可求,不止在大离国,恐怕连着整个云川界内的大小十六国里也不一定能遇见一个。怨憎会、求不得,人生最苦也不过如此。
提及有关张少卿的不堪,尹素问出乎意料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仍是淡淡地望着南珠。这段时间一直闭门思过,多看了些经书、多想了些事情,她的心境倒像是真的平和清明了不少。
"你跟了我这么久,现在却要帮他说话了?"
尹素问看着南珠,见她坚定地摇摇头,
"此生除了小姐,珠儿绝不会偏帮、忠诚任何人的。方才斗胆所言不为别的,只为小姐不会日日纠结、十年空守、终身遗恨。小姐虽笑着,却并不开心,珠儿见着心里难受。"
南珠向来忠心,尹素问是知道的,她的心里是感激的。这一番纠结不清的情事正如南珠所说,忧多于喜,可即便是忧,却也是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东西。
"好,我会仔细考虑,你先退下吧。另外,将佛堂的经卷檀香都取来,就要到十五了,去准备些供奉,以后就都供在这里吧。"
······
“又要到十五了吗?”
一身夜行衣装束的柳风半倚在高高的树冠之上,望着夜空渐圆的明月,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叫柳风,是自幼陪伴张少卿的暗卫,不过,几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总是默默地跟在少主身后,不快不慢、不近不远,张府众人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知道他的又只记得他叫“柳侍卫”。他像是张少卿的一个影子,更像是一个没有名字和语言的口袋、一把随时可以舍命护主的利剑。
望一眼树下,是张少卿的卧房,往常这个时间的他本应该是在书房议事的,现下却因为在尹府受了一顿钢鞭之刑而几日来都只能卧床休息。想到尹府,柳风的眼中似乎飘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与他平日里惯有的冷峻坚毅不同,仿佛是在回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柳风从小失了父母,自有记忆以来的全部人生几乎都是在张府的密室训练中度过的,除了一次次外出执行的必杀任务外,他几乎从不与外人来往。同样的,除了张少卿以外,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重要的,包括他自己。
他是个安静惯了的人,总是双手溅血而不为所动。他不太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的相处,更对所谓的男女之情毫无感触,但是,那一日藏在尹府树影之中的所见所闻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所料了。
那叫做“爱情”的东西好像真有神奇的力量,会让尹府那个满身伤痕、身体孱弱的女人不顾一切、舍身忘己地去护住张少卿。多年前,他也曾于一处豪门宅院中见过一个同样悲痛欲绝的女人,发誓说要与她怀里的那个男人同生共死,只是,当时的柳风还没有来得及感慨,那两人便死在了自己的剑下。现在想来,他们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爱情”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柳风看不上也不期待,不过,若是张少卿想要的,他不介意帮忙取回来。
第二十六章 冰雪不语(2)
readx;“柳柳!柳柳!”
张少卿急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柳风的思绪被迅速拽回现实,人也在瞬间飘落树下,一个翻身从窗口直接跃进了屋内。张少卿总是叫自己做“柳柳”,这个女人一样的称呼是唯一让柳风觉得颇别扭的地方。
“少主有何吩咐?”
他没有拔刀,只是半跪着行礼。
之前一直在屋内与张少卿交谈的是张府的主人——当朝宰相张和。只是寻常的父子相见,少主的安全应该无虞,所以他才在屋外的树梢上候着,不想此刻却会被如此急促地召唤。
“送,送老爷回房休息!”
听着张少卿语气不善,气息不匀间还夹杂一阵咳嗽,柳风这才抬头看去。果然,一旁的张老爷也正面容愠怒,而少主自己则已经强撑着坐到了床边,一个劲催着柳风赶快送客。
“是。老爷请回。”
丝毫不在意张老爷的身份,柳风伸手做出了逐客的姿势,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作为一名暗卫,他这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主人,只要有张少卿的命令他便会随时出手而不会在乎要对付的那个人是谁。
“你,你当真要如此不顾后果任性而为?!”
张老爷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因为张少卿招柳风出现而变得更加激动起来,急走几步至他面前厉言道,
“那尹元的话已说得足够难听而尹家女儿的态度也再不如从前,不说别的,就只是这几日你卧病在床,尹府之中可曾有一个人来探望问询过?你的那个什么素素,怕是早已经变心,你又何必非死求不放呢?!”
“不许你这样说她!”
张少卿一口怒气攻心,又是一阵咳嗽。
“此事我自有安排,是我有错在先,她生气犹豫也是应该的。我说了不许,以后这般诋毁她的话便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什么过错在先?!少卿啊,你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大事难道你心中不知吗,怎能在这样小儿女情长的琐事之上如此浪费心力?!你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难道直至如今,你肩上的责任还要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提醒和担当吗?”
张老爷越说情绪越激动,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柳风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是不是应该即刻就将他请出门去。直至看向张少卿的手势指示才又悄然退至一旁。
“我的事情自不必你提醒!至于与尹家结亲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只做好你作为张老爷该做的事情,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哎!尹家拒亲本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你却偏偏要如此任性妄为,倘若因此出了什么差错,你要如何向······”
“够了!你没资格在此教训我!”
张少卿终于不再解释,直接打断哀叹不已的张老爷,一个手势召唤柳风将他请出了门外。
柳风带着人离开,屋内很快安静下来,张少卿才终于无力地坐在桌边。这一场重病生得他心烦意乱,抿一口已凉的茶水又止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任意妄为?也好,仅此一次吧。我张少卿想要的,无论什么,定会如愿。”
······
“少主,可要属下为您运功疗伤?”
送走了张老爷,柳风一直安静地随侍在张少卿身侧,没见有什么新的吩咐倒只见他长久地坐在桌边不动弹不说话,咳嗽声未减。
张少卿抿一口茶水摆摆手示意柳风无需紧张,他自己的身体心里自然有数。
“无妨,尹元毕竟上了年纪,气力也不如从前。原本挨上这几鞭子也不算什么,只是恰逢前几日那旧伤未好,伤上加伤这才愈合慢了些。”
从暖炉上取下热水,将张少卿凉了的茶换掉,柳风才又答道,
“少主无需再担心,当日背后持剑伤您之人属下已将其擒获斩杀。”
见张少卿点头认可,又小心翼翼地补充,
“只是,那尹元当日所为对我们的敌意似乎更加明显了些,见其对少主下手还是颇狠的。”
“哼,那个老匹夫定是恨极了我。不单单是下手颇重,更在那鞭子外裹的荆棘刺尖之上涂了滴水观音的花毒,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属下失职!请少主降罪!”
听闻尹府一夜的鞭刑里尽然还掺有毒药,柳风心中大惊,一面跪地请罪一面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这个暗卫实在不称职,如此大意在以往训练的时候恐怕早就被处刑了。幸好张少卿现下无事,否则自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张少卿并不生气,只示意柳风将自己扶至一旁的卧榻边。
"那尹元平日里隐藏极深,你尚不是他的对手。他原本是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却不知对于用毒之事我反而要更胜一筹,这些毒,不算什么。"
他嘴上说着不算什么,却因着说了这一连串的话而脸色愈发苍白了些。
柳风默默点头,暗下决心,此后一定要更加谨慎方能顾张少卿完全。
"少主,是否需要我······?"
"不必。"
张少卿知道柳风是想要再找尹元报仇,仍是摆摆手拒绝。
"再等等,暂时先不要动他,何况两家结亲之时也需要他在场的。今天也累了,你先退下吧。"
称一声"是",柳风刚要退下又听得他在身后嘱咐。
"之前的任务,继续执行。"
······
柳风仍是半倚在树梢之上望着月亮,不同的是,今晚树下的却是尹府。
昨夜临走之际,张少卿嘱咐之前的任务仍要继续——监视尹府这个任务,他已做了十年。
这个活计并不重,之前的几年大多是在监视尹老爷的一举一动,顺便记录整个尹府大的动向变化,柳风偶尔为之,通常将这些小事交托于手下其他暗卫执行。直至此前出走一事之后才变成他亲自上阵,同时也将监视的重点放在了尹素问身上。
"少主与尹家小姐分明是恋人关系却偏偏要长久地监视对方,而自家老爷与少主明明是亲生父子却从无亲切之感、总是分歧多于相知。"
一只晚归的飞鸟扑楞着翅膀自柳风身旁滑翔而过,他终于还是甩甩头,将方才的思绪彻底打散,重新闭目养神。他本就只是个影子,实在不应该有如此多的思虑。
第二十七章 破镜,重圆(1)
readx;雪停了几日,郊外的小路因着融雪而泥泞不堪,正赶路的女子并不在意,提了杨柳篮子、挽着衣裙,不紧不慢地走着。来人遮着面纱,一身素白,细看之下正是尹素问。
今日是尹老夫人的忌日,按照往常的惯例,尹老爷只安排众人在府中上香即可。尹素问并不理会他们,偏偏要亲自到坟前祭拜,而且坚持一定走路而来,不许别人跟随。
天灰蒙蒙地没出太阳,墓碑旁装饰的青石栏杆和牌楼都还在,但皆因长久无人打理而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孤独的坟包在衰草连天的冬日里倍显凄凉。
天下男儿皆薄幸,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纵使母亲当年如何贤良淑德、持家有度,生后也不过只有一抔黄土、几株杂草作伴。尹素问内心苦涩却也嘲笑自己还不能真正看穿,竟仍对凉薄的人心有所期许。
“娘亲,我来看看你。”
摆好祭品,一下下用力地拔起坟头的杂草,尹素问默默地与娘亲说着话,未成言语眼圈先红了。整个府邸中,她曾唯一牵挂的只有温柔宽厚的娘亲,而现在远远地再望一眼竟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娘亲,你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好吗?素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紧紧倚靠墓碑蜷缩着席地而坐,就像小时候赖在娘亲的怀里,时间久了墓碑竟也不那么冰冷。
那样骄傲的张少卿一次次认错甚至不惜放下尊严向父亲负荆请罪,只为了挽回,他终归是对自己用过情的吧。这样的想法她会每天在心中思量千遍,而为了这个男人,自己次次痛彻心扉倘若娘亲要是知道,该有多心疼啊。
尹素问本不是那样矫情小气的人,也不是不想原谅,只是曾经太过相信了那句长生之时长相恋。她不知道,原来,这样长久的爱情也是会有别人来分享的;她不知道,因为太在乎所以太脆弱,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