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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求你了,哥,你别管我了,我不想看见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事。”李明琪咬唇忍着疼,手腕上的铃铛响的越发急促,她奋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朝他哭喊,“走啊,我求你了,别磨蹭了,快走。”
“往哪里走。”人为至,话先落。
李明琪吞了一口唾液,一滴汗液流落眼中,惹出更多的泪意,这下是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
漫天树叶飞舞,也没看见他怎么动作,李明琪已经身在他的怀中。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贪恋的吸了好几口熟悉的气味,颤抖着声音求情,“彦卿,你答应我,放过哥哥,求你了,好不好?”
李明琪突然感到格外的沉重,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离,疼,撕心裂肺的疼,疼的她恨不得用手撕开自己的肚子,五指死死的抓紧他,不…孩子…这种疼痛是动了胎气吗?
林中狼狐笑,阴森、恐怖,更她惊乱的还是身边男人身上隐而不发的杀气。
腿间一阵潮湿,有血流出,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彦卿,放他走,好不好?他是哥哥啊,我唯一的亲哥哥。”
李明旃被震飞了出去,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身,咳了一口血,惊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她去看大夫。”
沈彦卿当然知道应该抱着她去看大夫,可是他的双手双脚控制不住的抖,怀中人的气息那么的微弱,“琪琪,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垂首吻上她冰凉的额头,“琪琪,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中传来沙沙声,暗龙卫们把这里包围了起来,眼见情况不妙,集体跪地叩首,“主子,属下该死。”
“你们确实该死。”沈彦卿一字一顿,眼神若刀子,凌迟着场中众人。
“不…不要…彦卿,就当是…就当是为我积德,不要杀人。”李明琪拼命搂上他的腰,拦下他的杀招,“不要杀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乖…,你别难为他们,别难为他们,好不好?”
沈彦卿扬了扬头,忍着满腔怒焰,咽下一口腥甜,最后点头,“滚。”声若炸雷,掀翻了一地人。
李明旃心态格外的复杂,他看着这样的一幕,突生感触,他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可是妹妹的脸色…他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低声唤道:“琪琪,你坚强些。”
沈彦卿抱起她,冷眼扫了李明旃一眼,一言不发的朝城内奔去。
李明旃哪里放心的下,一咬牙,忍着翻搅作痛的肺腑跟了过去。
风浅影和雪女都不在,沈彦卿能想到的只有重七楼,他从野人林出来直奔向一言堂。这一路上他都在努力的用内力帮她缓解疼痛,可惜的是统统没有用,反倒加快了她的虚弱,他怎能不失魂落魄,“琪琪,你不要睡,不要睡,你看看我。”
什么理智?什么冷静?她若有事,他要那些个东西还有什么用?
沈彦卿的声音黯哑中透着几分彷徨无助,“先生,重先生。”他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后半句死活说不来。
他想说,重先生,你快来救救她,救救我的明琪。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心底的爱此时说
沈彦卿心底的怒气全部化成了忧虑,怀中的她便是他的全世界,若失去…不,谁都不能抢走她,天也不能。更加抱紧软成一团的人儿,听着她压抑的痛苦呻吟,为什么他不能以身相替…绝望将他整个笼罩,风雨寒夜中传来他坚定的誓言:琪琪,你若死,我让整个天下给你陪葬。
李明琪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迷迷糊糊中,她想起这段时间的梦境,突然发觉这可能就是她的劫,一切的恶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彦卿…别伤心,我舍不得你哭。”仿若玉石雕刻成的冰冷人儿,怎么可以哭呢?李明琪枕着他的胸口,于痛楚中抬头,想要看清他的脸。
沈彦卿不停的吞咽着唾液,喉咙因哽咽而生痛,他顾不上敲门直接翻进了院墙,听见她说话,俯首颤抖着唇去亲吻她的脸,悲声道:“琪琪,琪琪,你为什么就那么的不乖,你不舍得我哭,就舍得我疼死吗?啊?”
李明琪虚弱的笑,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疼痛一阵阵传来,让她哑了声。
嘴唇蠕动,却无声,落下的只有一滴滴冷汗与泪液。
原来她痛的同时他也在疼,虽然自私,却不能不说这种感觉真好。
她想说,彦卿,别难过,她不疼,一点都不…
她说不出话,只能选择笑,泪花与汗水打湿了整张小脸,如此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沈彦卿恨不得以身相替,把她的头埋入自己的心口,哑声道:“琪琪,我求你,别笑了,别笑了。”步履不停,一路朝着重七楼的卧室行去。
重七楼从床上惊坐起,他一听见沈彦卿的声音就知道出事了。他认识沈彦卿的时间不短,什么事能让他失去镇定过?顾不上穿衣服,随意的披了一件大衣,腾身上了轮椅,以最快的速度迎了出去。
青衣点了灯,已经在大堂等待,第一眼就看见李明琪一身狼狈,手一抖,几滴蜡油滴落手背,顾不上疼,惊问道:“怎么了这是?”
沈彦卿摇头,“什么都不要问,重先生呢?快让他来看看。”
“彦卿,你别着急,快抱她进屋。”重七楼来的很快,一看她濡湿的衣裤就猜到了,毫不拖泥带水的吩咐,“青衣,去叫醒盈盈,顺道把全城的大夫都给我请来,以备不时之需。”一抬头,目光就落到了门外的李明旃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明琪是我妹妹。”李明旃脸上的浅笑变成了苦笑,“七爷,您别撵我走。”
重七楼没有搭腔,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彦卿,快,随我进房间。”
李明琪昏昏沉沉的,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死活不松手,她抿着唇,咽下痛吟。
“她气息枯竭,我的内力传不过去,怎么办?”沈彦卿坐在床边,紧紧的搂着她,他极力控制着情绪,不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失控。
人生自古难过情关,重七楼叹息,安慰道:“彦卿,你别着急。”
重七楼探手给她把脉,沉吟片刻,神情凝重的说道:“彦卿,她的内力在四散,此时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为今之计只有剖腹了。”
沈彦卿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反驳道:“不行,危险系数太高,孩子能活,琪琪怎么办?先生,我只要琪琪平安无事。”孩子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李明琪握着他的手用力,一字一顿、十分坚决的说道:“师父,您听我的,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
“好,师父知道,你现在不要说话,保持体力。”重七楼眯眼,“彦卿,孩子发育的很好,生命力很顽强,顺产的话,我怕明琪抗不过去,到时就是一尸两命。”
沈彦卿身子一僵,涩声问道:“剖腹有几分把握。”
“五五开,顺产三七开。”重七楼心里沉重,喂她吃了一粒温润的药丸,此药是由上百种稀有草药制成,聚气凝神稍带止痛的作用,“彦卿,你还需考虑吗?”
“剖腹。”沈彦卿闭眸,涩声做了决定。
“好,你们先说会话,我这就去准备用具。”重七楼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他若挺不住,让她怎么办?
“麻烦师父了。”李明琪松了一口气,目送重七楼出了房间。
嘴唇有些发干,她抿嘴一舔,反而更干了,双手捧起他的脸,极力去笑,她想笑的好看些,“彦卿,别怕,我答应过你的,会一直陪着你。”就算真的死了,她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默默地守护着。
沈彦卿的心尖扭着疼,看着她牵强的笑颜,更是刺心的厉害,“琪琪,别笑。”他希望她能喊痛,能痛哭出声,总好过她如此强忍。
有泪滴落手中,在她的手心缓缓盛开,带着灼痛人心的苦涩无力,她扬唇笑,“你是大男人好不好,不要哭啊,相公,不哭啊。”
低头蹭蹭她的额头,清凉的泪缓缓滴落,那是来至心底的悲,怎是他能控制的?“琪琪,你就是我的命啊,看见你如此受罪,我亦在同受凌迟之苦。”
“乖,我不疼,一点都不疼。”李明琪哪里还忍的住,前世种种在眼前一点点盛开,想起他的坏,想起他的好,一点一滴都是他给的爱,沈彦卿是她的夫君,是用命在爱着她的男人,她怎会舍得失去?
他说:黄泉碧落,我随你去,前世今生他从未失信。
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爱也好恨也罢,总之给了她太多的刻骨铭心,填满了她整个世界。
此时细细想来,那些痕迹好似打翻了一砚浓墨,一开始看只觉得触目惊心,等慢慢的泼洒、晕染开来便是一副山水秀丽的水墨画,画中有她亦有他。
他用自己的行动将沈彦卿三个字刻入她的心扉、她的骨髓、她的灵魂,那再不是简单的三个字,而是一个形象丰满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乞求她不离不弃、求她言爱的男人。
这个男人爱她、宠她、为她落泪、为她挂心愁肠…为她去死都心甘情愿。
“彦卿,你说你是聪明还是傻?你说你喜欢我哪里?我一直在说我恨你啊,最恨的就是你了。”李明琪搂着他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偎依进他的怀里,近一些,更近一些,迫切的想要置身于他的天地。
沈彦卿不停的点头,下巴压在她的头顶,轻声回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琪琪,我不在乎,我只求你活着,你活着便是我的晴天。”
是啊,活着,他说过的,她便是他的黎明,照亮了他的黑暗。
李明琪亲吻他的下巴,笑,“彦卿,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忘了告诉你了,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了。”
“不,我不想听,我情愿你恨着、恼着、怒着、怨着,琪琪,我不想和你两清,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沈彦卿的无助彷徨从湿润的黑眸中展露无疑,此刻的无力让他生不如死。
原来他是这样的不安啊,李明琪躺在他的怀中,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傻瓜,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每次说恨你,都是因为爱字太难出口了,彦卿…。”她闭眸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爱你啊、爱你。”
那样的爱着,怎能舍得离开?她死死的握着他的手,指甲深陷他的肉里,反复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沈彦卿失神半响,闭眼,泪水成行,将脸埋入她的颈侧,“琪琪,你想我疼一辈子吗?不要骗我,琪琪,你不要骗我,不许骗我。我情愿你恨我是真,也不要你爱我是假。”
是的,千真万确的爱着,不多不少,正好两辈子,“彦卿,不管将来如何,都请你善待我们的孩子。”
“琪琪,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沈彦卿蹭了蹭她的鼻头,下了莫大的决心,就算她会再次恨他,他也心甘情愿。
“你先答应我,好不好?”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不知道这场劫能不能躲过去,若不能,她总要走的安心,“彦卿,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血红一片,他站在血海之中,瞳眸染金,杀伐无数。
“琪琪,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他要的从来都不多,若没了她,他的世界也就崩溃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是他能做的唯一保证。
李明琪苦笑,闷声咳嗽,眼皮沉重的有些睁不开,又不舍的闭上,抓着他的衣襟,“彦卿,答应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善待自己,善待他人。”
沈彦卿温柔的帮她擦汗,听着她的话语声声,悲痛的无法呼吸。这是他的宝,他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夺走,死神也不行,瞳底有暗金之色一闪即过。
琪琪,这个世界如此的寒,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重七楼推着轮椅从外转了进来,当然看出了他的变化,这一难也不知是好是坏,“盈盈,你进来吧。”
“是。”门外又进来一位妙龄的黄衣女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把精致锋利的小刀,一小盆燃烧正旺的炭火,一包止血的药粉,还有一包银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剖腹取子
一言堂内坐满了人,绝大部分衣衫不整,他们本来还在梦乡之中,突然府中就来了不速之客,二话不说,提起领子就是一路的飞檐走壁,吓掉了半条命不说,还险些尿裤子。如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忐忑着一边猜测着。
君儒来的不可谓不快,后面还跟着脸色煞白的姐妹俩,三人进了一言堂,就有小厮迎了过来,“君大爷,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