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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周梓玉虽混帐,却不是傻瓜,一听便明白了,心生不悦,“妹妹,你方才口口声声说遇到想嫁的人,就是他?”
那少女脸颊红透,笑靥如花,压根不理会周梓玉,方才她在燕归楼上,远远看到河畔边的顾城风,那风华玉朗之姿,令她一见倾心,马上命令随行的侍卫去拦下顾城风,想问清楚他的来历,可惜顾城风的脚程太快,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不甘心,带着丫环和侍卫绕着河堤走了整整一圈,途中脚痛得差点迈不开,也不肯坐轿,唯恐错过。
最后还是不见顾城风的身影,万般沮丧之下,遇到出来寻乐的堂兄周梓玉,便答应了他们一起游车河。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认定这必是天赐奇缘,自是不愿再错过,哪管得什么叫矜持,只想马上知道顾城风究竟是谁,只要不是大恶大奸之人,便是布衣百姓,自是回去闹着父亲出面,成就这一份姻缘!
她迫不及待地吩咐舵手将画舫靠近小船坞,并下令奴才们在一层放平板,接通两艘船,气得周梓玉一张脸发紫,可对这个刺史千金的妹妹,他真的也是无可奈何。
贺锦年暂缓了行动,她对顾城风突如其来的桃花运,意外之余又感到心头闷闷,却一时之间理会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凭着本能想看着顾城风毫不留情地把这不请自来的少女打发。
两个丫环扶着那少女登上小船坞。
少女站稳后,神情带了些好奇先是审视了几眼贺锦年,见他们二人衣袍完整,并无方才那群人所说的不堪,心头偷偷一松。
转向顾城风时,心象装了一只小鹿般咚咚乱跳着,就像要从胸腔里撞出来,她紧紧看着顾城风清冽的容颜,小脸满盈羞意,咬着唇瓣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声音中却隐隐充斥着一抹数于天之骄女的自信,“这位公子,奴家姓周,小名唤琴西,今年十七,是燕南刺史嫡女,请公子持此帕到周府提亲,小女……”
贺锦年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斜斜地睨了那少女一眼,倒也忍住并未说什么,可画舫上的周梓玉却憋不住地嚷开,“我说妹妹,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就这么一见便要以身相许,我说伯父他能答应么?”
周琴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周梓玉这一打乱,脸呈怒色,恨恨地回首,指着周梓玉斩钉截铁地表白自已的决心,“是我自已瞧中的,父亲要不答应,我便终身不嫁!”她又抖了一下锦帕,脸含娇嗔,“公子,你别担心,我爹向来宠我,只要你拿这帕子上门提亲,我保证我爹一定答应!”
顾城风头也不抬,眉目映着一片雪华,冷冷一声,“放肆!”
舫上,傅王叔脸上透出微微惊疑,眸光不觉带了些思量定在了顾城风的身上。
周琴西双瞳里流露出满满的受伤之色,委屈着语气询问,“公子,你是不是府中已有了妻妾?”
贺锦年非常不厚道的乐开了花,兴灾乐祸言于溢表,“我们船小,就不请你一起挤了,小姐请便!”
周琴西以为顾城风不作声,就是默认。
霎时双眼红透,脸色却白如纸,她平生受尽父母宠爱,便是到了及笄待嫁之年,父母为她寻遍门当户对的姻缘,只因那些公子并不入她的眼,被她推拒,父母亦不强求,想不到,今日自已主动表达,却当众被拒,窘迫之余竟口不择言道:“本小姐自是料你府中有妻妾,只要你谴了府中的那个,我……我也是愿意的!”
“滚——”顾城风刚开口,贺锦年已然冷笑,“果然是兄妹,一个强着要酒,一个强着要男人!”
“本小姐没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羞、怒挟着怨恨令血液开始沸腾,像是烧灼的岩浆滚过全身,嘶吼一句后,马上会意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便生生把余下的话吞进了腹中。
周琴西看着小乌蓬上简陋的摆设,除了桌上的膳食不错外,这里,无一物能入她的眼,这样的贫贱之民,居然不懂得把握时机,显然尚不知道与官家攀上交情的好处。
她咬了牙,看着顾城风精美如神砥的那张脸,比起远看,更令她感到心醉沉迷,越发坚定了把眼前的男人弄到手的决心,索性直言以利弊,“这位公子,我爹门生众多,今年就提拨了两个,一个已调至燕京府寅,做了六品的参知,另一个调任到畯县,已任了知府,你要是肯跟着我爹,不出两年,我周琴西必保你一门富贵,飞黄腾达!而你——”她顿时了一顿,斜眼半睨着贺锦年,脸色沉了下来,“今日已得罪我兄长,若无我在其中周旋,只怕你们二人今后休想离开燕南城半步!”
傅王“咦”地一声,饶有兴趣地插口道:“想不到两年不到苍月,苍月的民风也变得如此开化,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公然抢男人!”言毕,眸光便落在顾城风的脸上,只见他白衣雪颜,神色昭然,自视甚高的他都自觉逊色了三分,心中怀疑更盛!
傅王妃卫语迟一行人听到外头的动静愈来愈大,已从包厢里走出,围在栏边观看热闹,此时,听到周琴西如此大言不惭之语,忍不住笑开,“周家小姐,好大的口气,虽说周怀正是燕南的父母官,可你别忘了,这里离燕京只有数十里之遥,天子脚下,四品斗大的官,还真不算回事!”
“你——”周琴西闻言羞得直想找个洞钻了进去,她狠狠盯了卫语迟一眼,正待反驳,周梓玉去哈哈地冷笑出声,“这位夫人才好大的口气!”
周梓玉虽不知道傅王的身份,但他知道能上这艘画舫的不富则贵,只是这对男女一唱一合着实让他感到大失颜面,加上连她妹妹的身份竟也被看低,这气他如何能忍得下,他听出卫语迟的说话明显带了大魏扬州的口音,便冷冷一笑,“这位公子的话就更可笑了,我们苍月国的子民如何开化,也不能和大魏的民风相比,伶人都可以娶回家,当真是畜牲教化之国。”
周梓玉身后的一个年轻娇俏的少年闻言皆变了脸,其中一个不满地抱怨一声,“许是我们今天来错了,公子恼就恼了,何苦来糟蹋我等!”
周梓玉正适满肚子邪火没地方发,闻言勃然大怒,倏地转身,一手揪了那伶人的衣襟,一巴掌罩着那少年的脸就盖了过去,眼神淬了毒似地阴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给人玩吧,小爷高兴时,捅你几下菊花,不乐意时,就当你是一条狗,不!狗还能朝着爷吠两声,你能做什么!”他根本不顾旁边的几个伶人脸色变得羞愤和惊惶,频频冷笑,“人家也是男人,凭美色可以让当今皇上为他梳头,你们呢,就是被人轮的命!”说完,一手揪着那那伶人脖子,一手托起他的腰,猛地一使劲,将那伶人直接从栏杆处扔了出去——
“傅王叔,不介意你舫上多一个人吧!”话刚出口,同时,贺锦年双脚一点,如惊鸿般翩跹跃起,将那既将落水的伶人抱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轻轻一掌击在那伶人的后背,那伶人便感到觉一股和洵的力量托着他向上升着,那一瞬间的变化来得太快,他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呆呆怔怔地站在了另一艘的画舫上。
在傅王叔一声“不介意”中,贺锦年以绝顶轻功,在河面上滑出数丈,突然迎体向上,跃上周梓玉的画舫,以迅雷不及耳之速揪了周梓玉的衣袍下摆,倒提着他,一个纵身,跃上了画舫的最高点。
“你干什么,你放……我要下来,你吃了豹子胆,也戏弄爷,你知道我是谁么……”周梓玉一连串地惊叫,双手在空中乱舞,唯恐贺锦年稍一松手,他便落得个脑袋开花。
那最高处坚的是一个光秃秃的旗杆,这旗杆原本是插着周家商行的旗帜,只是今日禁河运,周梓玉便是再嚣张也不敢明面着把周家的旗子插上去,四处招摇,便吩咐人摘了旗面。
贺锦年将惊叫连连的周梓玉往旗杆上一压,同时,将他的衣袍对半撕开,掌风卷起,将那长袍拧成绳,将周梓玉倒立着连着那根旗杆一起绑住。
“把那家伙的酒壶扔上来!”贺锦年单脚站在旗杆之上,迎着风,飘然若仙。
这连番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尤其是空中缚人的动作,优美若飞天在空中盘旋,莫说是把傅王叔画舫上的人看呆,便是周梓玉的同伴,也惊得一愣一愣。
顾城风虽不解贺锦年要那酒壶作甚,但还是依言捡了周梓玉砸下来的酒壶,抛了上去。
贺锦年接过,盈盈一笑,跃下旗杆,拍了拍满脸通红的周梓玉,语气如大人训斥顽皮的小孩,“没人教你不要乱扔垃圾,要不要打屁股?”在众人尚来不及辩明贺锦年究竟预欲何为时,顾城风倏地站起身,他已猛然幡悟贺锦年想做什么时,可已经……迟了!
贺锦年已干脆利落地把周梓玉的裤子给趴了——
“锦儿!”顾城风头痛地拍了拍自已的前额,他怎么会把这茬给忘了,她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接着,贺锦年做出一令所有的人几乎跌破眼球的事,太过难以置信,以至连连画舫上的少女也忘了非礼勿视,个个睁着直勾勾大眼,盯着周梓玉那白花花的屁股,发不出一丝的声响,所有的气息都卡在咽喉处,……
夜空,一声凄厉的惨叫倏地打破寂静!
除顾城风外,众人齐齐地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樽酒壶已夹在周梓玉的大腿根部中央,眼尖的还可以看到,那壶的长嘴全根没入……
也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羞愤,周梓玉惨叫一声后,便昏阙了过去。
“玉哥哥,玉哥哥你怎么啦,你们还发什么呆呀,还不敢紧救救我兄长……”周琴西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也忘了方才被人当场拒绝的尴尬,提着裙子,在丫环的撑扶下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已的画舫。
“你们……你们闯闯……闯祸了,你们知道他是谁么,他是周……周刺史的侄子!”画舫上的人轰地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惊跳着,纷纷爬上画舫的上层,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想帮周梓玉弄下来。
只是这些公子哥儿,平日玩闹时,手段和花样百出,到了这时候,倒显得个个无一丝的用处,最后倒是舫上的几个舵手帮着把周梓玉弄了下来。
放下周梓玉后,其中一个男的大着胆拨了他身后的酒壶,血瞬时就流了出来,正待大家不知道该是救人,还是先追究贺锦年伤人之时,有一个年轻人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们先离开这吧,救……救人要紧……”
“可,可是那人如此伤了梓玉,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管!”
“是,亏你们还一大群人,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个个历害的紧,到这时候,倒成了银样蜡枪头!”周琴西抹着泪,恨恨地踢了一脚身边魁梧的少年,“去,你平时不是练家子么,前日还说今年要拿下武举!”
“我们人多有用么,只怕不禁那少年一个小指头,还别说,方才那另一个男子,你们瞧他扔酒壶的动作了没有,根本连力气都没见使……”蹲在地上帮着周梓玉穿好袍子的那个少年站起身,“周小姐,你也别呛阿勇了,别说是阿勇,就是他的师父来了,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
那唤阿勇的魁梧少年连连颔首应道:“是呀,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走,到了岸上,马上派人围了各处的码头,我就不信他们能飞走!”
“就是,瞧他们眼生的很,一定是外乡的人,在这里,得罪了周公子,想怎么往死里折腾,都是我们说了算,何必吃眼前亏呢!”
一个少女已泣不成声,摇了摇周琴西的手臂,哀求道:“琴西姐姐,先别在这论了,梓玉哥哥都伤成这样,得敢紧送上岸,唤个郎中要紧!”
画舫上的人个个亲眼见到贺锦年的武功,别说想找贺锦年算帐,就是半句出言不逊的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得最后商议下来,敢紧把船靠岸,救人要紧。
他们迅速的吩咐舵手开船离去,众人思忖,待回了岸上,必然报官,将贺锦年等人以违反朝庭禁船之令,将他们入狱,可没料到,他们尚未登上岸,已被守在那多时的帝王侍卫直接送入狱中。
经一夜审讯后,除了几个伶人和女子外,其它男子全都领了三十杖,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回去后,又被各自的父亲训了一顿,从此后,再也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
周梓玉被杖责五十,差点没了命,是周运安使了半个身家方保住儿子的一条命,但还是落了狱,直到两年后才被放出。
而周家千金周琴西,当夜就被周怀正送给大魏的傅王当妾氏。
画航离去后,傅王看敛了笑,双手一揖,“多谢小公子赠酒之恩!本王这就不叨唠两位清静了!”
贺锦年淡淡一笑,眸光飞快地掠了一下站在凭栏处那丑陋的中年男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