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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春琳抬眼仔细打量他。
青涩的面庞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黑黑壮壮,憨厚的样子。之前龚春琳一直感觉他在偷瞄自己,此时抬眼看他,两人视线撞到一起,他连忙低下头,被捉住错似的胆怯。
还真老实,龚春琳想着,平静地问杨媒婆,“他是做什么的?”
前两次接触,龚春琳还保持着一点少女的羞涩,她今天直白的问题让杨媒婆完全没想到。杨媒婆不明白她是不懂自己的来意。单纯对周祥好奇,还是猜到了自己的来意,与自己谈判?
不管是哪种情况,既然说到这,杨媒婆笑道:“他是我姐姐的儿子,我的亲侄儿。今年十六岁。他是家中长子。上面有三个已出嫁的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家住在城外孝嘉村,有十亩肥田。他是做事的一把好手。秧种得又快又直,见过的人都夸他能干。提亲的队伍从前年就开始排上了,一直没有合眼缘的人。”
一番话象炒蹦豆一般又快又清晰。真不愧是说媒的嘴,可惜龚春琳对他的家庭情况不感兴趣,他会种地这件事却打动了她。问:“你会种花吗?”
“我们村有个姚伯,种了几十亩花田,忙不过来的时候,便要我过去帮忙,知道一些。”周祥说。他的声音透着平和。
“是露芳斋的姚伯?”龚春琳惊讶地问,没想到事情有这么巧。
“你怎么知道?”周祥一怔,想一想又释然了。只要是女人就该知道露芳斋吧?
想到夏蕴谷说姚伯脾气古怪,龚春琳问:“那位姚伯好相处吗?”
周祥想了一下。答道:“只要不随便摘花,弄伤花枝,他那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我记得我小时,院子里那颗香杏树只开花不结果,请他看后,当年便结满了枝。我爹带着我拎着香杏去谢他,正巧遇到一个人摘了一朵花,老爷子当时已经五十了,从村头追到村尾,撵得那人不敢回家。”
“真的?”龚春琳听他说得有趣,捂着嘴笑起来。
见两人说得入巷,杨媒婆得意地捧着水杯,慢慢地喝茶。那日在书局,安金简看龚春琳的眼神让杨媒婆知道,他绝不会把银子要回去。
三百两银子啊!杨媒婆暗想自己一年跑断腿,也未必能赚到六十两银子,除去花销用度,也攒不下多少钱,龚春琳轻飘飘地就得了三百两银子,杨媒婆瞬间羡慕嫉妒了。可惜她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亲,媳妇的身体硬朗得很,龚春琳有三百两撑腰,断不肯轻易给人做妾。
杨媒婆思来想去,主意打到自己侄儿的身上。此事谈成了,一方面少不了谢媒钱,万一自己将来若有什么难处,找他们借钱,他们也不好拒绝。是以杨媒婆向安家仆人确定安金简没有找龚春琳讨要三百两银子后,当即出城。
虽然周祥的娘是杨媒婆的亲姐姐,却异常老实。她和周祥爹的反应一样,听说龚春琳有三百两银子的嫁妆,立马觉得高攀不上。杨媒婆只好说龚春琳脸上有黑色胎记,找不到婆家,两人方才答应。
周祥一蹦三尺高。正如杨媒婆所说,周家在村子里算是中等人家;龚春琳觉得周祥黑,他在村子里却是帅小伙一枚,加上勤劳能干,确实有人上门提过亲。周祥一心盯着孝嘉村的村花没答应,没想到姑姑要把一个黑面女说给自己!
“她只是额头上有一点小黑斑,刘海挡住,平常根本看不出来。”杨媒婆没想到侄儿会反对,舀出惯常的手段哄他。
周祥压根不上当,道:“姑,你上次帮二狗提亲,说女孩的针线活好,总在穿针眯着眼。二狗家以为捡了个宝,欢欢喜喜娶过来,才发现她那眼睛小得简直就没睁开过。后来新娘子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你是为了她家给的一两银子故意那么说的!”
杨媒婆摸着头发,眼睛转到一边。
“为这事,我被他们笑了几个月!你现在又想哄我?若刘海挡得住,平常看不出来,她会嫁不出去?”周祥说。
杨媒婆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最后拍着手说:“三百两银子啊!你上哪找这样的姑娘去?”
“就冲这三百两银子的嫁妆,可知道那不是一块小胎记,肯定整个脸都是黑的。我才不会娶一个黑鬼做老婆!”周祥是家中长子,上面三个姐姐惯着,说话全无顾忌。
“你!你!”杨媒婆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向姐姐求助。
周祥的爹娘原本就觉得龚家有钱,高攀不上,听儿子不愿意,反倒劝杨媒婆算了。
杨媒婆被这一家的死心眼气得真想甩手不管,又舍不得想像中的好处,硬赖在周家死磨,终于磨得姐姐姐夫受不了她,逼周祥跟她进城来看看。他俩暗地里和周祥说好,主要目的是把杨媒婆弄回城,愿不愿意全在周祥自己,他们不舀主意。
周祥方才跟着杨媒婆进城。
☆、第三章,转心思
他们昨晚进城,杨媒婆特意要周祥好好洗头洗澡。周祥虽然对龚春琳有抵触情绪,毕竟是人生大事,倒也不想被她看轻,依言照做。今儿一早,他换上特意准备的新衣服随姨母一起过来。
杨媒婆和朱褀是业务上的竞争对手,表面的关系还不错。杨媒婆早打听好了,龚春琳脸上的黑印根本不是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胎记,她就是全城都知道的那个被雷劈的‘晦女’,被雷劈中的第二天就因此被退亲。龚家原本还有些家境,三年前她爹那场重病将家财消耗一空,所以龚春琳除了那三百两银子外,再没有其它依靠。杨媒婆坚信,只要龚春琳有三百两银子的事没有扩散出去广为人知,只要周祥不再反对,她就能说服龚春琳嫁给周祥。
敲开龚家门那一瞬间,周祥没有转身逃走,杨媒婆觉得有门;周祥愿意和龚春琳说话,并将她逗笑,杨媒婆立刻觉得此事有了八成的把握,笑眯眯地听两人说话。
起初,龚春琳的话题围绕着露芳斋的花田打转,花田有多大?花田里有什么品种的花苗?如何种植,如何嫁接,如何防虫。姚伯他家有多少人,除了他家的人外,另外请多少雇工?
渐渐地,话题转到周祥的身上,他家那十亩田都种得什么东西,一家人忙不忙得过来,农忙时请不请人?要交多少税,一年忙到头总共能得多少钱?
杨媒婆连忙插话道:“他还小,这些事都是他娘当家,他不清楚。”
虽然脸上的黑斑确实有些吓人,但城里姑娘说话就是和村里丫头不一样,周祥正说得起劲。被杨媒婆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姨母这是在拆自己的台,不高兴地说:“谁说我不清楚?我爹娘老实,我是长子,家里所有事都是我说了算,没有我不清楚的事!”
这傻小子!杨媒婆瞪着周祥恨道:没见过女人。没和女人说过话是吧?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吗?家底都交代一清,哪还有后手引她入笼?
龚春琳淡淡笑道:“杨干娘别生气,我问祥哥这些事都是有原因的。祥哥这么能干,留在村里种地实在太可惜了。有没有想过进城过相对轻松一些的生活?”
杨媒婆和周祥一下子愣住。
饶是杨媒婆见多识广,也没想到龚春琳这么大方地提出邀请,难道她已经恨嫁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杨媒婆紧张地望着周祥。虽然之前两人交谈甚欢,却也不能肯定他到底怎么想。
进门前龚春琳在洗床单这件事让周祥觉得她很勤快,是个持家过日子的人。之后两人的交谈,周祥认为她不是刁钻爱撒泼的主,可周祥怎么也接受不了龚春琳脸上的黑印。把她和村花放在一起,周祥内心的天平立刻稳稳地倒向那边。他道:“我爹娘年纪大了,弟妹年纪还小,我不能把他们丢下,一个人进城享福。龚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能进城。龚姑娘可以跟你去村里呀。”杨媒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周祥一眼,对龚春琳笑道:“你不知道吧,龚姑娘,他家条件好,你在他家住着和城里没什么区别。我姐姐和姐夫都是老实人,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龚春琳抿嘴轻笑,她故意那么说造成两人的误会,就是想看两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周祥看中钱想娶自己,她绝对客客气气把他们请出去,周祥的拒绝证明他不是那种轻易被收买的人。
龚春琳道:“杨干娘误会了,实不相瞒,我昨儿刚在城里买了个院子,不打算住人,想整成一块花田。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打理,没想到杨干娘带着祥哥上门,不知道祥哥能不能帮我这个忙?之所以说相对轻松,是因为那块地肯定没有祥哥家里的农田大,二来祥哥也说了,照顾花苗没有伺候庄稼那么辛苦耗神。每个月九百文钱的工钱包吃住,这价钱够祥哥家里请两个长工了吧。”
龚春琳心目中最佳人选当然是姚家人,可她听周祥说,姚家人一心一意侍弄露芳斋的花田,绝不可能为自己所用,只好把主意打到周祥的身上。
一个月九百文钱,一年将近十两银子,(一年十二个月,周祥的算数不是很好)农忙也就是四、五个月的时间,其它的时候都闲着,雇短工就行了,刨开这些花销,一年能落到……周祥掰着手指头算不过来。
杨媒婆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安金简把银子给她不过是大前天的事,隔了一天的功夫,她就买院子了?动作也太快了吧。那院子是早就看好,还是临时被人欺骗上的当?杨媒婆笑道:“恭喜,恭喜,不知买的是哪里的宅子?我和卖房的经济很熟,或者能帮上忙?”
龚春琳笑道:“就是我家旁边老金家的院子,说是闹鬼,一直荒废着。我觉得可惜就把它买了下来。”
以前杨媒婆给双帽胡同里的人说亲的时候,听说过金家的事。听龚春琳这么说,杨媒婆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怕?听说当年闹得很凶,请来的天师都降不住‘它’。”
龚春琳笑道:“我和我哥在这住了三年,从来没听到什么怪声音。”
既不怕为什么不在里面住?杨媒婆暗地里撇嘴,问道:“龚姑娘买那宅子花了多少钱,用来种花不是可惜了?”
龚春琳道:“露芳斋的少东答应教我制香,有块自己的花田方便一些。”
杨媒婆再次震惊,露芳斋的少爷答应教她制香,证明她的心思大得很,绝不会甘心围着灶台打转,必然看不中只会种地的周祥。
杨媒婆瞟了周祥一眼。
周祥刚刚算清楚给龚春琳打工比自己在家种田划算,可他今天过来是为了推脱和她的婚事,龚春琳却要雇他做她家的长工,巨大的反差让他难以接受。更何况自己以前在家说一不二,突然变成别人家的长工。低人一头,这也让他难受。周祥道:“龚姑娘,这事我不能答应。我是长子,家里所有的事都靠我去解决,我不可能抛开他们自己进城。”
听到龚春琳雇工的要求,杨媒婆就知道这桩婚事没戏了。自己跑前跑后。鞋底都磨平了,一点好处捞不到,岂不亏死了,周祥的拒绝正中她的下怀。
“听听。这世上再找不到象我侄儿这样老实本分又孝敬的人,龚姑娘你把差事交给他,绝对可以放心。就这么定了。一两银子五百文钱一个月包吃住。”杨媒婆两手一拍,做出决定。
“姨!”周祥瞪大眼睛,没想到杨媒婆说出这样的话。
听蒋海说一天三十文。龚春琳想批发总要比零售优惠,她开出九百文的工钱已经含着拉拢人心的意思,没想到杨媒婆狮子大开口。
若回绝她,另外请人介绍,龚春琳担心介绍的人会夸大其词,白花钱不说,介绍来的人还办不成事。最重要的是:周祥不但和姚伯认识。关系似乎还不错,有他帮忙说话。姚伯说不准会卖花苗给自己。
“一两银子两百文钱包吃住,五百钱的中人费。”龚春琳说。
介绍雇工比说亲便宜多了,龚春琳开出的五百文钱已是天价,杨媒婆心里乐开花,当着周祥的面不好表露出来,道:“成,年底花红(奖金)另算。”
“花红?”龚春琳一怔。
杨媒婆道:“城里谁不知道露芳斋的招牌,龚姑娘跟他搭伙做生意,一定会大赚,发点花红也是常情。”
龚春琳笑起来,道:“承杨干娘吉言,若真赚了也是应该,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不同意!”周祥叫起来,合着这两女人自说自话,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龚春琳对杨媒婆笑道:“这事是不是要回去问一下周干娘?反正那院子还没有清理干净,等你们回去商量定了,再给我回复也行。”
杨媒婆忙道:“行,行。那我们改天再来。”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想问问祥哥,你那村里有奶牛没有?”龚春琳问。
“什么东西?”周祥问。
龚春琳指着树旁边的奶牛。
进门的时候,周祥就看到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