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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一挥,掀翻了装缀夜明珠的锦盒,“都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本就惧她,冷汗直冒,此时一得令,更不敢多做停留,前脚跟后脚地便离开了。
一旁的玉钿不明白莫忧为何有了赏赐还不高兴,又想到这位娘娘古怪的脾气,更不敢出声,一心寻思着该如何让她高兴,顺便讨点好处。她收了这么多宝贝都似乎不喜欢,要是随手赏个给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终于,被她逮着了个机会。
“娘娘的头发可真好。”玉钿仔细梳理着手中的一缕青丝羡慕地道。
莫忧瞥一眼镜中神色憔悴的人儿,嘴角讽刺地上扬,“是么?”
玉钿见终于抓住了个献媚的机会,一时激动竟拿着手中的梳子晃了几下,不住点头应道:“奴婢怎敢胡说?奴婢从来没见过像娘娘这么好的头发!要我说啊,仔细看这后宫上下,皇上的那些个妃子连娘娘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呢!”
她不过是个小宫女,如此直言皇上的妃嫔本是大忌,不过她也摸准了自己主子的性子和在这后宫的地位,便抓紧一切机会踩低别人来恭维自己的主子。
若是以前,莫忧一定很受用,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全然错过了方才玉钿对她的一番夸赞。
玉钿见她默不作声,也不敢打扰,静静地继续替她梳头,心中暗道白白失了这么个好时机。
“咦?”玉钿的一声惊疑唤回了莫忧的神智。
她眉头轻蹙,不悦地问:“什么事?”
玉钿显得有些惊慌,支吾着:“回娘娘,没……没什么。”
莫忧抬手轻抚耳边的鬓发,不紧不慢地道:“说。”
玉钿着实被今天莫忧的反常吓着了,说起话来也有些打颤:“就是,奴……奴婢见着了一根……白……白头发。”
“什么?!”几乎是在一声怒喝后,玉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她不禁暗骂自己蠢笨,竟然忘了女人最怕的就是变老,也难怪自己主子反应会如此过激。
莫忧慌张地凑近梳妆镜,先前梳了一半的发髻被她粗暴地抓得散乱,她不停地在头上翻找,最后对玉钿又是一声怒喝:“在哪里?!给我找出来!”
玉钿急忙应是,赶紧不敢懈怠地起身仔细在莫忧头上小心翼翼地查找起来。好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她不敢弄疼了莫忧,小心地牵出一根银丝道:“娘娘看,在这儿呢。”
莫忧伸手就将那根白发扯了下来,吓得玉钿在旁又是一抖。
“接着找,找到的都给我拔掉,听到没有?!”她说得咬牙切齿道,仿佛那不仅仅是头上的一根白发,而是一根缠绕在脖颈上随时会取她性命的绳索。
玉钿支吾着:“可是,娘娘,都说拔一生十,要是白头发都拔掉的话,往后生出更多白发岂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莫忧气得猛地站起身,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华姝宫引得一众宫女心中一寒。玉钿被打得退开一步,甚至顾不得疼痛就又立刻跪下抱住莫忧的腿,尽管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仍哭着求莫忧饶她一命。
众人都想,这回玉钿一定是犯大错了,因为就连先前得知别的女人怀了皇嗣时,华姝娘娘也没有如此动怒,玉钿此次定是凶多吉少了。
耳边的哭求声让莫忧更加烦躁,她抬脚狠狠踢开脚边的人,疯了一般上前揪住她就开始掌嘴,不住地道:“拔一生十?更多?!告诉你,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有那一天!贱婢,我让你胡说八道!”
玉钿跌在地上,莫忧俯身几乎是扑在她身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说错话的奴婢,而是一个她恨透了的仇人。玉钿哭着不停地求饶,直到最后被打得双颊红肿,连话也说不清楚。
莫忧怒瞪的双眼泛红,似是怒极了,最后她打到自己也哭了起来。她停下手,倒在几欲昏厥的玉钿身上呜咽不止。
一直守在一旁的众人莫不心惊,连气都不敢喘急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主子恨不得打死的那人。他们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以折磨人为乐的华姝娘娘今日似乎没有为乐的兴致,玉钿没有被处死,或者说,他们的主子根本就没有时间下令处死。
莫忧哭着坐在镜子前整整一个时辰,头发被她拉扯得乱七八糟,被她找出的四根白发都被一一拔掉。她一边找一边哭,一边拔一边哭。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问她为何如此执着于不留一根白发,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怒她,他们只当她是因为太怕容颜老去,况且封后大典将至,她一定更无法接受凤冠下有一丝沧桑。
司邑青闻讯赶来时,莫忧仍呆愣地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头发乱得一塌糊涂。地上的白发混着更多的黑发被拔下,司邑青不由得神色微沉,缓步走近眼前望着镜子如失了魂魄的人。
他瞥一眼一旁晕死过去的玉钿,挥手示意让人把她抬出去,并未多说什么。静默了会儿,像是故意不愿提起什么事一般。
他转而轻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瞧了瞧,对莫忧柔柔笑道:“我记得你说你很喜欢的那把玉梳落在了长林,要不要我命人制一把一模一样的来?”
说着,他握着梳子的手轻抬,另一只手握着一缕凌乱的乌发,他将细腻的梳齿插入发丝间小心地梳理起来,“我记得你总爱梳头,却总绾不好髻,再不好好惜着头发,怕是更不好绾……”
他话还未说完,莫忧已从镜中回神,身形微动,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件首饰便向他手背刺去。
那是一支繁复精致的金钗,钗头珠翠晃动,握着金钗的那只苍白瘦小的手上有淡淡青筋突起。他顺着那只手看去,看到了莫忧眼中淡漠到冰寒的冷意。
“皇上!”众人惶恐不已,不知道为何事情会这样,有的吓得腿一软已经跪在了地上,还有的急欲上前,内侍忙扯着嗓子就要传太医。
司邑青摒手止住内侍传唤太医,轻叹了口气,道:“都退下。”
相较于莫忧平日里说了一遍还会不耐烦地再说第二遍,司邑青只说了一次众人便知道该做什么,他们不敢多言,行过礼后便慌忙逃命似的离开。
莫忧收回手,将染血的金钗放下,就如什么事都未曾发生。她微侧着脸对着镜子照得极为仔细,抬手用指尖轻抚鬓发,有一种每个女子赏看镜中娇颜时独有的得意,“它没有落在长林。”
司邑青静静的注视着镜中她的神色,她只是想避开他的触碰而非真心想伤他,所以金钗尖锐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口,不一会儿功夫血就自行止住了。
“我把它留在了越殷,我瞒着爵修,悄悄把它留在了我丈夫身上。”她的语气带着可惜,“那可是我最爱的一把梳子。”
“最爱……”司邑青低语,旋即苦笑,“可是,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我和他,你最爱的是谁。”
“你想听我说么?”她的语调上扬,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染血的手抚上她的发丝,这次,她没有躲开。
他摇头道:“就算你说,我也不会信。”
莫忧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说,只听他接着道:“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只会说最伤我的话。莫忧,我们很像,你无法说出我和他你更爱谁,就像我无法说出,你们和我如今的地位,那样更重要。”
“你们?”莫忧疑惑片刻,立刻又想明白了,眉眼间全是幸灾乐祸,“哦,对了。李弘誉现在可是把你放在心坎儿上恨呢。这样想想他好像比我还惨,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真心实意待你这么多年,却到最后才知道你的为人。他该有多伤心,多恨你啊!”
见司邑青脸色沉静,她接着说:“还有宇文谨冉,锦瑟为了不给我找你的理由,说他和哥哥同归于尽,还把一切罪过推在了他身上。你夺了宇文氏的一切,宇文雅玥死在你身边,你还设计害死了锦瑟,他若是真死了还好,他要是还活着,定是恨你恨到死!”
司邑青合上眼,又缓缓睁开,轻抚她的面庞:“你只会说最伤我的话。”
莫忧笑得愈发得意,先前被泪水浸透的双眼泛红,闪烁着快意:“我还没说完呢……”
“莫忧。”司邑青打断她,双手按在她双肩,俯身凑到她的脸旁,镜子里映出两张神色怪异的脸,“你只说他们,为什么不说说你有多恨我?”
他眼中漾着化不开的温柔,在她耳边低语。
“快了,就快了,我的皇后。”
霎时,她的眼中,得意尽逝。
作者有话要说:
☆、73·帮帮我
世道总是说变就变,原本芸姜和越殷两国定下互不侵犯之约造成的僵局,被谢文鼎的“投敌卖国”打破。
边境战事再起,又是无止尽的恶战。
谢文鼎没能劝服昔日交好的两位将军,可要说不动摇,也是不可能的。领军者如此,致使士气不足,第一战,芸姜败。
之后,两国都卯足了劲,于是,又陷入了僵战。
烨城,李府,别院。
“李大人真是好小气,怎么也是旧相识,我来竟然连杯茶水都不让喝。都说了,上次我就是捉弄捉弄李成鹄,你该谢我才对啊。要没我,你哪有机会一展大哥风范嘛!”
和以前一样的俏皮神态,一样故作嗔怪的语气,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枯瘦如柴,瘦得眼睛似乎都鼓了起来,苍白的皮肤下,额间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脉,脸上却是这样一副娇俏可人的神情,平添几分怪异。
李弘誉面色不善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轻叹口气,戒备褪去,对下人吩咐道:“去备些清茶来,再做些清淡的素菜,准备些糕点。”
莫忧哼了一声,直呼没意思。其实,她就喜欢看李弘誉又嫌又恼的样子。
“你来找我……他知道么?”
莫忧瞥一眼和她一起出宫,候在不远处明目张胆监视她的几人,“我说不知道,你信么?”
李弘誉开门见山:“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莫忧本想撩拨地逗逗他,挤出来一个媚笑却带着苦涩:“没什么,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毕竟,曾经我们算是朋友一场,估计他也是看我们同病相怜,才准我们见见面疏解情怀吧。”见李弘誉默不作声,她继续道:“你一定和我一样,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吧,只是我们都被他困住了,除了这些寸步不离的人,还不知道他暗地里安排了哪些眼线在你我身边。”
是啊,两个同被困住的人,心中的怨恨,只能相互诉说。
清炒的几个小菜率先被端上了桌,接着是些清甜的糕点。
李弘誉轻声说:“你先吃点东西吧,若是朝文还在,看见你这么瘦,该心疼了。”
莫忧夹了点菜在碗里,却不动筷,苦笑着:“朝文?叫得挺亲热嘛。说起来你们表兄弟感情可真好,好到当初要你亲自追到长林去刺杀。”
李弘誉也是苦笑着,“是啊,楚李两家感情向来就不错,当年楚家出事不也拜家父所赐么。”他默了须臾,又道:“长林那次,我还不知道赵闻就是朝文。那时他只是对父亲说,不能让赵闻回烨城,一回烨城李家都完了。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
那个“他”是谁,他们都知道。
莫忧认真道:“若那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还会来刺杀吗?”
李弘誉沉默,摇头,“父亲在世时,夜里常做噩梦,梦到姑姑前来索命。我想,这些年他也是后悔的。”
莫忧脑中浮现楚李氏不苟言笑的刻板模样,觉得她来索命的确是够吓人的。她举杯,豪气地拍拍李弘誉的肩膀,“为楚李两家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我莫忧向来恩怨分明,楚家那些不相干的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也不讨厌你。”
李弘誉举杯回敬,道:“我也不喜欢你。”
他们默契地一笑,仰头对饮。
喝得太急,莫忧被呛住,不住地咳嗽起来。李弘誉在旁见她咳得差点背过气去,犹豫再三,还是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气顺了,莫忧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你病了吗?让宫中御医看过没有?”李弘誉低声询问。
她摆摆手,又是捉弄的怪笑,“嘿嘿,被我骗了吧,我就是被呛得太厉害了。”一双大眼瞪得更大,她好奇道:“李弘誉,你在关心我么?”
李弘誉一愣,收回还在给她顺气的手,坐正,语气沉沉,
“莫忧,楚家只剩你一人了。你不该回来,你只是一个女子,平静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好,朝文不会怪你的。”
他说得如此诚挚,莫忧听着却有些不快。她更正道:“我可从没承认我姓楚,我说过了,楚家那些事儿跟我没关系。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身为家族一员是怎样的,门族观念我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