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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如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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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儿,能留住你,该多好。

  零七年的春天,未晞离婚了。
  离婚是男人提出的。他直接告诉未晞,他攀上了一个手上有更大权利的女人,女人要求他离婚。未晞微笑点头,提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她的名字。
  从提出离婚到办好离婚手续,前后两个小时。
  未晞分到了房子,三天后,未晞将房子卖掉,一个人带着一张存有六十万的银行卡,三十三岁的她终于与家庭决裂,再一次,背井离乡。
  未晞走的悄无声息,鲜有人知她的去向。
  她给我的信息里说,漓岸,来丽江,带着你的阿澈来丽江看我。
  那时候的丽江远没有现在的尘俗,未晞用五十万买断了一座纳西族民宿的十年租赁权。她开了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叫做随缘。
  其实我觉得,她心里那个“缘”字应该写做“园”。
  南师大随园里四年的时光,是她一生所爱。
  那年秋天,我和阿澈乘飞机去丽江看望未晞。临走前一夜,我去南师门口的馄饨摊买了一碗撒满辣椒的馄饨汤,本来我想买馄饨的,可是阿澈说,放在保温桶里十二个小时,馄饨要全烂了。我小心翼翼的将保温桶塞进行李箱,一路上,我不停的问阿澈,这个保温桶保温效果好不好?
  谁知道,过安检的时候,满满一碗辣椒汤被安检人员要求全倒掉。我心急如焚看着阿澈,那时候我的心里,阿澈就是奥特曼,无所不能。可是阿澈看着我,平静的说,“漓岸,倒掉吧!”
  我眼泪汪汪的把一碗辣椒汤全部倒掉,在飞机上,我问他,“阿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带不了辣椒汤给姐姐?”
  他点点头。
  我生气的问他,“那为什么你还要陪我去买!”
  他居然笑着说,“我就是喜欢看你傻乎乎的去做一件明明做不了的事情,那样子,真可爱。”
  我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他用手捏我的脸,“至少,你尽过力了,对吗?”
  随缘客栈坐落在丽江古城五一街上,不繁华却也不落寞。
  庭前种有成片的西府海棠,院前有一只唤作雪山的哈士奇,它被未晞养的很壮实,是个尽职的棒小伙。庭院是四合院,院子上方的四角天空瓦蓝无比。院子前方有一张大石板桌,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各种零食,啤酒,香烟。我到客栈的时候,未晞正在院落中央的井旁洗头发,许久不见,她的头发已长至腰际,她低垂头,如瀑长发从水中甩起,溅落一地水滴。
  她见到我开心的笑出声,露出洁白的牙齿,“漓岸!”
  苏澈说,“漓岸,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
  我说,“不是吧,我们是远亲哎,我们的血缘关系能绕山路十八弯。”
  他摇摇头,“是吗?可我觉得,你们比我和苏清还要像。”
  我记得那天天阴沉,有微雨。九月的丽江秋意袭来,顿生一阵寒。我们回房间换上厚厚的毛衣外套,整理行李的时候,我听见窗外未晞的声音格外开朗,“阿夏,中午吃火锅!给我整点好的,竹荪,松茸,牛肝菌,黑山羊肉一个都不能少,再煮壶米酒,烙个囊饼,听清楚了没?”
  我愣住了,转头跟阿澈说,“我觉得姐姐变潇洒了,你听,中气十足!”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满满一桌人,一个个都有点洛神的味道,就是背包客的味道。他们和未晞一起喝酒,天南海北的谈天说地,我和阿澈感觉遁入江湖。他们一个个都有奇怪的网名,那个叫做鸟人的,是清华毕业的高才生,在一家全球五百强企业工作,一朝顿悟,递了辞呈后便蜗居丽江。还有那个唤做阿夏的是随缘的常客,且自封为随缘的大掌柜,听他身旁的鸟人说,他立志徒步从云南走至西藏,用了20多天,从玉溪走到丽江时,脚扭了,便在随缘住下,休息好又整装待发,谁知道走到虎跳峡又把脚扭了,于是又折回随缘,如此反复,竟成了随缘的常驻客。
  阿夏其实只比我大两岁,是个年轻的孩子,只不过,是侗族人,长的黑黝黝,十分显老。他总是憨憨的笑着,说,“等我徒步走完西藏,我就要。。。”通常他的下半句还未说完,就被一群人群起而攻之。
  后来的阿澈常说,那天的火锅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菌汤锅底,我们以后每年都回一次丽江看姐姐好吗?
  人散的时候,我提着空空的保温桶苦笑着问未晞,“辣椒汤的味道,你还要不要闻一闻?”
  未晞的笑容很淡,“过去了,就过去罢。味道,还是留在记忆里好。前面有家酸奶很好喝,和阿澈一起去吧!”
  四方古城里,我牵着阿澈的手,散漫的穿梭于街头巷尾。街道两侧满是风情万种的铺子,蜡染的披肩,碎花的长裙,闪闪发亮的银饰,迷情的酒吧,文艺气息浓厚的甜品店,我的耳朵里弥漫着的吉他琴弦拨动的声音,鼻子里充斥着醉人的牦牛肉香味。
  怪不得说时光柔软,岁月倾城。
  我们走进一家卖首饰的小店,阿澈举起一枚象牙戒指,对着灯光把玩。
  我问他,“看什么呢?”
  他的手落下,戒指亮在我面前,俏皮的看着我,“江漓岸,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权当他开玩笑,“你这是求婚吗?哪有这么随便的?!”
  他瞪我一眼,“愿意吗?”
  我闭上眼睛,一脸甜蜜,仿佛他真的在向我求婚, “我愿意!”
  倐的一声,戒指划进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
  “老板,这个象牙戒指我要了。”苏澈转身走向收银台,留下一脸愕然的我。
  走出饰品店,他凶巴巴的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听见没?”
  我摇着脑袋,晃着手臂,蹦蹦跳跳,“人家早就是你的人啦!”
  从小到大,我没有带任何首饰的习惯。刚跟阿澈在一起的时候,他送过我一颗戒指,上面还镶了一颗蓝色的宝石。他强迫我带了两天,第三天他问我戒指呢,我无辜的看着他,不知道给我弄到哪里去了,早晨洗脸的时候我还看见呢。他无语的看看我,至此之后再也没有给我买过任何首饰。
  可是这枚象牙戒指,我看着却满心欢喜。
  冰凉的齿印流转在我的指间,在我炽热的温度下,变的温存美满。
  终于,我们拐进了阿安酸奶。他点一份红豆酸奶,我点一份水果酸奶。
  桌上有很多的厚厚的留言本,里面写满了无数路人的甜蜜美满,失落和想念。趁苏澈去付钱的时候,我随手翻开一本本子,找到一处空白,悄悄写上,“阿澈,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会嫁给你。”
  “写什么呢?”阿澈付过帐,探过头来。
  “秘密!”我迅速把本子合起来,“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我唱起了《小龙人》的主题曲。
  “哼,我还不稀罕看呢!”他翘起嘴巴,“吃酸奶!”
  酸奶的味道,就像那碗辣椒汤,从此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太多的食物,在你品尝时,你不曾有多倾心。等你忆起它,想起那夜陪你一起品尝的那个人时,也许,这种食物,你宁愿它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
  离开丽江的时候,未晞说,这儿,真好。
  这里有花海,有雪山,这里晚上九点还能看见晚霞,这里落雨时还能在院子里生火取暖,这里的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段繁华盛世,这里的每个人都心存向往。
  未晞,如果这儿,能留住你,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恨天高,我都穿

  这一年,未晞离婚了,苏清结婚了。
  苏清大婚那天,我并不知情。
  那天早晨阿澈起的很早,叫嚣着要去买衣服。我白了他一眼,“哪有商场这么早开门的!”
  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穿着宽大的睡衣,准备下楼煎鸡蛋。他从床上蹦起,窜到我身后抱住我的腰,“小呆瓜,你说你化妆后是什么样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风华绝代啊!”说着翘着狐狸尾巴挣脱他的怀抱要下楼。
  他一把将我拉回,温柔的说,“那你今天风华绝代给我看看好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是在说梦话吗?让我化妆给他看,我连睫毛夹怎么用都不知道!
  阿澈三下五除二的将我的睡衣脱下,跑到大衣橱里随便捡了两件衣服往我身上一丢,拍拍手,“小呆瓜,快换衣服!今天让我看看风华绝代的小呆瓜长什么样!”
  我一脸迷茫的被他拽上了车,我们一路开车来到新街口一座写字楼上,一个剪短发,下嘴唇挂着唇环一身黑衣的姑娘帮我化了淡妆,出了写字楼,我问他,“阿澈,下一站去哪呢?”
  他笑着说,“小呆瓜变聪明了。”
  我们去商场,他以很快的速度选了一套黑色阿玛尼的正式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结,银色万宝龙袖口,胸前口袋格纹方巾微露,他手斜插口袋,从试衣间里走出,神情懒惰,犹如午后猖狂的阳光,刺的人耀眼。
  我觉得那个试衣间就像个魔方,进去的是我的阿澈,出来的是鹭海二少爷。
  他帮我选一条深紫色礼裙,绸缎面料垂感极强,胸前微束,竟然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试鞋子的时候,他问我,“漓岸,你能穿高跟鞋吗?”
  和苏澈一起那么久,我从来没穿过高跟鞋,哪怕坡跟鞋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问他,“阿澈,我们要去哪里?”
  他看着我,终于说出,“阿清,今天结婚,你陪我去好吗?”
  我心里一颤。原来,是这么隆重的场合。苏清大婚,那么我这一去,便是鹭海二少爷女朋友的第一次公众亮相。我会见到阿澈的爸爸妈妈还有更多的亲戚朋友。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不管我如何躲藏,我的阿澈,他始终是鹭海二少爷,抹不去的印记,丢不了的身份。
  我鼓起勇气点点头,“恨天高,我都穿。”
  我举起一双七厘米黑色缎面高跟鞋,登上鞋子,就像踩着高跷,颤巍巍的。
  他担心的看着我,我安慰他,“没事,我走慢一点,不会摔跤。”
  他又帮我选了一双同色的平底鞋,一脸担心的说,“要是脚疼就换上。”
  苏清的婚礼在钟山高尔夫酒店举行,户外西式婚礼。新娘是省检查厅一位重要领导的掌上明珠,面容端庄,举止言谈名媛气质婉转流露,在场嘉宾无不称赞道好。我安静的坐在苏澈身旁,双手冰凉,一颗心如被冰封,苏澈的手至始至终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努力的微笑着,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之相比,我最多只能算一只落寞的黑天鹅,我转头看看阿澈冷峻的脸,不知道天亮的时候我身边这位王子还会不会在我身边。
  我们坐在第二排位置上,我的前面便是阿澈的爸爸妈妈和阿婆。这是我第一次见阿澈双亲,阿澈的爸爸就和百度上图片一样,金丝边眼镜,不苟言笑,百度上说,鹭海董事长苏之泉是铁面老板,对自己及身边人与事要求极为苛刻,所以我一直挺怕他。倒是阿澈的妈妈长的很像他阿婆,虽已过中年,岁月待她却极其温和,她妆容淡雅,脸上只有微微几道细纹见证着时间的痕迹。她独自静坐,温和而淡然,全身散发着一股空谷幽兰的气息。苏清说那句我愿意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嘴角微微抽动,随即转为优雅的微笑。可能因为阿婆对我好,我便也觉得阿澈的妈妈很善意。他们俩就坐在我和阿澈正前方,一直到仪式结束,两人全程无交流。
  仪式举办后,便是露天酒会。小提琴声悠扬婉转的在草地间穿行,苏清和新娘在草地中央翩翩起舞。衣着优雅,举止大方的绅士名媛举着高脚酒杯在酒会间穿梭流连。我觉得自己落入一个巨大的迷宫,迷宫由水晶雕砌,四面八方都可见自己的倒影,迷宫里的每个人都带着一张精致而完美的面具,他们的笑容如真似假,我看不清也看不懂。
  更让我害怕的是,我突然发现我身边这位风范十足的叛逆贵公子离我好远,我越是伸手,他离我越远。
  阿澈可能感觉到了我的慌张,便牵着我的手将我带至阿婆的身边,我亲切的唤道“阿婆。”
  阿婆见到我,也高兴的将我拉至身边,“阿漓,我们又见面了,阿澈这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我连忙害羞的说没有,阿婆指着远处的苏清,叹一口气,“阿漓,我吃斋念佛一辈子,你看看,自己女儿外甥倒信起上帝来了。”
  阿澈摇摇阿婆的手,“阿婆,你还有个外甥呢,他每年都去毗卢寺烧香拜佛!”
  阿婆乐了,“肯定是阿漓逼着你去的吧?”
  我忙说,“没有,每次都是阿澈说要去的,他还说要带我去海南拜观音娘娘像呢。”
  阿澈紧接着说,“对啦,对啦,是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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