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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便问,“这是为什么?”
那妇人笑道,“这咱们哪儿知道啊。不过,今儿倒是有好戏瞧了。看看贺府这位贺二少爷的嫡母与其养母之间会不会发生个什么事儿来。”
依春在一旁轻咳一声,那妇人立时住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看我这张嘴儿,该打,该打这贺二少爷不正是佟夫人的亲外甥,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语调夸张,一边儿说,眼睛还一边儿骨溜溜的瞄着众人,这些妇人们都是极透的,哪个能听不出来她话有话,是取笑贺府二少爷与佟府不亲近呢。
便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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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随着她娘与大姐几人进了佟府,依夏笑迎着几人行至二门处,忽然听见有人说贺府太太和小姐来了。
母女人几立时定住脚步,往佟府大门口看去。
四辆马车渐次驰进佟府大门,在院中停定。当头那马车之中跳下两个丫头,手脚利索的将脚踏子摆好,一齐躬身施礼,“夫人请下车。”
轿子车帘一闪,一个年约三旬,脸似满月的妇人出现在车厢口,她一身暗青色衣衫,满头乌发之上,别着两根白玉簪子,除此之外,多余的饰品全无。李薇有些诧异,这就是那位赶走佟氏的石夫人?与她想象之中的形象,差了可算是有十万八千里。
她看起来眉眼温和,气韵温婉,眼角含笑,在丫头的搀扶下,踩着脚踏子下马车。
两个丫头待她站定,一人收凳子,一人上前替她微整衣衫。
她轻扫众人,向后面三辆马车看去。
第二辆马车之上,下来两位小姐。一人与春杏年纪相当,一身耦合色的纱衣,眉目清细,头上发饰也简,只一根碧玉簪子。另一人与李薇年纪相当,一身的大红,下了马车,下巴微抬,扫过众人。
第三第四辆马车之上,分别下来的是两个锦衣女子,各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这二人倒比当头的那位石夫人更有富家夫人的派头,插金点翠,锦衣招摇。
周荻不屑轻哼。
李薇回过神来,去看何氏和姐姐们。显然她们与自己一样都没想到在这儿会碰上贺府的人,都吃惊得很母女几人对了眼神,春桃轻笑,“娘,碰上就碰上了。咱又不亏她们什么欠她们什么的,避她们干什么?”
何氏点头。
一时又有人来报,“方府夫人和小姐到。”
小玉脸上一喜,便要往前迎,春桃拉住她,低声道,“你与她私下熟归熟,这个时候可不能迎过去。”
小玉还要再问,方家马车已到院中,方碧莹与方夫人下了马车。正巧柳氏迎出来,她笑着招呼众人,“我一时偷个懒儿,贵客就扎了堆儿。快,快,里面请”
方夫人撇过贺府一行人,抢先儿笑道,“我可不是你的贵客,见天把你家的门槛子都踢破了。要说贵客啊,当数赵夫人”
春桃朝方夫人微一点头,迎向柳氏,“柳婶婶一向可好”
柳氏笑道,“好,好”又连忙给何氏见礼,“李大嫂一向可好。”
何氏笑着回了礼,“我们也不是外人,先招呼客人吧。”
柳氏一面叫依秋依冬请众人进去,又分别去向贺府以及后面来的人见礼。
李薇听她笑盈盈的招乎着这个夫人那个小姐,满耳朵都是她的笑声,只觉得鬓角发疼。
心中不由埋怨起何氏起来,这哪里是听戏呀,简直是受罪。
母女几人随着依秋刚到二门外的小道儿,正欲往后花园走时,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这位可是李家村的李夫人?”
母女六人转身,却见贺府石夫人带着两个丫头,笑盈盈的立在身后不远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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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贺府人相遇(二)
何氏笑了笑,轻点下头,并不主动出声。
依秋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贺府的石夫人。这位是三小姐,这位是四小姐。”
又依次介绍了那两位锦衣女子,其中一位杏眼细眉,眼角上挑,目光闪动之间,凌厉凹显的女子是孙姨娘。而另一位脸型略纤长,眉眼略平和的女子便是乔姨娘。
这二人随着依秋的介绍,一齐上前与何氏见礼。
李薇乍然见到贺府的人,突然又想起,她六岁那年从宜阳回家后,她和年哥儿在西屋说的那番话,当时,他说,“大夫人,乔姨娘,孙姨娘,赵妈妈,许妈妈,小红、寄秋、寄春……”
“是这些人害得我母亲猝然而亡……她本想买块田请咱爹咱娘帮着种呢……”
目光扫过几人身后,并没有看到上了年纪的婆子,想必那什么赵妈妈许妈妈不在其中,至于另几个丫头,她又仔细将这三人身后的丫头们打量了一番,当年能跟着这几位一同去李家村,必定是贴身大丫头,年龄只怕得有二十四五岁靠上,即便是她们锦衣玉食,外貌看起来可能会比实际年龄小一些,但……她们身后的这几个丫头显然不是年哥儿曾说过的那几个。她们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
这说明了什么?李薇轻皱眉头,陷入沉思。
“梨花,想什么呢,走啦……”周荻扯她一把,李薇回神。贺府众人已越过她们率先向花园而去。
李薇歉意的向周荻笑笑,扯着她赶上春杏,“四姐,刚才贺府的人跟娘都说了什么?”
春杏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些客套话”又问她刚才在想什么,李薇忙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
李家一行人跟着依秋进了佟府后花园,依秋请何氏与春桃往石亭子中就坐,另叫两个小丫头引着姐妹几人去湖边的坐位。
何氏要推,依秋笑道,“您与赵夫人今儿可是贵客,您推了,剩下的人倒让她们不知道坐还是不坐了。”
正这时,佟蕊儿带着两个小头匆匆迎过来,远远向的小玉欢笑,“小玉姐姐,你来了”
小玉立时从春桃身旁迎了过去,亲热的叫了声,“蕊儿妹妹”
春桃无奈的笑笑,向春兰几人道,“行了,你们去那边儿坐着,我陪娘去亭子里。”
佟蕊儿亲热的携了小玉的手,眼睛在李薇身上斜了斜,轻哼一声,领小玉往湖边而去,把姐妹几人抛在身后。
周荻小拳头在她二人身后挥了挥。李薇也郁闷,心说她没把佟蕊儿怎么着啊,小时候的事儿记仇也能记到这份儿上?
春柳看了她一眼,笑道,“走吧,只有我们姐妹几个还在自在些。”
李薇一边跟在众人身后走,一边向亭子那边儿看过去,此时,春桃和何氏已到了亭子里,娘两个端端坐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在听石夫人说着什么。从身形姿态上看,两人倒是没丁点局促,反而是一派泰然。
心头浮上淡淡自豪感,脸上带出笑意来。
姐妹几人找挑个略偏但又不是极偏的位子,坐了下来。刚坐下不久,方碧莹一袭粉色纱衣,带着两个小丫头向她们走来,周荻又是一个轻哼,小嘴儿一撇,把头转到一旁去。
“梨花妹妹,”方碧莹走近,嘴角含着矜持的浅笑,说出的话却透着亲热,“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李薇站起身子,将她从头到脚略作打量,也笑,“方姐姐好。”并从善如流的与她客套着。
方碧莹捂嘴儿柔柔的笑着,“梨花妹妹长大了,性子也象是变了不少呢。我记你小时候可是个活泼的性子呢。”
李薇心下撇嘴儿,我跟你又不熟,跟你活泼个什么劲儿?
可惜方碧莹并未因她的疏远客气而离去,反而愈说愈起劲儿。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她不太喜欢方碧莹,可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避开她,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客套着。
方碧莹在闲扯了一阵子诸如知道她们来了宜阳,本想去拜见,却怕太过莽撞,又如这些日子与小玉相交甚欢,过两日相约去庙里进香,邀她一起去等等的闲话之后,话头一转,便转到年哥儿身上,“今儿你们来了,贺二公子想必也会来吧?”
李薇眉头一挑,看向方碧莹,她连忙笑道,“我是说,今儿过节,他定然会想着来看看佟叔叔和佟婶婶的。”
李薇扫过春兰春柳春杏三人,她们脸上皆露出了然又意外的神色,周荻更是把脸儿背对方碧莹,露出嗤笑来。
李薇摇头笑着,“他来不来,我不知道呢。方姐姐若想知道,不若……”她眼儿一转,伸手指向贺府二位小姐所坐的位置,“……不若去问问贺府两位小姐。”
方碧莹捂嘴一笑,“梨花妹妹是调侃我吧。这二位怎么可能知道贺二公子的行踪……”
李薇疑问的挑挑眉,方碧莹又笑道,“这宜阳县城之中,但凡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贺二公子口中的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乃至五小姐,说的可不是贺府中人……”
她说到这儿,故意一顿,依次扫过姐妹几人,方才嫣然一笑,“而是指你们几位呢。”
“方姑娘,这话怎么说?”春兰眉尖蹙起,疑惑的盯着她问道。
方碧莹笑笑,“远的事儿不说,单说前几天的一件事儿吧。听贺府的人说,前不久,贺二公子让新来的一个小厮去备礼,说是备给三小姐过生辰用的。那小厮以为是备给贺家的那位,备好礼后,自做聪明的直接送到贺府那位三小姐院中,这位三小姐高兴得去向贺二公子道谢。听人说,他一听这话,倒黑了脸儿。等贺家三小姐前脚儿出门儿,他后脚便把那自作聪明的小厮赶了出去……那小厮开始还喊冤,后来还是贺府一个老人儿悄悄的点拨了他,他才知道他错在何处”说完捂嘴咯咯咯的笑起来。
李薇眉尖蹙起,“方姐姐从哪里听来这样的事儿?”
方碧莹看看李家姐妹几人,脸上并无多少兴奋之色,反而个个满脸忧色,不觉怔住,“你们不高兴吗?”
高兴自然是有的,可更多的却是担忧。他怎么能与贺府中人这样明显的对立,这不是……不是让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么?而且这事儿若是瞒在贺府也就罢了,怎么连方碧莹这样一个外人都知之甚详。
方碧莹本是说这样的话,引李家姐妹开心,顺便落落贺府那两个丫头的脸面,却没想到这几人均是这样的表情,觉得没趣儿,便讪笑起身,说要去旁处走走,带着小丫头去了。
她一走,周荻便拍手笑起来,“哈哈,怪不得刚刚贺府那两个丫头朝你们悄悄瞪眼呢。”
李薇收回心思,也悄悄瞪她一眼。
突听方碧莹说这些,李薇姐妹几个哪里还有安心听戏的心思,一心盼着这宴会赶快结束,找他来问个明白。
好容易挨到正午,在佟府用过午饭,一家人要打道回府。柳氏说下午还有一场戏,让她们听完再回去。何氏与春桃便拿虎子和赵瑜挡了,说孩子在家不放心。
柳氏一副极为不舍的模样送一家人到府门前儿,并一再叮嘱春杏和李薇有空来家里玩儿。小玉因和佟蕊儿几人聊得开心,不想这么早就回去。春桃也不勉强她,自己与何氏几人回了家。
到了家中,李海歆与吴旭却是不在,听吴旭娘说,她们前脚儿刚走,大山和柱子便来了,说是刚刚知道有一个块好田要卖,让李海歆去瞧瞧,于是这翁婿两个便抱着虎子,跟着大山和柱子去了。
李薇心头奇怪了一下,自打开了春,风调雨顺的,又没灾没乱的,这会儿卖什么地?
不过,只是刹那的惊奇,她把这事儿抛在脑后。
吴旭娘与何氏说了几句闲话儿,便去厢房之中看耀儿。她一出去,李薇便迫不及待的将方碧莹说的事儿向何氏与春桃学了一遍儿。
何氏与春桃对视苦笑了一下,叹道,“巧了,中午饭时,贺府的那位孙姨娘,趁着石夫人不在跟前儿,也把这事儿当笑话说了。还玩笑似的说,在他心里亲妹妹另有其人,怕是爹娘也另有其人。”
春柳忙问,“那石夫人说什么没有?”
春桃揉揉肩膀笑笑,“没有,她只是谢了咱娘照顾年哥儿那么些年,旁的话没说。”
春兰想了想道,“娘,往常咱们只怕年哥儿心头不痛快,不愿提起那府的事儿,也跟着不提,我看,这也不是办法。你瞧瞧,他做的这事儿……我看,等他再来,得抓着他问个清楚明白。”
李薇暗自点头,顺着春兰这话再往深里想,往常心里老怪他什么事儿都不说,这何尝又不是自己一家想问不敢问的结果。或许在他眼中,把这想问不敢问,当作是一家人想置身事外呢。
何氏思量了一会儿,点头,“好。”说着顿了一下,又笑道,“今儿我倒是跟这位石夫人提了一下年哥儿入学的事儿。”
李薇忙问,“娘,那她是怎么说的?”
何氏笑笑,抬眼看向门口儿,顿了一会儿,才叹,“这位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