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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刚穿好衣服,”小红轻声道:“我在荣府时经常值夜,因而睡不大稳便。几次醒来看林姑娘的新房,总见姑娘的影子照在窗纸上——,她才是一夜未眠吧!”
紫鹃心内便一酸:“谁成想能碰到这事儿,姑娘命可真苦。”
“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小红摇摇头:“命都是靠自己改变的,我在宝二爷房中时,常遭一些姐姐们的欺侮,打压我,不许我出头,到后面无法我才跟了琏二奶奶,又被人嘲笑拣高枝儿,可又怎么样,我到底和原来不一样了,爹娘也跟着我长脸。”
紫鹃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脸:“你的话很是,我要找机会和姑娘说说去,没准儿顶用。”
小红偏过脸:“随姐姐吧。”两人便相跟着往新房里来。短短的一截路多少宫女静静侍立着。
紫鹃啧舌道:“果然王府又一番气象,竟比咱们国公府气势了好多。”
边走边说,谁知转向新房的甬路前站满了内侍装扮的公公,其中两个服色很是鲜亮,大约是长史官之类的。他们上前拦住:“停住别往前走了!”
紫鹃站住,冷冷道:“大人说谁呢?我是林王妃身边的人。”
那长史官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那也不行,王爷吩咐了,谁也不准进。王爷正在和新王妃说话儿呢!”
紫鹃大吃一惊,和小红双双对望一眼:两人真后悔不该单留五儿和雪雁两个在新房里,四个人应该都死赖在新房里才好。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新房里,黛玉一言不发站在妆台旁。夜里她根本无法入眠,数种思绪啮咬着她的心灵深处。想三年前父亲的含冤而亡;想外祖母送自己出嫁的无奈;想宝玉痛断心肠的嘶喊;想的最多的,却是水溶娶自己的缘由。
数种思绪纠缠在一起,让她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不睡了,披衣而起,寻出笔墨纸砚,就着龙凤双烛想写些什么。可愁怀满绪,下笔却也无言,半个时辰方凑了四句,边写泪边滴在那洒金的素笺上:
春隐秋消梦几何,
红颜和泪素笺薄。
题得几首相思句,
奈何离人饮恨多。(千万不要挑百灵的平仄问题。胡编的。)
谁知正怔怔看着,却有异样感觉压迫着自己,回首看雪雁和五儿,两人靠在绣墩上打盹:怜惜她们几日里劳累,便拿了薄被盖住她们的肩头。
仍觉不对劲儿,猛可里抬头:正前方雕梁画栋的盘龙柱子旁,北静王水溶无声无息的靠着,也不知是多早晚来的。不过看那眉宇间隐隐的嘲弄,恐怕不是刚到。
双目对望的一刹那,黛玉直觉世间万物都变得沉寂,连那心跳都仿佛停止跳动——,三年未见,他依旧光芒万丈,风华无双。
“你——,怎么会在这里?”想也不想,黛玉脱口问出这句话。立即觉出不妥,耳边响起喜娘临辞去前的话:“王妃,这自古以来的规矩,新郎官儿未到,喜房的门是不兴关的,不然主夫妻不和。王妃也不须怕,咱们王府到处都是禁卫,门口儿也有人值夜,其他的人没王妃的话是不能进来的。”
这其他的人自然不包括水溶。于是黛玉陡然收住了话。
不过雪雁和五儿也因黛玉这一嗓子而惊醒了,她们睡眼迷濛的呆看了水溶一阵,雪雁首先反映过来,屈膝向前跪倒:“北静王爷。”她和黛玉一样,因为水溶的骤然出现略显惊慌不安,五儿亦一惊非同小可,忙也跟着跪下。
水溶看也不看雪雁和五儿,目光自黛玉的面容移到那首诗上,默默看了几眼,出言赞道:“早听说王妃你才情出众,出口成章,今日终得亲见。”话语口气竟无昔日的凌厉。
看来时间很能磨励人——当年那盛气凌人的少年已兑变成了如今风流跌宕、话语温宛的实权人物。
不得不说,水溶是极能遮掩自己情绪的一个人,尤其和黛玉比较起来。不过在外人看来,两人依旧有相同的一点,那就是:两个都没有半点大婚应有的羞意和喜悦。雪雁的心往下一沉。
黛玉没有接话。她用手紧紧抓住披风的两绊,用力之大,指甲都发了白。雪雁手心直往外冒汗。
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雪雁觉得快要窒息之时,忽听水溶道:“你们两个下去。”
雪雁慌忙拉着五儿站起来,只是在临出门最后一步时,又看了黛玉一眼——,这一眼让雪雁暗暗松了一口气,姑娘还是十分镇定的,而且她也用眼神示意自己离去。
这山雨欲来之际,无论是灾是喜,黛玉都不愿让别人看到。
雪雁立即领会了黛玉的意思,牵着五儿的手往外疾走,不忘抖下那重重纱帘——偌大的新房只剩下水溶黛玉二人。
“三年一别,姑娘看来依旧过的不太好,”见房内再无旁人,水溶不再称黛玉为王妃,声音亦一反方才的清悦和柔和,变得低沉而冷静,但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还不如扬州之时,看来荣国府姑娘待的并不称心如意。”
“本来还好,只是近一个月才成了如此模样。我的病也益发的重了,竟和我父亲去世时一般模样。”黛玉豁出去般微微一叹:“我真怕王爷刚办了喜事,就要准备丧事。”
“哦,?竟然如此?”水溶神情明显变了一变,半晌缓缓道:“姑娘正当妙龄,不想竟如此命苦!元妃可算坑苦了我们北静王府!”
黛玉一愣:“这赐婚圣旨是元妃娘娘讨下来的?”
“不然你以为呢?”水溶回眸盯视桌上的红烛:“你的表姐,为了和吴婕妤争宠,不惜出卖你——,求皇上将你赐我为妃。”
“原来如此!这是我的命,不过活该荣大人你倒霉,”黛玉煞煞明眸,她压根不信水溶的托辞:“荣公子,荣大人,荣钦差,多重身份,走马灯似变幻,我这才知道为何那忠顺世子会卖大人你的面子。”
水溶低低的笑了起来:“自我走后,那世子对林府客气很多了吧?“
黛玉点点头:“王爷料事如神。”话毕她满怀戒备的盯着水溶,心中隐隐觉得水溶必有别的话要说。
水溶却一掌扇灭了那孜孜燃烧着的龙凤双烛,抬起眸子看着黛玉,那眸子澄澈如水。瞳孔内是黛玉披着披风婷婷玉立的模样……
天妒红颜
此时天方交五鼓,又是渐入深秋的时节,外面天空刚蒙蒙亮。随着水溶长袖一拂,那彻夜未熄的龙凤双烛摇曳几下只剩几缕白烟飘摇,黛玉愕然,眼看着屋子由明转暗。
环境改变,人的心境也会改变,见此黛玉一颗芳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猜不透水溶此举何意,——模糊的光线中,瞧到水溶缓缓垂下眸子,并出人意料地弯下腰去。
而黛玉的心,也随着那一拂提到嗓子眼,不晓得眼前这个难以琢磨的少年王爷——,如今自己的夫君要做些什么,于是下意识避开了身后的喜榻。
刚挪不过五步,曳地披风还未离开榻前,眼前就有寒光闪过。心怀戒备的黛玉一眼发现水溶正从他所着的青缎皂底小朝靴中极慢极慢地抽出一把镶金嵌玉的蒙古宝刀——,因屋内的暗淡那刀闪着诡异的色泽,象极了冲破乌云的太阳,放射出极璀璨的光芒。
黛玉不由一惊,纤手无意识握成一团,声音亦带出微微的颤意:“敢问王爷,你要做什么?”
水溶没有作声,澄澈双眸依旧低垂——此时署光穿透天青色窗纱照进来,虽不明亮却足够黛玉看清水溶的神情:他象有什么决心要下,可正处在进退维谷之间,因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或者说连听也未有听见。
“林姑娘,”正当黛玉以为问不出什么就要无奈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水溶仿似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不会是在害怕吧?放心,本王不会为难你,但有些事本王以为还是说明了的好。”
水溶的话语似三年前一样没有温度,但奇异般使黛玉恢复了镇定:一千多个白日黑夜,足够让一个人变的冷静,只是转眼沧海桑田,无论曾经有过多少摩擦,她发现自己依然相信眼前男子。
凝神间水溶却又住了口,他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黛玉,却在触上的一刹那迅速移开,仿似怕泄露不得了的心事一般。紧接着忽然举步向喜榻走去。黛玉的心便再一次狂跳起来——难道,他……?一抹女孩儿家于生俱来的羞意伴着紧张涌上黛玉心间。
出乎意料,水溶没有动黛玉一下,背对着佳人,他缓缓捋起右侧手臂的衣衫。不待黛玉反应过来,稳又狠的一刀迅疾刺进了自己的前臂:立即,一股怵目的红色液体顺着锃亮的刀锋滴滴答答流了下来,顷刻之间染湿了榻上雪白的方巾——黛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眼前方巾,是喜娘临辞去前铺置榻上,那是女子成婚的第一道关口。
“林姑娘,你我虽已拜堂,但水溶不愿强人所难,为了掩住悠悠众口,方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理会血水制止不住,水溶的面容波澜不惊的看着黛玉几经变幻的脸色,仿佛那伤口在别人身上。
“我明白了,”良久黛玉点了点头,目视方巾面颊却展现浅浅微笑,一字一顿道:“这样也好——,王爷心思缜密,黛玉好生佩服。”
那微笑乍看柔弱堪怜,仔细审视却如石上荆棘——水溶的心无端由地一抽:难得!她竟然会向我微笑?!
恍惚间水溶移不开双目:难道我错会了什么?那念头刚一闪就被他硬生生压下——,已决定的事,还是坚持下去的为好。于是刻意忽视面前女子笑容的惨淡,沉声道:“三年前就知姑娘是聪明人,因此我决意将话挑明。”
“我也最讨厌人藏着掖着,那故作神秘样着实让人恼火,”面前男子无情冷静到可怕,形势迫的黛玉只能笑着附和:“王爷还是快讲明吧。”
水溶盯住黛玉清丽的容颜,话语微微放缓:“姑娘嫁进北静王府已成定局,我要说的是,不管姑娘心中多么不愿,也请在人前顾忌彼此颜面,你我即使是作戏,也要作足了给人家瞧——,毕竟北静王府被很多人看着。”
“这样更好了,”黛玉依旧笑着点头,只是那笑虽如花开迎风却也似花开将尽:“谢谢王爷告诉我这番话,现在我终于不后悔坐上王府的花轿了——,”话有些飘忽,却并没有半丝负气的感觉,水溶在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难言的情绪浮上心间。
“如此就好,”水溶见手臂上的血水已渐渐凝固,便将袖子抖落:“姑娘名份上既已是水溶的人,那王府就不会薄待姑娘,一切吃穿用度,都会是最好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只要姑娘想起什么,便吩咐人办来就是。”
边说边紧着转身,似不愿在此多留一刻,临去前又言:“姑娘既已答应,本王就不再为此事烦心了,早膳过后收拾一下,本王领你见过太妃,还要赶往宫里。”话未落人已出了门首,因他的走动,牵动身后重重轻纱,那纱轻薄如无物,缠绵惆怅的飘起又落下,黛玉忽然感觉有些冷。
紫鹃、雪雁四人赶过来的时候,黛玉正静静无言站立在屋内中央——,她的神色和昨夜乍看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浑身却充斥着不对劲儿。
紫鹃急步上前:“姑娘,北静王爷没有难为你吧?”
黛玉不言也不语,紫鹃大急:“姑娘!”伸手就抓住黛玉的手,一触之间紫鹃心中一凛:那指尖冰的有些失去常理。
“怎么会?我不是好好儿的吗?”黛玉回神给紫鹃一个微笑,轻轻挣脱她的束缚:“他为什么要难为我?我又没有做错事。”
紫鹃不信,近十年的朝夕相处,虽不能对姑娘彻底了解,但哪些是真话,哪些是托辞,紫鹃还是一下子就分辩了出来。
雪雁眼尖,一眼发现榻上方巾:“姑娘,这……”,话语轻颤,仿似见了鬼一般,引来其他三人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黛玉淡淡回眸:“这什么?我是北静王府钦定的侧王妃,难道不应该?”四个丫头低下头去,雪雁心内却闪过疑惑,抬头和其他几人对望一眼——,除五儿外,紫鹃和小红眸内也有同样疑色,但三人什么都不敢说。
水溶迎着晨色踏出自己名义上的洞房,十几步后回望:晓云轩——,这个住处象极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如在云端,缥缈不真实的云端,遮住一切真实的云端。
如果不是昨日自己的偶然发现,那自己和她,和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看着太阳一节节升高,水溶默默的思想:即使做不到如鱼得水,相敬如宾应该是十分容易的事吧?但,一切就象命中早已注定,在自己尾随忠顺世子协同王子滕双双离席的那个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