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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觉得这个苏家二小姐身上的故事很有趣——”南宫政的眉宇之间,覆上些许阴暗的颜色,他的语气平静,炽热的眼神不变。“听老板娘的口气,老板好像见过这个小姐,所以也乐于为她说话。”
“倒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过一眼,不过,我可不是因为她人美而这么说。你想想看,自己的爹刚死,一人挑起苏家的担子有多不容易,难道商人还能不跟男人打交道吗?所以啊,有这些那些的谣言是在所难免的。”汉子倒是个老实人,神情认真,分析的似乎入木三分。
南宫政听完了,面色冷沉,短暂地陷入沉思。
最初他对苏家是万分厌恶,所以也不曾打探过苏郁的姊妹过,而她也不曾提起自己的妹妹。要想知道她是否藏在苏家,那么,这位当家的二小姐或许能够给他提供新的消息。
起身,他丢下一块碎银,牵过马。
“客官,你给太多了。”汉子一转身,已然看到桌边无人,桌上的碎银闪着银光,忙不迭追过去。“这杯茶,不过十文而已。”
“别找了。”
南宫政面色恢复了漠然,跃上马背,挥动手中的鞭子,疾驰而去。
……
“吕大哥,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么?”
吕青阳为求慎重,在她休养身子的这些日子,还是每日都将帐册送过来,照旧请她批阅裁示。
翻阅着手中米铺的账本,苏敏支着额头,细细盯着那些数目,淡淡问了句。
“我查过苏家近半年来的账务,没有一桩生意,跟姓氏为南宫的人打过交道。”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苏敏眼神一沉,厉芒一闪,转瞬即逝。
商场如战场,很多事不掘地三尺,是看不到一丝痕迹的。
若当真是南宫政跟苏家作对,如他一般阴沉精明,满腹狡诈诡计的男人,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她机会报仇。
但,难道她没有证据,他就能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双拳攥的很紧,面色愈发苍白起来,胸前传来阵阵闷痛,她蓦地侧过脸,连声轻咳起来。
深幽的眸子,落在她侧过的身影之上,看着她咳得双肩轻颤的娇弱模样,吕青阳不禁走上前去,大掌轻轻落在她的背部,一下下拍打着,力道不大不小,掌握的正好。
苏敏终于止咳住了,她咳得双眼通红水润,樱唇却愈发苍白暗淡起来,从床头掏出一个装有药材的香囊,压在自己口闭上,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
“南宫这个姓氏,是国姓,难道……那个人跟皇家有关?”吕青阳转身,倒出一杯清茶,端到苏敏的面前,见她顺了顺口,才低低问道。
“你应该知道,苏家跟谁皇家中的谁,扯上了关系。”苏敏眼波不闪,薄唇微微上扬,心中却满是自嘲。
“你是说,大小姐的王爷夫君?”吕青阳难得改变的温文笑意,瞬间敛去,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惊愕。
怎么会无缘无故怀疑上自己的姐夫?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多说一句。
苏敏但笑不语,收回了目光,深沉的眸光,再度落在手边摊开的账册上,神态仿佛平静的不受任何人干扰。
“范老板答应继续跟我们合作下去。”半响之后,吕青阳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芙颊之上,微怔了怔了。
这辈子,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人,但苏敏的迷人,却是因为这种认真专注的瞬间而发光。
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惊喜,她的动作都没有改变,除了彼此的呼吸之外,整个偌大的房间,安静的一根针掉落地面,都听得出来。
下一瞬,终于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这回可不能凭借着彼此的信任打交道了,他能够毁约一回,说不准还有下回。”苏敏手中的银色算盘哔哔啵啵从未停下,她的嗓音轻柔,混合着算盘珠子拨动的声响,居然汇成一股异样的和谐。
头也不抬,她检查完一本账目,接着又翻开第二本,凝神一笑。“我准备了契约书,就在桌上,你拿去让范老板签字盖章。”
“你早就准备好了契约书,也就是一开始就猜到他会回头了。”吕青阳的嗓音还是一如往昔的低醇,像是上了年份的好酒。
吕青阳的嗓音,是她听过男子之中,最为令人觉得舒服的。像是她弹奏的安神曲,听上几遍,就能够暂时忘却烦忧,听着听着,就会上瘾的。
“契约书上写的是合作五年,在这五年期间,除了往年给范老板供应的寻常酒类和数额不变之外,增添新出的芙蓉香,每月十坛。”吕青阳神色自若打开桌上的契约书,缓缓读着这句话。上面漂亮的小篆,来源苏敏之手,为了不让对方在词句中有可趁之举,这两封契约书,也是她亲笔所写,字字斟酌。
“跟范老板说,我需要的是长期的合作。给其他酒家提供的份额不过是每月三坛子芙蓉香,相比之下,这是我给他最优越的条件。”苏敏捉过软榻边的狼毫,在账本最后一行签署下自己的名字,眼神清明。“他若觉得合作的时间太长久,跟他说,我不喜欢见异思迁的人,就当我们不曾见面商谈过,这些条件也不成立。”
吕青阳的唇,微微上扬,淡淡睇着她不服输的眉眼,问道。“小姐这么有把握?”
苏敏噙着笑意,抬起眉眼看他,低声说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再说了,他会答应的。”范老板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当然不会放着大笔利润不管不问,而去追求洛家清酒的微波利益。他只当苏家后继无人,但那回见过面之后,若还不改变主意,那就是她看错人了。
“看来,芙蓉香真是个绝佳的诱饵——”仿佛瞬间迷失在那一双带笑眼瞳之内,吕青阳下一刻,笑意更加深了。
“无论大鱼还是小鱼,迟早都会上钩的,不是吗?”她的笑意一敛,月华般容颜上,多了些许清绝纯净的颜色。
她的美非单单因自身容貌,而是由内而外表现的自然气度,玉质光华显露出不凡丰姿,轻而易举地成为人群中最耀目的光芒。美虽美,却总是给人一种不可亵渎之感。
他将契约书收在纸袋中,出自真心的吐出溢美之词。“小姐好智谋。”
“我只是在吕大哥的教导之下学习为商之道,这第一回还是少了些底气。”要将自己的内心浇铸满融化的铁水,等待凝固之后铸成钢铁般的围墙,她不会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人面前。
苏敏的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眼神万分安谧,像是陷入沉思,独自遥想。
“凡事慢慢来,全府上下担心的是小姐你的身子。”吕青阳不难看出她的三分急于求成,也清楚她对自己的身体太过忽略,说话的语气,不禁多了温暖的关怀。
“我喝了药,好多了,等春日转暖,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她在等,春日来临,不想在这样的冬日生活,或许,等春天来了,她的心也不会这么寒冷。
吕青阳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紧紧攥着手中的纸袋,眼底划过一抹极其深沉的模样。
“对了,忘了给你总章,没有信物的话,范老板这么老奸巨猾的人,恐怕要跟我们生气了呢——”
轻笑出声,苏敏的芙颊上因为笑意而显得更加柔美姣好,像是经过春日雨水和彩霞养成的花儿,即使没有彻底绽放饱满花瓣,那楚楚可人模样,也不得不令人多看一眼。
“我可以先跟范老板商量下契约书的内容,但签署的那日,还是小姐在场比较妥当,这总章也是你随身带着为好。”吕青阳稳重小心,提醒道。
“吕大哥是比我更谨慎的人,所以觉得不妥,但也因为如此,我愿意将最珍贵的信物交予你手。”苏敏从身边掏出总章,直直伸着手臂,微笑着看他,等待他接过去。
“这么相信我吗?”眼神一沉,他有些不忍她长久伸手的疲累,大步走到她的床前,淡淡问了句。
“如果吕大哥在意这个总章,当初就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世信物,将我送上苏家当家的位置。”苏敏眼神一转,美玉般的水眸愈发熠熠生辉起来,见他还不动,径直捉起他的手掌,将总章放入他的手心。“你不是个注重私欲之人,否则,苏家的账目我如何会托付给你?”
经过她的白嫩柔荑,女子淡雅的馨香似乎残留在总章之上,停留在他的呼吸,吕青阳的白衫在夜风中轻轻浮动,他的眼神短暂停留在她的面孔上,望着此刻她的笑靥如花。
“是苏老爷要我将你送上这个位置,但这只是他的心愿罢了,如果你拒绝,或许不会活得这么累。”这个位置,不少人觊觎,只有他清楚知道,支撑苏家这个大家族,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元气。
商人的生活,她迟早会觉得厌烦,觉得疲倦,觉得不堪重负。或许到了那时候,连他都会后悔,将一个本该过着安逸生活的小女子,逼上了这条路。
苏敏微怔了怔,眼波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情绪。当然,爹在书信之中说过,要将苏家的信物交给她,真正的用意是将苏家所有的财富交给她处置。
爹没有先见之明,没有料到她会从王府中使计逃脱,他的夙愿,只是让自己拥有一个安稳的靠山罢了。
他从未在书信中提过,要她收了信物,就要当苏家的当家主子,处理苏家商号的所有事务。
他根本不在乎,她拿了信物如何处置这些商铺,或许是将其交给信任的人打理,或许是卖给其他商人,成为一个拥有千金的富有女子罢了。他是个慈父,对唯一的亲生女儿没有过多的期盼,向来只希望她胸无大志的嫁人生子,活得简单而已。
这世上,真正了解爹的所谓心愿是何等的单纯的人,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所以,这条路,不是爹强加在她身上的,更不是吕青阳逼着她走上的,而是她内心的选择。
容不得,她后悔。
苏敏想到此,蓦地抬起眉眼来,柳眉之间的坚决,不动一分,眼神清澈闪亮。“你不知,我今日过的才是真正人过的日子,不累不苦。”
“苏敏——”见她此般模样,不知这样的坚强,居然让他的心底生出一种异样情绪。吕青阳低声叹气,紧握手中信物,情急之下直呼其名。
“吕大哥,你有话想说,藏在心里太久也不好,不如一次都说了吧。”那一声呼唤,不得不让她有些失神。
有多久,没有人那么在意自己,那么喊过自己的名字了?
过去的半年,她都是背负着苏郁的罪名和名字而活着,如今不经意之下,吕青阳的一声呼唤,居然喊出她心中久久尘封的悸动。
是啊,她又变成苏敏了。
往后,再也无人可以将她逼入绝境,再也无法为所欲为了,她设了个局,而她已经走出困境了。
苏敏泰然处之,沉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缓缓汇入眼底。
吕青阳眉头一皱,他明白流言能够伤人,而她越是不在乎,往后便越是寂寞。“在商场摸爬滚打,少不了跟各式各样的商人打交道,越是如此,对你的清誉或许不是件好事。”
苏敏望入那一双眼眸,他的面色凝重,全然不是平日温文庄重模样,似乎自己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她努力回想,却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担忧。
“私底下我不把你当成是当家主子,就有话直说了。苏敏,你过了年也不过十七,难道不想自己的亲事?”他比她年长,阅历丰富,这么说着,视线还是锁住她的面容,观察着她一丝一毫微妙的变化。
苏敏瞬间听懂他的未雨绸缪,但这个话题只会激起她内心的可怕情绪而已,她默默挽唇,语气跟往日大为不同,似乎有些不屑意味。“吕大哥觉得女子出嫁就是她毕生的使命?或者,宿命?”
这当然是人生大事,他却在她的面容上看不到一分娇羞,他早就听说自从苏敏去各大商号巡视之后,洛城的不少富家公子哥都蠢蠢欲动,若不是苏家的门仆是个憨直的近乎愚笨的汉子,或许苏家的提亲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那些男子听过的只是苏郁的美名,对苏家二小姐的沉隐,早有猜测,却见过她的容颜之后,个个按耐不住了。
“当女子连同她的嫁妆出嫁入夫家的时候,一旦失了夫心,她是如何活着的?”苏敏的情绪在胸口翻江倒海,蓦地脸色一白,凝神望着吕青阳,声音清冷。“或许,在她的夫君眼底,她就只是一个当初值得一百两嫁妆的女人而已,这样也没关系吗?”
吕青阳蓦地眼神一变,苏敏从容的模样他见过不少,跟商人谈笑风生的自如更是看了太多,只是今日的苏敏,隐约有些不同。
她眼底的颜色深沉的宛如深海,却又像是涌出一小簇火苗,沁骨的寒意和炽热,相互交织,因为矛盾而更加沉重压抑,愤怒怨怼。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