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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旧梦如澈(上)
作者:江晓漓
文案
苏澈:她问我,忘记一个人要多久,我告诉她,一念之间。
其实所谓离别,不过是为了下一场遇见。而所谓遇见,就是为了忘记上一场离别。
漓岸:我终于明白了当年南星的不惜一切,若你跟我走,是满城风雨,众叛亲离,不如让我离去,留你一世安宁,花开满地。
应该说,这是一本回忆录,记录一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和你不在一座城市,和你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却影响了你一生?
如果没有,那你一定有这样的朋友,与你朝夕相处,对你的生活了如指掌,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陪你一起喝啤酒,吃烤串。
你有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即使他离开了你,你还假装他就在你身边?
因为你,根本不想忘记他。
PS,菇凉们,我花了很多文字去重现当年的感觉与心境,和说故事无关,却见证了时间爬过我皮肤留下的一道道痕迹,不要嫌我啰嗦~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澈,江漓岸 ┃ 配角:洛神,未晞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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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
二零零四年的九月,我第一次来南京。H大。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一起来送我。那年的南京火车站正在翻新改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高温电焊的焦糊味。下火车的时候,天微亮,开始下起小雨。此后每年暑假返校,我记得,都是这样的阴雨天。
这让我感觉南京像一座伤城。
分别的时候,年近七十的外婆哭出了声,眼泪顺着她苍老的脸颊上一条条皱纹缓缓滑落,我眼角微湿,而此时的母亲已然泣不成声,爸爸大手一挥:“想家就打电话,别难过。”我知道,千里之外,想念他们的岁月才刚刚开始。我咽了口水,挤了好大一个笑脸,“爸妈,想我就来看我!你们回去吧,我回宿舍了。”于是我飞快的转身跑进了宿舍,泪水开始决堤而下。
我不喜欢别人看见我的哭泣,包括我的父母。我希望,在他们眼里,我可以一直微笑,我希望他们觉得他们的女儿过的很好,他们的女儿可以一直是他们的骄傲。我躲在宿舍一楼拐弯的角落偷偷哭泣,透过玻璃,我看见父母和外公外婆离去的背影,我看见妈妈倒在了爸爸的肩膀上,爸爸用手轻轻搂住了妈妈。
我有很多年,没有看过这一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泪水干了,我抖擞精神,往宿舍走去。我的宿舍在一楼走廊的尽头,朝北,终日没有阳光。为此我们宿舍几个姑娘的妈妈一起抱怨了许久,埋怨学校不该建这种南北朝向的宿舍楼,因为这般,我们这种朝北的宿舍春天会很潮湿,冬天还会很冷。我妈妈的不满意程度应该是最深的,因为我有过敏性鼻炎,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黄梅天气,我定是去不得我家朝北的房间。甚至只要我靠近朝北的房间闻到那股潮湿味,我的鼻子就会很不争气的发作起来。我曾经很无趣的数过,我的最高纪录是能连续打十九个喷嚏都不带停!连续打喷嚏的声音好听的像交响乐!不过幸好由于宿舍楼是新楼,所以宿舍倒也没有潮湿的味道。
我住的宿舍四人一房间,有独立卫生间和阳台,有电热水器可以随时洗热水澡,硬件设施不错。回到宿舍后我发现对面的两张床铺都已整理妥当,唯独和我并排的那张床还是空着的。我对面那张床的姑娘叫做白蔷薇,很美的名字,人也很漂亮,她正在对着镜子专心的刷睫毛膏。我斜对面那张床的姑娘叫做唐冰,名字很冷,人却很热情,她正在阳台一边洗衣服一边开心的唱着“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挺伤感的一首歌,却被她唱的热情奔放。
我把行李箱倒开,铺了满满一桌子裙子,我一件一件把它们整理好,用衣架挂起来。大部分裙子都是新买的,我还没来得及穿。在我漫长的小学,初中,高中时代,作为女生的我很少穿裙子,家里衣柜里裙子的数量和我的头发长短成正比。这源于我父亲一个很有道理的论断,女孩子的心思放在打扮多了那么放在学业上的自然就少了,食物的营养供给头发的多了那么供给大脑的自然就少了。身为女儿的我很明白我父亲这个冠冕堂皇的论断的言下之意,那就是大学之前不许留头发,不许穿裙子。于是在此金科玉律指导下,我尽可能的把我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学业上,除了学习,其他的一切小九九我都尽量避免。我曾经认为自己非常优秀,我的成绩永远是班上前三,从小学的三道杠做到了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会主席,直到高二我主动请辞。每个教过我的老师甚至没有教过我的老师提起我都会对我赞不绝口,对面带微笑的我印象深刻。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很难分清楚我的微笑是真是假,我只是习惯对我身边所有人微笑,可能当微笑成为一个习惯后,就会变得很真诚。
我和妈妈一直对我爸这个论断的合理性表示严重质疑,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于是有一年春天,趁爸爸出差,妈妈偷偷给我买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袖曳地棉布长裙,圆形的翻领露出我修长的脖子和洁白的锁骨,袖口和裙摆都绣了白色蕾丝花瓣,裙子很柔软,随风轻舞飞扬,即使我没有及腰的飘逸长发,在三月的春风里,它依然将我衬托的楚楚动人。那年的乔索趴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羞涩的对我说,“漓岸,你今天真好看。”我弹弹他的脑袋,“我哪天不好看了!”
那时我们都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年少真好。
H大并非我的第一志愿,我想报考的是厦门大学,以我的成绩应该很轻松。我喜欢那个温暖的海滨城市,凤凰花开,年复一年。但是填志愿的时候爸爸偏偏让我报复旦大学,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过了分数线就能找人稳上。复旦这所学校,我也很喜欢。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我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我最不该相信的人。于是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复旦的炮灰,妈妈不想我背负复读的压力,动用了些关系,花了点银子把我弄进了H大。所以对于大学生活,我没有太多的期望,彼时的我,只想找个出口,让自己喘口气。
我一边挂裙子一边想起离家前收拾行李的那个晚上我得意的跟妈妈说,我要把过去十七年的裙子都穿回来。妈妈边帮我整理边撇嘴,十七岁姑娘穿的应该是花裙子,你看看你的!我瞄了一眼,果然,这些裙子简直素净的不能再素净了,黑色的,白色的,烟灰的,咖啡的,哦,有一条,唯一的一条,浅浅的糖果绿,就是那年妈妈偷偷帮我买的。我用手轻轻抚摸这条裙子,仿佛穿上它,我还是那个可以跳着轻快舞步的十五岁少女,露水晨光中,乔索跨着单车,单手扶把,侧身向我微笑。
我又很浑球的想起了乔索。
乔索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他说他从初一开始就默默的喜欢我,高一时开始正式追我,追了我整整三年,他追的很辛苦很热烈。那时的乔索是个羞涩的少年,不善言语,可是他的爱却很灼热,像燃烧的太阳,生生不息。在高考漫长的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乔索是自己的信念,支持着鼓励着我勇敢的往前走,不怕坠落。他的整个人渐渐成了我的一个习惯,就像我的微笑,可到最后我却怀疑自己究竟爱过他没有。年少的爱情,以为会刻骨铭心,却总如四月里枝头抖落的樱花,只留下瞬间的芬芳让我们怀念一生。
闭上眼睛,还是会看见那个在足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在阳光下对我浅浅微笑。我记忆里的那个翩翩少年,他的球衣上赫然的印着是LA,我名字的字母大写,我的课堂笔记上有他潦草的字迹清晰的写着“I SAW YOUR FACE SHINING MY WAY”,他会坐一小时的公车去买我爱喝的奶茶,他会在夏日的清晨在我家门口的水管上为我插一束百合,他会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塞给我一个小饭盒,里面装着他煎的荷包蛋,他会很耐心的一道一道为我讲解我弄不懂的物理题,从不厌烦。
可是整整三年,我不敢接受他的爱。他真挚的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漓岸,我爱你,而我却吝啬到一句我喜欢你也没有。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却对爱情畏惧,对自己害怕。我拼命地念书,想考取一个漂亮的分数让妈妈再次微笑,可是不管我怎样用功,还是不能阻挡成绩滑落的趋势。在我的父母日复一日愈演愈烈的争吵声以及我成抛物线下滑的排名中,我心灰意冷的辞去了学生会主席的职务,放弃了练习七年的舞蹈,我开始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微笑,甚至失去了直视乔索眼睛的勇气。但乔索却是这样灼热的看着我,似乎只有他会看穿我的微笑,看到我一颗寒冷彻骨的心。就这样一直到高考前夕,有一次我的物理考出了史无前例的四十九分,我忽然发现,无论我怎样用功,无论我考多好或者多坏的成绩,我无法挽回爸爸妈妈之间的轰然倒塌的爱,我无法阻挡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我无法找回一个可以让我温暖的家。只是幸好我还有乔索,还有一个可以一直给我温暖的小太阳。
那年的我以为,他会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天荒地老。
没想到,路途遥远,前途渺茫。在我一心一意准备紧紧抓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路向前走的时候,他却平静的跟我说再见。告别的时候他说漓岸,爱你太累,他说他要去另一个国度求学,人生从此分离,他说,没有坚持的必要,他说漓岸理智点,结束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最柔软的一瓣被一柄利刃狠狠插入,又狠狠拔出,滴血未漏。我淡淡的转过身,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从那天起,我开始学会所有的离别,总是微笑的先说再见。
我手里揉搓着裙子,究竟是我耗尽了乔索的爱,还是乔索最终伤害了我?
这时宿舍外传来一阵阵大声的敲门声,“107宿舍,所有新生致用楼前集合,立刻!马上!”随机这阵鞭炮似的敲门声又转向了隔壁宿舍。我已经忘记了那次集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发新课本?还是和班导或是辅导员的第一次见面?了无记忆。我唯一能接受的解释就是那次集合只是为了成全我和苏澈的第一次见面,就像整个香港城的陷落不过也只为成全白流苏与范柳原罢了。
九月的阳光依旧耀眼,致用楼前空旷的广场上,我仰起头,微眯双眼,右手挡住额角的发梢,透过桂树的浮香向远处的操场望去。整个致用楼前的广场黑压压一片,站满了商学院的新生。人多的时候,我容易分神,我喜欢用右手抱着左手手臂,然后漫无边际的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游荡。其他人,无论多少,于我无关。漫天的桂花香于我是一段新的启程,我以为,此后四年,我会一如既往的在操场上寂静的慢跑,穿过呼啸的风,耳边是熟悉的民谣,清澈干净。我以为,我会这样一路走远。
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眼,他昂起的脸,以及他向上微扬的嘴角。那个香樟树下的男生着一袭白衣长裤,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如荒漠上高傲的白杨,在川流不息的时光里,眉宇飞扬。一刹那,他的繁华,他的盛世,他的城池,我一眼看穿。
致用楼前的操场,大一新生集合的首日,人山人海中,我这样记住了你。
多年后,苏澈告诉我,那一日,在我唇齿微笑的一瞬间,他就这样记住了我。他说那个女子的笑容清浅,只是嘴角微扬。她的双眸透彻,清可见底,额上被微风吹拂起的碎发却让他想念起春天的阳光。似是故人,却又不同与他认识的任何女子。他想,到底是为什么,这层笑容可以让她恍若隔世。目光相接那刻她有点慌张有点不适。她的右手轻轻的搭在左手的臂膀上,悄然转身,像一声叹息。
嘈杂的广播声中,喧闹的人群嬉笑声中,九月耀眼的阳光下,H大桂树的飘香中,遇见,只是这样的双目交接。没有倾国倾城,没有面若桃花,没有蓦然回首,没有春风拂面,只是一刹那,我看见你桀骜的落寞,你看到了我忧伤的淡然。我们谁都不曾试想我们之间会有以后,那时的你高不可及,而我远不可触。
张爱玲说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王菲在《新房客》里唱:“我说你好,你说打扰,不晚不早,千里迢迢。”
不知道我们在广场上站了多久,后来大家渐渐散去,热闹的广场开始变得稀疏安静,太阳西斜,落日余晖散在桂花香里,像极了滚热的酒酿里冲散的蛋花,让人沉醉。唐冰和白蔷薇都回了宿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