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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依伊马上打了个响指,得意非凡地朝贺锦年一笑,“我也有大礼孝敬,来,先跟我们上去,这窝有些潮气!”
“等等,还没介绍一下,他是六月,十二岁,今晚我和他先住密室!”贺锦年突然猛拍自已的额头,“先来点吃的,还有备水,给这小家伙先打理打理!”
也无需特别的交代,这些女孩跟了她几年,练出了一些警性,她只稍提一下让六月暂宿密室,她们便明白应怎么做。
三人亲自打点了精美的吃食,热腾腾的水送了进来。贺锦年心想今晚也迟了,六月一定又疲又倦,便打发了常念她们,并做出保证,明天早上一定抽出半天时间回答她们所有的疑问。
六月吃得不多,贺锦年从他的用膳的一些细微动作判断出,果然六月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他看到贺锦年喜欢吃蟹肉,他会懂得用柠檬水净手,用尖细的银针挑开蟹壳,将里面的肉完整的剖出,带着微微讨好的神情放到了贺锦年的碟子中。
这样的小心翼翼的讨好让贺锦年感到触动,她从他手臂上的旧疤痕看出他可能受了半年之久的折磨,这样的年纪,再娇贵的脾性也会被磨得战战兢兢,尽管六月感受到她的善意,但潜意识里,他还是本能地让自已讨好一个人,希望自已少受一些伤害。
贺锦年没有拒绝六月的好意,她知道要改变这一切,并不是一朝一夕,她只是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为六月夹了一块鱼丸放在他的羹匙里,轻声道,“这鱼丸是这里的招牌菜,里面有肉馅,味道很不错,你试试!”
六月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连忙咬了一小口,有些发急地想品出味来,然后表示赞同,也没细嚼就吞了下去,抬首时,长长的睫毛都略微有些湿意,“很……很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一个,慢慢吃,不急啊!”贺锦年又夹了一个放在六月的碗里,低了头,将眸中的湿意压下。
用完膳后,贺锦年带他来到隔间的浴房,她不习惯与人共浴,便拉了一个屏风过来,将两个浴桶隔开。
她洗得很快,换上干净的亵衣时,屏风后却没什么动静,她有些疑惑地问,“六月,你洗好了么?”
“洗……洗好了!”六月看着一桶漂着一层污垢的水,紧张地连说话都结巴了,他有些笨拙地从桶里爬出来,脸已红得象熟透的番茄,他咬着牙一直在想,怎么办,要是让贺锦年看到了他这么脏,是不是要嫌弃了。
“洗好了就早点歇着!”贺锦年突然想起他手臂上既然有伤,那身上肯定更多,便返身到密室中拿了一瓶的药膏,进了浴室时,六月已穿戴好,乌黑的长发正滴着水披散着,葱指纤白交缠,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那锁骨处明显的伤痕让贺锦年轻微一震,随即假装没有留意,目浮笑意,“出来,我帮你涂点药膏,看看能不能把身上的的疤痕去掉!”
“那……那水没,没有倒掉,很……很脏的,我……我抬不动!”他的口气有些发急,说到后面时,已经有些哭音。
贺锦年微微感到异样,但一转念就明了了。六月若出身名门,自然沐浴时有专门的丫环婆子侍候着,他很可能不知道,在浴桶下有活塞,可以轻松地把水放干,而不是需要用抬着把水倒了。
而被人绑架后,颠沛流漓,他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是洗澡?
“不用管它,会有人清理浴室。我们得先把头发弄干,要不然以后老了容易得头风!”她走了过去,先是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将他的长发包起,而后温柔地牵了他的手,领着他边走边轻松地聊着,待要解开他胸前亵衣的绣扣时,明显感到六月全身徒然崩紧,全身不由自主地颤粟着。
贺锦年见他瘦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心里疼得紧,却装作什么也没发觉,打开了瓶盖,半蹲下身子,小心地在他腰侧上几处明显的咬痕上涂沫着,显露的肌肤恍若凝脂柔滑,她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涂到后腰时,有一个伤口是明显的新鲜指痕,极为触目惊心,象是被人狠狠用指甲抠出来,因为方才泡了水,伤痕处透着褐色,看着贺锦年几乎呕出血来,却仍然用轻松的口吻道,“这些药,是我以前用的,我以前常不小心弄伤自已,怕在身上留疤,就让人配了这些药膏,挺有效的……”
话未念叨完,突觉得脖颈一凉,有细碎的晶莹钻入颈项中——
☆、042 好戏开幕
贺锦年羽睫一颤,眼睑下方有凉意波光闪逝,但她依然没有抬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细细地帮着他涂沫了所有的疤痕!
“好了,我们睡吧!”她笑着先上了榻,拍拍身边的位置,“这里就一张床,你将就一晚!”
夜晚,贺锦年是被床榻的轻微抖动吵醒。
只是一小片刻的迷茫,昨夜的一切就回到了脑中。
她见六月缩在一角,身子无法控制地抽搐着,似乎在压抑着哭泣着,却无一丝的声响,连着呼吸也被强控着吐呐的节奏。
眼圈一红,她转过身,将他紧紧抱进怀中,轻轻抚着他瘦弱的后背,安慰,“哭出来吧,不要压抑在心底。在这里,你是最安全的。”
“锦年哥哥,我可不可以,不要和你分开?”六月低低一声呜咽,像是刚出生的小猫第一次破嗓一般,带着无助,带着极致的脆弱,从他的咽喉处迸出。
可仅仅只有一声,又成了无声的泪。他紧闭的双眼,却象关不住泉眼一般,泪一直往外流着,流湿了她的衣襟,沁湿了她的肌肤,软开了她的心。
“可以,以后我到哪都会带着你,但你得先在这住几天,我把一切安排好。至少,要让那些人从此都找不到你!”她先是安慰,随着也开始落泪。她知道他受了很多苦,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代表了什么,这样美貌的少年,往往会成为一些变态男子手中狎玩的玩具!
两人相拥着哭,这样的春夜,还是带着微凉,相互间传来的体温,竟让两人都生出几分绻恋,到两人睡过后,还紧紧相拥在一起。
贺锦年再一次醒来,是被轻微带着特有的节奏的叩门声吵醒。她小心翼翼的松开怀里的六月,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六月睡得很沉。
她下了榻,打开门,果然如她所料,是金闲来。
金闲来是暗卫出生,入了兰桂坊后又成日躲在密室中,他的肌肤比平常人白了三分,加上他原本性子有些冷漠,当他靠近时,婉如地狱勾魂使者,让人周身感到凉沁!
“出了一些事,你过来!”言简意赅,显然是知道贺锦年的身份。
贺锦年知道他惜字如金,便随他来到密室,一进去就听到女子的吵闹声,她走到琉璃镜前,因为通过层层的折身,境面上的人有些模糊,金闲来便简单报告了情况,“是星妃娘娘,昨晚半夜来捉奸,昊王给捉个当场,现在在闹!”
“这倒有意思!”贺锦年往正中央的太师椅坐下,别人不知顾城军的底细,她却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局怎么可能还会寻花宿柳?
“昨夜被梦掌柜放倒,没监听到什么!”金闲来面瘫地说了一句!
金闲来极含蓄地用了“放倒”惹得贺锦年心中暗笑,明明是药倒,这小子就是爱面子,但她面色装作一无所知。
金闲来虽然没有监视到昊王昨夜来这里做了些什么,但贺锦年笃信昊王来此肯定有其目的,难道是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所以,奉了景王的命令来此调查取证?
有意思的是星妃娘娘怎么会知道?还不顾面子前来捉奸?
昊王来这里很可能是奉景王的命令,但以昊王的机警不可能被星王妃发觉,是什么人故意将这消息透露给星王妃?
贺锦年的心微微一恸,难道是背后操纵者的目的是针对六月?
借着星王妃来闹兰桂坊,适机查一查昨夜这里有没有异常状况?
如果真是如此,那六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果对方不能容下六月,杀人灭口显然是简单得多,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将六月送往大魏?
而六月在大魏公然露面,也是大魏宣布脱离了苍月的统治后,这一切的一切,有什么联系呢?
兰桂坊表演厅。
凤繁星站在金碧辉煌的兰桂坊大厅,对这个赫赫有名的烟花之地,于男子是锦绣天堂,于她——不,于整个苍月国的女子都是地狱!
这里吸食了太多男子的魂魄,让他们流连忘返,让他们的妻子空守闺房。
或许只有凤繁星才知道此时的自已浑身如堕冰窟,那种痛苦唯有她在年幼时,她的娘亲因他的父亲纳烟花女子为妾,离开了家连着她也一起抛下时的绝望可堪比!
她那时候就开始不着家,天天象个野人似的往外跑,父亲让一堆的奴才看着她,却谁也看不住,为了跑出去,她连狗洞也钻过,谁也锁不住她!
顾城军向她求娶时,说给她一个家,让她完全做主的地盘,她应了!其实她答应那么利索,并不是因为她想早点离开那个冰冷的凤府,她只是想呆在京城,这里有她的愿望!
每个人都有七寸,她也有的!
她要狠狠地反击,就算是引颈就戮,她也要用她的方式来羞辱回去!无关爱嗔,她只知道,这世间,谁也不可以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足下!
收到消息时,她是不相信的,在她心中,顾城军或是喜闹、风流些,甚至不着家,但绝不是下三滥之货。如果他瞧上了哪个未出阁的女子,她凤繁星三媒六聘帮他纳妾,帮着他养着,供着!
可不包括他拿一个烟花女子来羞辱她!这是她的底线,他知道的!
她昏昏沉沉就这样从床榻上起来,搂着双膝,他经常不在府里过夜,她早习惯了,可这一次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告诉自已,夜很黑,她只允许自已哭一次!
平静下来时,她摸索着走到镜边,趴在上面又发了会呆,脸上木木的一点知觉也没有!
少顷,她点了灯,对着铜镜上了盛妆!
这一刻,她站在兰桂坊的大厅这中,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媚眼含笑看着瘫在水晶雕塑旁的软椅上,一副宿醉不醒的顾城军。
☆、043 梦依伊PK凤繁星
昊王顾城军趴在那,手捏得死紧,心被油煎一般,早在看到他的王妃那张脸就激醒过来,可这时候,他只有装着不醒人事。此刻,他脑子里不时闪着方才凤繁星闯进乔丽妍寝房时,看到他衣裳不整和乔丽妍睡在一起时的那神情,她没有用任何言语,她用她的眼神来告诉他,她仅仅是用自已的眼睛来亲证事实。
她无比雍容大方地指挥着他的一群小妾将他从乔丽妍的床上扶起,指挥着从小妾帮他梳洗,还帮他穿上了……朝服,最后,她让这一群小妾将他搀扶到了大厅。
他从指缝中偷偷看着凤繁星,见她双手交叉于腹下,端端正正的站着,嘴角略微上挑,一双媚眼风情万种,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模样,但这一次他感到全所未有的不同,因为那媚眼深处,是那样的冰冷、嫌恶、厌弃!
徒然心生一种异样,这种感觉很陌生,仿若他心脏的周围起了一起带刺的篱笆,连心跳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否则将被刺得千疮百孔!
从他开始决定站在顾城风的身边开始,他就开始隐藏自已,他不希望自已象他的几个皇兄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从成年后,就开始流连花丛,纵情声色,昊王府里的侧门年年抬进女子,成为他的妾氏,他早已疲于应付。直至遇到凤繁星,她独有的智慧和彪悍让他只需背负一个惧内,就可以光明正大从花丛中抽身而出,于他,也是一种解脱。
可这一刻,他无比恼恨景王顾城风,恨他不应自已跑得无影无踪,却扔给他这个破任务,说什么这里可以找出申苏锦的下落,这申苏锦关他屁事?他现在愁,应如何和他的娇妻解释,解释他其实一晚什么也没干,倒像个偷儿似的找遍机关,想查出顾城风所说的秘道!
可现在时局如此复杂,他担心她的一根筋守不住他的秘密!那这么多年的筹谋将会付之一炬!
凤繁星的排场极大,身着二品王妃的大红朝服,桃花妆,胭脂面,宫裙是雪纱质地,趁着她白玉凝脂般的肌肤,更显媚色。纤腰下是层层叠叠的裙摆,她梳着飞燕髻,乌丝上一整排晶莹柔亮的白珍珠,均匀浑圆珠镶嵌在发髻间。螓首轻扬之际,便有濯濯光华闪烁!
身后一字排开的全是昊王府的小妾,这些小妾身着统一的粉色宫装,容貌丝毫不比兰桂坊的红伶逊色。
梦依伊倒是笑得越发天真甜蜜起来,这星王妃果然名不虚传,面上,把昊王爷的小妾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一群人穿着同一款的宫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粉墨登台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