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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平妪望着重新摆弄琴弦,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陈容,好奇地问道:“女郎,这几日你在寻思什么?”
寻思什么?当然是前世经过的那些大事。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前世经历的一些枝叶,她是全不记得了,就算是一些命运攸关的大事,也要到了临头,才突然警醒。
这种情况,让陈容很不安。
这时,隔壁的院落里传来一阵欢笑声。
那院落,是属于陈微的。
平妪低叹一声,忍不住说道:“这三日间,各房来来往往,相互拜见,我代女郎约见拜访时日时,南阳陈氏各房神色冷淡,有不喜之意。”
陈容‘恩’了一声,说道:“我知。”如她们这些南迁而来的人,一下子挤进南阳城里。就算南阳陈氏家大业大,也吃不开了。她们不喜欢人去拜见,便是知道这些人一去,便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当然,被冷遇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这支系势微。隔壁的陈微,早就与本族的女郎们打成一片了,而她这里,三天了,都是冷冷清清,从无一人涉足。
前世时,她不懂这些,天天跟在陈微身后去南阳诸房串门。结果,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讨要东西的。那一个个如看当乞丐的眼神,一句句不加遮掩的讽刺,把她羞辱了个彻底。当然,前世时,她也确实因为粮钱不足,向家族提了要求。
想到这里,陈容吩咐道:“告诉尚叟,无论少了何物,都不要麻烦郎主。”
“可是女郎,我们是一家人啊。”
陈容皱着眉头,命令道:“按我说的行事。”
“……是。”
“对了女郎,郎主有令,明日晚上有宴,各房女郎都要前去。你准备穿哪一套衣裳?”
陈容腾地站了起来,问道:“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是了,便是明天晚上!陈家人宴请那个一脚踏入棺材中的南阳王,当年的她,因为相貌艳丽被南阳王身边的许姓幕僚看中,被索要为小妾。那时的自己正痴恋着冉闵,连睡梦中都是他的影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真如睛天霹雳,在反抗无效时,甚至想过自刎以谢!
那噩梦太过深刻,直到现在,她一提起声音还有颤抖。
平妪诧异地看向她,点头道:“是啊。听说南阳王,王家七郎,江左蔡公都会出席。”
平妪说到这里,见到陈容的唇都在颤抖,不由担忧地叫道:“女郎,女郎,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对了,对了,我可以装病!
想到这里,陈容那发白的小脸才转为正常,她转向平妪,急急地说道:“妪,你马上去禀告郎主,便说我从来到南阳后,一直神色恹恹,不喜饮食,现在卧床不起,请他找医者前来诊治。”
她这话一说,平妪不由瞪大了眼,她急急说道:“女郎,这却是为何?听说明晚的宴上,各家子弟都会出席。女郎若是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好夫婿啊。”
陈容不想解释,她声音有点急促地喝道:“照我说地行事!”
“……是。”平妪怔怔地望着陈容,不由想道:现在女郎行事,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在平妪奉命离去时,陈容还是白着小脸。
她知道,前世的她,因为只是一个支族庶女,宴会当场,族伯陈元便答应那五十多岁的幕僚,把她送过去当小妾。而这一切,还只是事情的开端。就在她用尽各种手段,差点把自己的名声弄得狼藉不堪,才摆脱那场噩梦后,她听族伯说起过,他说,不但那许姓幕僚看中了她,便是六十多岁的南阳王也看中了她。
当时的族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在他看来,如果陈容不那么胡闹,说不定南阳王会要求许姓幕僚把她转让。
可以说,她就算明天晚上不出席,就算她这一世苦心经营,使得地位抬高了,不会再许给那许姓幕僚。可她还是不一定能逃脱南阳王的手掌。那个色中饿鬼,后院姬妾近百,每种气质长相的美人,他都有收集。他看中自己,便是因为自己艳丽的长相和火辣的性格。
想到这里,陈容心中烦躁起来,搓着手在院落中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而在这个时候,隔壁间的笑声还在不断传来。
那笑声越来越近。
眼看那笑声直向陈容的院落靠近,陈容朝尚叟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跑向寝房。
不一会,她听到陈微在外面笑问道:“噫,你家女郎不在吗?明晚有宴呢,我们都在看自己的新衣裳,你家女郎也一起来吧。”
尚叟恭敬地声音传来,“我家女郎寝了。”
“这样啊?”陈微有点失望,她说道:“给阿容的衣裳甚是漂亮呢,我还想看看她穿过是什么样子。”
站在寝房中的陈容,一听到这句话,脑中便是一阵嗡嗡作响: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前世也是这样,本家准备给自己的衣裳最漂亮,完全把她的艳丽给妆点了出来。当时,那许姓幕僚向陈元索要她时,陈元的脸色,好似有点失望。是了,是了,当时南阳王地注意力被一个也是美艳型的舞伎给吸引了。陈元见到南阳王似是对陈容兴趣泛泛,这才同意把她送给许姓幕僚的!
陈氏的人,早就想把她送给南阳王了!以南阳王的身份,就算是她现在份同嫡系,也只有做妾的份。
第二十八章 拆穿
更新时间2011…3…15 15:34:32 字数: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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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微走后不久,平妪回来了,不过她没有带回大夫。望着一直在房中踱来踱去的陈容,平妪禀道:“郎主给女郎送来一根人参,交待我好生照顾好女郎。他,他还说,”平妪的声音有点轻,“他说女郎是个体健的,应无大病。便是有病,这几日也得撑一撑。他还说,明晚上,席中多华服子弟,女郎勿必出见。”
说到这里,平妪眼巴巴地望着陈容,那神情是一千个一万个赞同。
望着平妪这表情,陈容头痛地想道:怪不得族伯不相信了,看平妪这模样,我怎么可能会有大病?
陈容寻思了一会,垂下双眸,说道:“不用再说了,你从现在起,装出焦虑的样子。若是明日郎主派人前来,你一定要跟他们说,我病得很重,实卧床不起。”
陈容看向平妪,决定向她解释,“妪,你想想,便是明晚有华服子弟,以我的身份,怕只能为妾吧?”顿了顿,陈容乌黑的双眼中露出一抹狡猾,“妪你不知道的,在平城时,我隐隐听到吴叔说过我父亲做了件什么事,清名大好,博得一位大人物地赞赏,还升官了什么的。”
她刚说到这里,平妪便急急地欢喜地叫道:“当真?女郎,可是当真?”
陈容点了点头,道:“吴叔是这样说的,也不知当不当真。”
“太好了!”
平妪双眼发亮,因为兴奋,她那细小的双眼都弯成了一线。平妪伸手捂着嘴,眸中泪光隐隐,“太好了,女郎,若真是如此,可太好了。”她急急地转过身,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唠叨道:“女郎说得对,现在郎主给女郎指配的对象,定然不大好。我现在就跟众仆说,女郎病了,卧床不起。”
就在平妪‘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外,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喧嚣声中,陈容清楚地听到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你家女郎何在?”
“女郎在寝房中。”
“可是身体不适?”
“这,奴不知也。”
两人地对话一传来,陈容以最快地速度冲到床塌前,脱下鞋履,钻入了被窝中。
随着床帘嗖地一声被拉下,一个汉子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你伯母领着大夫来看你了。”
这些人来得太突然,平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外面地叫声,她傻呼呼地转过头看向陈容。直看到那晃荡不已的帏帐,她才连忙转头应道:“我家女郎已经睡了,长者请入。”
说罢,她迟迟疑疑地打开了寝房门。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妇人,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夫走了进来。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她没有想到,伯母还真给她请来了医者。要知道,这次南迁回来的人,大多身娇肉贵,这么一放松,不知有多少人生了病。大夫只有这么几个,病人却那么多,以她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这么快轮到吧?
看来,她在家族心目中的利用价值很高啊。
脚步声中,一阵香风扑来。那华服妇人曼步来到塌前,她也不停,伸手便掀向陈容的帏幔,口里笑道:“听说阿容喜欢甩鞭,有丈夫之勇。想来也不是个喜欢做妇人腼腆之态的。”
话音还没有落下,她已哗地一下拉开了帏幔。随着一道阳光射入,缩在被塌中,头发依然盘得好好,不曾仔细解开的陈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华服妇人朝她盯了一眼,向后退出一步,转向大夫客气地说道:“和老,凡请你看看。”
大夫点了点头,他在陈容的塌侧坐下。被塌中,西西索索了一会,陈容才缓慢地伸出了手腕。
这露出的手腕,一截都是光洁的。仓促中,陈容还记得自己没有脱去外裳,便把衣袖一并卷起,露出个光手腕让医者诊脉。
医者三根冰凉的手指搭在脉腕上,不过几息,他便放下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华服妇人目露精光,问道:“和老,小辈病情如何?”
和老摇了摇头,道:“气血旺盛,便有个头晕眼花的,也无甚大碍。不必处方。”“送和老出府。”
“是。”
直到那大夫的脚步渐渐远去,华服妇人才转向陈容等人。她朝着还缩在被子中,背对着自己,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陈容瞟了一眼,笑道:“阿容,你就别玩了。你族伯也说了,你这孩子体健得很,便是族中的几个郎君,也少有能及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她也不等陈容回答,转头盯向平妪等人,厉声喝道:“女郎还小,下次你们要是再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一律逐出府去!哼,现在府中人多粟少的,正好不需要这么多吃闲饭的。”
说罢,她大袖一甩,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带上,直到那些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一直白着脸的平妪才回过神,她傻傻地走过来,问道:“女郎,如何是好?”
陈容慢慢拉开了被褥。
她坐起身来,任由枕乱的碎发挡在眼前。右手在被褥上狠狠一绞,转又连忙放松,“你出去吧。”
“是。”
当天晚上,第二天宴会的华服便已送到了陈容的院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陈容坐在院落里,一直坐到夜深,一直倾听着各房院落里传来的欢笑声。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第二十九章 见长辈
更新时间2011…3…15 17:32:17 字数:2180
平妪在院落中忙了一阵后,便担忧地瞅向手按在琴弦上,一动不动的陈容。
眼看就到了中午了,她走到陈容身侧,关切地劝道:“女郎,你都没有吃饭呢。”顿了顿,她又说道:“这婚姻之事自由天定,我看我家女郎便是个有福,说不定今天晚上那王五郎会求娶小姐为妻呢。”
平妪说到这里,脸上已是笑逐颜开。
陈容摇了摇头,她扶着琴弦,慢慢站起,“妪。”
“是。”
“让尚叟问一问,族叔陈公攘可有归府?他若不在,府中有哪几位长辈在?”
“是。”
平妪一提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时断时续的,听起来就让人气息不顺。
尚叟是个性急的,不过二刻钟便回来禀告说,“族伯陈元,族伯陈列,族叔陈术都在。”
族叔陈术也在?
陈容站了起来,吩咐道:“尚叟。”
“是。”
“把仓库中的栗拿出来,装满十辆马车。”
平妪和尚叟面面相觑了一会,尚叟才应道:“是。”
装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十几个仆役,足足用了近二个时辰才装好。而这时,陈容已细细地给自己沐浴过,换上了族中昨晚才放来的,那套嫩黄与淡紫相间的衣裳。
这套衣裳一穿上,平妪那举到她头顶上的梳子,便这般一动不动了。她呆呆地望着陈容,喃喃说道:“我从不知,我家女郎有如此之美。”
望着铜镜中那美丽的容貌,陈容也是双眼瞪得滚圆。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脸,低低说道:“怎地变了这么多?”这容色,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