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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折煞奴才了,给奴才十个胆也不敢欺骗王爷!决定日就是昨天,王爷大婚之日。”夏守忠在众黄门里一直德高望重,是宫中唯一能和大明宫总管戴权相提并论的大太监,见状大惊,身子不由簌簌抖成一团,连带吓慌了跟随他而来的小内侍,大家忽拉拉跪倒一片。
夏守忠挣扎着也拜至地上,水溶依旧寒着脸色。夏守忠目光扫过黛玉,接连扣头道:“说起来奴才还没有恭喜王爷新婚小登科之喜呢!”边说又边转身向黛玉跪扣:“这必是新王妃了,真真的花容月貌,说句不敬的话,比贤德妃更青出于蓝啊!”话语机辩,竟象水溶从没有逼问过他一样。
旁边黛玉心中不免嫌恶:这般畏缩样,不是你当时找至荣府索要财物的时候了!
同时听到元春的名字略略一怔,一个藏了三年的疑问又在心头升腾:不知贵为贤德妃的元春表姐,你和我父被冤之事有无关联?懊悔当时元春归省时没有机会相问,——本以为今日会弄个水落石出,没想到她又伴驾出宫了!
心中强制着压下疑问,黛玉劝慰自己:那就说明今日不是探秘的时侯。
“既如此,我的王妃宫中这一遭就可省去了?”正想着瞥见水溶皱眉,也好似方才无事发生一样。竟然能于顷刻之间回复平静,且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而威。黛玉听出他问的是夏守忠。
“容皇上回京,再行召见。”夏守忠略一迟疑:“不过太后着奴才传旨——,王爷若不急着处理朝政,可带新王妃觐见!”
水溶回视黛玉:“王妃意下如何?”
黛玉心中踌躇,自己最是喜静之人,若无必要实在不愿进什么宫见什么驾!刚要回绝却听水溶仿似商量的口气道:“本王的皇祖母一向待本王最好,一直盼着我能娶亲,况昨日她老人家又崴了脚,虽说不太严重,可于情于理,王妃是否应随本王探视她老人家?”
黛玉心中苦笑连连:自己是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啊!
夏守忠也跟着相劝:“王爷说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曾叮嘱奴才——,若王爷公事烦忙,由奴才将王妃带去也是可行的,奴才一路上必将尽心竭力扶侍王妃!”
水溶依旧不言不语,只拿目盯住黛玉,黛玉回望他:斯人玉树临风,面如春晓之月,初看温和,细看那一双眸子却如料峭春寒里两泓泠泠碧泉,冷澈中却又带一丝温情,使人不忍也不能拒绝。只得低低应道:“还请王爷相伴!”
水溶唇边便绽出笑意:“如此甚好,我们就去宫中盘桓一日吧!”黛玉只得和他在人前作出相敬如宾的样子来。
而黛玉离去后的北静王府内,水溶寝宫颐和轩前到处都是各司其职的内侍宫女。这里也有一个掌宫承御,名唤潋音。此时她正站在颐和轩前看那新来的四个小太监整理花草。正看得入神忽听耳边道:““潋姐姐,今儿闲了?”
潋音抬头,一个清秀的女子娉娉婷婷向自己走过来,竟是和自己交好的晓云轩承御云檀,便抬头笑道:“前一个月可忙死,自王爷忽然说娶那林家的姑娘,哦,如今该说侧王妃了,自那时起我就没有闲过一天!”
云檀抬眸笑笑:“到时候向她扣头,让她好好赏你!”
“什么她呀她呀的!”潋音拉住云檀的手,好心道:“檀妹妹你可不能这么说,应该叫王妃!”
云檀不置可否:“这儿不是就咱们两个吗!”
“我是怕你叫顺嘴了,到时候改不过来!”潋音笑着摇摇头:“我听说这个王妃长得极美,又有才情,可惜还没福气见!”
“长得还行吧,”云檀闪烁道:“但有没有才情谁知道?如今但凡女子识几个字就被吹上了天!你我不过输在出身略差,可你的琴弹得连宫中乐师都说好,这若生在官宦之家不知有多少人追捧呢!”
“说这些作什么,”潋音依旧带笑:“一个人要认命,焉知有多少人还羡慕你我呢!”
“倒也是,””云檀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潋姐姐,昨夜王爷是几时回来的?”
“哦,我不晓得,昨晚不是我当值。”潋音一愣,盯了云檀一眼:“前几天我忙坏了,王爷特准我的假。”
“我不信,”云檀皱皱眉:“你能骗过太妃,但骗不过我,王爷什么事你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太妃问我这事儿了?”潋音起疑:“又怎么知道我向太妃说的是假话?”
“谁还有你熟悉王爷!”云檀低下头:“当时抽调咱们两个一个去晓云轩,王爷留下了你,还不是因为信任你!”
“你如果以为我知道,就当我知道好了,但是我更以为云檀你根本就不该问。”潋音忽然沉下脸:“恕我直言,王爷对你好,都是因为云惠姐姐,你可别仗侍着这个,连自己的身份、是谁都忘记了。”
潋音牢牢盯着云檀:“按理我本不该给你说这些话,可是我曾答应过云蕙姐姐,答应她看着你,不要让你走她当年的老路,到最后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潋姐姐,我不过是——担心王妃!”云檀垂下目:“何况能为王爷死,你不知道我姐姐有多开心,她是心甘情愿的。”
“那就当是我多虑了!”看着云檀仿似无措般移来移去的脚尖潋音低低叹了口气:“你哪里是担心王妃,分明是在担心你自己,你和你的姐姐一样,都在做不可能实现的梦。”
“就算是吧,”云檀抬眸,眸中一片水色:“你不要以为这个林王妃能得到王爷的喜爱,王爷一向对自己的姻缘所求甚高,他乍然要娶这位林姑娘,其中必有缘故,而且——,王爷于今晨匆匆赶往晓云轩,接着喜娘就拿到那用以验证的方巾,”云檀看着潋音的面容道:“你不觉得这婚事,从头至尾,根本就不符合王爷的行事作派吗!?”
伤害好比双刃剑
云檀的话让潋音有那么一刻的愣怔,嘴里不说,心中知晓云檀确实事事说到点上,——彼时自己也诧异王爷为何会在五更时分从宫中匆匆返回,又叫了自己来细细的叮嘱。犹记的,当时他目光中的闪烁让自己诧异——,但身为奴婢、身为心腹只能极快的答应:“是的王爷,潋音是在三更时分见您进了颐和轩,奴婢还为您进了参茶,您喝完换了外面的衣裳就往新王妃那里去了。”
当时王爷满意的笑了:“潋音,当初留下你果然是对的。”
自己便也笑了,为了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和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而愉悦的笑了。但她心中亦明白:王爷只是欣赏自己的忠心和反应的快捷,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只是自己答应归答应,王爷如此的慎重却让自己不解,直到侧太妃将自己寻去,细细询问王爷回府的时辰方明白王爷叮嘱自己的用意:王爷分明是替那林王妃考虑,不想让人指说新王妃新婚夜被冷落在洞房——,
可那方巾,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了吗,太妃又何必多此一问?潋音从太妃寝宫走出来时闷闷的想道:况且,还有离宫的时辰呢——,若太后无意间说起不就证明王爷的苦心都是假的了么?
潋音思前想后不明就里,但心中隐隐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以王爷作事之细密,恐怕不只是为了圆新王妃的面子,只怕有更深的意思在里面。但究竟是什么,却不是自己这个作奴婢该去关心和探究的了……
想至此潋音淡淡一笑,故作玩笑般盯住云檀的脸:“那谁能说得清,我的职责是负责王爷在颐和轩的坐卧起居,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可不是我该操心的,除非王爷直接吩咐我,可是他没有。”
云檀分明还想说什么,但看潋音一付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只得忍住了,目光却又瞥到那四个小太监:“这一大早的你怎么看着他们做这个?也确实是太闲了!”
“是新王妃的主意,”潋音摇摇头:“听说她怜惜落花,让他们将那些花瓣儿装到布囊里埋起来,很新鲜吧?”
“是新鲜,”云檀目光一闪,笑着告辞:“潋姐姐,王爷估计得到赶黑才能回来呢,若我是你,一定躲起来清闲一天。”
说完抬步离了此处,边走心中边思:新王妃又怎样,刚进门儿就摆主子的款儿,如此张扬,只怕日后吃亏的在后面——,岂不知,王府看着无害的树叶儿落下来都会打的人头破血流呢!
而黛玉此时也正在懊悔自己的决定,坐在华丽的车厢内,背靠着暖和的白色狐皮暖垫儿,侧耳倾听车厢周围整齐有序的马蹄声,——本来先前还有人喝道,后来水溶不知怎么让停了,可那威严的仪仗还有前面引路的侍卫都无一说明了这些人马的尊贵和不可冒犯处,弗论那高举的回避牌和有着北静王府字样的飞扬彩旗了。这让黛玉的思绪不由回到昨日喜轿所过之处:亦是这般招人耳目,惹人议论!
正想着,明显感觉车辆渐渐慢了下来,转眸向车窗,几名年轻的侍卫横刀执戟踏马行在自己所乘车辆的周围,便思莫非是内庭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停了下来,耳内只闻恭谨的声音:“下官见过北静王爷,向王爷道喜!”
又听前面车内水溶的声音:“赵大人不必多礼,等你脱了这个班儿,来东宫找本王,本王有事给你说!”
那人好象笑了一声:“赵全谨尊王命!”紧跟着黛玉就觉得车子又向前行去。只是听到那人自报名姓后黛玉的心忽然跳停了一拍——,赵全?!下意识用手将悬在车厢内的薄纱掀起了一角:
车厢外的侍卫被她的举动呆了一呆,看清新王妃的容颜后慌忙扭头规避。黛玉也不管自己此举止是否失礼,只是不顾一切的透过人马向旁侧看去:果然没猜错,高高的宫门旁低头恭身而站的男子不是三年前到过扬州宣那骇人听闻圣旨的又是哪个?
都说人有极强的直觉,那赵全也不例外,他很快觉出有人盯住自己,那如刺芒背的感觉很让人不舒服——,便下意识抬眸,随即视线跌入一双乌灵若梦但有着强烈恨意的眸子中:他一激灵,在看清黛玉时立即神色大变:还是躲不过,依然碰上了她——
而黛玉握住轻纱的手也在簌簌直抖,记忆如潮水冲开往事的堤岸,萧瑟的秋风依稀吹来三年前扬州巡盐御史府前的凄怆。那时——,一队队的侍卫亮着银枪围住自己的府门,父亲林如海已奄奄一息,早已服不进任何汤药了。自己则衣不解带、强撑着病体在床前侍奉。
记忆中那时自己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眼看着生命的迹象一点点从父亲的身体里抽离,心痛的感觉比失去母亲时尤甚。
“姑娘,林大人已如那将枯的油灯,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了。”大夫几天前就下了这个定论:“哀莫大于心死,他病体本就沉重,已是虚空的身子,不过也就这几天罢了,请及早准备后事吧。”
但黛玉却固执的不肯相信:父亲虽已滴水未进,但那饱经沧桑的眼睛,却依旧清亮如昔,或是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竟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支撑屋顶的房梁。
“父亲,闭上眼睛歇一歇吧,”黛玉再一次侍奉汤药无效后,含泪劝慰林如海。
林如海的病势已经沉重到不能让他清楚的表达出任何思想。但那一刻他却如回光返照:“不……,我在等朝庭的……准奏书,离开朝堂,……就再不会有磨难和纷争……来困扰我们父女了。”
黛玉的泪在眼内打转,却柔声对父亲讲:“就要来了吧,也许在路上呢,从京城到扬州,慢一些得一个月呢!”可她心内却比谁都清楚:恐怕父亲所等的今生也等不到了,官兵就在府门外守着呢!
正说着,文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见林如海面色有所好转不禁一喜,但很快却用目光向黛玉示意,分明是有事要禀。
黛玉踌躇一番,唤过云姨娘照应父亲,自己则低头走出正房的门,文管家疾步跟上。
“姑娘,那陈钦差已等不及了!说是圣命难违,”文管家愁容满面的低声回道:“偏巧琏二爷怕老爷有个万一,亲自去城东寿材铺了,说将东西准备好冲一冲,兴许能将这灾冲过去——,谁知此时钦差说不能等了。”
黛玉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滴了下来:“真是墙倒众人推,原来我只说那荣钦差为人不择手段,谁知和他比起来,这忠顺世子更如虎狼一般,让我去会会他——,问他为何要将林府赶尽杀绝!”
文管家在后面跟上:“姑娘说话软和着些好,依老奴看,这陈钦差比刚来时强了十倍不止,起码他给了咱们宽限时间。”
黛玉咬着牙不吭声,只是将脚步加快,没到二门就听到有两人的言来语往传来,声音都不高——,一个是半年前走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