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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掌柜眼看着下人将小米粥送到她的面前,微微蹙眉,低声抱怨道。“不过,这京城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居然白日昭昭,也有这等心怀不轨下手毒辣的歹人,叫人费解。”
苏敏端着那瓷碗,手中的汤勺搅动着温热的米粥,半响无语。
这京城,如今真是多事之秋。
“不过刚才王爷来过了。”金掌柜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一句,毕竟人家堂堂王爷,他说了怕影响主子心情,不说又有违下属的责任。
“来干什么?”苏敏放下手中的汤匙,吃了一半的米粥,突地觉得苦涩无味。
金掌柜对他并无任何好感,敷衍道。“只是在旁边看了小当家一段时间,走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说。”
“等等——”苏敏突地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闪,如临大敌的紧张不安。“他知道我没有孩子的事了?”
金掌柜尴尬地点头。“大夫说的时候,王爷什么都听到了,不过我真怕他会宣扬出去,害的以后小姐难做人。”
肩膀瞬间无力垮下,如果这可以选择,她绝对不会让南宫政知情。
……
军营。
“还不去洗衣服?怎么,这么瞪着我,不服气么?”一个普通妇人,约莫三十多岁,身着深色布衣,刚把任务交代下去,对方却一言不发,让她很是火大。
她男人是营中副将的手下,她也在这个大营之内当了十年厨娘,本性并不刻薄,只因为对方是那个女人。
是个异常美丽的女人。
即使苏郁如今只着灰色麻衣,长发编成长发,一只不值钱的银簪在发件安分守己,她也是美丽的。
在外面的话,想必只要稍稍走动都能让男人的眼珠子掉下来,更别提这一年半载见不到半个女人的大营了。
不过,只是跟狐狸一样的女人而已,美丽往往容易蒙蔽男人的眼睛,却无法逃得过女人的剖析。
这个女人在军营已经大半个月了,是怎么来的杨氏并不清楚,晚上问及自家男人,男人也只是笑而不语。
但即使他不说,她也清楚这个女人,绝非什么好东西。在青楼和军营的女人,是最没有尊严的。
“知道了。”苏郁冷冷淡淡扬眉,抱起那一堆充满汗臭的军服,自从那一夜醒来之后,之前发生什么,她只记得几个零碎的片段。
但,还是觉得耻辱。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觉得愤怒的她,如今每一日都要做不少事情,跟下人一样。
如果不是军营守卫森严的话,她是不会待到这一天的。
“洗完了衣服早点回来把我这里的碗给过清楚。”杨氏难得找到人使唤,乐得嘱咐下去。
苏郁眼神一沉,没有回头,继续走向前方,将手中的衣服丢到溪流中,气的苍白的双唇,不断冒出难听的低咒来。
难怪杨氏的眼神会充满了鄙夷,在他们的眼中,她的身份跟寻常妓女没有差别。
她虽然浪荡,却也不屑被那些不入眼的臭男人占有,她姿色上乘,在外面即便随便找个商家大户,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她当初瞎了眼。
否则,怎么会沦落至此?!
想到如此,胸口的炙烫更加疯狂,咬牙切齿赤着双足踩踏着那脏污的军服,她的双眼,仿佛要冒出火来,将这一切,这一切可怕的真实都烧成灰烬。
“想让我就这样活着?”她突地停下了动作,眉头紧蹙成团,暗暗握紧双拳,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连连冷笑出声。“南宫政,苏敏,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疾不徐踩踏着土地,苏郁微微抬起眉眼来,视线锁住那马上的男子,突地觉得他万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武副将在马身旁走着,身形威武,语气豪爽。“郡王,我可没听说过,你还在营中呆过,刚才跟你交谈,倒是听你懂得很多,就是比我们这种不读书的粗人要来的强多了——”
“以前读过兵书,懂一些皮毛而已。”周衍莞尔,清俊容颜之上还是更多的不动声色,稍稍沉默着,望向前方的苍穹,他压低声音吐出一句。“王爷叫我来点五百号兵士,你是知道的吧。”
武副将连连点头,瞪着大眼,揪着浓眉问道。“我知道知道,难道是要加守两处城门?皇帝的党羽还没有全部抓住吗?”
周衍也没有给出真正的答案,嘴角的笑意更显得云淡风轻。“想必是的。不过既然王爷自有想法,应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毕竟这些人,不除不快。”
“好,郡王你在这里候着,我马上带着五百号人来见你!”武副将拱了拱手,立即旋转过身子,走向营帐后方的操练场上。
苏郁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这个男人一看就身份非同一般,应该是朝廷的官员才对。
但,这里是南宫政管辖的地盘,他也是跟南宫政一伙的人吗?
想到此刻,她的面色更加生冷。
等等,苏郁的目光依旧随着那马背上的儒雅男子而游离,她的眼眸一闪,突地想起了,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冬至夜,花灯节,王府前……
三个不同的字眼,拼凑出来她对这个人的完整回忆。
在那一晚,他们四人一同出府,苏敏跟这个男人与他们走散,晚了很久时间才回来,对,就是那个男人!
周衍,十三州的世袭年轻郡王,如今朝廷的文官。
她嘴角的笑意,微微闪烁着逼人的光耀,一抹冷意,从唇边逸出。“谢谢你了,苏敏,真是托你的福。”
她将双手在麻布衣裳上擦了擦,原本光华细嫩的柔荑,经过长久的粗重活之后,已然变得通红粗糙。
将一缕长发拨到脑后,她挺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向前去。
“郡王。”
柔软娇嫩的嗓音,缓缓飘扬到周衍的耳边,他收回了目光,默默掉转马头,望向喊住他的那个人。
她朝着周衍福了福身子,始终没有抬起眼来,他打量着她的身影,微微蹙眉。
按理来说,他只身一人来大营,营中的一般人如果不凭借信物的话,也鲜少认得他。
更别说,大营之内的女人。
“郡王不认得我了么?”苏郁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抬起眉眼来,脂粉未施的素净面容上,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依旧让人觉得惊艳。
“你是——”周衍的脑海中似乎又什么一闪而过,但他原本就不是喜好女色之人,对记忆女子的容貌并不擅长。
苏郁在周衍这里万分挫败,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见过她之后不对她牵肠挂肚,未免太伤她作为女子的自尊心和骄傲。
压下心中的咒骂,她笑靥如花,淡淡说道。“我们曾经在王府见过的,虽然只是一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周衍自嘲地笑道,认真地审视着苏郁的神情。
“我是王妃的亲眷,曾经在王府投靠过一段日子,这么说,周郡王总该记得了吧。”难掩尴尬和愤恨,苏郁的神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却还是维持着脸上柔和的笑靥,耐心地问了句。
“原来是——”周衍的眼底,有什么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他跳下马来,冷眼看她,“你是苏家的亲眷?”
苏郁为自己圆谎,毫不迟疑,生怕被周衍看出马脚。“是王妃的表姐,郡王。”
周衍眼眸一暗再暗,笑意一敛,看她的神色,变得冷漠疏离很多。“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高。”
“郡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确是真真切切的苏家人——”苏郁一想到苏敏将她们母女都赶出苏家,南宫政又生生撕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就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托盘而出,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周衍轻声冷笑,那目光似乎像是在嘲笑她不完美的谎言。“如果是苏家的亲眷,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王妃?”
“原来郡王指的是这个。”苏郁顺势改了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正色道:“我当然知道,从我到了京城王府看到接待我的人是谁的时候,我的心就一清二楚了。”
周衍的眉峰,越蹙越紧,他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伪装还是——
但这个女人,说的话,却并不空洞虚无。“那个王妃并非苏家长女,而是苏家的二小姐,因为看到我的突然到来太惊慌失措,她苦苦哀求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会没有半点好奇和怀疑?”他冷着嗓音,问道。
苏郁苦笑着摇头,表情无辜而为难,说得也不失偏颇。“苏家背负着这等冒名顶替的大罪,我也不敢随意说破,或许有苦衷,或许有难言之隐。再者,毕竟这可是要牵连不少人的,这世道,谁会喜欢惹祸上身,引火自焚呢,郡王你说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夹杂在两人之间,她终于在半响之后,听到周衍的声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王爷觉得我跟苏敏一并合伙欺骗他,他盛怒之下,把我丢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这等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自然敢怒不敢言。郡王,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猛地跪下,苏郁双手紧紧拉住周衍的衣角,一行清泪,无声淌下。“求求你,带我走,只要能够出去,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她说的语气,万分真切,她的眼泪,万分清澈,似乎这所有的苦难,都绝非杜撰。
“即使要我当郡王一辈子的下人,服侍你,我也乐意。”紧抓不放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郁暗中下了誓言,只要能够离开,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她原本就是善于迷惑世人的女人,拥有最狡猾的性子,这世上除了生母了解她之外,什么人都会被她的面目欺骗一回。
周衍望着她的脸,凝神思考,俊容之上再无任何的表情。
。。。。。。
103 放下心防
书房之内,隐约传出翻阅书册的声响,文大人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冲着茶,淡淡一笑。“因为被囚禁,才会奋力反击,这样的借口比起谋划夺位而言,动听许多。王爷要的是,让天下民心,尽数归你。”
真是好计谋。
看来,自己投靠南宫政,比起留在那个昏庸无度的皇帝身边,更有意义。
对面的那个男人,一袭宽大的紫袍加身,支着额头,斜斜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仿佛已经有些疲惫。“文大人也该清楚,耐性极好的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再继续忍耐下去。”
南宫政的话,虽然平淡,其中的深意,却让文忠眼神一暗。他的脸上再度浮现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王爷完全具备这样的资质,老臣早就说过了,你是继承南宫皇族这衣钵的最佳人选。”
皇室虽然是凭借长幼有序的资格,其实说穿了,皇帝的生母是孝良皇后,跟这个三王爷相比起来,当然拥有更多的优势。
不过,此刻看来,一开始被决定的位置和次序,与生俱来的万张荣光,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更有才能的,和更有野心的人取代和摧毁。
南宫政的语气似乎苦恼之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询问着文忠的意见。“那些经常跟本王在朝堂上作对,站在皇帝那一边的臣子,文大人觉得本王该怎么对他们才好?”
文忠噙着笑,一字一句中不掩看透世故和风浪的平静,还有残忍。“每一次换朝代,都要死很多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南宫政冷冷淡淡地扬起唇角,笑着说道,语气之中不见任何的喜怒。“文大人真是比本王还要歹毒的人。”
看起来自己的回答,取悦了南宫政。
文忠笑着起身,语气愈发冷淡。“没有争斗,没有鲜血,没有一朝万骨枯,也就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会儿终于知道,为何文大人如此讨得我的喜欢了——”南宫政不冷不热地丢下这一句话,无声闭上黑眸,仿佛陷入小憩。
文忠的笑意一敛,正色道。“老臣虽然没有王爷的才能,但说穿了,是跟王爷相似的人呐。”
闻到此处,南宫政的俊眉轻挑,却没有开口。
“老臣看王爷累极了,早些安寝吧,老臣告退。”文忠极其会看脸色,低声说道,这才退了出去。
又来了。
南宫政蓦地紧紧揪住软榻之上的毛毯,虽然依旧没有张开眼,但很明显,他在克制。
冷汗,从苍白的俊颜之上冒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难以忍耐。
任何一瞬间,在煎熬的时候,都变得愈发漫长。
他突地大喊一声,猝然起身,一把推开面前的碎玉圆桌,额头的黑发遮挡了那一双阴鹜至极的眼眸,宛如野兽一样,将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物什,都砸了毁掉。
这样的宣泄,才能够让他得到畅快。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是他所厌恶的感觉,以往的头疼已经造成他的困扰,如今体内的毒性,更让他濒临疯狂边缘。
有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