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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召宫女入内服侍他更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莫忧的懒散使得他只能自己穿戴。
“我真的该去早朝了。”
“嗯。”莫忧轻应一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的心中竟没有一丝不悦。
如果他真的想要走,她留不住;可他最在意的是自己,那她又计较什么呢。
“等等。”莫忧叫住走至门口的他,把备好的香囊交到他手中,“这是我绣的,哥哥收不到了,我把它送给你。”
殷爵炎欣喜地接过,他知道这是要送给楚朝文的,莫忧绣了一个多月,她很重视,很宝贝,总之不是一般的礼物。
莫忧语气忸怩:“其实也没什么,你送过我珠子,这就当做是回礼吧。”说着晃晃随身佩戴的龙涎珠,显示真的只是礼尚往来。
他噙笑点点头,毫不感激地将香囊纳入怀中,走出门去。
琤方终于松下口气,在前开路,去向朝堂。
独坐梳妆台前,镜中只剩莫忧一人,她转头看向身边空荡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她心中却甜蜜一片。
曾经陆笙给她塑起了一个令她向往钦慕的模子,如今她不用再贪恋镜中花,水中月,就在她身边,有人视她如珠如宝,关心爱护她,愿为她舍弃一切。
她什么都没有了,以前哥哥和锦瑟是她的全部,曾经有个人也差点成为其中一部分;而现在,她只有殷爵炎,她应该收敛起刁钻蛮横,好好待他。
莫忧觉得自己很大度,可当申妃久别后再次来访时,她有点后悔宽容大度的放过殷爵炎,这分明就是给他坐拥后宫的机会!
除了萧崇和蕙姨,央桓殿很久没有访客了,申妃会来,出乎莫忧意料。
申妃茜素红裙曳地,盈盈笑着说是来探望她。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殷爵炎留宿一宿,早上又迟迟不走的这时候来,莫忧打量红裙精细华美的纹路,大抵猜到这是来干什么的了。
申妃察觉莫忧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容更明媚几分,“姐姐看我这身好看吗?这是皇上亲赏的织云锦缎裁制的,听说皇上也赏了姐姐一匹,怎么不见姐姐拿出来制衣,难道是舍不得?”
殷爵炎的确赏过莫忧一匹织云锦缎,不过那是在她当了妃子的头一天,随着些寒酸赏赐送来,缎子素得一塌糊涂。申妃用这样恭敬的语气炫耀一身红裙,莫忧无奈之余更无话可说。还有姐姐这个称谓,她自认消受不起,可她又的确比申妃大那么点,无从驳斥。
“哦,对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姐姐一个封号,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少了封号总归是不合礼数的。”
见她终于问到点子上,莫忧抹一把额头虚无的汗水,无不愁苦地说:“唉,还没有。”
申妃脸上绷着没有笑,但不难看出她眼中的得意神色,“还没有,这可怎生是好?不如我叫上众姐妹,替姐姐向皇上说说?”
“不用了。”莫忧狡黠一笑,“爵炎早就提过这事,不过我向来不喜庸礼,所以不想要封号,他也就没给。”
听到是莫忧自己不要封号,申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时,又见莫忧拿出龙涎珠在手中把玩,低声抱怨殷爵炎“什么都没送,就送颗破珠子”,她当即气得牙齿打颤。
最后,申妃匆匆道别要走时,莫忧没有相送,还适时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那时萧崇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要莫忧带他玩,莫忧随手拈来他肩上的虫儿,朝着申妃离去的背影一扔,“难得来一趟,我让它送送你。”
申妃顿时花容失色,又蹦又跳地叫嚷,衣衫、发髻凌乱不堪,莫忧,萧崇,还有服侍一旁的宫女们都笑成一片。
“下次妹妹再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我,我定会送你更大的惊喜!”莫忧觉得,这宫里也不是那么烦闷的。
和退朝回来的殷爵炎说起这桩乐事时,她仍笑得直不起腰。
而殷爵炎在她说话时,面色深沉,似乎想着别的事情。
莫忧笑容一僵,没好气地问:“怎么,我欺负她,你不高兴了?”
“没有,只要你高兴就好。”他苦笑着把她拉近,用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就该这样,多笑笑。”
莫忧心中甜蜜,却笑不出来,“看你刚才愁眉紧锁的样子,在想什么?”
他神色一紧,沉默了会才道:“今日,朝堂上众臣就羯岭降将如何处置一事起了争执。”
莫忧面色微沉,要不是羯岭在边境生事,楚朝文也不会出晗阳城,说不定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她对羯岭实在没有好印象。
“能够震慑住羯岭也有你哥哥一份功劳,莫忧,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她清明的眼眸变得冷冽,“……除了处死,我没有任何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51·失去
莫忧对羯岭的感情很复杂,从前越殷和芸姜对峙,羯岭置身事外,她觉得羯岭是个平安混日子的好去处;可后来羯岭也掺和进两国之争,甚至不惜倾注全国大半兵力只为了帮芸姜分散越殷的势力,所幸殷爵炎没有上当,丝毫没有放松对芸姜的防备,她开始厌恶羯岭。
但这都不是莫忧在意的,她在意的是楚朝文出征,和羯岭大军耗了几个月终于取胜,最后却没能回来。
若不是羯岭生事挑衅,或许事情根本不会成这样。而芸姜隐世的皇子出没边疆也是从羯岭军帐传开,所以楚朝文和锦瑟也在大获全胜后仍坚持留下,于是,莫忧失去了他们。
如今宇文谨冉死了,莫忧一腔仇恨无处倾泻,锦瑟劝她不要恨任何人,可她怎能不恨!她是找不到人恨!羯岭,尤其是那些降将和俘虏,自然就成了她恨不得抽筋扒皮的仇人!
曾经,莫忧以为死者已矣,不懂楚朝文为何非要报仇,锦瑟又为何对仇恨那样执着,现在,她有点体会了。
殷爵炎派人前往边疆打探,可连锦瑟所说的地方哪里都找不到,就算找到,过了这么些日子,怕是也找不到哥哥的尸体了。探子回报时,殷爵炎不让她在旁。任她再三追问,他就是避开说起探子带回的消息,只告诉她,她哥哥死了,宇文谨冉也死了,她不用恨任何人。
她想或许根本就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可他不愿说起那里的惨状让自己难过,所以才言辞闪烁。
殷爵炎要她摒去仇恨,笑看人生。可是,她怎能不恨!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善良,可今天才发现,岂止不善,她完全可以做个坏女人。
她恨不得将所有害她痛苦失去,害她在恐惧中挣扎的人千刀万剐!
战马铁蹄,冰刃血戟,战场没有要了楚朝文的命,他战无不胜。可她只来得及在晗阳城门下叫他一声哥哥,他就走了,永远不会回来。指头不知被扎了多少回,绣好的香囊却送不到他手上。
还有锦瑟,她们相伴多年,脾性迥异却亲如姐妹。锦瑟怕她阻止又不忍她承受亲眼目睹自尽之痛,所以才在她不在的时候自断心脉。临死前的安慰,锦瑟唯一的挂念,是她。
羯岭降将处置未定,殷爵炎问起莫忧的想法,她的想法,当然是处死。
可她也知道,先人有礼法,降将杀不得。殷爵炎陪她熬过最苦的日子,最可怖的夜有他的臂弯,她不想让他为难。
处死,只是说说,她以另一种方式妥协:“反正你不能让他们好过!你若想收下他们编入越殷军队,怕是阿良也会看不开!”
阿良如今已成越殷大将,除了身份还有微议,他的话是有些分量的。他由楚朝文一路提携重用走到今天,楚朝文的死,莫忧笃信他不会忘得这么快。
殷爵炎知道她心中所想,“朝中有些大臣提议让他们为我越殷所用,不上战场,只训练兵士。萧志严和尹兆良极力反对,毕竟他们是敌国人。其实我也不打算收用他们,只是问问你而已,不过我很惊讶,你没有让强迫我处死他们。”
莫忧当然想他们死,可那会令天下万民看不起殷爵炎,连降将都不放过,实在有违几百年来先人定下的老规矩。她不想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处境,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听她的,还不如一开始就通情达理些。
“莫忧。”殷爵炎叫她。
她正感慨做皇帝也不好,万事不能皆由自己来,有些晃神。
直到他执起她的手她才回神,听到他说,“不要皱眉,我爱你笑的样子。”
她一愣,司邑青要自己为他哭为他笑,而眼前这人,只要她笑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抱住殷爵炎,她想,她是喜欢他的。可是,爱,不爱?她不知道。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爱上他的。即使无法爱上,他依旧是她现在拥有的所有,她不能失去的所有。
殷爵炎被她抱着,语气冷冷:“只是这样?”
“嗯?”她松开他。
“应该像这样。”下一刻,他将她的疑问用嘴封住。
羯岭四降将最后有了让莫忧满意的去处,享一生牢狱之苦。
事情应该这样就算过去,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除了萧崇家能把蛇养得不用冬眠让她惊奇不已外,就是两个月后的一件怪事让她费解了。
羯岭降将共四人,被囚狱中两个月都骨气不减。忽然,有人愿以羯岭密报换得自由,还提出要见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见的是掌握他死生大权的越殷皇殷爵炎,可他却道出了一个名字,莫忧。
其实他在狱中一直都让人传话说要见殷爵炎,但那时没有密报做筹码,也没说要见莫忧,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莫忧正和殷爵炎一起练箭。
她一直想学的是骑马,可想起自己原来是想让楚朝文教的,殷爵炎又刚好叫上她一起来练箭场,于是她就改学射箭。
她迫不及待拉着殷爵炎到练箭场,一门心思想的是好玩,却发现自己是自讨苦吃。
拉弓这样的体力活太重,莫忧近来嗜吃嗜睡,懒了许多。学得半成不就便不高兴了,她看一眼正中靶心一羽金箭,那是殷爵炎的箭,又嘟着嘴看看离靶心三寸远处,那一羽自己射偏了的银箭:“不是我学得不认真,是因为我没力气了。”
殷爵炎一眼洞穿所有,露出得意神色:“力气可都是我使的。”
莫忧无话可说。
殷爵炎从身后环住她,手把手的教她搭箭,又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拉开弓,本以为这次一定不会射偏了,可他好似也有失神,所以还是没中。她觉得气恼却无从发泄,于是便哼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殷爵炎拉住她,一股只属于他的气息向她袭来。带茧的指尖细细抚弄她的手背,温热的气息撩动她耳旁的一缕发丝,“是你不听劝非要学的,不能走。这次,我们都应该专心些。”
于是乎,殷爵炎一直将她禁锢在双臂间,逼着她学到满意了才放开。莫忧她很气恼,这根本就不是在学,明明是在占她便宜!
殷爵炎一句话就让她气结,“你身上,还有哪里的便宜我没占过么?”
她拔出一支箭就朝他掷去,被他躲开。她打算把弓也一并扔过去,可突然看见不远处,殷爵修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赶忙把弓弃掷一边。
“爵修啊,你来多久了?”她这个小叔子很难伺候,尤其是看到他皇兄被欺负的时候。
殷爵修面无表情,不回答也不看她,径直走到殷爵炎跟前说着什么。
说完,莫忧就发现,殷爵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因为殷爵修跟他说的是,狱中有人要见她。
莫忧一辈子都没去过羯岭,更不认识羯岭人,她困惑,但还是决定要去见那人。或许,他是因为败在哥哥手下,他却见不到哥哥了,所以才想见见我。
那人答应以羯岭密报换莫忧去见他,殷爵炎担心,最后决意陪同莫忧一起接见他。
大殿上,一个身穿囚衣步履稳健的人被押解入殿,他眼神锐利,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样子,尖利的指甲藏污纳垢,全身散发酸腐的气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莫忧捂住嘴极力压制干呕的冲动,还是没能忍住,难受地弯下腰。殷爵炎担心地轻抚她后背,她摆摆手示意一切安好,起身仔细在满脸污垢中辨认,确定不认识那人。
那人淡漠地看她一眼,转向她身旁的殷爵炎:“果然,你会陪着莫忧小姐见我。”
这实在不合情理,他叫莫忧小姐,却叫越殷一国之君“你”,还有他话中的意思,让在场所有人都更觉他不简单。
阿良沉默,看了他一会道:“听说你是副将,是羯岭哪位将军麾下的?战场上,林将军,杨将军我都有见过,可我没有见过你。”
殷爵修在一旁不悦地迈进一步,似乎随时会对他拔剑相向,“我也没见过你。”
他悠然自在,对二人的话恍若未闻,只看着殷爵炎道:“我只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