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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林到烨城你荤腥不沾,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司邑青端起琉璃碗,“至少吃点燕窝补补身子。”
莫忧说她为了来芸姜找他,在沙漠里走了七日七夜才到长林,后来水粮不足,只能杀了骆驼以骆驼血解渴,以骆驼肉充饥,以致现在一见荤腥就恶心。想到在沙漠那几日莫忧一定受尽煎熬,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劝她进补,只是这燕窝,他仍坚持要她多吃些。
莫忧不理会,自顾自在一旁的果盘里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语调轻快,“没胃口。”
司邑青已经将碗端到她面前,舀了一调羹宠溺地往她嘴边送。
莫忧凝视着他,漾开甜甜的笑,闭着眼享受地张开小嘴。撒娇模样,惹人怜爱。
司邑青无奈摇头,只好一勺一勺地喂她。
“邑青。”
“嗯?”
莫忧抬手止住他递至嘴边的调羹,认真问道:“我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越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司邑青眼底一丝不悦极快被掩饰,他搁下琉璃碗,拉过莫忧的左手,指尖细细抚摸掌心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仍可想象受伤时的血肉模糊。
“殷爵修这样对你,你还挂念他。”
“是我不对在先。”莫忧攥紧手心,她知道司邑青生气了,平心静气地劝道,“他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爵炎,可爵炎刚走又抓到我要逃来芸姜找你,自然是气极了的。好在我总算逃出来了,就不要再怪他了。”
这话显然没有凑效,司邑青脸色依旧不好,却舍不得对她说重话,“不要再挂念越殷的任何事任何人,我已经为你做了最大让步,否则,我要得到的根本就不止芸姜。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不甘撤兵就此不战。你愿退兵,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莫忧眼波荡漾,感动不已,“但就算攻下越殷,芸姜也定是伤亡惨重。没有机会扩展宏图,可你还有芸姜,你还有我;而我,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这一句话包含太多情绪,他心中闪过短暂的不安,毕竟是他计划了一切让她到如此境地,可不安又立即被喜悦代替。
她都不知道,她只有我了。
“莫忧,你还爱我吗?”
莫忧愣了一瞬,旋即笑开:“我说过,我来找你,是有目的的。”
“你先回答我。”
莫忧转身背对着他踱着步子淡淡而谈,眼眸中阴狠尽显,“羯岭害死了哥哥,害死了锦瑟,就连我的丈夫也害死了。”
转身,笑容天真烂漫,“如今羯岭归顺了芸姜,你会帮我的,对吗?”
司邑青紧抿着唇,心中因这番话而苦涩,良久才道,“我会帮你,只要你能忘记过去,尤其是……殷爵炎。”
“邑青,他是我的丈夫。”莫忧正色,特意再次提起这个词,“虽然是哥哥和锦瑟逼我嫁给他的,可他一直待我很好。”
司邑青强压下心中怒气,好言道:“你现在是我的人。”
莫忧沉默,似乎正思量权衡着他和殷爵炎到底谁更好,最后她双手一拍手无所谓道:“也没什么差别啊,反正他都死了。他还是我的丈夫,而这里所有人没人敢提及我曾经的身份,他们只当我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道最后的时候,她语气中已经带了些撒娇抱怨,倒显得是司邑青小气了。
“你是为了让我对付羯岭,才来找我的?”
“也不全是。”她莞尔,“我什么都没有了,爵修还要我孤孤单单地去守陵,我可不想守着个死人孤苦终老。”
他叹气无奈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莫忧眨眨眼,好奇问道:“什么没变?”
“只顾自己,从来在乎别人的感受。”
莫忧觉得这话听着好生耳熟,失神片刻,又立即呵呵笑起来:“你也没变啊,江山,美人都不放过,还是一样的贪心!”
司邑青挑起眉毛付之一笑,一副多谢夸奖的神情,“是啊,我们都没变。这就是我,这就是你。”
莫忧还想笑,却忽觉喉头又痛又痒,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司邑青关切道:“雪梨燕窝润喉滋补,你还不愿吃,这嗓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自他再见到莫忧起,几乎每天夜里莫忧都做噩梦,梦中不停挣扎,尖叫,声音刺破夜色传遍整个皇宫。夜里的歇斯底里使得她声音一日比一日沙哑,有时候还会咳血。
“我命人送来的药安神助眠,你是不是也没喝?”
莫忧终于止住咳嗽,喘着气说道:“我从小就这样,夜里多梦。治了这些年也不见好,喝再多苦药也是遭罪。除非……”
司邑青一言不发,静静等她说完。
莫忧心中蔑笑,道出自己酝酿许久的话,“除非是白芷开的药,她医术高明,我服过那么多药,也只有她开的才有效。她离开越殷时说是来了芸姜,邑青,你能帮我找找她么?”
莫忧见司邑青陷入沉思,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大抵是真的了。
果然,司邑青从沉思中回神,道:“好,我会命人去寻,不过这段日子你还是要听话吃药。雅玥病重,宫中请来了一位神医医治,这药也是她开的方子,一定有效。”
“知道了,我会吃药的。”莫忧勉为其难答应道,又问,“不过,那是什么样神医,能让你这么肯定地说一定有效?”
虽然是这么问,可那神医是谁,莫忧早已心中有数。
“世间能人异士之多,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莫忧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我来这里都这么久了也没去看望过宇文雅玥,什么时候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司邑青沉默了一瞬才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她了?”
“没什么,就是去看看你的皇后病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死。”
“莫忧……”司邑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莫忧一直都不喜欢宇文氏。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么?”莫忧郑重提醒他自己说过的话,“现在,我想要芸姜皇后的位置,当然只有盼着她先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58·过客
御池边的狭路相逢,莫忧背手而立,两个妃嫔谦恭地行礼。
她指着御池对岸惊讶地说:“哎呀,那是什么?”
两人一齐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她们身后,双掌一推。
水中惊恐的叫喊,岸边咯咯的笑声。
司邑青问:“你讨厌她们?”
“没有啊,就是好玩儿而已。”莫忧答道,“你不觉得她们落汤鸡一样在水中扑腾的样子很好笑吗?”
司邑青说:“你高兴就好。”
她笑弯了腰。
日子枯索无味,这算是她的乐趣了吧。
楼中宾客满座,莲花台上霖姐一曲琵琶终,满堂华彩。
“好久没来,月满楼还是这么热闹。”莫忧咬了一口松软的糕点,称赞道,“东西还是这么好吃。看来我们要多微服私访才行。”
司邑青坐在她身侧,笑而不语。
莫忧吃饱喝足,也出宫散了心,心情越发好起来。
霖姐和杜月麟是知道他们二人身份的,恭敬有加。莫忧觉得霖姐和她有些生疏了,转念一想,她们本就不是知心相交,何来生疏一说。
霖姐说楼中一片喧闹,劝他们到二楼雅舍,莫忧说:“不用,我就喜欢在这里待着。”
司邑青万事都依着她,只好让霖姐退下。
正想说时候不早了,他们该走了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冲到他们桌前,候在邻桌的数名乔装后的影卫立刻拔剑拦下。
一时间,月满楼歌声停,曲声尽,场面僵住。
莫忧从面前的各色糕点中抬头,看向被数柄利剑夹着脖子的来人,顿时震惊不已。
她瞪得眼睛都直了,许久,才小心翼翼试探地道:“陆笙?”
陆笙欲上前,无奈肩上驾着的剑刃寒光凛凛,只能却步应道,“是我,莫忧。”
那一刻,莫忧突然很想哭。
曾经懵懂的迷恋,她视他做天下最好的男子,相处只有几个月时间,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
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邂逅昔日年华,
莫忧记得,陆笙商贾出身却浑身书卷气,彬彬有礼,与人和善,心地善良的他,在她落魄街头的时候收留了她。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作风。
莫忧看他翻过的书,学画他画过的红兰,甚至临摹着他的笔迹沾沾自喜。那时,她真的迷恋着他,更向往有朝一日能嫁给他。
他,就是她曾经对情爱最美好的幻想,不愁吃穿,有人关心疼爱。
就像他说的,“若我将来能娶得心爱之人,定一心爱她,护她,不让她受半点苦,不让她留一滴泪,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只是,昔日丰神异彩的陆家公子,怎成了今日这个面容憔悴,衣衫旧得似好久没换过的落魄模样。
莫忧说:“邑青,我想和他单独说会话。”
原来,二楼雅舍就是为今日相逢而设,这里,只有她和陆笙。
一个叫莫忧的女子,从集市小贼到大将军的妹妹,再到罪臣之女,敌国妃子,最后成了皇上的宠妃,这些事人们不敢明着说,民间却早已悄悄传开。陆笙也知道,倒省了她不少解释的功夫。
陆笙也记得锦瑟,只不过,他还习惯叫做南杏。
他说起她们不告而别后,他让人找她们找了好久,就怕她们两个女子在外受苦。一个月前他就到了烨城,只为见她一面,无奈总被拦在宫外,没想到今日在街头见她进了月满楼,就跟来了。
“我知道南杏不在了,真没想到她的身份竟是……”他没有说下去,转而关切地问,“莫忧,你过得还好吗?”
莫忧微整衣衫,姿态傲慢,“你看我现在这样,能不好么?说吧,你从逸州特意跑到烨城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笙一怔,才想起这毕竟是华姝娘娘,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再不是当初那个总爱乐呵呵围着他说东道西的小姑娘了。就连刚才叫她莫忧,那也是忌讳。
他屈膝跪下,额头久久贴着地面不抬头,“以前是草民不识好歹拒绝南杏的请求,望娘娘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要怪罪。另,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情分,谁跟你有情分?”莫忧阴阳怪气地问,“还有,你说南杏求你又是怎么回事?”
陆笙愕然,没想到莫忧竟不知此事。
“你们不告而别的那晚,南杏曾来找过我,她求我……”他顿了顿,抬眼小心观察莫忧神色,“娶你。”
原来,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这一刻,莫忧的泪无声而落,模糊一片。
她的南杏,一生都向着她,事事给她最好的。锦瑟公主,多么骄傲的人,不曾惧怕任何事,不曾请求任何人,却独独为了她,去求陆笙娶她。
“我一生有太多不可企及,可我希望你都能得到。”
得不到了,永远得不到了。
陆笙被她的眼泪吓住,接连磕了几个响头连连道罪,请她原谅。
莫忧抹一把泪,不耐烦地问他:“你说有事相求,什么事?”
她知道陆笙不是不顾尊严攀权附贵的无耻之徒,他如此卑微,一定是有大事。
可于他而言是大事,对莫忧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事。
陆笙的妻子苏红兰温婉贤良,才貌双全,不幸被禁军首领李弘誉之弟李成鹄看上,硬要抢去做妾。陆家世代经商,家底殷实却没有朝中说得上话的人做靠山,家财散尽闹到知州府,知州收了银两却置之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家中一双儿女托给亲戚,自己来烨城寻法子。
他的法子,就是找到莫忧。皇上对她的宠爱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对她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以前是草民不识抬举让您伤心,可那时草民只求能和红兰执手白头到老。望娘娘不要怪罪,帮帮草民吧!”他磕头磕得额前已见血迹。
他仍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为了妻子,草民前草民后,如此卑微甚至卑贱地乞求。
不知为何,莫忧心中没由来地涌上一股怒气,“你倾家荡产也要和她在一起,现在又来求我,她就这么好?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但帮你的代价就是要你的命,你还愿意救她么?!”
莫忧端坐着,似要捏碎手中茶盏。陆笙用膝盖移至她跟前,在她脚边重重磕下响头,“草民愿意!”
莫忧一抬手,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泼向他。
而他,把这当作是她答应了,不停的叩首谢恩。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脏旧的衣衫滴着茶水,他面露喜色,仿佛那是甘霖雨露。
终于,莫忧实在没办法了,屈膝与他相对,止住他不停磕头谢恩的动作,“这样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