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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今天没去打下一座,不然真交待在朱半山手里了。”雷子枫吁口气道,“就朱半山那点能耐,居然想得出这种计划了?什么狗东西……”
我心中刺痛,朱半山那只会溜须拍马的能耐要不是我给他在背后支招绝然混不到今天,想来想去,雷子枫骂的那句“狗东西”倒是在说我。失忆两年,我害过的人实在太多,一下子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雷爷。”阿福打断雷子枫的话,一边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安慰。
“啊……那,那说说破解的办法吧。”雷子枫是明白人,我能感觉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无奈里有些不可思议。
“每一座炮楼关联的四座炮楼会同时派出援军,四个方向两两汇合,分别从正反两面支援被困炮楼。我们人手不够,只能在他们两两回合后进行阻击。”我看阿福一眼,说道。
“你是说你们俩分头伏击打援?”雷子枫听懂了意思,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两股援军怎么说也有好几十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再说前线炮楼上的机枪还得有人端。”
“按常规,每个炮楼会出三十人,两辆汽车。两两汇合后就是四辆车,六十人,打中油箱能报销大部分,真正要对付的大概也就十几人。”我回想了每个炮楼的规模,“没有重武器的话一个人完全可以。”
“不行,雷爷那里不能没人掩护。”阿福出声,“再说万一要是有重武器呢?”
“有胡椒炮仗雷爷那里不一定非要端掉机枪。”我一心要弥补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急着理论起来,“池田给不了朱半山多少重武器,我开枪快,他们连架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你保证得了不给他们机会架起来吗?”阿福丝毫不让步,“万一架起来你往哪儿躲?”
“你怎么那么多万一?”我不耐烦道,“那我就看你们被前后夹击?”
“阿福,我觉得可以。”我还想继续说,雷子枫轻咳打断我,嘴角忍着笑意,拍拍他的肩,一阵便没了影,“你们慢慢商量细节,我、我找他们说事去。”
“雷……”阿福一声“雷爷”卡在喉间,看我一眼道,“你真要去?”
“当然要去,我已经丧尽天良了,现在能弥补多少是多少。”我回答地斩钉截铁。
“不许这么说自己!”阿福拉过我,握着我的肩,正色道,“你听着,那些事都是你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做的,那个你不是你懂吗?”
“可那么多性命,我怎么能一句失忆就心安了?”我头微微发胀,情绪激动起来,“换你你能吗?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不争气,要是死在731也就……”
“慧云,”阿福安抚我道,“别纠缠以前的事了好吗?过去就过去了。”
“书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被触碰到心里最不能承受的地方,我只能趴在他肩头不住流泪,哽咽着问他。我们曾经的理想,曾经的豪情……一夜之间都分崩离析,如今光景,即便是噩梦里,我也没有想过。
“别哭,世事总无常的。”他替我擦干眼泪,轻吻上我的额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以前我没觉得自己依赖书华,而如今离了他,我会觉得我的世界要立刻崩塌。试试拉膛,生于将门又拿了多年枪,这动作已是本能,多少药物都洗不去,但枪口的方向却不然,随着我忘却、记起,它变了又变,实在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按着商定的计划,我们着手清扫剩下的十三座炮楼。大部队主攻炮楼,我和阿福两人分头行动,前后阻击援军。狙击镜里出现了四辆极速行进的汽车,车头飘扬着的日本军旗,惨白的底色中溅着一点鲜红,刺目刺心。我屏住呼吸,上了膛,瞄准隐藏于车底的油箱,计算着速度,坚定地扣下扳机,四声巨响。几乎是同时,我听得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四声巨响,火云腾起,将心底的恨意熊熊燃烧。就这样,几天功夫,十三座炮楼都收入囊中,我终于还清了第一笔血债。
雷子枫打点了,完成任务后,我便成了村里一个老爹失散多年的女儿,换了名字,叫阿贵。自此我就能在村子里自由行动了,当然,藏起了我的枪,藏起了蒋慧云和沈书华的种种。名字这东西在战争年代虽不能细究,但却代表着身份。张顺天是国军陆军军官,雷子枫是飞狐岭匪首;沈书华是漠北特别狙击队队长,阿福是飞狐岭二当家;蒋慧云是将门之女,荻野惠子是日本特工,阿贵又……炮火肆虐,那些本以为会是永恒的东西都逃不过崩碎的命运,何况区区一个代号。
打了胜仗,周围百姓都慕名而来,飞狐岭支队的规模扩大到五百多人,足足能抵上半个团的编制。全村开始忙着准备制作炸药的原料,起早摸黑。雷子枫却因为上官于飞信里只提了他两个字和刘建功吃醋闹脾气,表面上刘建功和雷子枫合作着,然而因为上官于飞,雷子枫总别扭着他,土匪和八路两拨人心里也是把界线划得清楚。
那天,石头和猴子打了起来,拉都拉不开。雷子枫喝得不省人事,阿福好歹把他弄到了现场。两拨人吵闹着,都是情绪高涨。我远远地看着,阿福没有插话,只是偶尔拉住几个还想开打的弟兄。我知道,他完全可以找个山头,拉些弟兄,做另一个雷子枫,只是经历那场浩劫,对于这些,他已经无心力。
闹过之后大家还是和好了,关键在于上官于飞归队了。女人在一堆男人中往往起着缓和剑拔弩张的作用,尤其是上官这样美貌智慧并存的女人。大家喝酒庆祝,热闹得很。空气里浓郁的酒香熏得我微微头疼。头疼是犯病的信号,记忆没有恢复完整,眼前还会偶尔汹涌出血红。所以我不敢和别人靠得太近,怕误伤了他们,只有独自出门吹风。
借着夜里凉风稍稍缓解了头疼,我才记起今日是农历七月初七,七夕乞巧。战火纷飞,本是不可能想到这节日的,只是打完炮楼后很久没有战事,日子平淡安定,引人去想象天长地久的模样。
在路边坐下,止不住地去想我和书华的过去。我的枪法本没那么好,在德国不过是想在训练营里混满时日,回国凭着父亲的面子某个职位。在舞会上和书华认识以后,我们很快就成了训练营里人人称羡的一对,只是父亲很反对,因为书华父亲是军统要员,他不想和军统特务扯上关系。
回国前,我不顾父亲的反对结了婚。回到重庆,好不容易说服父亲,没半年国军就挑人去漠北执行特殊任务,书华被挑中做了队长,父亲不许我跟去,我得知去漠北的人都是神枪手,便瞒着父亲苦练枪法,终于也被挑中去了漠北。想着这些时,即便是夏天,心底里还是透出冷来,不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忽然听到有人走近,我便闪身进了隐蔽的角落,其实我不必躲的,现在他们见着我都会喊我一声阿贵丫头,笑脸盈盈。可狙击手做得久了已经养成潜伏于隐蔽处的习惯,总要身后靠上一堵墙,身前挡着一道坎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全。从这角落看去,我可以看到阿福住的屋子,那里始终没有亮灯。
来人是雷子枫和上官于飞,他们牵着手往村口那棵挂满红布条的大树走去。听村里人说把红布条挂到那棵树上许愿特别灵。这些日子,我偷偷见过雷子枫往那树上挂过几次红布条,如今上官回来,看来这树还真有些灵气。雷子枫和上官于飞的身影在树下停留,珠联璧合的一对,就像当年的我和他。
几番转折,我们的故事若是说出来一定是破镜重圆的佳话。然而破镜重圆终究会有裂缝,这里容不得沈书华和蒋慧云的破镜重圆,有的只有阿福和阿贵隔着这道不深不浅的裂缝遥遥相望,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夜渐深了,下起雨来,我往住处走去。路过大院,刘建功在高谈阔论地讲着他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像极了父亲讲三民主义时的场景,我忽然特别的想家,想在重庆的生活。那时母亲死得早,父亲是国军将领,就我一个女儿,疼爱得紧。离家七年,我不敢想父亲现在是什么情形,漠北的事,军统一定找上他了。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我淋得透湿,电闪雷鸣里我跌跌撞撞地一脚踩空,掉进了黑暗。
“你躺着。”又冷又热,我艰难地睁睁眼,看不清又闭上了,像是听到焦急的声音,“烧这么烫……”
“爸爸,我想回家……”昏黄的油灯照得眼前事物分不清是哪里,我伸手想去抓那个声音,发觉浑身酸痛,抬不起胳膊。恍惚间看到和父亲在一起的生活,那里有我和他无数次的关于书华的争吵。我喊他,想起自己荻野惠子的身份,声音就越来越低了下去。七年前,我在家和书华之间义无反顾地选了书华;七年之后我回不了家,还要忘掉书华,当初如果听爸爸的话,会不会不这样?
喉咙正难受,便有热水喂入嘴里,缓解了干涩,再一勺勺喂进药来,再是热毛巾轻柔地擦过脸。梦境被打扰,我蜷身寻找安稳的地方,找了很久都才觉得舒服,沉睡到天明。
“丫头,好些没?”清早听到八路军队的口号声,一下子惊起,习惯去摸枪,没摸到才缓过神来:我在峡口村,我是阿贵,八路不是我的敌人。揉揉太阳穴,烧已经退了,桌上散散乱乱地扔着药碗、水碗、水盆和毛巾,正要细想,老爹端着粥推门进来,见我起来,忙说道,“躺着躺着,别再着凉了。”
“我……”我恍惚,昨晚……
“丫头,昨晚你昏倒在外面,还好阿福送你回来。”老爹将粥端给我,“后来你烧得厉害,拉着阿福不放,他照顾你一晚上,才走呢。”
“我……”我喝下一口粥,心里却是淡淡甜蜜:他终究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丫头,雷队长跟我说你是他朋友,过来躲仇家的。”老爹捞了把椅子坐下,“昨晚听你一直喊想回家,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关于身份姓名,我已再编不出其他故事来,只能摇摇头。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老爹为人随和,我没回答也就不问下去,哈哈一笑,“阿福折腾这一宿,回头别忘去谢谢人家。”
“哦。”我尴尬应下,我们之间竟会有这么一天。
“阿福就是不爱说话,才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好着呢。”我听过村子里那些爱挑毛病的老人们嫌雷子枫喝醉酒闹事,嫌刘建功讲的大道理听不明白,嫌猴子石头打打闹闹,没心没肺,可就没听过有哪个人说过阿福的不好,老爹也是如此,夸起阿福就没个完,“雷队长替咱们从小鬼子那儿抢回粮食,我这把年纪扛不动重东西,都是他替我拿到家里来的……”
我低头不语,书华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不然我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然而现在我却觉得如果他不那么优秀,或许我们就能在重庆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不必搅进这弄人的命运里来了。
“八路军首长来了,看来是要打团城了。团城里的小鬼子坏事做尽也该有个报应了。”老爹脸色愤愤,转而又沉重了下去,“就是这年头年轻人都上战场了,村里全剩下老人、女人……”
“打团城?”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躲在峡口村我一直忽略了池田一定会将我叛变的消息传给军部的,军部也会通知特高课派人来收拾残局。特高课的人秘密潜伏,比池田八重更难对付,直觉告诉我这一仗很危险。
我不顾老爹阻拦,急忙跑去雷子枫的大院。院里围着很多人,透过人缝我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个人——许博雄,对,穿着八路服装的许博雄。我连忙躲起来,前些年我在延安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他,我记得和我一起的那个日本特工开枪打中了他,看来那人是失手了。可那时许博雄刚到延安,还是国军,怎么如今就成了八路首长?
听了个大概:许博雄手下的人负责攻打团城,要飞狐岭支队承担阻击官县和青城可能派出的日军。青城方面的力量还是很雄厚的,官县稍弱些,但这两个地方和团城又是一前一后,这样的打援难度极大。
许博雄安排完事宜就匆匆离开了,我才知道他改头换面成了杜国华,是八路军的司令。又一个改头换面的人,我苦笑。送走一队人,雷子枫他们就一直在屋子里开会,直到蛮牛跑来说攻打团城的部队已经到了,要刘建功去接他们,众人才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书……阿福。”我喊住准备去找石头的阿福。
“你来做什么?”阿福一愣,将我拉到一边,“快回去。”
“现在打团城太危险了。团城里有个直属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