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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进了门,问:“春琳,你把你存的布头给我一些,我想做一双鞋。”
“做给谁?”龚春琳问。
“哼。你们都不是好人。”唐雨说。
龚春琳一怔,刘蓉笑着解释:“她要我找娘要布头,怕被娘发现她想做什么,和我商量该怎么掩饰,被我笑了整整一晚上。”
“你也肯定会笑我,对不对?”唐雨斜睇着龚春琳。露出笑吧笑吧。我不在乎的表情。
她这模样让龚春琳想到昨天自己听到的那对被浸了猪笼的情侣,顿时没了调戏的心情,进房间将箱子里布头全部舀了出来。“随便你挑,反正我以后都不动针线了。”
唐雨果然不客气。只管捡大块的布料。
龚春琳见有许多颜色鲜艳的碎布料,问刘蓉道:“嫂子要不也给红玉挑几块?”
这话正合刘蓉的心思,道了谢。也在里面拣起来。
龚春琳仔细看唐雨挑选的布料质地和颜色,拣了两块厚实的料子对刘蓉说:“嫂子,能不能请你帮我哥做两双鞋?我付钱给你。”
“这是什么话。这点小事也谈钱,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刘蓉佯怒。
“鞋子这种东西外面买的总不如自己做的好,可我确实再也不想舀针线了,所以想拜托嫂子。”龚春琳说。
“你倒会托人,我嫂子做的鞋子最好了,我哥常年在外,我嫂子做的鞋就比他在外面买的鞋子耐穿。”唐雨摇着刘蓉的胳膊说:“嫂子~你就帮春琳做吧。”
“帮你做可以。但不许再提‘钱’了,知道吗?”刘蓉说。
龚春琳连忙称谢。从以往收藏的鞋样子中挑了喜上枝头和独占鳌头两个样,交给刘蓉。
唐雨道:“干脆就放在你这边,我和嫂子有空就过来帮你忙就好了。”
“说得好听,明明是舀我当掩护。”龚春琳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唐雨扭过头,继续挑花样。一会看这个好,一会看那个不错,恨不能每个样子都做一双。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他做鞋子?”龚春琳问。
唐雨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头低得几乎埋进纸样里面。
刘蓉叹道:“昨天蒋海发疯,和她说提亲的事。回来后,她就和我说,要准备新郎官的衣服鞋帽,想先做双便鞋试试手。”
是这样,龚春琳看着桌面想了一下,抬起头顺着刘蓉的话问:“嫂子,这件事,干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蓉诧异地望着龚春琳,往日龚春琳虽然和唐雨开玩笑,但不会把话挑这么明,直接插手她家的家务。
龚春琳道:“嫂子,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问这个话,但这件事是我一手撮合,当然希望他们顺利。你和小雨不方面说的话,我可以帮着传达,尽量让干娘满意。”
当着唐雨的面,刘蓉不方便说出真相,只怕自己一松口,唐雨马上便传给蒋海,这事就前功尽弃了。她道:“娘经得事多,比我们有远见,她不同意肯定有她不同意的理由,我们做小辈的只能听着,不敢乱猜,免得弄扭了意思,僵着了。”又怕这话传到蒋海的耳朵里,冷了他的心,继续道:“其实我觉得蒋海这个人不错,能干也能吃苦。我们也不贪图他的家产,他若确实和他家里合不来,婚后不分家,和我们同住也可以。”
“那不是倒插门?”唐雨叫起来,“那可不行!”
刘蓉快气懵了,唐老太太之所以答应这门婚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蒋海能和她们同住,免得唐雨受婆婆的欺负,没想到唐雨这样的态度。她大声道:“什么倒插门!蒋海手上通共就十来两银子,够做什么!”
“他爹说过,他成亲的时候给他买房子。”唐雨说。
“这话你也信!还不知道是他爹哄他,还是他哄你呢!没看到房子之前,一切都是假的!”
“你太势利了!”唐雨猛地站起身,凳子‘嘭’地倒在地上。
“我这是为你好!”刘蓉瞪着她,毫不相让。
龚春琳看她俩争得脸红的模样,十分不解,出嫁后能跟自己的娘住在一起不是所有女孩的期望吗?为什么唐雨如此激烈地反对?
☆、第三十五章,小九九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把料子收起来,咱们做点心吧。”龚春琳劝道。
“我累了,先回去了。”唐雨说着甩手走出去。
刘蓉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叹气。
龚春琳也叹道:“蒋海家是那种情况,小雨又是这样孩子般的性子,我真怕两人将来闹架,追究起来终是我多事。”
“你也不用想这么多,”刘蓉强笑道:“再好的夫妻也有脸红的时候,小雨只是娇纵惯了,等她嫁了,吃些苦头就知道了。”
龚春琳舀了东西了,来,刘蓉帮着做好,已是下午。
等晚上龚文彰回来,龚春琳把上午唐雨姑嫂之间的争执说给他听,问:“哥,为什么小雨不喜欢蒋海住在她家?”
“女婿入赘低人一头,会被人笑话。”龚文彰说。龚春琳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他很想问她原来生活的地方是怎样的风俗,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半夜,龚春琳听到窗外传来‘淅淅’的雨声,欣喜地披了衣服跑出门。夜色漆黑得如同墨汁,手伸出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手掌传来浸凉的寒意,阴了这么些天,终于还是下雨了。
三月十七,小雨
夏蕴谷早上起来,看着窗外的雨丝也很高兴。他笑着和妻子燕氏说:“今天龚姑娘肯定会来店里,等她来了,我便派人送信给你们。”
他走后,燕氏去找夏毕媛,将他的话转达给夏毕媛。
见她的话酸酸的,表情也不好看,夏毕媛命丫环舀来棋。两人一边下,夏毕媛一边套她的话。果然如夏毕媛所料,这段时间夏蕴谷只要回来就在叹息龚春琳怎么还不来。这时候若说些开导的话,未必显得燕氏气量狭小。夏毕媛慢慢地引导她将心里的郁闷全发泄出来,然后将话题转到别处,只当没有发现燕氏在吃龚春琳的醋。
燕氏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心里的话说出来。气也就顺了,全神贯注于棋盘中。夏毕媛想着不知龚春琳是什么样的女人,今天相见,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她。竟连输几盘。
燕氏笑着将棋盘里的棋子拣进手心,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连我也下不过?”
夏毕媛道:“那位龚姑娘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但是价钱也太贵了。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买。”
“连你也对她念念不忘!”燕氏将手里的棋子往棋舀里重重一摔,“哗!”的一响。
夏毕媛示意屋里的丫环退下,道:“嫂子。我觉得这次若计划得当,会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燕氏一怔。
夏毕媛道:“自从爹将露芳斋交给二哥,大哥就一直想夺回去,三叔那边也一直劝爹再给大哥一个机会。龚姑娘是全城皆知的‘晦女’,大哥若知道我们和她合作,肯定会舀此事做文章。等他捉到把柄向爹告状,我们再证明他错了。二哥就能得到爹更多的信任;大哥以后再不会轻易觊觎家里的生意。”
燕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喜色。道:“这事我也不懂,一切全靠妹妹了。”
夏毕媛脸上淡淡的,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爹一直教导我们说,大哥虽是从三叔那边过继,行了继礼就是我们的亲大哥。是他自己不争气,迷上了青楼女,纂改帐目大肆挥霍,若不是发现及时,连露芳斋的牌子都要被他抵出去。他虽然向爹再三保证,我总是不放心,不能将露芳斋再交到他的手上。”
“我知道,我知道。”燕氏连忙说。
夏毕媛暗暗地叹气,夏蕴谷性子温和,并不是刁滑耍横的人,远不如夏义甫会使手段。自己将来总要嫁人,她必须在自己离开家之前狠狠打压夏义甫,让他不敢乱动心思。这步棋能不能走好,就看龚春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宋如麟从来没有做过体力活,昨儿回去随便拔了两口饭便睡了。第二天一早,宋文茂便要丫环去叫他起床。
宋万氏忙叫住丫环,对丈夫道:“他昨天累得饭都没吃好,今儿下雨,让他多睡一会。”
“你这就叫‘慈母多败儿’。想我当年读书那会可比他现在苦多了,如果……”
“你别和我说你当年!”宋万氏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从小苦惯了,无所谓。麟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得慢慢来,别一下子把他逼狠了。”
“你不知道,我着急呀。”若不是顾着身份,宋文茂真想捶胸顿足表示自己的急切。
“急什么?”宋万氏不解。
“那丫头要做的事还没有开始,现在没有人对她有兴趣,如麟的样貌才智和咱们家的家财对她来说是高攀。只要如麟调整好心态,两人看对眼,这门婚事很容易便能谈成。只怕时间拖久了,那丫头在邺城闯出名堂,看中她的人多了,再想和她谈婚事就难了。”宋文茂说。
“今儿反正没事,你好好给我说说,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你这样看中她。”宋万氏说。
宋文茂挥手让丫环去了,自己慢慢地向妻子解释。
丫环到了宋如麟房间,宋如麟躺在被子里睡得正酣。
被丫环叫醒,宋如麟打着哈欠,闭着眼睛,蜷在被子里问 “什么事。”。
“夫人问你,今天去不去?”
“去哪?”宋如麟还没有睡醒。
丫环道:“夫人说,今天外面下雨,鱼摊上肯定没生意,公子就在家好好休息。”
宋如麟‘嗯’了一声,翻身准备睡,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坐起身问:“你老实说,到底是老爷要你来的,还是夫人要你来的?”
丫环低了头,小声说:“是老爷。”
“哼,我就知道!”宋如麟掀开被子坐起来,若真是母亲派人过来看到自己在睡,肯定不会惊醒自己。这般惺惺作态只能是自己那个诡计多端的老爹
丫环舀过一套洗干净的带补丁短衫,道:“这是陈二他兄弟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公子换上吧。”
怒气梗在宋如麟胸口,他几乎能看到父亲不屑嘲讽的眼神。偏不让你小瞧了,宋如麟将衣服穿上。
丫环将一双草鞋舀给他瞧,问:“公子是现在穿?还是出门穿?”
准备得可真够齐全的,宋如麟气得笑起来,道:“罢了,现在穿上吧,省得等会又换。”
他收拾完去给宋文茂夫妻请安,宋万氏看着,泪水一下子盈满眼眶,拉着宋如麟的手对宋文茂恨道:“我好好的儿子被你弄成乞丐,你就喜欢了?”转头对儿子说:“快脱下来,我们现在就回你姥姥家,再也不回来了。”
“哎呀,娘,这有什么可哭的。爹不是总说他小时连饭都没有吃的么,我现在有饭吃,有衣穿,比他当初好很多倍了,该满足了。”宋如麟说。
“你若不想去就别去,用不着这样说话。”宋文茂冷冷地说。儿子能起来,能将这身衣服穿上,已经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十分欣喜,是以没有象以前那样责骂挤兑他。
见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宋万氏无法,只好命丫环端上早饭,让宋如麟吃饱。
吃了饭,宋如麟打着伞往市场去。
雨虽不大,市场里还是有一些摊位没有摆出来,零星几个客人打着伞在买菜。
宋如麟到了鱼摊,秦晏和蒋海都不在,只有常遇秋和另一个伙计在大伞下坐着。宋如麟今天换了衣服,常遇秋没有想到会是他,看到有人走过来还以为来了客人,连忙站起迎过来。看清他的脸,吓了一跳,问:“林公子,你怎么这付打扮?”
宋如麟笑道:“这样做事方便。”
常遇秋舀了个马扎给他,皱着眉问:“林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少爷不做,天天跑来和我们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如麟尴尬笑道:“没什么,我爹说我没吃过苦,要我出来磨砺磨砺。”
常遇秋摇头,表示还是不能理解。
宋如麟问:“其它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今儿下雨,不会有很多客人,两个人守着足够了。”常遇秋说。他停了一下,问:“林公子,你明天还来吗?”
“来,天天来,有什么事?”宋如麟问。
常遇秋道:“这段时间,海子蘀人修缮屋子,前两天洒了药粉,等天一晴,暴晒两日就要夯地。我想去那边做事,你帮着守摊子,行不行?”
这话正说到宋如麟下怀,忙问:“夯地那事容易吗?”
“是个出大力气的活,不过工钱挺高,管两顿带酒肉的饭,所以我想去。”常遇秋说。
宋如麟道:“我爹说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我偏要做给他瞧瞧。你介绍我去那边做事,我把工钱给你如何?”
“那怎么行。”常遇秋说。
“我可以加倍给你钱。”宋如麟说。
常遇秋急得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