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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步,朕不知道如何留住她!”
“或许——”宗政博义瞬时不忍再说下去,开了口便自觉顿住,其实他也知道没有答案。
申钥儿也好、贺锦年也罢,那性子其实不变,就是个一旦认定,至死不回头的性子。
“也是好的,省得将来和苍月打起来,她站在中间,怎么样都痛苦。不如朕早替她做决定!”秦邵臻似是自我安慰般地念了一下,嘴角挑了一下,看似笑,却因眼睛处蒙了白巾,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可宗政博义却感觉那白纱后的眼里全然是苦。
宗政博义是觉得真正为贺锦年婉惜,他是打心里视当年的申护卫为生死兄弟。
他虽然知道秦邵臻也是山穷水尽才走了这一步,但他觉得,让东阁抹去贺锦年所有的记忆,于贺锦年却是毁了。
宗政博义暗叹一声,看着秦邵臻手中的玉符,他认得那是景王的令符,是号令景王影卫的令符。
这个令符是五年前的冬天,秦邵臻下令他去大魏寻找申钥儿,还告诉他,申钥儿才是真正的申苏锦,并吩咐他,申剑国的手上有景王令符,是申钥儿回到大魏时交给申剑国,令他务必盗出令符。
当年的他一直不知道秦邵臻为何下这样的命令,直到广阳镇三千百姓死亡之事传到大魏时,秦邵臻把他启动时光倒流的事告诉了他,并令他持景王令符悄悄了解顾城风影卫在大魏的所有动向以及秘密分布。
贺锦年那夜突然北上回苍月,秦邵臻获报后,即刻命人启动汴城南郊的法阵,这个法阵位于北上的必经之路,是东阁先生所授,早在贺锦年进入大魏汴城前便已摆下。
法阵拖延贺锦年的回程之路,适巧,叶明飞下令影卫阻止贺锦年北上,又给了秦邵臻火速北上到通州城行苑,在此守株待兔的时间。
后来,苍月的影卫突然改变行动,影卫开始引导贺锦年往苍月的岐州府方向,他动用了景王的令符,暗中下令影卫将贺锦年往通州的官道上走,果然,因为途中太多的大魏北上的伶人马车,贺锦年不堪一路堵塞,便走了山路。
这个行苑建于百年前,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着法阵,进苑容易,想出去却难。而苑外的几条叉道,却是三年前新建的,其实除了一条能通到通州城的官道外,其它的都通往外镇。
不过是几条叉道开通,一时半会没计绘到大魏地图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于贺锦年是致命的,她不认路。
☆、119 掐在咽喉上的秘道(重写)
而另一个计划也在悄然开展,秦邵臻相信,此时,他们埋在燕京挽月小筑的人趁着顾城风离开燕京,动用了数以千计的影卫,防御出现薄弱口之时,悄然带走申钥儿的肉身。
而对挽月小筑的地形,秦邵臻早就凭着前世的记忆勾画了下来,更甚,这三年,他早已秘密在另一条山洞里打开通向挽月小筑地下岩洞的通道。
所以,盗出申钥儿的身体后,从地下岩洞走,而不会惊动任何一个影卫。
这一切的筹谋莫不是在等着今天的结局,秦邵臻终于对贺锦年动用了权谋,要将她死死扣在大魏。
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他至少能确定,如果顾城风发动对大魏的战争,贺锦年就是个致命的制肘。
“博义,顾城风四年图治,国力早已和顾城亦时期不同,而大魏这三年,却一直在内讧,秦邵栋在建州的势力在扩张,分薄了朕太多的精力。广阳镇之祸后,顾城风已暗中下令西北的骑军一路乔装南下,已近渭水,不过是这几天就能逼近通州城下,这一战已势在必行。朕,除非锻造出新的兵器与苍月抗衡,否则,大魏迟早会亡国。”
大殿之内瞬时陷入死一样的沉静,宗政博义和秦邵臻皆明白。百年来,大魏地理条件、气候条件明明优于苍月,尤其是扬州以天下粮仓著称,又拥有稀有矿产,建州的富庶逼近苍月的燕南城,可整个国家百年来还是一直处于贫穷边缘,军事力量更是远远落后于苍月,直接的原因就是大魏皇权不能集中的问题。
大魏权力分散,不仅朝堂被申氏一族把持,地方各郡亦被大魏各仕族所管辖。
那些仕族都是百年的家族,不仅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在地方上还养了私募的士兵,少则一两万,多则达十万,而这些士兵根本不归朝庭管,就算是和苍月开战,这些仕族对于朝庭三番五次的调令,还是坐视不理。若有一日,南方的仕族齐齐向苍月投城,连秦邵臻也无法控制得住局面。
“皇上,果真只为此么?”但转念一想,宗政博义却不信秦邵臻做出这样的决定仅仅是因为江山社稷,若仅是为江山,早在前世,他就得到了,何必最终自已亲手打破,让时光回溯,一切重来!
“权当是吧!”秦邵臻的脸亦朝着窗外,宗政博义看不到他脸上神色,那样平静的口气,却让他听出几分落泊。
突然,秦邵臻心口一荡,耳畔传来一声凌历的剑气划破空气的冰啸之声,他倏地转首,面朝窗外,一把掀开脸上的白纱,眼前依然是一片混浊,唯见,一阵阵模糊的光影闪烁。
“博义,有剑气,发生什么事?”
“皇上,是贺锦年在砍。。。。。。桃花!”宗政博义连连倒吸了两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只见桃园里,贺锦年执着一把剑,追着园中频频靠着桃花树做障碍躲闪的东阁。
贺锦年并不绕开突然挡在她面前的桃花树,而是一剑便将桃花树连根拨起,而后干脆利落地将之斩为几段。
光影中,桃花树的断枝四处飞扬,东阁步伐虽然有条不紊地借着法阵避开,一身衣袍却禁不住剑气开始纷纷被碎裂。
秦邵臻直觉不对劲,可他看不见,只能闭上眼,专注于听觉,少顷,嘴角划开一丝凝重,“博义,东阁没有清除阿锦的记忆?”
宗政博义“嗯”了一声后,嘴角骤然咧开,压抑的笑声从喉间时不时地迸发出来,他盯着前方狼狈不堪的东阁,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问,“皇上,东阁有麻烦了,要不要微臣进去助他一把!”
秦邵臻轻吐出一口气,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缓缓而后靠,苍白的脸上回了些血色,“不必,阿锦有分寸,不会伤了东阁!”
“微臣遵命!”宗政博义屏住笑声,放下心来权当一名看客,他带着兴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东阁的外袍碎落在地,灰色的布缕被剑气挑出,随着桃花碎枝在空中乱舞,露出白色的亵衣,且看这情形,那残破的亵衣也快包不住身子。
东阁的步伐越来越乱,随着能挡身的桃花越来越少,阵法已经无法护住他的身体。他挣扎着想离开法阵,但贺锦年岂容他逃开,她无需伤东阁一分一毫,那些桃枝便成了最好的障碍物,绊得东阁时不时地摔上一跤。
衣衫除尽,贺锦年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朝着东阁的亵裤划去——
最后,当东阁最后一件遮羞布亦被贺锦年挑开时,宗政博义看着东阁赤身**,在残枝中被贺锦年的剑气逼得左闪右跳,双手还死死护着下体的狼狈样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苑中不少护卫亦被凌厉的剑气之声所惊,看到桃花园中那令人控不住情绪的场面,个个想笑,却又不敢笑,个个弯着腰忍着,鼻孔却溢不住地直抽气。
终于,贺锦年收剑入腰,腾身离开桃花园,跳上廊道,朝着观看热闹的护卫嚷,“好饿呀,哪里有饭吃?”
“广嬷嬷亲自下厨,申护卫,大伙沾了你的光了!”几个护卫哈哈迎上去,簇拥着少年而去。
一柱香后,东阁换了件新的灰袍步进大殿。
宗政博义瞥了一眼东阁略显僵硬的脸,拿起桌上的酒勺,舀了一小碗,状似对方才的风波一无所知的模样,“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东阁先生,这可是苑子里翻出来的,搁了百年的杏花酿,刚开的封。可惜皇上今日沾不得酒,便宜我等了!”
东阁脸上毫无笑意地走上前,朝着帝王躬身一拜,谨声道,“皇上,老奴幸不辱命!”
宗政博义一笑,脸上带着质疑,语气阑珊,“东阁先生,你的意思是贺锦年心甘情愿要留在皇上的身边?”
“是的!”东阁一脸自信,谨声道,“皇上,现在不必清除五公子的记忆!”
“发生何事?”秦邵臻心头一突,尾音拉出微微的震颤,呼吸变得更轻,仿若身在泥沙流中,稍一用力,便万劫不复。
“方才五公子进了法阵后,老奴见她一直在一个地方停留,单膝下跪,右手朝前伸出,象是在触摸一样东西!”
“不错,在下也看到——”宗政博义一开口,马上自觉噤声,他这话岂不是告诉东阁方才在桃花园中,东阁被贺锦年逼得一丝不挂上窜下跳,全落进了他的眼了不成?
东阁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脸上并无尴尬之色,面朝帝王谨声道,“皇上,老奴无意中发现阵中有百年前先祖皇上和圣女遗下的长藤椅,这藤椅上遗了圣女百年前的一滴血。所以,老奴借此让五公子回忆起百年前遗失的一些事,让五公子知道,先祖皇上才是五公子一生所追寻的人!”
贺锦年进了法阵后,阵法摧发了她记忆深处被埋藏的一些东西,因此,她看到的是百年前她和顾奕琛生活过的桃花园,而东阁和其它的人看到的早已是冬季凋零的桃园。
而在法阵中的花藤椅,百年后早已成枯,唯落得一两枝枯藤尚探出泥土之外。
东阁感到诧异,细看后方发觉在那探出的泥土外的枯枝上遗留了姚迭衣的血,估摸是百年前,姚迭衣亲手用花藤编织双人椅时,被藤上的刺所伤,遗了少许的血在枯藤上,不仅能让这一段枯藤百年不腐化成泥,还可以唤醒贺锦年百年前的记忆。
东阁知道,百年前,所有与姚迭衣有关的东西都被帝王顾奕琛带进挽月小筑的寝陵之中。
四年前,他亲眼看到贺锦年触摸那寝陵之中姚迭衣所遗下的首饰时,那脸上呈出的痛苦迷茫,他知道那是因为挽月小筑下所有的东西都被顾奕琛封印,所以,贺锦年无法寝陵中遗下的物窥探到往事。
后来,他在顾城风的安排下躲进了挽月小筑的地下岩洞之中,他发现岩洞里遗下了不少百年前姚迭衣遗下的物品,可他知道,岩洞下被设了法阵,贺锦年就算能触摸到一些遗失的记忆,但离了法阵之外,这些记忆将会不复存在。
所以,四年前,顾城风带着昏迷不醒的贺锦年从地下岩洞里出来时,当夜就向他提及血咒之事,他料定,贺锦年必定是在岩洞中有异常的反应。
他想,唯一能唤醒贺锦年记忆的也唯有遗留在川西姚族圣地里的姚迭衣的血衣了,可想探进姚族圣地,盗出血衣谈何容易,何况苍月和大魏的战争迫在眉睫,如果贺锦年代表苍月参战,大魏必败无疑。
所以,无可耐何之下,他只好希望清除了贺锦年记忆中所有关于顾城风的一切,让她回到秦邵臻的身边。
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在这里,居然还遗有百年前姚迭衣的一滴血。
三年前,宗政博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自然听懂了东阁的话中之意,这个结果确实令他感到喜出望外。
他刚想开口对秦邵臻道一声祝贺,却见秦邵臻突然直直朝前伸出手,一把就操起笔架上的毛笔,此时宫人皆不在帝王身边侍候,宗政博义以为秦邵臻要拟旨,自然拿了明黄卷帛辅呈到案桌上,心里倒是奇怪,这会秦邵臻会下什么旨意,却见,秦邵臻伸了笔就往酒盅里胡乱地舀着,丹红在金黄色的酒里泛开,倒是极美!
“噗”宗政博义嘴角一抽,敢情,秦邵臻把狼毫当成酒勺。
秦邵臻捞了半晌,也没觉得不对,搁了笔在案上后,抬首吩咐,“博义,给我舀杯酒!”
宗政博义与东阁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哭笑不得的神情。良久,宗政博义勾唇一笑,“皇上,您现在不能喝,还是把眼睛养好,或许,明天就能和申护卫好好叙一叙!”
心却道:可惜了这一盅的好酒,早知道方才多喝两杯了。
秦邵臻先是一怔,站起了身,接着又恍然大悟般地笑开,清了清嗓子,“对对,朕眼睛伤了,不能饮酒,否则,看不到阿锦,纱呢,方才太医给朕蒙的纱跑哪了?”
宗政博义眼睛巡了一周,看到落在椅子下面的那一条白纱,便道:“皇上,白纱掉地上,脏!不能再用。微臣唤太医进来,再给皇上换一条!”
东阁见秦邵臻高兴得如此失态,眼眶微酸,“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好,好!”秦邵臻坐下,心跳挑控不住地愈跳愈快,不是往日那种钻入骨髓般的撞击,倒象万马奔腾般的欢欣,连着周身的血液都在高歌:四年了,他等了四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