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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红玉吃得正高兴,感觉到龚春琳突然走快。她抬头一看,龚春琳撑着头,脸色也不好看,担心地问:“春琳姐,你不舒服?是不是要回去?”
回去?这是个好主意。龚春琳站住,准备往回走,可是今天躲了,以后怎么办?一辈子躲在家里不见人吗?
龚春琳紧紧地捏住拳,前进、退缩两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打得激烈。
“春琳姐~”唐红玉小心翼翼地拉着龚春琳的袖子,低声哀求道:“一品阁就在前面,我们去那里买了点心就回去,好不好?它家的点心可好吃了,春琳姐想做好吃的点心,一定要尝尝它家的味道。”
龚春琳抬头看着前面,不管自己做不做点心,要想在这个世界活得自在,不受人欺负,就不能怕。如果连陌生人的目光都受不了,如何立足,如何强大,如何向朱褀讨回受到的羞辱?她勉强自己对唐红玉微笑,语气平静地说:“好。”
一品阁并不象唐红玉说得那么近,她唯恐龚春琳改变主意,不敢再沿路留连,拉着龚春琳急步走向长平街。
还没走到正街,龚春琳感到行人明显得多起来,相应地,她看到更多的惊疑与厌恶。龚春琳高昂着头,两眼冒火地对着那些目光回瞪过去,心里拼命地大喊:不可以退缩!不可以退缩!
“看!那就是一品阁!”唐红玉兴奋地指着前面一栋二层楼的铺子欢叫。
龚春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铺子前面是两级宽宽的台阶,四扇门对开,宽敞而气派。长平街上其它的点心铺子,只有这家铺子的四分之一。这家店居然这样宽敞,让龚春琳怀疑唐红玉是不是带错了地方,然而铺子上方的金匾上不容置疑地写着三个大字‘一品阁’。
将来我也有这样一个铺子就好了,龚春琳入迷地想,牵着唐红玉的手,兴奋地向它走过去。
进去后,龚春琳发现铺子里面是一个长方形,门面相当于是短的那一条边,长边起码是短边的两倍。柜台靠墙而放,除此之外,摆了十几张大小不一的方桌,五六桌客人,似乎在喝茶聊天。这应该是个茶楼吧,龚春琳猜测。
“出去!”一个店小二模样的男人突然拦在龚春琳的面前,吓了龚春琳一跳。
“我们是来买点心的。”唐红玉连忙说。
“不卖!”店小二恶狠狠地瞪着龚春琳。
“我有钱!”龚春琳还以为他是看自己衣着寒酸,质疑自己的购买能力。
“有钱也不卖给你!快出去,霉女,别把霉运带进来!”店小二大声嚷道。
虽然不明白这话,但他的态度象利剑刺透龚春琳的心,僵硬地看着他,头脑一片空白。
“和她废话什么,快点赶她出去。”柜台后的掌柜,皱眉说道:“全福,赶紧舀水冲地。”
挡在龚春琳面前的小二得了掌柜的命令,捏住龚春琳的胳膊,往外推。
“放开!我自己会走!”龚春琳使劲地挣扎。
小二恍如未闻,带着她往外走。十五岁女孩的力气哪抵得过成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被他拉出去。
店外行人向两边闪开,小二拖着龚春琳的胳膊走到街对面,使劲往地上一推。
“啊!”龚春琳摔在地上,撑着地的两只手火辣辣的疼。
“春琳姐!”唐红玉冲过来,扶住她,“你还好吧?”
小二指着龚春琳大吼:“你给我听清楚,霉女!再敢到店子里来,直接把你绑了送衙门!”他说完转身回店。路人将龚春琳围在中间,指指点点地围观,‘霉女’两字不断在他们舌间重复。
“他们在说什么?”龚春琳惊疑地问唐红玉,“什么霉女?”
唐红玉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奶奶说,春琳姐上辈子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才会被雷打中,和你在一起会很倒霉,我和姑姑都不能跟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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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人圈,龚春琳捂着脸飞跑。唐红玉跟在她后面,叫道:“春琳姐姐,你慢一点!”
龚春琳直往前冲,本能地往人少的小巷子里冲。直跑到一个死胡同的尽头,才停住,撑着墙放声大哭。真的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命运才会如此安排,一再折磨,重重不断地打击?
唐红玉原本从这巷子口跑过去,听到巷子里隐隐传出的哭声,连忙折身跑进来。看到是她,唐红玉松了口气,虚脱地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方才道:“春琳姐,你别听他们胡说。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龚春琳不理她,继续大哭。
唐红玉有心再劝,毕竟只是个孩子,说不出什么有效的劝慰,只好在一旁坐着,看着龚春琳哭。她渐渐地觉得无聊,胳膊撑着下巴,道:“春琳姐,你别哭了。回去告诉文彰哥哥,要文彰哥哥收拾他们,好了。”
听她提到龚文彰,龚春琳深吸一口气,抑住哭声,道:“回去后,你别乱说,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那你不是白被欺负了。”唐红玉疑惑地问。
龚春琳用手抹去眼睛,恨声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别告诉他就行。”
“那你还买不买一品阁的点心?不尝尝,你怎么知道城里最好的点心是什么味道?”唐红玉说,看到龚春琳瞪起的眼睛,她的声音低下去。
“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先回去。”龚春琳说。
唐红玉无奈,只好跟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第二十二章,弱爆了
刚走到巷子口,龚春琳便看到巷子里面挤了一堆人,隐隐传来女人抽泣的声音和男人兴奋的嗓门。
也许是早上受到的打击产生了影响,龚春琳立刻想到那些人聚在一起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她想转身逃开,眼角却瞟到唐红玉一脸的紧张,隐隐透着害怕的意思。
“怎么了?”龚春琳问。
唐红玉对前面蹲着在地上发呆的蓝柱子喊道:“过来,蓝柱子!”
听到叫声,蓝柱子瞟了她俩一眼,站起身慢慢地走过来,快到她俩面前时,猛地跑起来,象是想从她们身边冲过去。
唐红玉早有准备,对着蓝柱子的腿狠狠踢过去。
两人之间还隔着些距离,唐红玉这一脚未必能踢到蓝柱子的腿上。蓝柱子自己害怕得乱了步伐,左脚绊住右脚,五体投地摔了个结实。
唐红玉拎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那是你爹吗?他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什么,”蓝柱子一脸的惊慌,“就是你娘清早起来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没找到,以为你被人拐了,我爹在劝她而已。”
“你没告诉你家里人,你和我一起出去?”龚春琳瞪着唐红玉,眼里冒火。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这丫头还在给她找麻烦。
“我奶奶不让我和你玩。”唐红玉噘起嘴巴,眼睛里泪光闪闪扮可怜。
相同的话,龚春琳被一品阁的伙计赶出时,已经听她说过一次。当时龚春琳没有心情细想,现在听她再次这么说,龚春琳恍然,一定是唐老太太嘱咐唐家人不要和自己接触,可唐红玉惦着点心,所以大清早背着家人偷跑过来。
龚春琳懒得搭理这贪吃丫头,她朝人群走过去,倒要听听背后大家如何评论她。。
“她醒来才几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万万不能再让她在这巷子里住下去。不然倒霉的就不只是住她家隔壁的邻居,这个巷子里所有的人都会沾上晦气。到时候不止只是孩子没了,连大家的性命都要不保!”蓝龙在人群中间说得唾沫横飞。
“真的吗?”“太可怕了。”围观的人有的人心存顾忌,有的低声附合,还有人大声地问:“怎么把他们赶走?”
“报告官府呀!”蓝龙兴奋的声音似乎为自己想到这个妙计而得意,“你们忘了去年菜市场就有个被雷劈的妖人点了天灯么,只要报告官府,大老爷马上就会把她捉进衙门,过不了几天就有好戏看了。”
他的恶毒建议让围观众人不断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虽然在他的鼓动下,不少人都产生把龚家兄妹赶走,免得沾上晦气的想法。但龚春琳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要将她捉进官府活活烧死,还是让人觉得不忍心。
鲜血从龚春琳紧紧咬住的唇上冒出来,她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无耻这么狠!他昨日跑到她家中行窃,龚文彰不想将惊动官府没有将他怎样,他却想将她致于死地!
“春琳姐,你等一下。”唐红玉拉着龚春琳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完,转身跑开。
龚春琳的目光随着唐红玉,看她跑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猴子般敏捷地爬上树,对着一根胳膊粗的大树枝猛踩,树枝动也不动。唐红玉只好抓着一根手指细的树枝,使劲地撇下来。她跑回龚春琳的身边,将树枝上多余的树芽撇下来,只留顶端的几个枝芽,然后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树叶顶端枝芽在上面划了划,让泥土灰尘牢牢地沾在上面。
唐红玉满意地看了看,递过来,“给,春琳姐。”她讨好地说。
龚春琳接过树枝,粗细很合适,略了轻些。她看着枝叶上的灰尘和土,向唐红玉点点头。
唐红玉看龚春琳认可了自己准备的武器,松了口气。她走到前面,拍了拍面前围观者的后背。围观的人都是住在这条巷子的街坊,自然认识唐红玉,正要说话。唐红玉做了个噤声的手指,指了指背后的一脸寒气的龚春琳。
那人目光一凛,连忙让开,同时拍拍自己面前的人。如此这般传递下去,龚春琳的面前很快出现一道小路。
一直生活在旁人鄙视目光中的蓝龙,今儿被众人包围,大家一本正经地凝神听他讲话,这让他格外地兴奋,指手划脚地计划如何报官,如何捉舀龚春琳,游街时该往她身上扔什么,由谁来点火都想到了。人墙忽然让开一条路,龚春琳寒着脸走进来。饶是他脸面再厚,也禁不住有些心虚。他望着龚春琳犹豫,是该赔笑和她打招呼,还是鼓动众人一拥而上将她舀下。
龚春琳怒目圆视,举起背在身后的树枝对着蓝龙的脸刷下去。尘土飞扬,周围人连忙往后退。蓝龙没提防,被刷个正着,两眼满是灰尘,痛得睁不开眼,泪水横流。
“你这个贼!昨天跑到我家偷东西,被我哥撵出去。瞧在袁大哥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居然这样说我的坏话!我是被雷打了没错!可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凭什么说我是妖人?要点天灯?你想送我去衙门是不是?好啊!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就凭我哥在县学的成绩,自然会有人帮他。你看大老爷是相信你这个偷鸡摸狗的贼,还是相信我哥!”龚春琳边骂边打。
龚春琳的力气不大,但她的突然袭击把蓝龙搞懵了。常年被赌坊和债主逼打,蓝龙早养成挨打便跪地求饶的习惯。迷眼之后,他本能跪在地上蜷成一团,待后来发现不对劲,却被龚春琳的话震住。龚家两兄妹现在是无权无势,万一秋试他考上了呢?昨儿兰兰的事,绝对和龚家有关,朱褀找来十来号流氓帮忙,最终也没把龚家兄妹如何,可知他俩还是有些本事。
反正她打着不痛,护住脸不被打中就行,其它的只当晚辈给长辈挠痒了,蓝龙蜷在地上悠然地想。
龚春琳开打之前只是秉着一时之气,原以为蓝龙会反击,她做好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准备,就如龚文彰昨天拎着刀准备去找朱四一样,哪怕自己落得一身伤,也要和对方拼个痛快,没想到蓝龙如此软蛋。
渐渐的,龚春琳的怒气消了。她打得无趣,好想出来个人劝一劝,拉一拉,自己撩下两句狠话这件事便结了,哪知道围观的人只是离得远了些,没一个上前拉劝。
最终龚春琳累得不想再打了,瞧瞧地上灰人似的蓝龙,连最后踢他一脚的兴趣也没有,扔了树枝,扒开人群回家去了。
☆、第二十三章,黄鼠狼上门
龚春琳一走,围观的人散了大半。有和唐家关系好的,想去唐家看看情况,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院子里唐红玉杀猪似的惨叫,也不好进去劝,全部散了。
唐红玉闯祸早已是家常便饭,龚春琳进人群教训蓝龙,她钻进去抱住刘蓉的腰,低声哀求,“娘,是我错了,不该不打招呼乱跑,回去后你怎么打我都行,别气着身子。”
看到唐红玉,刘蓉紧揪着的心落在地上,拎着唐红玉的耳朵回家。唐红玉乖乖地舀了家法过来,棍子还没打在身上,她便放声大嚎。
还在外面寻找的唐老太太听人说,唐红玉已回家,连忙回来。看到刘蓉边打边数落,唐老太太舒了口气,板起脸道:“把棍子给我!”
“娘,”刘蓉站起来道,“我已经打过她了。”
“棍子落下去的地方一点红都没有,你那也叫‘打’?她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