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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辛苦,但这段时间你只能这么做,除非何时他亲自告诉你。”
“你刚回京城就赶来见我,告诉我这个消息,想必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她回过神来,朝着周衍微笑,亲自送了他几步,看着他走出花园才返回原地。
眼神漂浮在水面之上,平稳内心的波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理清头绪,不再钻牛角尖。
她垂下眉眼,金掌柜今早送来的书信,她还未拆开细看。如果就着花园内暖热的阳光,她依靠在树干旁,撕开信封,金黄色的碎光洒落她一身,树叶缝隙之间的光点,在她的小脸上摇曳生辉。
是洛城苏家来的信。
她从未想过这回来京城,会待半个多月,虽然苏家由雷掌柜顶着,她尽可放心。不过雷掌柜这回写信来,除了报告苏家的商号一切运行正常之外,也在询问,她是否在京城遇到了耽搁的事儿,到底何时要回洛城主持大局。
她不能丢了苏家,一直在京城呆着,这么做也不是最妥善的法子。
如今已经是月底,再过几天陪南宫政过了生辰,她应该也跟他提起,要回洛城的事宜。
她这么想着,在心里做了决定,缓缓转身,想着屋里藏着的那件衣料,她还未缝上袖子领口,不如花费半天功夫,把大致的事儿都完成了罢。
刚走入屋内,从衣柜最底层取出那匹上等的丝绸,坐回圆桌旁,还未专注地投入其中,已然听到那一阵梳洗的脚步声,已经推门而入,来到了外堂。
她蓦地收起这些还未成形的衣料,连同阵线匆匆忙忙塞入衣柜,刚刚理了理鬓角一缕垂落的发丝,他就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在藏什么?”他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只是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她的脸红了红,脸色古怪,吞吞吐吐了半天。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他不悦的皱眉。
“就是不能说。”她固执的说道,咬紧红唇,不肯泄漏半句。
他眯起眼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考虑着该怎么“逼供”,没想到她陡然双眼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攀上他的肩膀,粉脸凑得更近。
“我想到了,我有别的事要告诉你。”她严肃的说道,先前不安忐忑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
他挑起眉头,一抹浅浅的笑意扬起。
“说。”
“昨日午睡的时候,梦到你了。”甜甜的呼吸,不经意的拂过薄唇。
他几乎觉得那一阵莫名的骚动,突然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想要抱着她,彻底拥抱她一回。
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儿罢了,只是他出现在一个人的梦中而已,那么无足轻重的意义,为何却让他觉得,嘴角忍不住上扬?
“是吗?”只是嗓音,还是听起来那么冷淡漠然,仿佛毫不关心。
她抱着他的右臂,噙着笑意,神色依然。“好像你是第一回完完整整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不相信。”他不冷不热地丢下四个字,神情有些讨厌。
她的眼睛一亮,有些懊恼:“什么?”
他扬眉,满心的不悦,却在她无法感知的地方。“我是个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你以前怎么可能没有梦到过?”
一年半的时间,换来她在梦里梦到一回,他难道还需要表现的很高兴?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的笑容,更应该吝啬一些。
他细细推敲,怎么算也至少应该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她梦到他几十回吧。
苏敏不满他锱铢必较的个性,轻轻扯动嘴角笑意,嘟囔道。“也是有啦。”
“爱说谎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他算是舒展开眉宇,但还不忘戏谑她,想要看她的脸红窘迫。
她松开手,不满地看他,毫不让步:“就算有,当时你也是我的梦魇,是让人印象深刻,让人做梦都觉得害怕想要后退算不算?”
南宫政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冷静下来,说服自己别想轻易听到这个小女人的甜言蜜语,沉声道。“那昨天?”
她笑了笑,却是说的轻描淡写。“昨天你出现在我梦里,没发脾气,也没有紧蹙眉峰,看起来很温和,所以我睡得也很安稳。”
对方,却是秉持怀疑的语气。“温和?”这个字眼,是在说他吗?
苏敏看着那张怎么也跟和善温柔打不上关系的俊颜,虽然他长得好看,别人也不觉得,虽然他笑起来很有魅力,别人也只觉得他是阴谋作祟,在算计而已。
她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神色一柔。“跟你相处久了,发现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温柔,只是你没发现,别人也没发现而已。”
“在梦里跟你说了什么?”虽然那是一个虚无的自己,但总比其他男人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好过一百倍,一万倍。所以想到此处,他不禁好奇地问下去,虽然这根本就不是他以往的个性,他最近却总是做这些跟理智背道而驰的傻事。
她见他追问了,兴致高昂起来,眉眼也变得晶亮,好像是一种宝石的光辉。“算是一种承诺吧,虽然现实中的你,不轻易承诺。”
“说说看。”他说的气定神闲,一派从容。
她笑弯了眉眼,宛如天真无邪的少女:“在梦里,你拉着我的手,漫步在山林间,你告诉我,谁都有可能欺骗我,可能辜负我,唯独你不会——”
这个梦境的后半段,她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是她无法承受的,更是南宫政无法承受的遥远梦想。
她梦到的是,那个山林深处居然藏着他们的家。
他们在那里生活,只有他们彼此而已。
对她而言,或许是某种浪漫。对于如今正坐在无上权威之上的南宫政而言,这个梦境听来不让人高兴,相反,好像会让人不安和暴躁。
高大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黑眸瞟向她。
她不免有些意外,虽然算不上特别温暖的梦境,但他怎么突然站起来,好像要走?她说的,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触动吗?
南宫政淡淡睇着她,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耀,没有任何沉默,因为沉默会让彼此的处境,更加尴尬难堪。
“突然想到还有大臣跟我商量国事,你今夜早些用膳,也不必等我了。”
心底有些失落,只是苏敏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她的粉唇上扬,微笑着点头回应。
“好,那你还回屋睡吗?”
“可能要谈到深夜,你先睡。”他背转过身子,没有任何迟疑,走出屋子。
整个房间,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仿佛是萧索的冬日,让人察觉不到屋外的任何暖意。
她甚至,还来不及说些什么。
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国事繁琐,四个字,足够堵住她的嘴。她也不能,去猜测他是否只是拿国事当借口,毕竟她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对于这一切,她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才是君王身边真正善解人意的女人。
她缓缓起身,从衣柜之中取出那凌乱却华丽的衣料,十指深深陷入其中,眼神一沉,半响无言。
苏敏坐在桌边,缝制了约莫两个时辰,直到肩膀发涩,眼睛酸疼,才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来。
觉得有些困了,不过太阳才刚刚落山,差不多是时候宫女要送来晚膳了,她起身走向门边,突然听到庭院内两个宫女在门口窃窃私语。
“文大人真的这么说吗,晓红?这样的话,这位苏夫人到底怎么办呐……”其中一个宫女,说的很是无奈。
另一个宫女,也不太笃定。“我哪里知道,我根本不懂那么多。不过既然是百宇国提出的要求,为了增进两国的感情,圣上怎么会拒绝呢?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百宇国?是晅昀国周边西面的一个小国家,他国的国君跟本国来往不多,难道也学着其他没用的小国,趁着如今南宫政当权,想要送些珍奇宝物进贡讨来大国的欢心和庇护,顺便结个同盟关系么?
苏敏想到此处,眼波一闪,正想要打开门,下面一句话,突然飘入她的耳边。
“是啊。送过来的礼物也不会退回去,更别说那位惠平公主已经出发了,据说明日就到京城了呢。”
石破天惊。
公主?
覆上门框的手,仿佛是触碰到木刺,突然之间缩了回来。
百宇国送来了一位公主,是何用意?
她想要不懂装懂,都难。
毕竟如宫女所说,任何一个朝代,都发生过这些事,她根本不必觉得意外。
下一刻,听到的是宫女轻柔的嗓音。“是啊,要是那位公主来了,进了宫,圣上是不是要让她当皇后啊……”
“那苏夫人呢?”虽然声音不大,也不刺耳,但听起来让人胸口闷闷的,简直无法呼吸。
“圣上这么喜欢夫人,或许会封她为最高位置的贵妃娘娘?”
……
下面的话,苏敏似乎都听不清楚了。
她掉回头,坐回软榻上,宫女随后端来了精致的晚膳,她抬起眉眼看她们,她们的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瞧她。
“夫人,请用膳。”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她心底已经很清楚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安静地举起银色汤匙,她舀了一口笋汤,竹笋的鲜味在汤里淋漓尽致,让人食指大动。只可惜,苏敏眼神黯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
虽然不若晅昀国那么强大,但那位至少也是一国尊贵的公主殿下,既然是国君的意思,南宫政也不会出口否决。
至少,代表两个国家的利益。
公主明日就要进宫,那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苦苦一笑,夹了一口菜肴,塞入口中,咀嚼吞咽下去,只是胃口却似乎还是空荡荡的,没有被填饱的感觉。
她不安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那个传闻,是南宫政替桐在安排成亲的对象。
结果,那个成亲的对象,是南宫政的。
不是因为那位公主要进宫,而是因为他忽略,隐瞒,不告诉她。
是觉得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才不说的吗?
她不知道,这么想是否可以安慰自己的心。
怎么想,都觉得辛酸苦楚。
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他说要封给她后宫名分那时候?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想要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她是商人,总是被这些琐事牵动情绪,会影响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她掏出腰间的粉色手帕,走到屏风之后,放入水盆之内,沾满热水。
手里握着浸过温水的帕子,神智渐渐清明了些。
她说服自己去休息,别再计较,把它也看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软榻上躺了许久,昏昏沉沉的,她最终睡去了。
虽然不算安稳,但她却睡到明日清晨才醒来。
昨日发生了什么,她不太记得,只觉得全身有些冷,好像是受了寒气,偏偏如今正是夏至左右,她的感觉来的太过莫名其妙。
她也觉得饿,或许是昨晚没吃饱,她抬头,望向桌上的晚膳,偏偏自己吃的干净,一小碗米饭吃光了,汤喝了一大半,几道小菜全部动过,胃口看起来比平日更好。
她自己很古怪。
望过去,窗外阴沉沉的,原来是在下小雨,或许天气这般恶劣,如今伴随着大风吹过,才会让人觉得冷了很多。
外面雷电轰隆隆的,让人觉得情绪烦闷。
一名宫女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位宫女送来了干净的衣物鞋袜。
她困惑地站起身来,细致如玉的莲足滑入锦缎软鞋里。连软鞋都是先用热气煨过的,锦缎温暖地包里着肌肤。连软鞋都这么考究,更不用说她身上穿的细绸了,那根本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人甚至找不到丝毫抱怨的细节。
“今日夫人要出门么?外面可在下雨呢,路不好走。”
她摇摇头,不想出门。
宫女点点头,伺候着她梳洗过后,送来了温热的早膳。
大门再度打开,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缓缓踏了进来。
室内岑寂,没人开口。
她瞪着自个儿的脚尖,心头有好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还未用早膳吧,一起吧。”
她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一句。
南宫政的目光,撇过她的眉眼,也未曾说话,两人一同用了早膳,却相顾无言。
香甜的粥,润着她的胃,她一口一口喝着,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昨夜,他是忙碌了一夜吗?
她凝神看着他,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无言中。
“不是你喜欢吃的糕点吗?”他的黑眸,在桌上游离一遍,最终落在她的脸上,淡淡问了句。
“这是——”苏敏的视线,这才锁住点心碟子内,除了花色馒头之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