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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上展翅雄鹰,羽毛根根清晰,鹰喙勾起,迥目熠熠,凌空翱翔,栩栩如生。
他走时,她叫哥哥还不太习惯:“喂,嗯……哥……等你回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可是,她却送不出去了。因为,他回不来了。
只有锦瑟回来了,边境随带的一小队人马全军覆没。
她的哥哥战死,尸骨无存!
锦瑟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她亦守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娘亲离开她时冰凉的体温她至今犹记得,她觉得好冷,好冷。她紧紧抱住昏迷的锦瑟,却觉得锦瑟浑身也是凉的。
白芷替锦瑟把完脉,眉头深锁。
莫忧发狠地一把推开白芷,锦瑟胸口微微起伏,她会没事的。
屋里添上三个火炉,榻上也放上手炉,足炉。莫忧握着锦瑟的手不停搓动,不时哈口气,想让她暖和起来。
锦瑟做了殷爵修未婚妻,可和楚朝文之间说不明道不清的千丝万缕莫忧看在眼里,楚朝文回不来了,锦瑟身子虚弱得堪比风中残絮。
所以她更要坚强,她还要照顾锦瑟。
哥哥死了,她紧咬下唇呜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所有泪洒在了殷爵炎衣襟。
她不想让锦瑟醒来看到她更难过。
屋里,殷爵炎,殷爵修,白芷均未出声,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殷爵炎怒了。拖着她往屋外走,任她挣扎撕咬也不松手。
他的厉声斥责渐渐变为软语劝说:“你先去休息,锦瑟醒了我叫你。”
莫忧挣开他,“不用你……”
“莫忧!”他喝止,平息了一瞬道:“至少先吃点东西,听话。”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憔悴的面容让她看起来仿佛随时会倒下。
莫忧迈开步子,脚下一虚,倚在殷爵炎胸膛,“谢谢。”
谢谢你真的关心我,为我好。
“让我去问问白芷锦瑟的情况,无碍的话我会去休息。”她转身往回走,身姿疲惫不堪。
殷爵炎因她的道谢一惊,愣了会才跟上她的步子。
屋外,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殷爵修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见莫忧被带离了又折回,拦下她语气颇有不满:“皇兄是担心你,别不识好歹!我的未婚妻我会照顾,你守了两天,有用么?!”
还欲骂醒她,却她身后,殷爵炎示意他不要再说,只好愤懑地退至一旁让开路。
莫忧已无力争吵,她累得几乎要用亦是操控双脚迈开步子朝屋内走。
刚迈进门槛,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带着无尽凄苦。
“公主!”
莫忧心口因这声凄绝的惨叫而停了一跳,那是白芷的声音!
她已经失去了哥哥,如今只求锦瑟平安。她祈求天帝,先前锦瑟的癫狂定是受到太大打击,醒来调理得当就一定没事了。
可冲进无所见的一幕是猩红的魔魇,撕碎了她所有的希冀。
锦瑟醒了,眸中没有癫狂,静谧得犹如一潭死水,湮灭了灵魂。
她静静躺在榻上,气息飘渺,唇色苍白看不出生气,嘴角一丝血迹延伸进乌密的发丝之间。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生命随着胸前的妖娆晕开,生出一朵张扬妩媚的血莲。
“不!”莫忧冲至锦瑟身边,跪在她身边不知不如是好,摇晃她怕弄疼她,想拔出匕首也怕她更痛苦,“锦瑟,你怎么这样傻?!”
就算楚朝文回不来了,可她在啊,她会坚强,会永远陪着她啊!
“莫忧……”锦瑟听到她的呼唤,艰难地转过头,对她强牵起一个笑,“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平静了。”
“白芷,快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莫忧跪在地上拉住白芷苦苦哀求,白芷却无动于衷,她的目光定在一半没入锦瑟身体里的匕首,声音颤抖的回道:“莫忧小姐,公主她……切断的是心脉。”
心脉!
心脉一断,命不久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莫忧积蓄了许久的悲苦终于被那一刀割开禁锢,阴冷顷刻将她身心包裹,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蚀入骨,她嚎啕大哭起来。
“不!锦瑟!不要离开我!”她紧紧握住锦瑟冰凉的手,企图保住那正在流逝的温度,“哥哥回不来了,我只有你,不要离开我!”
锦瑟头发散乱垂在一边,没有生气,她释然笑道:“不要难过,当年我就不该活下来,如今这样,是我的命。”
“宇文谨冉!是他害死了哥哥,是他害得你这样,对不对?!”莫忧泪痕满面,恨恨地切齿道:“都是因为他!”
他害死了哥哥,让锦瑟失了活下去的信念,他要逼死锦瑟!
“不是这样的,莫忧。这不怪谁,一切都结束了,他……”锦瑟呕出一口血,污了倾城容色,“朝文和他同归于尽,他已经死了。莫忧,答应我,不要恨任何人。”
莫忧怔住,宇文谨冉死了,她连一个可以恨的人,可以报仇的人都没有了。
“记住,这不怪任何人。你不必伤心,这于我而言,是解脱。”
“莫忧啊,你同我不一样。”锦瑟泪眼迷蒙,满是鲜血的手抚上她的手背,“我一生有太多无法企及,可我希望你都能得到,你明白吗?”
莫忧含泪不住点头,她现在愿意做尽一切能让锦瑟高兴的事,锦瑟说的任何事她都会听。
血污中,锦瑟的笑靥依旧倾城。
她喃喃念道:“莫忧,莫忧。”
手上的力道渐弱,忽然,她的手垂下搭在榻边,眼中仅剩的生气化作死寂。
胸前猩红一片,她的发丝浸着鲜血,就此枯萎。
白芷跪下,向锦瑟叩首行礼。
“啊!”
莫忧放声恸哭,不敢相信锦瑟真的离她而去。
“锦瑟!”
“不!”
“不要离开我!”
她从小失去娘亲,没有父亲疼爱,楚家南门杏树下,那个叫南杏的女童伴她走过十几载年华。她们在楚家相依相伴,离开楚家后更是相依为命。
生辰那日,有热腾腾的寿面,或者附近名声最好的酒楼的吃食。
锦瑟和楚朝文一样要她读莺莺燕燕,毫无气志的诗经卷轴,要她品悟书中山水田园的闲逸洒脱,学其中的平淡处世之道。
锦瑟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她,从不愿让她陷入险境。
病了有锦瑟照料,遇到麻烦事有她站在自己跟前,包庇自己的软弱,摒开所有烦恼。
她唤道,莫忧,莫忧。就如当初娘亲离开时那样,给予最美好的祈愿。
可是,就在今天,她走了,就像娘亲那样,永远回不来了。
锦瑟永远回不来了,莫忧哭得声嘶力竭,也唤不回了。
在这世上,莫忧唯一的,仅剩的庇护崩塌,她的泪混着锦瑟的血流淌,哭喊伴着锦瑟渐逝的体温。
殷爵炎上前,却不知如何安慰。莫忧对楚朝文和锦瑟的依赖他知道,她前两天方得知楚朝文不在人世的消息,强忍悲痛照料锦瑟,现在却要亲眼目睹锦瑟自尽,这是何等残忍!
他揽她入怀,任她肆意哭喊,那憔悴悲怆的面容让他此生难忘。
锦瑟了无生气的躺着,白芷跪着,额头抵在地上久久未起身。
殷爵炎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倾国倾城色似乎变得虚无起来,他红了眼眶,再看一旁倒在殷爵炎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人儿,微微捶顿一下心口,依旧昂扬站着,英拔挺立。
莫忧哭了很久,久到再也哭不出声,只剩流眼泪的力气。
殷爵炎轻拂过她后背,顺着乌发从上至下,一下,一下,他抚慰的轻柔如对待一件稀世珍瓷,稍不小心就会碎裂。莫忧哭到全身瘫软,顺从地蜷缩在他怀中,汲取他给的温暖。
“走了,他们都走了。”她喑哑苦涩道,“不要我了。”
他带着薄茧的指尖柔柔拨开她脸上被泪水浸湿的发,为她拭去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源头。天星般的一双美目失了光泽,又红又肿。
他吻上她的眼睛,感到咸涩的味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她一愕,环在他身上的纤臂渐紧。
作者有话要说:
☆、49·天星不变,你也不要变
天幕沉沉,没有星光点缀;天星道上,漫天华光摇曳。
萧崇家中只有比人还高的苇丛,哪里见过这样的景,不由拉着莫忧步子也急了些。
“哇,这里的灯真好看。”他深吸口气,转向绕在肩头的金巴蛇,“虫儿,路边的花儿也好香呢。”
莫忧被拉着细撵了几步,跟不上索性抽回手让他一个人走。
自她大病一场后,萧崇就频频进宫找她玩闹,孩童心性,好耍爱玩,可她已经没有玩的心思,只是跟着他整个皇宫乱转,倒好像成了她陪他玩。最后索性住在了央桓殿,他爹也没说不妥。
后来,莫忧才听他说他爹一是近来忙得顾不上他,二是不敢违抗皇令。
殷爵炎说:“萧大人近来无暇陪他,跟着萧夫人也无趣得紧,听闻他还有让蛇闻笛起舞的本事,不如就让他进宫陪你,还能赶在过冬前看看蛇舞。”
殷爵炎不苟言笑,可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夜里噩梦惊醒,总有他温暖的臂弯,白芷熬好的药总有他督着喝完。
她难过,他兼顾朝野和关心自己,明明体魄强健却疲容倦态,可他什么也没提,只说,“我也想看看蛇舞是什么样。”
锦瑟说他值得自己爱,可她总有太多顾忌,刻意无视他的好,甚至诋毁他的真心。
午夜梦回,他哄劝她入睡,却因不常做这样的事而显得无措,甚至有些笨拙。半睡半醒间,身边的绒塌轻陷下去,他睡在她身旁鼻息轻缓,怕吵到她。
直到那天冷风起,她忽觉轻披在身上的狐裘,比不上他的怀抱。
她忽然不想逆他的意思了。
于是萧崇大摇大摆地进宫烦她,不止以快到冬天为由拒绝表演蛇舞,还在宫里拉着她上蹿下跳。
虫儿恹恹地缠在萧崇身上,莫忧有气无力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一蹦一跳的模样,觉得年轻就是好。
“不舒服吗?”身后传来殷爵炎的声音,他走到她身边。
萧崇自顾往天星道深处新奇地奔去,不一会就没了影儿,莫忧叹口气:“我没事,就是都快陪他绕皇宫一圈儿了,他还不消停。”
“夜里转凉了,你可以挑个时候带他来。”
莫忧抬头,头顶星光荡漾,树叶沙沙,“这些天星,只有入夜才最美。”
殷爵炎轻抬起她的下颌,指尖顺着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滑,停留在眼角,柔柔勾勒着姣好的眉形:“你的笑眼,才是最美的天星。”
莫忧插科打诨的本事终于失效,定定看着眼前她逃避诋毁多时的人,她唰地红透了脸颊。
殷爵炎从未见过她这般羞涩神态,入神地呆看着。良久,才像发觉什么秘密一般,心中涌上一股狂喜,恨不得将这个秘密大声说出来。
莫忧埋头盯了会儿脚尖,抬头时面色如常,“这么晚了,我该带萧虫子回央桓殿了,不然他一定会迷路。”
殷爵炎也不揭穿她,“看他那么高兴怕是不会走,让琤方再带他转转吧,我送你回去。”
莫忧已经很久没有拒绝过他了,这次不会,也不想,她只给了一个鼻音,“嗯。”
回到央桓殿时,白芷没有迎上他们。莫忧觉得奇怪,可找到她时才发现,她正在收拾包袱。
锦瑟走了,莫忧的病好了,她要离开。
白芷为难地看了眼莫忧身后的殷爵炎,身后似乎藏着什么。
“这段日子我把诸多政事都交予爵修,也该让他歇歇了。”殷爵炎说要赶着看奏折,莫忧感激地送他离开。
莫忧明白,若不是为了她的病情,白芷不会留到现在,如今她并完全好了,白芷明天就要离开。
她劝过,甚至以千金挽留,可惜白芷志不在此,“天下之大,奇难杂症颇多,我想多去游历些。”
终是劝不住,明日就走。
白芷拿出掩在身后的东西,是被她遗置许久的香囊,再次看到,她仍心中难受。那是要送给哥哥的,却永远送不出去了。
白芷已经给香囊填了香料,递到她面前,香气沁人,“莫忧小姐,我擅作主张,加了沉香、菖蒲、蒿本、甘松香、高良姜。”
捏着香囊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连指甲盖都略微泛白,白芷有些紧张。莫忧不解,更不愿接下这总能勾起眼角湿意的东西。
“已经送不出去了,就送你吧,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除了香囊,莫忧还想多给她备至些银两。
白芷道:“我只懂药理,照顾你的另有其人。这香囊,应该送给他。”
莫忧一愕,恍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加了哪些香料都说得清清楚楚。
接过香囊轻嗅,莫忧辨不出有哪些香料,问道:“这里面,不止有你说的那些,对吗?”
白芷霎时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