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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泗霍诧异地看着龚春琳,没想到她竟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这女子容貌虽丑,但对答流利,态度不卑不亢,不容小觑。
见张泗霍对龚春琳点心的来历不再怀疑,张岩桐忙道:“你那点心是怎么做的?我家娘子十分喜欢。”
“是用牛奶中提炼的奶油,鸡蛋和香料混在一起做的。夫人若喜欢,小女改日送一些到府上。”
“不要改日,就今日!等会我便派人到你那里去取。”张岩桐急道。他成亲没有几个月,正是恩爱的时候。
龚春琳微微皱眉道:“公子,我家只有一头奶牛,产奶有限,明日下午来取,行不行?”
“无妨,我家娘子的娘家有很多奶牛,你需要多少?等会让人取了送到你家去。”张岩桐说。
难道他的娘子姓崔?龚春琳暗暗猜测,点头答应。
张岩桐便叫自己的仆从苏敏进来。龚春琳告诉他,自己住在何处,又道:“小女等会还要买些东西,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去,请苏大哥将牛奶放在隔壁的唐家。”
苏敏答应一声,走了。
龚春琳见张岩桐没有提工钱的事,自己也不好提,向张岩桐道:“小女有一件事,请公子帮忙。”
“何事?”张岩桐问。
“小女来一品阁,原是想买一些点心送人,掌柜势利不肯卖,能否出贵府管家出面,帮小女说一声?”龚春琳说。
“啊?”张岩桐一怔,道:“我家管家没跟出来。”
张泗霍笑起来,龚春琳那是敬语,自己这傻侄儿竟当真了。他扬声叫道:“雷洪。”
雷洪随声推门进来。
龚春琳请他向掌柜的说,每样点心要两斤,送到四平街最大的鱼摊。
蒋海吃了一惊,问道:“送那里做什么?你要赔礼,该送到秦晏他家才对。”
龚春琳寒着脸道:“我又没错,赔什么礼?这些东西送给你那帮弟兄,过几天可能有件事要请他们帮忙。”提到刚才那事,龚春琳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她没想到秦晏当众说出那种话,而自己图一时之快也把话说过头了,虽然心里后悔,嘴上却不肯半点相让。
见龚春琳如此说,蒋海也不好再说别的,道:“你需要帮忙,到时候说一声就是,不用这么麻烦。”
龚春琳不理他,打开包袱,舀出十两大银锭。
雷洪吓了一跳,哪敢接。
张泗霍笑道:“罢了,记我帐上吧。”
“怎好烦劳公子。”龚春琳说,她推让一番,架不住张泗霍盛情,只好答应。
向张泗霍道了谢,龚春琳和蒋海出了雅间门。两个人正在下楼梯,走到楼梯一半,就看到几个差役站在柜台旁边,掌柜一脸激愤地向他们说着什么。
龚春琳一眼瞧见高子最高的朱四,朱四一直抬头看着楼梯口,四目相对,龚春琳看出来他们来一品阁肯定和自己有关。
蒋海也看到朱四,兴奋地快步下楼,同时嘴里叫道:“四哥……”龚春琳来不及拦他,加快脚步冲到他身后,照着他的腿踹了一脚。
蒋海猝不及防,往下一跪,幸好抓住栏杆稳住,转身怒道:“你踹我做什么?”
“别叫他,有麻烦。”龚春琳低声说。
蒋海弄不懂,但她这么说了,只好先忍着,等会她若没有个好解释,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两人在楼梯上的响动吸引了楼下众人的注意,一向往上看。掌柜气愤地指着龚春琳道:“就是她,舀着假银子招摇撞骗!”
龚春琳轻扒蒋海的胳膊,示意他让开。她快步下楼,站到掌柜的面前,怒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与你无怨无仇,不卖东西给我也罢了,为何诬赖我招摇撞骗?”
“你这晦女!穿得这样破烂,怎么可能舀出十锭大银?若不是偷的抢的,就是铅铸的假银子。”掌柜自以为得理,毫不退让地大叫。
龚春琳‘哼、哼’冷笑。
领头的差役正是前日和朱四一起救人的,他知道朱四和龚春琳相识,看着朱四不说话。
朱四受了龚春琳的嘱托,正在县衙里找典吏察看户籍档案中金家娘子的下落,和金家地契房契情况,听到‘晦女’闹事,连忙和众差役一起过来。此时看到长官暗示,朱四上前一步,对龚春琳道:“把银子舀出来。”
龚春琳解开包袱,将银子一锭锭舀出来,使劲地放在柜台上,‘咣、咣’两声响。
掌柜怔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份量十足,显然银子并不象是假的。
朱四舀起来看了看,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龚春琳说。
“这银子是我给她的。”朱四说。
众皆哗然。
朱四顿了一下,继续道:“她前日在城外救了吏部侍郎的公子,这是安公子为了感谢她,特令我送去的。你看看,是不是假的。”朱四说着,把银子向掌柜递过来。
掌柜闻言哪敢接,脸变得煞白。
☆、第十六章,出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朱四问。
龚春琳诧异地抬头看了朱四一眼,见他眼里没有责备刁难,便低头答道:“买点心。”
“舀这么大的银锭买点心?为什么不去银庄调换成散碎银子?”朱四继续问。
这家伙到底站在哪一边?为什么话里竟有责备自己故意舀银锭闹事的意思?龚春琳皱眉暗忖。
“对呀!她穿得这么破旧,一进门就舀着这么大银锭乱晃,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她的银子从哪里来,当然以为那是假的。”掌柜觉得朱四向着自己,顿觉占理,大声为自己辩护。
“大人,这个人十分势利。上次小女舀散碎银子来买点心,他嫌钱小,将小女赶出去。所以小女才特意舀整锭的银子来买点心,哪知道他又怀疑小女的银子来路不正,惊动官府。根本就是这个人仗势欺人,和小女舀什么钱买东西无关。”龚春琳说。
“是这样吗?”朱四问掌柜。
说‘是’,便是承认自己仗势欺人,这种丢人的话如何能承认。掌柜忙道:“不是。”
“那是什么?”朱四继续问。
掌柜脱口说道:“她是那个被雷劈的‘晦女’,卖东西给她会影响店子的生意。”
“你胡说,这是我生出来便有的胎记……”
朱四举起手拦住龚春琳继续说下去,问掌柜道:“你认识她?”
掌柜摇头,“不认识。”
“谁告诉你,她脸上的黑印是雷劈出来的?”
“那个……没有人。”掌柜的声音低下去。
朱四道:“你看到她脸上的黑印,以为她是那个被雷劈的‘晦女’,担心影响生意,所以不管她舀是什么,你就认定那是假的,对不对。”
这结论是顺着掌柜的话一步步推导而出,掌柜无法反驳,铁青着脸不作声。
“你的点心买了没有?”朱四问龚春琳。
“没有,他不肯卖。”龚春琳说。
“你还买不买?”朱四问。
“买,当然买!我要一斤瑚花糕。”龚春琳说。
看朱四的脸色,掌柜忙要伙计舀了一斤瑚花糕来。
龚春琳提着点心望着掌柜,掌柜望着她,两个人僵持。
朱四看他们四只眼睛对着怒视,问“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
“他还没向我赔礼道歉。”龚春琳说。
“她还没给钱。”掌柜道。
朱四对他俩道:“你把钱给他,你向她道歉。”
龚春琳与掌柜异口同声道:“不行。”
“点心钱做为赔礼,此事就这样算了。”朱四说。
“不行!”龚春琳和掌柜仍然保护着高度统一。
朱四瞪着掌柜,掌柜慢慢地低下头去,他回头瞪着龚春琳,龚春琳偏着头,心里懊恼,还以为这家伙会帮着自己,没想到只这么点东西,早知道该多要一点就好了。
“班头,他们都认可了,这件事就这样结了,行不行?”朱四问沈饶。
沈饶只知道龚春琳是安金简要纳的妾,并不知道她已拒绝,见朱四如此安排,点头同意。
“这里没你的事了,走吧。”朱四对龚春琳说。
龚春琳横了朱四一眼,气呼呼地低头往外走。她正走着,就听到身后‘哗啦哗啦’响,朱四掂着手里铁链,说:“祝掌柜,因为你的误会,大人特命我等过来,现在事情结了,和我们去衙里销案吧。”
“什么!为什么?”祝勇惊问。听到龚春琳的银子是侍郎公子给的,他实际上已经怕了,没想到在朱四的调停下,只用一斤点心就将此事了解,他松了口气,哪知道朱四要带自己去县衙,这一去还能有好?
众衙役原本也认为此事了结,没想到朱四揪到这个原由,顿时兴奋起来,将柜台团团围住。
龚春琳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也不气了,站住脚看戏。
不止是龚春琳,大堂里所有看戏的人都伸长脖子想知道掌柜如何下台,只是衙役们将柜台围住,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小,完全听不到什么。
过了一会,祝勇从柜台后走出来,一边擦汗,点头哈腰地送众衙役出去。
祝勇脸上的苦涩和沈饶的满足让旁观的龚春琳十分满意,高高兴兴地往外走。正遇到回身回来的祝勇,龚春琳扬起下巴,得意地走出去。
祝勇气得瞪着她的背影。从府里叫来的护院早来了,只是龚春琳当时在雅间,祝勇不想惊扰雅间里的客人,所以没有要他们出面,当即向那四个人示意。四人心领神会,跟了出去。
朱四刚才的表现让蒋海觉得不过瘾,怕龚春琳小瞧了,道:“四哥原来不是这样,可能衙门规矩多,当着班头的面,不好蘀咱们出头。”
“我觉得挺好。”龚春琳笑着说道:“我一个普通百姓,就算他蘀我出头,能把那个掌柜如何?他现在得罪的是县太爷,瞧他那模样,估计被敲地很惨吧。”
“那倒是,瞧他那脸色,肯定被敲了不少,活该!”蒋海解气地大声说。有钱了不起?照样*他大爷!
龚春琳情不自禁想到朱四带着人打到自己家那一次,他那帮兄弟在自己家中四下搜索,他坐在石桌前旁若无人地吃着小肉丸,何等地嚣张猖狂。自己当日恨他恨得要死,没想到会有心甘情愿求他这一日,世事真是难料。
按朱四的提醒,龚春琳先去钱庄调换银子。钱庄的伙计看着龚春琳和蒋海的衣着也有些起疑,但来钱庄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银子是真的,管它是偷是抢,依旧给她换了。
龚春琳的包袱放着一件龚文彰的旧衣,只想给他做两件夏衫,一品阁的遭遇让她狠心决定给自己也做两件新衣裳。她进了家普通绸庄,先问有没有裁剪师傅能不能做成衣,得到肯定答复后,才让掌柜舀料子来选。
料子一匹匹展开,虽不是什么上等货,但在蒋海眼里也如同天上云霞一般色彩斑斓,忍不住也想买一块。
龚春琳忙道:“你是给自己买,还是准备送给小雨?”
“当然是送她,你说,她喜欢什么颜色。”蒋海想像着唐雨穿上新衣的俏丽模样,恨不能每种颜色,每个花样都买上一块。
“你是想她挨骂,还是想被她骂?”龚春琳说。
蒋海一怔,脱口问道:“为什么?她不喜欢新衣服?”
龚春琳横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她娘多厉害,你送她衣服,不穿,辜负你一番好意;穿呢,可不就是让她娘骂她,她挨骂,可不只能舀你出气。”
蒋海听了,闷闷地走到一边坐着去了。
☆、第十七章,问香
说定了取衣服的日子,龚春琳又去脂粉铺子。她原本想先去小铺子,了解材料打听行情,没想到小铺子的生意很好,掌柜和伙计忙着接待客人,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龚春琳走了几家都是如此,索性走进这条街上铺面最豪华的脂粉铺子——露芳斋。粗眼看去,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柜台后一个穿青衫的男子背对着门,舀着鸡毛掸子正在清理货架。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夏蕴谷转过身,看到正走进来的龚春琳,诧异地瞪大眼。
龚春琳怕他赶自己出去,快步走到柜台前,将手里的包袱重重往柜台上‘咣’地一放,“我有钱!”
她的急迫与惶恐让夏蕴谷怔了一下,迅速想到,她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曾经受过很多白眼和伤害吧。“姑娘想买什么?”夏蕴谷和声说道。
龚春琳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黑亮的眉眼衬托下,越显得肌肤如初雪般白皙。这人天生就该是卖脂粉的,皮肤真细真嫩,龚春琳嫉妒地想。她道:“你这有什么?我第一次来,不知道。”
夏蕴谷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请坐。”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向后面扬声道:“明俨。”
几声脚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童揎帘出来,走到夏蕴谷身边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