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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看到那原本明亮柔和的眸子一僵,即刻变得晦暗,甚至,生出点点绝望似的了然。
“抱歉,叫你失望了。”
乔莎侧过头,坦然对上追影的视线。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隐瞒什么。在她九死一生之后,便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不再小心翼翼活在慕容恨原本的世界里。
面对乔莎毫无隐藏的坦白,追影反而不知该如何招架。顿了数秒,忽而惨然一笑。
“你倒真是有胆量承认。”
没有人能够体会追影面对乔莎时的心情,面对心爱之人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占据剥离,明明是一样的眉目,却又分明是另一个陌生的人。不会再露出他所熟悉的神情,不会说出原先里经常会说的话。甚至,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时刻小心防备着的陌生人……
那样的苦楚,如同心被生生撕成两半。
于是他才会选择离开。
因为她并非宫主,这一点他早已察觉。
相传上古曾有秘术,可在人的生死一瞬强行将他人的灵魂灌入自己即将抽离的身体,以此保留住肉身的存续。慕容恨少年时候对离殇宫中事物情致缺缺,却最喜研读这些被世人看作离经叛道的隐术。追影自小跟在慕容恨身边,难免不耳濡目染了些去。
“倘若有一日我被人害死,定要试一试这秘术是否真的有效。到时候,你可要帮忙好好护住我的身体哦。”
如今看着面前的人儿,追影知道,昔日宫主口中天马行空的笑谈,已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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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火光 。。。
即便追影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乔莎的伤势,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原本已经伤得很深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必要的医治。若非是这里的天气寒冷,恐怕早就溃烂得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任性出走……
追影低着头,只觉得牙根有些发酸。
然而此时的情势,已由不得他多做停留。
匆匆喂乔莎吃了几粒丸药,趁着还未有被发现,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为何要救我?”
看着面前男子沉默而忙碌的身影,依着药效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乔莎不禁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自然是为了宫主。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帮她护住身体。”
追影说得决绝,纤瘦的背脊挺拔笔直。
“那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这幅皮囊的救命之恩……”
乔莎揶揄着,话未说完,嘴里便又被生硬地塞入了一颗药丸。
“药效只有一个时辰,所以还是省些力气,不要多言才是。不然若是挺不到离开,我必不会放过你。”
很显然,追影已经单方面决定将乔莎的灵魂与慕容恨的身体分开来看待了……
真是不一般地固执。
乔莎在心中低叹。
若非不是出自一颗真心,又有谁肯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这戒备森严的绝地,为的却只是心爱之人的一具身体。一个追影,实属难得。
追影整了整随身的装备,天狼星一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原本只是他自己的话,要想逃开众多高手的眼目来到这里已是不易。如今再带上受了重伤而又不会轻功的乔莎……即便丸药可保她暂时聚集气力行走,可若是不幸遇到兰陵的守卫,他不敢保证他们能否活着离开……
如今,除了孤注一掷以外,他也就只能期盼那个总爱哭鼻子的小少年关键时刻能多少派上些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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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色里,花圃上还残留着未被踩踏过的积雪。一路行来,偶尔会在地上看到几具陌生的新鲜尸体。
乔莎原本以为这是追影来时灭的口,直到她注意到追影眼中同样的疑惑,才发觉杀了这些守卫的其实另有其人。然而是谁如此敏锐地洞悉了他们的行动,又这样无声地及时为他们的逃离扫去了最大的障碍?
恐怕……也只有如今已经不知沉睡在何处的慕容恨才会知道。
快要接近预先隐藏好的密道入口的时候,追影忽然停下脚步。
只因眼前忽然出现的那两道蒙面的黑色身影。
一下子看不出对方的意图,追影先是警觉起来,直到下一刻看清了他们腰间的佩剑,才收起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意。
“是我们。”
身形略高的黑衣人先开了口,而后两个人都扯下了面上的黑纱。
“安置在附近的守卫都已经被清理掉了。不过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们。”
微弱的月光下,是两张光洁如玉的面庞。
乔莎恍然记起,面前这两个人,竟是与她在梅林有过一面之缘的筝儿和笙儿。她还记得当时,她并未给这两个为难了冬墨和龙吟月的锦衣少年好脸色看。没想到,在如今的情势之下,他们竟然会不计前嫌涉险相助。
“多谢。”
这一次开口的是追影,他的面色依旧镇静如初,明亮峻冷的眸子里,亦是看不出过多的情绪。
一种隐隐的预感,让乔莎觉得他们之前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追影大人不必谢我们。即便当年宫主打破了惯例选你做了贴身影卫,保护慕容氏的安危,依旧是我们兰陵一族的使命。只是……”兰陵筝将略带清寒的目光移到了乔莎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些乔莎看不懂的情绪。“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辅助宫主了……”
兰陵筝言罢,错身与追影擦肩而过。他身后的兰陵笙一直低着头跟随,直到走过乔莎面前的时候,才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望着乔莎的眼睛许久,终也是没有说什么,便静默地离开了。然而乔莎却分明感觉到了那清润眼眸中浓浓的神伤,似是如何也化解不开的……
“这密道也并非十分安全,若是兰陵怨她追过来,我们是决计不会当面与她作对的。”
兰陵筝说了最后一句,话音还未落,两道身影便已然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与此同时……
离殇宫的另一侧,一道银紫的身影犹如一道华丽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消息可是准确?”
兰陵怨奔袭在夜色里,眼中带着肃杀的寒意。
“是,属下曾亲自去查看,东边的守卫……几乎全被杀尽……”
一直尾随在兰陵怨身后的黑衣少女,小心地观察着兰陵怨的神色。
“可知是谁干的?”
“这……属下不知……”
敏锐捕捉到身后人儿言辞中的闪烁,兰陵怨冷笑了一声。
“逐风,是不是兰陵家从上到下,根本没有人相信我?”
听出主人话语中的寒意,逐风心中一悸。
“逐风的命是主人给的,此生此世,逐风只相信主人。至于其他人……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
“总有一天……”兰陵怨苦笑,“恐怕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倘若不是有些长老暗中想要摆脱慕容家的役使自立门户,她一个自小成长在外的兰陵后人也绝得不到这个可以替阿姊报仇的机会……
“大人!”
又一道身影飞身而至,带来了消息,“碎雪阁那边,失火了!”
“失火?”
兰陵怨不由得浑身一震,脑海中猛然闪过龙吟月苍白憔悴的面容。
碎雪阁……
“主人,可要回去一看……”
逐风试探性地询问,然而她立即感受到了身边那道黑影眼中精光一闪。她明白,兰陵家,此时正擦亮眼睛等待着什么。
“不必。”
身前的银紫身影并没有停顿,只是冷冷地甩出了两字。
逐风暗自松了口气,却开始心疼于主人的隐忍。
“是,大人。”
逐风身边的黑影爽利地回话,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主人,真的……不要回去么?”
待那危险的耳目离开,即便知道如今眼前的形势是何等危急,逐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如今倘若丢了慕容恨,主人自是无法和众位长老交代,弄不好牺牲了那么多才夺来的权利亦会被逼迫着拱手让给那群人;可若从此失了龙吟月……
“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碎雪阁偏偏此时起火,事情未免太过蹊跷。若此事为兰陵长老所为,这时回去,免不了正中他们下怀;若是龙吟月所为,那样凉薄的男子,岂不是死了更好……”
兰陵怨苦笑。
冰寒的风打在面颊上,她只觉得脸上针刺般痛。那痛感像是纠缠的蛇,深深钻入骨髓。可是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双藏尽漫天星华与无尽愁绪的眼眸……
若他死了……
兰陵怨脚下轻点,越过回廊。仅仅在几个时辰之前,她才在这里听到了那个让她肝胆俱震的消息。
“恕鄙人直言,龙公子身上之毒,恐怕是离殇宫中秘传的……‘酷刑’。”
回廊上,暗自请来的圣手神医犹豫再三,还是对她道出了实情。于是,兰陵怨在听到“酷刑”二字之时,全身一僵,面色惨白如纸。
酷刑……慕容恨,果真对龙吟月施用了酷刑……
怪不得,他的脸色,会那样苍白……
怪不得,他会那样恨自己。
忽地一个翻转,就在逼近密道入口的一刻,兰陵怨猛然转身,向碎雪阁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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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新鲜干冷的寒风吹打在黑夜中两个刚从密道中逃离的人。
顺利通过了密道,身后,竟然未见半个追兵。
许是乔莎的伤势太过严重,还未到一个时辰,丸药的药效便已经散尽。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只看到离殇宫的某个地方远远地泛着火光,光亮似要染透半边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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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追影 。。。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穿透覆满了白雪的雪松的时候,追影跪在雪地里。双膝已然冻僵麻木,起初的酸痛,都已被冰寒所取代。
他的面前,是两间低矮的茅草屋。篱笆墙的院落,房檐下错落的摆放着几个宽大的竹篾。竹篾中晾晒着几味药材,伴着盈盈的冬雪,散发着阵阵独有的药香。
追影一直低垂着眼眸,他的身边,已经被封住了穴道的乔莎静静地睡着。并不强烈的阳光下,她的面色如雪一般白净剔透。清丽的眉目舒展着,似乎看不到半分重伤的痛楚。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又过了许久,茅草屋里终于隐隐传来了簌簌的声响。而后门“嘎吱嘎吱”发着悠响慢慢打开,门内的人儿,在看到雪地里的两个人的时候,忽然定住。
即便分别已有十年,即便其间再未谋面,甚至连他的消息都再少听到。然而当他看到雪地中那个清秀却挺拔的峻影时,还是一眼便将他认出。
他和他的娘亲很像,不仅是俊美的容貌,还有那执拗的脾气。想做什么,便谁也拦他不住。即便抛家舍业,亦是无惧无悔。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早已没有了你这个儿子……”
立在门口的人儿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复又关上了屋门。
风雪无声刮过,追影依旧低垂着眸,细小的雪沫落到乌黑的发上,他却一动未动。
“若爹爹肯救她,我愿从此留在这里潜心修习医术,再不会踏出莫家庄半步。”
坚定的话语从口中溢出,依旧是从未变过的清朗悦耳。追影当然知道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若是交易达成,他将永远失去自由。今后的生活,全都听从自己那个冷漠偏执的爹爹安排。
而依照爹爹的性子,必是要他与离殇宫,与慕容恨断个干净。
这对他而言是何其残忍。
只是如今,面对身边重伤的人儿……
追影垂眸抿了抿唇,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自家门前。
屋内一直没有声响,门也再未打开。
太阳升了起来,北风呼啸着刮过。追影皱了皱眉,起身折了些松枝轻轻盖到昏睡的乔莎身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很微弱,几乎不带着温度。
倘若爹爹不肯出手相助,那么明日……
不。
也许已拖不到明日……
止痛的药剂分给了乔莎一半,如今早已半点不剩。强撑着来到这里,半日下来,自己身上原本的伤口已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还好这天气够寒冷,呆在这冷风里,痛感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追影模模糊糊地想着,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就连嘴角似乎也被冻僵了,他的笑意僵住,逐渐迷离的目光定格在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双干净的黑色布靴上。
他记得爹爹素来喜好干净,衣帽鞋袜从来都是纤尘不染的。小时候他调皮贪玩,每每弄得一身泥雪回来,爹爹都会狠狠地打他一顿手板,再叹着气一件件为他清洗。爹爹原本有一双十分美丽的手,只是后来变得粗糙了。
为了他。
可是他却任性地离开了家……
“如果你死了,我必不让她活。”
模糊中,追影似乎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