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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必须用这样的微笑来掩饰我的慌张,我的绝望,我不能让阿澈知道有关这条信息的一切。
信息是房地产商郭总发来的,我爸爸为他们销售房子。整个楼盘是被我爸爸包盘销售,按业绩拿提成。信息上说,我爸爸私自挪用了房款一百八十万,以爸爸的提成所挣佣金一百五十万相抵,我们家还差他们三十万。信息上还说,事情发生已有一段时间,他们给过爸爸很多机会,可是爸爸至今未将钱还清,到如今,连人都失踪了。他们已再无耐心等待,要求我和我妈妈三天内将钱还清,否则,法庭上见。
爸爸去了哪?失踪了多久了?会不会被送进监狱?或者,他还活着吗?
这么多钱,我和妈妈到哪里去借?妈妈能承受住吗?她会不会晕过去?有没有人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想不开离我而去?
那一刻,我的脑袋里简直就像翻了锅的红豆沙,一地泥糊。
但我很清醒的是,纵然我知道我身边的这个人可以帮我,可我不愿用我的爱情做赌注。
“阿澈,我想回趟家。”我缓缓的说道。
“什么时候?”他愣住了。
“现在。”我的声音已渐麻木。
“出什么事了吗?”他警觉的问我。
“没有,我妈妈身体不好,打电话回去一直没人接,我怕她出事。”我脑子飞速的转过,弥天大谎从我口中竟然从容而出。
“好吧,回去看看吧。下半年我们出国了,你又见不到她了。”阿澈把游戏机关掉,从沙发上爬到我身边,摸摸我的脸。“我陪你一起去吧?”
“别!”我脱口而出,速度快的都要吓到自己。
我看着他愣住的脸,仓皇的解释,“万一她进医院了,我要照顾她,就没时间管你了。”
他盯着我的眼,一动不动。仿佛一只被刺伤的猛兽,低着头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阿澈,快四年了,我知道,我早应该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可是,我该如何让你见到我满目苍夷的家呢?我要如何向你说明家里那些无法解释巨大的窟窿呢?买彩票吗?多么荒唐!我又如何向你介绍连我自己都无法信任的父亲呢?我若让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岂不是陷你于帮与不帮的两难境地?
你若帮我,我们原本倾斜的爱情天秤上便更加倾斜于你,漫长的岁月,我不知要如何面对你。
你若不帮我,我便是陷你于不义的境地,想必你心里也会觉得愧对于我。
那么,不如,选择权交给我。
“我保证,如果这次回去妈妈身体安康,我便速速回来,六月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开车回去好吗?”
良久,他挤出一个笑脸,“好。”
他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说话。或许我再装饰平静的脸也掩饰不了我的心急如焚。直达的火车要等晚上,我等不及,便买了两张动车火车票,从上海倒车回去。
上车的时候,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害怕,这一别,从此萧郎是路人。
“阿澈,”我唤他的名字。
“嗯?”离我一步远的站台上,他答应我。
“让我再看看你。”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走的时候匆忙,慵懒的他都忘记了刮胡子,下巴底下一根根胡子硬硬的刺着我的手,那么的真实。
“赶快上车吧,别搞的生离死别似的。”他强颜哄我,“早去早回,代我问阿姨好。”
走进车厢的那一刻,我飞身抱紧他的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阿澈,我爱你。”
他的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如春日里穿过柳梢的微风,“我知道,我也爱你。”
以前的绿皮车开的很慢,晃荡晃荡着,我总是能在车窗上探头看他好久,就像电影的慢镜头,阿澈修长的身影会在夜色下逐渐消失成一个点。而那天的动车发车特别快,呼啦一下,阿澈已离我千里远。车窗紧闭,我甚至没有开窗回头探望他身影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镜花水月
回到家时,天际边还有一丝微弱的阳光,黑色的夜四面八方开始包围这座南方小城,贪婪的着吞噬最后一点光明。
家里的门未关紧,微掩,我推开门,静静的走进客厅。客厅里站着四个陌生男人,面色阴沉严肃,满脸怒气迎面而来。我的妈妈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抽泣。
果然,他们追到了我家。
妈妈,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你要瞒住我独自承担这一切?妈妈,外面的雨那么大,你的身躯太单薄了,纵然我躲在你的身下,却依然遍体鳞伤。妈妈你可知,你的女儿长大了,再大的风雨,女儿也不愿你憔悴的身体独自承担。
“妈,我回来了,你别怕。”
妈妈抬头看见我,猛然站起,抱住我,将我护在身下。我浑身麻木,而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那么慌张,那么无助,仿佛走到了路的尽头,前面就是万丈悬崖。
“你是小江吧?”其中一个男人问我。
“嗯。”我点头。
“你爸爸曾跟我们说起你,”那男人看了我妈妈一眼,“江树生对他老婆没有多少感情,不过他倒经常说起你,看的出来你爸爸很在乎你。”
是吗?他在乎我吗?若他真在乎,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将我和妈妈逼上绝路呢?
“还差多少钱?”我抬起头望着他。那男人虽面露愠色,看上去却也不是凶蛮霸道之人。
“小江,我们给过你爸爸很多次机会,你不要怪我们,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言而无信,才把我们惹怒。你一个大学生能有什么办法?”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给我发信息的郭总。
“是三十万吗?”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的。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澈的信息。
“小呆瓜,你家住在哪儿呢?我的导航上能看见天佑中学哦。”
南京到婺源,将近五百公里,阿澈,你是追着我的火车疾驰飞奔而来的吗?
“小呆瓜,我喝了三瓶红牛,两杯咖啡,又困又累,你快点来接我,让我抱抱你,我要好好睡一觉。”
我看着手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从早上看到那条信息起,我就一直忍住不哭。我告诉自己,我不害怕,我很坚强。漓岸,天塌了,还有阿澈帮我顶。
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天塌了,我却不能让阿澈帮我顶着。
阿澈,对不起,我要把你推的远远的,远远的。
我这里天崩了,地裂了,洪水泛滥,满目苍夷,可是我却希望你那里,晴空万里。
我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里飞快的按了两个字,“回去!”
妈妈听见我的哭泣,原来只是抽泣的身体晃动了更加厉害。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我们两个女人紧紧抱住对方,绝望的哭泣。就像夏夜暴风雨时划过天空那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天之涯,地之角,却没有一处可让我和妈妈逃生。许是我们的哭声太荒凉,那位郭总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你们娘俩也怪可怜的,我做主,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吧,一周,一周为限。”
“郭总,三天是借,七天也是借。这些年,我们能借的早就借过了,哪里还有地方让我们借啊。三天七天有什么区别!”妈妈哭着气愤的说。
“多一点时间你们想想办法,我们这钱也是银行借的,每天都在跑利息。你也知道,老江挪用这款项的性质,上了法庭肯定是要进去的。”他顿了顿,看看我说,“小江,我听说,你男朋友家里条件挺好。不如你到他那里想想办法吧。”
我冷笑了一声,“郭总,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就放过我妈妈吧。”
“好,那你写一张字据,承诺七天内将三十万还清,否则,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郭总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一只笔。
原来,他们早有准备,那么如果我还不清,那么他们找的下一个人,会不会就是阿澈?
我身后起了一身冷汗,伸手去接纸,妈妈却紧紧拽住我的手,哭着喊,“不要,漓岸,不要。”
我转过脸,向妈妈微笑,“妈妈,没事的,我会想办法。”
我哪里有办法,我的脑袋里,只有万丈深渊。
写下这些字据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旧社会,就差按一个手指印了。
旧社会里喜儿是卖身还钱的,我要怎么办,那么大的一笔钱,我到哪里去借?
“小呆瓜,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你很不好。”阿澈又发信息来。
他们四人拿到了我立的字据后终于离开,我抱着妈妈在沙发上坐下,妈妈倒在我的怀里放声痛哭。
“阿澈,你快回去。妈妈身体不好,在医院,我没有时间陪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个谎言圆下去,那么,让我先承认错误吧。
外面的天全黑了,对面楼房里,家家灯火通明,有炒菜的声音,孩子回家叫门的声音,电视的声音,还有妈妈骂孩子的声音,那些声音如刀割般划过我的心。
爸爸,为什么,你要毁了这个家?
阿澈,对不起,原本这个时候,我应该和你在我们的小房子里为你煮缠绵的红豆沙,你会窝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然后问我,“小呆瓜,我的红豆沙好了没有?”
如今这一切,都如镜花水月,恍若隔世。
“小呆瓜,我等你,我在医院楼下。”
那么多条信息,我一条都没有回。许是担心我,阿澈却在不停的给我发信息。
他说,“别怕,有我在。”
阿澈,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你在我身边,守着我,护着我,为我遮风挡雨。可是阿澈,这一次真的不行。我不能让你无端卷进这场漩涡,纵然你在,我也只能将你推开。
请你,原谅我。
“回去!”我的世界就像暴雪过后,白茫茫一片。
我没想到,这两个字对万水千山绝尘而来的阿澈有多大的伤害。
这一晚上,夜静悄悄。我和妈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泪水千行。妈妈的眼神呆滞而空洞,绝望到了麻木,我想我的双眼应该是一样的。
相顾无言,满腹心伤。我们被这样一个男人伤害的遍体鳞伤。
“小呆瓜,你妈妈好些没?”
收到这条信息时,手机上显示时间,十一点四十七。
“好些了,你到哪了?”我终于想起问他的去向。
“真的好些了吗?”
“真的好多了,没大事了。”
我想安慰他,也想安慰我自己。
他的电话紧接着追了过来,声音无限憔悴,“阿漓,跟我走好吗?阿婆出事了,刚才阿清告诉我阿婆犯了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我得去厦门。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阿澈显然很着急,却又在按捺自己。
他在等我的答复。
可是我拿着手机,久久不语。
我想起阿婆的声音,“小姑娘,右手是杀生之手。”那般慈爱。阿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不忍也不能丢下我身边这个已经绝望的女人,她的天也塌了,我要为她顶着。
电话里空谷一样的幽静,静的可怕。
终于,他说,“我懂了。”电话被掐断了,嘟嘟的声音像鞭炮一样在我的耳朵里炸响。
再没有一条信息,再没有一通电话。
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手机在掌心,却按不下一个通话键。
第二天清晨,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走到客厅,我跟妈妈说,“妈妈,我回去跟阿澈说说,没准他会帮我。”
妈妈慌张的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漓岸,这是一块试金石,可是,妈妈不忍心用在你的爱情上。”
“妈妈,我们没有办法了,你放心,阿澈不是那样的人,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路了。”
妈妈良久不肯出声。
“妈妈,我回南京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日子要照样过,如果爸爸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别骂他,也别跟他吵。他一定有他的苦衷。”下半句话,我堵在了嘴里不敢说。七天不见他踪影,我的爸爸生死未卜。如果他回不来呢?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样活下去?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寻短见。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漫漫人生路,只不过我们的路比别人的更坎坷。过了这个坎,我们还能好好的生活,知道吗?”
妈妈终于点点头,忍不住泪水又奔涌而出。
买的汽车票回南京,以前阿澈从来不肯我坐汽车,他说最让人不放心的交通工具就是长途汽车了,超载超速司机还犯困,天知道旅途的终点站是不是天堂。我坐在车上,心想,若没有阿澈,我恨不得人仰车翻,落得个保险赔偿,换回妈妈下半生安稳。
回到南京的时候,下午三点。出了中央门车站,我才发现自己对这座城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