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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苏下士,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成为陶桢准将的‘亲信’了。”无论是语气还是措辞都不像是赞美。
“那是我的荣幸。”流苏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下,操作着飞行器驶向叶执的方向。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飞行器剧烈的倾斜,流苏脚下一滑,直接撞在操作台上。
视线朝着警报口看过去,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骸魔,森冷但满含杀气。
这次被乔一白害惨了。
第三十四章 殉道
乔一白的脸色一变,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像是没有预料到这只骸魔会追赶上来。
那只骸魔周身缭绕着蓝色的火焰。半张脸秀逸俊美,墨玉般的瞳仁如点漆,半张脸森森白骨,黑黢黢的眼窝令人毛骨悚然,他手中执着一把激光剑,身上挂着一块看不出质地的破布。
流苏恍惚间居然觉得,幽蓝色火焰包裹中的骸魔,有种隔绝天地的哀默,周围的是是非非、庸庸扰扰都如过往烟云,他眼中倒映出的唯一痕迹,就是这座飞行器,或者是飞行器中的乔一白。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觉得。
飞行器中的红色警报闪烁,如同魔鬼不定眨眼的血眸,流苏好一会儿才从那个骸魔身上抽回视线,那头叶执都快急疯了。
“云流苏下士,云流苏下士,云流苏!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
简单的三个字在骸魔的下一轮攻势下支离破碎,飞行器如风狂浪急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摆不由自主,流苏撑着操作台,咬紧牙关,以免牙齿可破唇瓣。好一会,她才扼止住上涌的晕眩和呕吐感,站直身体,回头看着那只骸魔。
她看到那头骸魔优雅地抽回激光剑,请原谅她用优雅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那只骸魔朝着飞行器欠身行礼,一个标准的、绅士地击剑礼,这个礼节不似陆宸那么富有嘲讽和讥刺,彬彬有礼下是尖锐的棱角,而是带着稳秀和风度,具有林下之风。像是文明时代古欧洲中世纪的骑士,不是和风车挑战的唐吉可德。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这八种骑士的美德,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出现在一个骸魔身上。
“云流苏下士,你和乔一白下士先走!”
流苏在胡思乱想地嘈杂中,她找到了叶执的声音。
她驾驶着飞行器一个转弯,破损的尾翼摇摆出并不优美的弧线,甚至颤颤巍巍,还掉下了一个零件。正前方的屏幕像是带着雪花的老式电视,信号不稳,勉强看到前方的情形。
叶执横剑一拦,挡住了骸魔前进的脚步,他眉头紧皱,双脚陷入黄沙之中,整个身子一个下沉,像是被千钧压顶,背负着五岳。承受着巨大的重压,他的翼骨突出到突兀的地步,似乎马上有一对翅膀从体内绽放。
骸魔眼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眼里倒映着摇摇欲坠的飞行器,它眼里的神色流苏很熟悉,她在林卿兮身上见过,也在陆宸眼中出现。
这种感情,被称为执念。
幽蓝色的火焰中,夹在这一丝双眼的猩红,如同湛蓝色的天幕一角染上的落日紫霞,灿烂也昭示着日暮西山,那只原本在流苏眼中带着骑士精神的骸魔,一瞬间裹挟着暴躁和毁灭的力量,硬生生地推开叶执,抬腿就是一脚。
此时的叶执不暇腾出手来,但是他眉都没皱一下,在脚骨触及叶执身躯的那一刹那,另一把激光剑斜刺里蹿出,为叶执格挡下一半的力道,饶是如此,叶执也吃痛的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
出手的人是李非,这里除了李非,没有人能做叶执的盾牌。第七小组的成员也是身经百战,但是在这时集体掉链子。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大脑犯浑。
虎口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李非站在骸魔和叶执之间。瘦弱的小身板却坚硬得像铜墙铁壁,不会后退一步半步。
“启动小型导弹!”乔一白冷静地插话,再讨厌叶执也不想让在场的人全军覆没,但却被叶执厉声何止住。
“不,不能伤害它。”叶执和那只骸魔面对面,站成两端,“这么多年,我从没看过这么特别的骸魔。它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精贵,具有的价值无可估量。所以,绝对不能动它!”
叶执将激光剑朝着旁边一挥,甩去剑尖上的血水,蜿蜒斗折的血珠像是某种蔓延开去的光。叶执冷色调的眼眸染上温和的涟漪,他不能让监察官受伤,也不能放跑这只无与伦比的骸魔,他想用血肉之躯做成囹圄,哪怕死,都要困住他。
他是想殉道!也想解脱。
“我知道了。”流苏低声应答。飞行器缓慢地驶离现场,让乔一白觉得不可思议。
“云流苏下士。谢谢!”叶执握紧激光剑,骸魔的双眼缩成针尖般大小,它怎么也不想放跑那座飞行器,但是超前走了几步,就遇到叶执的阻挡。
“顺便问一下,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晚了,但是……检讨书几千字。”
在乔一白的错愕,李非的愤怒中,流苏的声音再度响起,某个不惹眼的红色的光点悄然出现在叶执的脖子上,流苏指尖轻轻一勾,红光嵌入叶执的肌肤里。
“你!”所有的场景开始涣散,叶执的视线模糊,天旋地转,叶执最后看到的是旋转的天空,和李非了然的瞳孔。
“带着你家上司,马上回第一空域。”流苏开着破损的飞行器,在骸魔面前一阵晃悠,像是觉得不够刺激他,有特意在天空中盘旋一阵,本想打个蝴蝶结型的特技,但是硬件损伤有点严重,成了个肉骨头形状,估计这只骸魔属狗,愤然追上的速度让流苏胆战心惊。
李非扶起叶执,只犹豫一秒,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回去。电光火石间的变化,让愣住的第七组队员片刻后才跟上李非的脚步。
叶执中尉,骸魔有万千,但是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从来就是你叶执一个人。
细细想来,叶执从来没有明面上关照过流苏,第一次见面就是冷言冷语,然后一口回绝后者的提交的执勤申请,甚至向陶桢“出卖”她,偶尔爆点黑历史娱乐大众,或者赚点眼泪,增加看点。他对流苏甚至算不上知遇之恩。
流苏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人产生敬佩甚至欣赏的感情。
可能是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明白,如果真的到生死一刻,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的面前,他能忍下一切的不公和曲解,他能吞下一切的艰辛和苦难,他会能让你觉得,做他的下属是一种荣耀。
流苏曾经表达过,她最看不过的就是英雄末路,对洛林是这样,对秦时是这样,如今换成了叶执而已。
不过她更不想自己做殉情的虞姬。
骸魔在身后狂追,颇有一番“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架势。流苏开足马力,险些将速度表给爆掉,但是谨遵交通规则的流苏,还是在百忙之中,不忘按下了转向灯。
“我靠!姓云的狐狸,我们在逃亡啊!你按个毛线转向灯,吃饱了撑的!”
“闭嘴!你知不知道很吵,很影响我操作。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乔一白收敛了怒意,别有深意地看着流苏,“不过话说回来,云流苏下士,真没想到你还客串了一把热血漫画的主人公。检讨书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的中二台词,你老人家是怎么想出来的?您是想当回披着黄金圣衣的美少女战士,还是维护数码宝贝世界和平的光能使者?”
流苏不理会这种几部动漫傻傻不分的熊孩子,如果有可能,她好想集齐七个玻璃球,请求神龙把这厮发射到外太空,“你的飞行器是怎么坏的?”
乔一白有些欣赏,不避讳地说,“用来镇压这只骸魔,可谁曾想这家伙力大无穷,竟然把飞行器掀翻追了上来。”
“那么再试一次!”流苏将飞行器的操作台推给乔一白。
“要是再失败呢?”话是这么说,但是乔一白手下的操作一点也不含糊。
“下飞行器分头跑,”流苏颇为无所谓,“反正它的目标不是我!您老就舍身取义一次,为我引开目标吧!”
“……”乔一白咬牙切齿地表示,“要死一起死!”
第三十四章 林卿鸢
也许是流苏和飞行器属性相克,一交由乔一白操作,飞行器明显比之前平稳,至少不像流苏驾驶时那样,如同文明时代都被淘汰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在空中打颤,间或机尾还喷洒着诡异的烟尘,活像是寿终正寝的飞行器拟人化地吐魂升天。
乔一白拉着操作杆,将飞行器开到骸魔的正上方,阴影笼罩着茫然的骸魔,乔一白下拉手杆,飞行器垂直降落,给骸魔来个泰山压顶。
“不要告诉我,你之前就是这么‘镇压’骸魔的?”
回答流苏的,是乔一白满不在乎并且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甚至颇为纯良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害羞似的拉低了帽檐。
流苏深呼一口气,好歹你可是陶桢准将实验室的一员,有点技术含量会死啊!
骸魔不是坐以待毙的二缺,五指山能镇压孙大圣是力量和智慧的完美体现,一味依靠暴力不是长久之道,乔一白转头看向一旁显视屏上的进度条,流苏方才疲于奔命,并没有注意到那块芯片乔一白是何时放进去的。
芯片上是一株金色的麦穗,这是陶桢准将实验室的标志,如同陶桢的人一样低调内敛,沉静如水。
这是一场博弈,是骸魔先击中风雨飘摇中的飞行器,还是进度条能赶在飞行器崩溃之前完成赛跑?
流苏在旁边的操作台上切换到通讯模式,试图和第一空域取得联络,可惜屏幕上一片雪花,孤立无援。她无比怀念话痨的舒检,早在骸魔第一轮攻势时,舒检就和她失去联络。
进度条艰难地爬向终点,乔一白舒了口气,一记大力的回车,飞行器如同八爪章鱼般伸出数条“手臂”,千条万缕碧丝绦,其中的一条在空中打了个卷,巧妙地躲过了骸魔的激光剑,找准时机卸了骸魔的武力,飞快地缠住骸魔裹成十分不风雅的粽子形状。
“飞行器还有这个功能?”流苏十分惊讶。
“不,这是飞行器的内部管道。”乔一白凉飕飕地说,十指依旧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流苏僵硬了一下,就算她机械工程学得再差也知道,一旦抽出内部管道,就代表这架飞行器彻底报废。模仿变形金刚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想提醒在电视机前的小朋友“危险动作,请勿效仿”!
骸魔在地上驴打滚,臃肿的形状和狼狈的姿态不复执剑行礼的优雅,他仰起头,像是在质问苍天,怨怒化成的力量使数到管道崩裂,匀速直线下降中的飞行器猛然间加速下落,重重激起一地粉尘,飞行器上的乔一白和流苏东倒西歪,好一阵才缓过来。
稳住身形,飞行器不再摇摆,骸魔像是认了命。乔一白拉了拉领口,吐了口浊气,无比潇洒地脱下了白大褂向后一甩。
就算那只骸魔的目标是他,畏畏缩缩、探头探脑的模样也太傻气,他就这么毫不遮掩地大马金刀走下飞行器,骸魔墨玉般的瞳仁倒映着体态修长的乔一白,有茫然,有困惑,有失望,但较之之前的穷追不舍,显得有些熟视无睹。
乔一白自己也有些惊讶,之前还是千里追杀的气魄,如今近在咫尺,就在眼前,反倒偃旗息鼓,像是耗干电池的机器人。
合着之前追着我是觉得好玩,现在您老没兴致了,也就歇菜了?
骸魔的麻木维持到流苏下飞行器的前一刻。骸魔开始剧烈地颤抖,眼睛睁大再睁大,像是要用视线将流苏捕捉,他流不出泪,只能滑落两道血痕。
他开始剧烈摇晃,试图挣脱如蚕茧般的束缚,他开始挪动身躯,朝着流苏的方向挪动。
那种眼神,是在风刀霜剑里绝处逢生的人,蓦然回首遇见最亲近的人,才有的眼神;是遭遇灭顶之灾颠覆之苦的人,上天入地无门,却在此刻有一双手牵着他回家时,才会有的眼神。
飞蛾扑火都没有这么强烈,涸辙之鲋都没有他无助。
他颤抖着双唇,震动声带,可惜不成调,流苏却能从他的唇形里读出那两个字。
姐姐。
洞若观火的流苏,在看出那个唇形后只觉得不知喜悲,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抛向一边,将棕色的长发挽起一个发髻,露出一对雪白的耳朵。
同时,也破灭了这个骸魔的希冀。
我不是你的姐姐林卿兮!真是抱歉,林卿鸢。
他是林卿鸢,林卿兮的弟弟,那个风华绝代、男生女相的监察官。
骸魔没有色觉,在漫长的折磨中堕落成骸魔的林卿鸢,似乎也同样失去了理智。
他的执剑礼是本能,他属于人类的理性不知还剩下几何,也不知今夕何夕,他只是单纯的看到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