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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穹走到我身边坐下,微微仰头,星光点亮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在听。
我缓缓地开口:“我的娘亲,是一颗日月精华凝聚而成的桃树。我出生之前,她曾是百花神尊身边的女官,颇得神尊倚重。后来她未婚生下我,受尽了羞辱,还被百花宫赶了出来,连天界都待不下去,只能在人间四处流落。我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她从不愿提起。我们的日子过得落魄,我觉得她是怪我的,她一定很后悔将我生下来。
不管在哪儿,每当我们新到一个地方,总会被别人瞧不起,被指指点点。一个美貌的女人独自带着个孩子,他们把话说得很难听。
小时候每一天,我都会害怕娘亲抛下我自己离开,睡觉时也不敢入眠太深,会随时留意听身边的动静,害怕哪天一觉醒来我就成了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可你知道吗,她最终没这么做。她虽绝对算不上一个尽职的母亲,她虽不喜欢我,可她至少没有像爹一样离开我。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她终究是给了我一个家的。
我从出生起身体便有些羸弱,加上终日战战兢兢,神力得不到充分成长,直到一百多岁还无法催开一支桃花。所以,连街头的小乞丐都敢联合起来欺负我,喊我‘没爹的野孩子’,还说‘瞧她一副妖媚样长大了一定跟她娘一样勾引男人’我每次都扑上去与他们打架,每次都抵不过他们人多。每当一身青紫回家,我便马上躲到床上用被子挡住伤痕,怕娘亲见了说我惹祸,害怕她哪天突然就不想要我了……”
鼻尖一酸,我立马停顿了一下抬头眨眼,却忘了我本来就没有泪水,不用担心它们会流出来。
心里一旦打开了个口,多年积累的伤痛便如天河般奔涌不息,咆哮着要倾流而出。
“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梦到自己的爹爹,梦见他突然降临在我家后院,要把我和娘亲接到他的地方。那里也许并不大富大贵,可它温暖坚固,让我不用日日担惊受怕。
可我爹从未出现。后来阿娘爱上了一个魔界的男人,他是魔帝身边的下属,颇受魔帝信任。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个继父,可是这么多年来娘亲第一次找到了想嫁的人,我只好说服自己接受他,还有他带来的儿子,重摩,我名义上的哥哥。刚开始,我们还算相安无事,我看着娘亲展开笑颜,她之前在我面前真的很少那样笑。
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重摩爱花天酒地流连青楼,后来他大概玩腻了青楼的姑娘,便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我心里害怕,总是想方设法躲着他。然而有一天,也就是我在荒山里遇上你的前一天,家里只有我和他。我在看书,他带着酒气突然闯进来,把我按在床上,撕扯我的衣服……”
说到这里,那日的情景再次清晰重现。
重摩力气巨大,面目狰狞,我吓得浑身战栗,我不停地求他,他只是哈哈大笑:“小贱货,你早就想我要你是不是?现在家里没人,何必再装纯情矜持!”
我一巴掌挥到他脸上,他粗暴地用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直到现在,那可怕的感觉还是没有半点减退,我控制不住地发抖,身体蜷缩成一个无助的姿势。
深深吸了口气,我继续说道:“我惊恐地挣扎,手臂被勒出了道道伤痕……后来,我终于挣脱,我极度恐慌地跑去找娘亲,想着看到她就没事了……然而找到她时,重摩已站在她身旁,恶人先告状。
她看着我凌乱的头发,撕破的衣裳,青紫的伤痕……我以为她会信我……她应该信我的,可你知道吗?她眼里只有嫌恶。她说,重摩说的果然没错,我想嫁祸他把他们赶走。
我一声声地说着‘我没有’,可她就是不信!也许她太害怕失去那个男人,潜意识地选择了不信吧。我又急又怕,抽出短刀架到脖子上,赤红着双眼跟她说,我用生命发誓自己没有说谎。而她只是恼怒地呵斥:‘别闹了,丢不丢人!’
我心凉,手上猛地用力,脖子出现了一道很深的伤痕,灵力和血流喷涌而出。她一下瞪大眼睛,我以为她终于要信我了,可接下来她只是更生气地吼:‘你到底想怎样!我生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来逼我吗!’
于是我彻底地绝望,扔下刀转身走出家门,重摩在一旁假心假意地劝阻。
很可笑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不信我,还认为我会做那样让她丢脸的事。我在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位置?也许,从一开始我的出生就是错误,给她带来那么多痛苦……”
第一次在人前诉说这些事,我心里苦涩难言。我轻轻把头靠在夜穹肩上,他没有拒绝。他的身上有一股比桃香还要好闻的香味,让人觉得很安心。
我闭上眼,轻轻说:“谢谢你听我这些不愉快的事,苦水倒出来真的好多了。现在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想想明天该到哪儿。神尊大人,你也早点休息。”
我站起来想走,身后的他突然开口,声音的温度能融化万里寒冰:“你哪儿都不用去。你会留在这里。”
我猛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转身。
淡淡的星光下,他又说了一次:“你会留在蓬丘。我收你为徒。”
我仰头望天,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今以后,蓬丘就是你的家。有我在,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我看向他,他的笑容是那么真实,凝聚着我今生最缺乏的光亮与温暖。
下一刻,我猛地扑进他怀中,他身体僵硬地愣了一下,最轻轻将我搂住。其实没有于理不合,因为我还可以算是一个小女孩。
星光那样柔和,我听见自己庄重无比地唤他:“师父。”
“嗯,我在。”
让我迷恋的声音答得坚定,就像那日的“本尊夜穹”那样直抵人心。
“那束风信子真的很香。”他说。
***
第二天一早,便是蓬丘的拜师仪式。
在九天真王宫偌大庄重的正和殿里,六个师兄依次位列在侧,好像还没从今生会有师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高高的主座上,夜穹一袭及地的月白长袍,头束玉冠,淡淡地微笑。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我虔诚地把头磕在地上。
他优雅地抬手示意我起身,“云儿,今后你便是本尊的第七个弟子。按照蓬丘的规矩,师满之日是飞升至下一神阶之时。”
说完,他在高高的主座上朝我伸出了手。
我膝行几步,把手放在他掌中。他指运灵力,在我左手腕的上方写下了一个银色的“夜”字。我在泠月手腕上也见过这么个字。
“这是本尊徒弟的标志。从今以后,蓬丘女子以你为尊。”
我凝眸看着手腕上那个遒劲飘逸的“夜”字,登上云端一定就是这种感觉。
师父握着我的手将我拉起来,温和道:“你排名第七,今后就叫云柒可好?”
我有真正的名字了!我高兴得不能自已,又跪下磕了个头:“云柒谢师父赐名!”
当初,我曾问阿娘为什么要叫我云儿,她想都没想就说:“因为天上有云啊。”我听后觉得头顶天雷滚滚,遂嘟哝道:“天上还会打雷呢。”她严肃接道:“那今后你就叫雷儿。”什么!雷儿?
我愣了许久追着她喊:“可我是个女娃!一个行为举止很难让人联想到天雷的女娃!”她不耐烦地打断:“为娘取个名字容易吗你要这样挑三拣四!雷儿你若敢多吱一声,今后就单名一个‘喂’字!”
后来她真的叫了我三个月“雷儿”,直到我给她做了生平第一次菜。那天她似乎特别饿,虽然我不小心放了很多盐,她还是吃得连一滴汤也没剩下。
***
仪式完成后,泠月走在前面领着我熟悉王宫的每一间宫殿,我俏声叫他:“六师兄!”他竟然连头都没转。
我不满他的冷淡,又叫道:“师兄师兄师兄!”他耐心极好地就是不理我。
“哥哥!”我跑上去拉他手臂,他终于放慢脚步。
“你有没有妹妹?”我和他并肩走在已经抽出芽孢的桃林里。
“我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答道,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那他对你好不好?”
听到这个问题,他忽然笑了。笑得十分讽刺,十分凄凉,“他对我好着呢!亲兄弟,哈哈哈,简直不要太好……”
看来这话题有点敏感,我赶紧扯点别的:“对了,你父亲是哪个响当当的人物?说出来我膜拜一下。”
“父亲……生了很久很奇怪的病,早就不如当年了。”他简单道,不想再多说。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有秘密的少年。
一阵沉默,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柒柒,你的寝房是风信殿,里面一切都布置好了。师父说,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尽管提出来,别担心蓬丘没有。”
黄昏薄暮,几乎逛完整片王宫后苑的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风信殿。
环顾四周,我十分满意,看来泠月布置得一手好房间。淡朴高雅,品味超凡。
瞧那几颗珊瑚树,随便敲一颗叶子下来都能买人间好几座宅子了。这个地方比之前在人间时的整个家都要大。
我在殿中央张开手臂旋转了几圈,感觉犹在梦中。
新的生活开始喽!我努力地过好它,看看几千年后它会发展成何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与人为乐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然后神清气爽地在厨房挥舞着炒勺,想给师父师兄们做第一顿早饭。
之前在人间,我学会做饭之后阿娘就几乎没动过铲子。
刚开始几个月我的糖和盐全是乱放,而阿娘因为懒得动手竟每餐都忍了下来,我一直很感动于她的不弃与毅力。
不过现在,我的手艺用阿娘的话说是炉火纯青。至少她是这么认为,虽然她从没吃过别人的菜,只是在拿我之前和现在对比。
当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来到师父和师兄面前,他们的眼里顿时盛放感动。
“小七,以前从没有人给我们做过早膳!”三师兄第一个跳上来闻了闻,然后积极地接过我手中的托盘。
“对啊,你是第一个!以前就算我饿死路旁,小五小六也绝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做吃的东西来孝敬师兄了!”四师兄夸张道,做出一个苦尽甘来的抹泪表情。
其实修行中的神仙不吃东西并不会死,食物对神仙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剂。
“师兄放心,我什么都懂做,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养着你!”我哈哈笑道。
五师兄连忙举手道:“凭什么凭什么!我比他年轻比他英俊,你把他弃了养我吧!要弃得狠一点啊!”
一旁,泠月淡淡道:“急什么,尝尝味道怎样再说。到时被养的可不许反悔。”
太不厚道了,他可真是一个拆台小能手。
当他们吃下第一口,除泠月外,其他师兄们都忍不住发出赞美和惊叹。我知道自己的手艺已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做菜做了一千年,勺起一把盐不用数就知道有多少粒,更别说把菜的味道做得好些了。
三师兄吃得意犹未尽,一定要亲自去厨房看过才相信确实没有剩余了。
把碗筷收拾好后,我乖乖地站到他们面前,柔声细语道:“师兄,你们的寝殿有需要收拾的吗?柒柒可以帮忙。”
大师兄睁大眼睛道:“免费?”
我甜甜笑道:“嗯,当然。你们给我钱我也不要的。”
二师兄露出一个文雅的微笑:“小七,你真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
四师兄悠悠地感叹道:“唉,有女人真好。我都想娶个老婆了。”
五师兄瞪他一眼,“你娶啊,有我在身边光芒闪耀地衬托着,看谁愿意嫁给你。”
泠月学着五师兄的口吻幽幽道:“我拥有一身绝代风华,不为声名不为美誉,只为了天下没有女人能靠近你。”
五师兄叫起来:“小六!你平时成日不说一句话,一开口就是打趣我和他!这只不过因为我收了一个姑娘的引荐费偷偷把她塞到你寝殿里,你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泠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把茶缓缓咽下,然后直直盯着五师兄,“姑娘?那分明是一个涂着脂粉的男人!你说我有没有必要?”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泠月这般男女通杀。
***
除了二师兄外,其他师兄的寝殿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四字来形容。
我一间一间地收拾,把衣橱里的衣袍抚平叠好,把台案上的东西收拾有序,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分类,擦掉表面的灰尘。
我离开时,所有寝殿焕然一新,散发着洁净的光芒。师兄们都快被我的心灵手巧感动哭了。
以后有我在,他们的地方就绝对整洁舒适。我虽背景卑微,可若换做是位尊贵的小姐师妹,绝不会帮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