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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上,写着一个“闵”字。
来的正是冉闵的队伍。
烟尘冲天,马蹄隆隆,转眼间,那冲天的烟尘已逼近了越去越远的陈容。
就在这时,一声清喝传出,众马止蹄。
队伍中,一袭便装的冉闵策马疾奔而出。
他冲到了陈容面前。
勒停奔马,他低头盯着一身血衣的陈容,浓眉一皱,低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陈容低头不语,他嗖地前探伸手,握着陈容的下巴,令她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他的浓眉锁成了结“阿容,发生了什么事?”
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阿容,还是那么一张艳丽的脸,还是那么一双明媚的眼,可是,似乎又有一些不同……明明依旧的面孔,这么一两天不见,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唇,低沉地命令道“说。”
陈容垂下双眸。
好半响,她低哑的说道“冉将军,我不能嫁你了。”
冉闵握着她下巴的手一紧,皱眉疑惑地说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陈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她慢慢一笑。
这一笑,有点妖娆。
她抬头看向他,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薄唇,也看向他身后的队伍。
在他身后,有一辆马车正在驶来,马车的车帘掀开,一张熟悉的,苍白娇丽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那面容,在对上陈容时,愕然的张着嘴,原来刻在她眼中的怨毒这时刻被惊讶所取代。
那丽人,正是陈微,她已换成了妇人头饰。
陈容莞尔一笑,望向冉闵轻轻说道“将军,阿容与陈元一家,势不两立,你纳了阿微,阿容便不想嫁你了。”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她没有说出失身的事,没有提到王弘。
陈容刚刚走出几步,她的身后,便传来冉闵的长笑声,他讥讽地说道“陈氏阿容,你管得太宽了。”
回答他的,是陈容越去越远的身影。
冉闵浓眉一锁,脚尖一点,火龙马如一阵风一样冲向陈容。
转眼,他再次出现在陈容身前。
嗖地伸手,他扣着她的下巴,低喝道“陈氏阿容,你身上的血从何而来?”他朝着她上下打量,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问道“那个冲到两军阵前拼杀的美貌妇人,是你?是你?”
声音急促而紧。
陈容点了点头。
“为什么??”
陈容慢条斯理地扯下他的手,淡淡的,优雅地的“因为,我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他锢制着她下巴的手,太紧太紧,紧得令她生疼,令她怎么也扯不下。
他朝着她上下打量,突然左手伸出,扯起她的手臂,翻看了一下后,他狐疑地问道“怎么没有受伤?”
听到他的问题,陈容吃吃一笑,她含着笑,轻蔑的,淡淡地说道“那些胡卒,想是从来没有子啊战场上遇到过妇人,对上我的,都会呆怔,便有不呆的,那向我刺来的戬尖,也故意避开要害,还有一些,更是把兵器收起,想要生擒我”她解释到这里,终于感觉下巴处传来的剧痛……。她伸出手,把那大手用力的向外扯了扯,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扯得动?于是她抬起双眸;妩媚地望着他;嘴角轻扬;慢条斯理地说道:“将军,请放手吧。”
冉闵冷哼一声,他猛然松手,改而锢制着她的手臂,狼眼如刀,“你陈氏阿容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得很。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
她眼波如水,斜睨了他良久,樱唇微启,笑得灿烂,“将军非要知道?”
“说!”
在他的喝声中,陈容吃吃而笑,她向他凑近少许,她掂起脚尖,悄悄地靠近他,她将自己的红唇,温柔地凑到他的咽颈处。
几乎是突然的,她舌尖一吐,如蛇一样,那丁香小舌从他的喉结一舔而过!
冉闵颤了一下,一动不能动了。
她贴着他,鼻息细细,吐气如兰,“因为”,从她咽中发出的吃吃笑声,实在妖得媚人,她的唇靠着他的喉结,靡软地,温柔得暖昧地说道:“我失身了!”
隔着两百步,坐回马车的王弘,望着这一幕,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容将自己的唇印在冉闵的喉结上,吐出这几个字,她再次吃吃一笑,朝他抛了一个极尽妖艳的媚眼后,然后,她慢慢扯下他的手,转身欲走。
她的手臂被冉闵锁住,“是谁!那人是谁?”
他的声音沉怒之极,不用回头,陈容也知道,他的俊脸一定铁青着,扭曲着。因为她视野所及之处,所有的士卒都低下了头,策马退后。
他把陈容重重一拖,硬生生地把她扯到自己怀中后,他杀气沉沉地嘶喝道:“他是谁?”
陈容一出口,他便相信了她这个说辞。因为,这世上不会有一个女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解释她的突变。
冉闵是暴怒的,痛恨的,因此,他抓着陈容手指,用上了大力,直抓得她的骨头硌硌作响,直抓得她那嫣然笑着的脸上,冷汗微渗。
陈容没有叫痛,不但没有叫痛,她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而妩媚。她歪着头,静静地瞅着冉闵,轻轻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在冉闵如刀一样的盯视中,她十分随意地说道:“我是闲着无聊,便出门看看夜景,没有想到被人打晕了,醒来后,便失身了。”
她说得太随意,她脸上的笑容也太灿烂。
几乎是突然的,冉闵感到一种恶心!
“砰”地一声,他把她重重甩出,在令得陈容在地上滚了几滚后,他跳下马,大步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他的俊脸上除了愤怒,还在厌恶……还有悲伤,“陈氏阿容,我都许你为妻了。”他哧地一笑,沙哑的,艰难地说道:“我都许你为妻了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身,翻身上马,急急一扯,狂冲而出。
众卒和陈微先是一征,转眼,他们反应过来了,连忙跟了上去。走了老远,陈微还在回头盯向陈容。只是这一刻,她脸上的黯然,失落,自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轻松愉悦的笑容。
直追了大半个时辰,一个将领才卒先追上了冉闵。这时的冉闵,已停止了奔跑,他坐在马背上,面对着夕阳,四周是漠漠荒原。
他一动不动地驻马而立,苦不是风吹动了衣袍,卷起了长发,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雕像。
那将领来到冉闵身后,想了想,他低声说到:“将军,不过是一个妇人,何必动怒?”
冉闵没有回头,他盯着那夕阳西下处,好久好久,在那将领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时,他沙哑地声音突然传来,“不对,她在撒谎!”
那将领一征,正想询问时,冉闵已哈哈大笑起来。
他仰着头一阵狂笑后,慢慢地解下长戟!
在那长戟拄在地上,他低着头,嘶哑地冷笑道:“都失身了,都在寻死了,她还想替那个男人瞒着……陈氏阿容,你对我的心,未免太假了!”
那将领听到有关末来夫人的这种私密事,哪里敢开口说话?连忙低着头。
冉闵的右手,紧紧的,紧紧地握着那戟柄,这一次,他用上了十分的力道,直把得那戟朝泥土中深深插入,直领得戟柄开始弯曲。
他垂着头,尢自嘶哑的大笑不休。笑着笑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低沉。
几乎是突然的,他朝着那长戟重重一踢。在踢得它拔地而起,弹出老远后,他嘶哑的,愤怒之极的低吼道:“你算什么?你算得什么?”
低吼声中,他突然翻身上马,再次狂冲而出,在冲过那长戟旁时,他伸手挥起,掉头狂奔而出。
第125 章 脱茧
冉闵狂冲而回。
刚刚冲上官道,他下意识地掉转头,瞟向那血色人影。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这车队,走在最前面的几辆马车上,标有陈府印记,它们正朝着陈容的方向驶去。
事实上,这时刻,整个官道上的人,都被那车队给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纷纷回头望去。
陈容正低着头,这一夜一日,虽然只是短短十数个时辰,可对她来说,已是几经生死。
此刻,她正转过身,寻向自己的坐骑,这坐骑,还是她从王弘的庄园中牵出来,而她用来杀敌的长革鞭,也不是惯用的,而是普通的马鞭。
她低着头,静静地走向坐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陈容恍惚的大脑,慢慢地回过了神,她转头望去。
这一望,她对上了一队由十数辆马车组成的马车队。
走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标有陈府的标志。陈府?
陈容微微侧头。
一人看到了她,当下,一个唿哨声传来,转眼间,众马车停了下来。
率先迫不及等跳下的,是陈元,见到陈元,陈容嘴角一扬,微微一笑,而她握鞭的手则紧了紧。
就在这时,走在陈元前面的马车也跳下一人,却是陈公攘。
接着跳下的,是瘐志和桓九郎。
看到这里,陈容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么多人盯着,却原来,这十几辆马车中坐的,都是一些士大夫。
陈元一眼便看到陈容,他那端方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刚刚提步上前,只见陈公攘在他的身后轻喝了一声。
陈元应声停下,低下头退到一侧。
陈公攘越过他,向陈容走来。
他来到陈容身前,望着被血染透的她。陈公攘上前二步,一直来到陈容身前才停下。他低头望着她,温和地说道:“孩子,你受惊了!”
声音无比慈祥!
陈容呆呆地抬起头来,望着陈公攘。
陈公攘对上这样的陈容,不知不觉中,竟是眼眶一红,他慈爱地说道:“阿容,来,跟大伯父回去。”
陈容却是不解了,她歪着头看着陈公攘。
望着迷惑的她,陈公攘广袖一伸,他轻轻地在她沾满血的肩膀上拂了拂,哑声说道:“孩子,你忘记了,你姓陈啊。来,跟伯父回家。”
“回家?”陈容眨了眨眼,喃喃说道:“我有家?”
这话一出,陈公攘低叹一声。
他转过身,轻轻说道:“傻孩子,走罢。”
陈容没有动。
陈公攘无奈,只好再次回头。
这时,瘐志已经跳下马车,他大步向陈容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满城丈夫,却无一个真男儿!阿容你这小姑子,真是让我等自叹不如!”
走在他的身侧的是瘦弱清秀的桓九郎,他望着陈容,声音清利,“小姑子,随你伯父回去吧。前一次,明知莫阳城被胡人围住,你还能不畏不惧地前去。这一次,满城丈夫光采更被你一个小姑子给掩了去。小姑子,随你伯父回去。等到了建康,我们当向朝庭请封于你。”
桓九郎越众而出。
他缓步走到陈容面前。
看到他走近,瘐志和陈公攘略略退出几步,侧过头低声谈笑起来。
桓九郎凑近陈容,望着她,低低地说道:“阿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大胜后这般不管不顾地游荡在外。我们来,是接你回去。”
他看向陈容的眼神中,有着怜惜,更有着敬服,他轻轻地说道:“过两日,我们便会前去建康。你壮我南阳军威,虽是一个小姑子,却比满朝丈夫更加有血气,这行为,不管是陈府,还是朝庭都会重视。走罢,这是你的一个机会。”
他年轻的,清亮的眸中,带着一种洞察。这个瘦瘦弱弱的桓九郎,总是敏锐尖利的。
陈容望着他。
她干裂的唇,轻轻动了动,声音低而哑,“这是我的机会。”
慢慢的,她又重复道:“这是我的机会。”
如此重复了几遍后,她的双眸恢复了明亮。静静地看着桓九郎,她盈盈一福,然后提步向陈公攘走去。
陈公攘看到她走来,连忙迎上,他慈祥地说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陈容垂眸,朝他福了福,低声说道:“累大伯担忧了。”
陈公攘连连摇头,连连说道:“不,不不,是大伯的错。孩子。你不用怕了,从此后,你归于我名下,陈元一家与你再无干系。便是到了建康,你若不想跟着父兄,也可随大伯我。”
陈容低着头,她再次福了福,向陈公攘唤道:“多谢大伯。”
“好,好好,孩子,上马车吧。”
“是。”
陈容转头,慢慢向那马车走去。
可刚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