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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沁脸上的笑容一僵,没直接回应,只低下头去。
“我昨晚都看到了,他一直默不作声坐在那儿,不是为了等你是为了什么?你说如果他只是你的一位上司,有必要为了你这么一个又高傲又冷淡的下属,甘愿放下身份做你车夫送你来机场,还坐那儿等着你哄完我,再接咱俩一块儿回住的酒店?他这么做,如果不是有所图,那他傻啊他?”
秦散散平日里还上去糊里糊涂,但有些事她总是一眼看穿,好比向沁的心事,她总是第一个看清楚的。
“什么叫我这么一个又高傲又冷淡的下属?秦散散,有你这么形容姐们儿知己的吗?”
“嘁,别跟我插科打诨。赶紧跟青天大老爷交代了,你跟那个你那上司不是近日有暧昧,就是之前有牵连。是前者还是后者啊?”散散挑了挑眉。
“我……”向沁被问得噎住,捧着纸杯的双手,手指不禁一点点圈紧。
秦散散原本也只想打趣向沁,没想到她真的一脸凝重。那神色不似回忆上司下属间的甜蜜暧昧,而更像是有一段难以割舍的沉重前缘。
散散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八卦,她连忙呵呵一笑,想要缓和气氛。
“向沁,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看见你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你知道吗?你上大学那会儿又漂亮又孤傲,而且一下课就不见人影,整栋宿舍楼里姑娘们整天明里暗里拿你当八卦题材,有说你是被有钱小开包养的二奶,也有说你是去XX夜总会陪酒陪笑的。可是谁能猜到你是为了分担家计,每天早出晚归,一人打三份工,差点累昏在大街上。要不是那天我刚好撞见,我也不相信像你长这么漂亮一张脸蛋儿,竟甘愿担那苦差每天辛苦跑快餐店做小时工。”
向沁抬起脸,一瞬间似乎回到那年夏天她与散散在麦当劳门口撞见的那一幕。那时,她为了下学期学费,暑假不能回家,每天顶着毒日头兼职工作到中暑脱水,幸好遇上正叼着冰棍儿逛街的散散,她满脸吃惊扶起向沁二话不说将她送进医院吊盐水。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别说的咱都老了似的,我还年轻着呢。”散散放下手里的纸杯,似喃喃自语说,“其实也该感谢你那个学生叶子维吧。要不是后来做了他的家庭老师,你还得每日每夜匆忙赶场似地到处兼职筹学费。”
向沁轻轻叹了声气。是啊,如果那时候没遇上叶子维,现在的她,又会是怎样?又会身在何处?还会再次穿越人海遇上易逞睿吗?
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都沉默下来。
“喂,姐们儿。你不说,我永远不会问你以前的事情。不过在你顶不住时,记得我永远在这儿做你的后盾。”
向沁抬眸望着秦散散,终于笑了笑。
她重重点了点头:“嗯。说好一辈子的姐们儿!”
秦散散似乎松下一口气,而后慢慢苦笑起来:“向沁,我原本以为自己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生下孩子,然后用心抚养他。可昨天才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人真的不行。”
向沁的手越过茶几,拍着散散的背:“打电话给他吧,有些事情眼睛看到的并不全是真相,偶尔我们也要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自己的心。”
“可是我……”
“你应该问过自己的心,你为他动心了吗?”
散散咬了咬下嘴唇,没有否认。
这时,客房门铃响起。
向沁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说:“我去开下门,你自个儿再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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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骆程峰站在门外走廊上。
“向沁,听说你朋友来A市找你?”
向沁怔了下,心想骆程峰是从谁那儿听说这消息的?
“是啊,我朋友她有点事。嗯……如果公司有规定不能让外人入住公司订的客房里,我可以帮我朋友另外订房间,她马上就可以搬出去。”
“没事儿,你朋友就安心住着吧。我问你这事情,其实是想跟你说Team下午就要启程去开发案所在的古镇察看地理环境。饭店里要留守两个人跟总部时时联络,Elvis说你有朋友在,所以安排你跟我留下来了。”
原来是易逞睿说的……
向沁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骆程峰以为向沁在担心工作分配上的事情。
他又说:“Elvis他们只去三天,周五下午就会返回。我们在这儿也只是负责中间联络,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
“哦。”向沁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25
到了下午三点,易逞睿一行人开完会,稍作准备便下楼。七个人,两辆车。易逞睿和那个胖胖的精算师坐进一辆黑色轿车,而cici带头的另外五个人,则搭乘易逞睿之前驾驶的那辆宽敞的SUV。
向沁立在窗边,从窗口俯瞰下去,正好能看见酒店楼下的正门。易逞睿围着一条褐色大围脖,走在团队最前面,弯身跨进轿车的副驾驶座。
“你同事他们要去哪儿?不带上你吗?”
向沁冲她眨了眨眼:“他们去XX古镇冲锋陷阵,我和学长被派留守。”
“啊?XX古镇!”坐在床上捧着一包夏威夷果猛磕的散散,忽然惊呼一声,“你外婆家不就是在那古镇上吗?”
楼下,车子已经出发,小小的像火柴盒一样的黑色轿车驶出酒店庭院,慢慢消失在主干道的车流中。
向沁回过身,点头说:“是啊,外婆过世后,我也好久没回去过了。不知道那些粉墙黛瓦和成片的油菜花田,还在不在。”
“你下回回去时记得带上我,我以前就特向往那种古色古香静谧小镇的气氛。”散散忽然捧起双手,一脸憧憬,陷入在自个儿的美好幻想中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向沁摇头笑了笑。可渐渐的,她唇边的笑容慢慢收拢,目光被窗外雾蒙蒙的天气吸引,仿佛回到她与易逞泽初遇的那年冬天……
从一开始她先遇见的便不是他,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易逞泽。
那是她第一次单独坐火车到古镇外婆家过年。从火车站出来,天灰蒙蒙飘零着雨丝,像极了今日的天气。
二月里,气温尚未回暖。那片临江属南的县镇,连呼吸间的空气都是湿冷。刚走出站门,外头扬起一阵冷风,冻得人缩起脖子皱起眉。
向沁背着双肩包走在出站的人群中,警觉地四下顾盼。自下车起,直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可回头却瞧不见人影。
现在正是正月里,家家户户门外贴着喜庆年画与门联,街面上却是冷冷清清。火车站外来来去去,最多的便是那些拉生意的黑车司机。
出站的人群分流开来,走在前面的人越发稀少。她第一次单独出行,没有家人陪伴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加上天色又快暗下来,她脚下的步子越发加疾。
突然,身后传来吵嚷声——
“别烦我,说了不坐!”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话音中略带薄怒。
向沁耳根一动,脚下忽而顿了顿。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她来不及多想已经转过头去,撞入眼帘的……怎么又是火车上邻座这个人?
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赶紧几步返回到出站口的铁栏栅边。
那里已经有三五个黑市司机围住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衣少年,少年个子特别高挑,宽阔的肩膀上背着一只鼓鼓的行囊,身上从头到脚具是名牌,连举手投足间也皆是公子哥儿的傲慢气度。
话不投机,那群声高气粗的黑市司机说着就要动手。
“不好意思,几位大哥。我朋友是来这里旅游的,刚才不小心跟我走散,你们别跟他介意。”向沁故意换作一口当地方言,边说边朝身旁瘦高个子的黑衣少年使了个眼色。
对方几人唧唧咕咕互相讨论了几句,随即又开始骂骂咧咧围上来,显然仗着人多,又看少年衣着光鲜想敲诈一笔横财。
向沁站在他们面前,细长的个头显得越发纤弱,巴掌大的脸蛋上嵌着两颗葡萄似深重的黑眼珠,神色无惧地瞪住眼前几个面容不善的黑市司机。
她挺直腰背,挡在少年前面,正要继续开口。
“你别管,这事我会处理。”少年拉着她的胳膊,企图把她拽到身后。
“闭嘴。”向沁回头瞪了他眼,拽回自己的手臂,扭头越发理直气壮说,“我已经代他道过歉,你们的车我们也肯定不会坐。若你们还想耗在这儿也可以,镇子里近日正申办旅游观光名镇,这片也是重点看管区域。”她故意看了看手腕上的卡通表,“这会儿杨叔叔差不多该吃完午饭上班巡逻了,正好跟他进去喝口水。”
那几个黑市司机顿时一愣,可带头滋事的那个人立刻凶神恶煞嚷道:“臭丫头片子!想糊弄我们没这么容易!今天你们不留下钱别想走人!”说完上前伸手要打他们。
眼见一巴掌挥下来,向沁心中一急,竟急中生智抬起腿往那人裤裆上狠狠一脚!那人当即抱住下身痛苦地跪到地上,其他几个黑市司机瞪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趁着混乱,身后少年倏然拉住她的手,只对她说了一个字:“跑!”
俩人往前不管不顾,一路狂奔。在确定那帮人不会追上来后,才在一处宅院墙根边停下来。
“甩、甩掉他们了……”少年把肩上的行囊丢在脚旁,单手扶在墙壁,微微喘气说。
向沁双手撑在膝盖上,满头大汗,头发也全贴在脸上。
“你没事吧?”
“还……还行……”向沁累得说不动话,一个劲喘粗气。等她稍稍缓过劲,她慢慢直起身子,带着微喘嘀咕,“遇到你果真没好事!”
少年挑了挑眉:“我也没料到你有这个胆。”他上下打量向沁,“看上去挺瘦小柔弱,呛起声来中气十足。”
“你还好意思说?你没事惹那群地痞无赖做什么?”
“耍着玩呗。”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向沁简直被他气得吐血:“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说罢,她扭头就要走。
少年忽然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当然是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那我怎么办?”
“我们原本就是陌生人,你要怎么办那是你的事。现在我要走了,你爱上哪儿就去哪儿。”
“我第一次来这里。”
向沁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跟我有关系吗?”
“是你把我拉来这条巷子里来的,我不认路。”少年双手环抱,居高临下注视她。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立在粉墙黛瓦间,蒙蒙烟雨中,越加衬得他那张好看俊颜,唇红齿白,英朗不羁。
你不认路关我什么事?
向沁心里如是想,口上却违背心意说:“算了。你原本打算去哪儿,你说出来,我给你指路。”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来,指了指上面的地址。
“哦,这里我认识的。”
纸条上用黑笔字写着一家当地旅馆的名字,大多数外乡游客来这里第一站都是到那家店住宿的。向沁四处观望了眼,指着前面一条巷子说:“走这条巷子,到第三个巷口右拐,一直走你可以看见路边有一个烧饼铺,在那边左拐就到了。”
“嗯。”
“那我走了。”向沁转身。
“等等。”
“还有事?”
“你是这里人?”
向沁转了转眼珠:“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公平起见,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向沁眨了眨眼睛,思量须臾:“好吧。”回答说,“我不在这里出生,但外婆家在这镇上。”
“哦。”他抿了抿唇角。不可否认他的嘴巴生的真好看,薄薄的粉色唇瓣,不说话时抿成一条细线,唇边总是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向沁想了想:“你为什么来这里?单纯旅游?”这个季节并不是镇上最好的旅游时节,一般游客都会挑四月中旬,柳絮纷飞,油菜花海绵延时过来踏春。这会儿冬寒未褪尽,雨水冰冷,总是不讨人喜欢的绵绵阴雨天。
他想了想,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跳过。”
“为什么?”
向沁忽然快速向后倒退几步,笑着对他摆摆手:“既然不会再见面,又何必多此一举?祝你好运,陌路人!”说完她一路小跑,身影飞快地在巷尾转角消失无踪。
只是那时,向沁并没有料到,她的一句陌路人,在日后竟真的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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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湿又冷,望着乌湫湫的天气,向沁和散散顿时失了逛街的兴趣。
她们窝在酒店里,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就睡觉,醒来两个人聊天说笑或看电视,骆程峰偶尔也会过来跟她们一起玩三国杀。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临近傍晚时,窗外忽然开始下冻雨,米粒一样的冰雹随着一阵阵刮过的猛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