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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了。”
姬燕歌望着镜中繁复的仙鸦髻,兀自心想:这呆子虽然有坏心,可总不算很坏。如果当时我不来中原,如今又是怎样光景?忽然脑中想起沈秋水,不禁微微黯然。
这时,只听屋外有喜婆道:“请新夫人,外头齐啦!”
珠冠玎琅,姬燕歌拢着喜帕,只听外头人声沸腾、热闹非常,转念之间,已与唐厉拜了天地、高堂。
忽见一小丫环脚下一滑,手中一碗酒便要倾出,在场高手虽多,却无人敢抢占风光出这个头。
姬燕歌眼光从底下瞥见,掀了头上喜帕扬手飞出,在那小丫环腰间轻轻一托,纵身掠出几步伸手已托住了酒盏,滴酒未落。
一阵阴风穿堂吹来,朝喜堂而去!
左子敬等人霎时惊愕,杀戮就是在这时开始的。当先四名弟子只觉眼前黑影一动,已被两柄大斧架在颈间杀了。
唐霜天已闯过第一道门,扬手一斧朝左近砍去,纵声叫道:“好侄儿,快出来见我!有怨有仇,今日咱们划下道儿来,你出来!怎么,你不敢吗?”
此处与唐门正院离得甚远,吹打喜乐之声、宾客喧哗之声充盈耳内,倒没有人听见这里的异动。
自认有些功夫的弟子见来了个独腿怪,心道:好个独腿老怪物!我等别人把他杀疲了,再上去捡个便宜。
岂料几十招内他已杀将过来,连毙四五人,众人一见,谁都不敢独自上前。
左子敬扬声怒道:“曹仁!程子敬!你们可是废物吗?竟放他过了第一道门!”
那程姓弟子慌道:“师父,弟子岂敢放他进来?”
正这时,却听有人一面厉声大骂,一面疯也似地冲杀过来:“唐厉!我放着亲大哥不认,却认你做大哥。你毒死他,你竟毒死了他!”刘鸿云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杀红了眼,肩上中了一剑也丝毫不惧,惨声大叫道:“我刘二只大哥一个亲人,咱们受唐门大恩留了条命,你便要咱们的命,不如痛痛快快拿去!咱们视你做亲兄弟,生死相交,跟你十二年!唐厉,你好可怕!好狠毒!”
他此刻搏命拼杀,声嘶力竭之际仍不住大声嚎叫。
左子敬听得心下发毛,但见刘家兄弟和唐厉同吃同住,一同习武,武功却不可相提并论。原来唐门极重血脉渊源,教给外姓弟子的虽有剑招,却没有剑诀,就如双手失去其一,武功自然大打折扣。他见两人疯狂拼杀,忙道:“武子,你们一齐上!立刻就地杀了!”
一众左家堡弟子应声而上。
刘鸿云小腿肚上中了一剑,仍挣扎着握剑爬起。唐霜天杀到第三道门边,见他受困也不便搭救,只自顾自往里砍杀,扬声道:“刘兄弟,对不住了!”
左子敬冷笑道:“你放了人进来,此刻他救你吗?杀了!”一名左家堡弟子提剑一招将刘鸿云格杀。
众人一面围攻唐霜天,一面将地上血迹清理得一干二净。
姬燕歌这一出手已施展出不俗轻功内力,座下群豪不由叫起好来!在场不乏蜀中要官,听得群豪喝彩如雷,自矜身份而不肯附和叫好,却见喜帕骤然一掀,新妇脸上一双明眸流转,如同皎然无尘的南海明珠,亦不由赞道:“好个巾帼!姬夫人好武功!”
只是喜帕一掀,这第三声“新人相拜”已喊不出口,却见姬燕歌微笑道:“两心相悦,何必拜些劳什子?”随即捧过满满一碗酒,看着唐厉道:“你们中原的礼数好多,我虽记不全,但从此与你同进退、共患难,相守一生此心不二。天地为证!”说着仰头捧酒便喝。
这酒是二月里新酿的贵妃红,入口稍嫌生涩,姬燕歌心下怅然,暗道:过去你虽做了错事,想来只因急功近利、年少争风。唉,只盼来日我劝得住你。想到此处,便将眉间愁色埋入碗中,仰头一口饮尽。
唐厉与她对饮了三碗酒,只觉心下雀跃喷薄,暗自道:若你是中原女子,岂能像现在这样语笑嫣然?世人争爱贤淑仕女,我却爱你的心热似火、明朗娇俏。我虽不能如你一般坦然洒脱,可是我爱你敬你,和你一样此心不二。等我干完最后一件事,咱们便去临安,再也不管江湖的破事。小歌,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了!说着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心中已有了几分醉态,朝四下团团拱手一圈,道:“多谢诸位今日到场,多谢!江湖若有急难,唐门必当先赴,锄恶扶正,在所不辞。干!”
在场群豪见他一向谦逊潇洒,这话却说得如同武林盟主一般,心中暗自嘀咕,只道他酒意上脸豪言壮语,也不当一回事,纷纷捧酒恭贺道:“是,是!唐门主,姬夫人,干!恭喜恭喜!”
唐霜天两把大斧横扫斜劈,体力虽然不支,却凭着比仇无名更多的狠厉一路杀进第三道门。无论谁上来迎阵,他只顾不要命似的砍杀。俗话讲“高手不敌亡命犬”,众人见他臂上力道不减,都不敢近身相搏。
正这时,从唐家堡中奔出一个翠衫剑婢,正是烟萝,冷冷道:“左堡主,动静这样大,想教里头听到吗?”
左子敬有意保存实力,这回带来的弟子不过六十余人,他怕烟萝察觉怪罪,忙让剩下三四十名弟子一齐上前拼杀。
烟萝冷嗤道:“围攻算什么本领?砍他的腿!”
众人应声照办。当日唐霜天从青城地牢死里逃生时失了一条腿,现在右腿一被砍伤,当即摔倒在地。
唐霜天被砍中一刀,仍然奋力杀了身边两名弟子,大叫道:“唐厉,你出来!纵然我与三弟害你爹爹,长辈的事,却要你这个小畜生暗地使坏!你出来,有种的便出来!”
烟萝虽是外姓侍婢,却得旧门主赏识,得以领会唐门武功,此刻听他出言不逊更是怒起,当即出剑在他喉间一刺。
唐霜天奋力跃起双斧挥出,却见烟萝手上青锋一转,刹那间连出三剑,一剑砍他左手,一剑刺他右肋,一剑点他咽喉,唐霜天扼着咽喉在地上翻滚嘶叫几声,当即仆地不动。
左子敬看得一哆嗦,不由自主道:“烟萝姑娘!”
烟萝俯身探了探唐霜天的鼻息,这才起身道:“这一件功仍算左家堡的。”
左子敬等人一听大喜。
烟萝擦去了剑上血迹,回身朝里头走,冷冷道:“打斗痕迹与血迹清理干净,左堡主,这回手脚利落些。”
剪绸结发,又撒过喜帐,江湖人颇好热闹,与唐厉最交好的一行人闹到夜上三鼓方散。
香尘珠帘,朱帐软塌,端的是三分温存,七分旖旎。姬燕歌一夜多梦,却是唐厉先她而醒,低声道:“想不想睡?昨夜没有睡好罢?”
姬燕歌摇了摇头,挣起来道:“啊,今日要新妇洗手作羹。七姐关照过我,险些忘了!你起来,我出去一趟。”
唐厉微笑道:“管这些做什么?你若困便睡吧,待你醒了,咱们便到临安去。”说着俯身在她额上一吻,兀自起身出屋与旁人议事。
姬燕歌全无睡意,等他走了,自顾自起来披衣梳发。
却见门外一名剑婢推门而入,勉强掩起脸上惊惶,只道:“夫人怎么起了?夫人若困便去睡吧。有什么事只管叫婢子做。”
姬燕歌望着她不禁心下起疑,眼光朝屋外一望,只见看似不经意,各处却都有婢子走动,便道:“你起开,我要出门。”
那婢子道:“那,那婢子请公子来。”
姬燕歌闻言蹙眉:“我是唐门的囚犯,你今日不许我出门吗?”
婢子被她压得不敢喘气,忙道:“夫人自是唐门的主人。婢子凃泥之辈,岂敢与夫人相比?是婢子伺候不周,现下便去请烟萝姑娘来。”
姬燕歌心道:咱们已成全了夫妻之礼,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疑神疑鬼,兀得忒没意思!于是叹了口气,只道:“我不出去就是,你让所有人退下。”
那婢子犹豫片刻,不敢再违抗,忙应了一声,出屋吩咐众人退开。
姬燕歌心下犹是不悦,忽然脑中念头一动:他还以为我中了天心曼陀罗的毒?我一睡十几天,他好趁机和昆仑为难吗?他骗我!他竟骗我!不禁心中怒起,起身推门而出,就要找唐厉问个明白。
走了几步,忽见回廊之上掉下一个人,竟是垂死的刘玉川。
姬燕歌见他面色青紫,心中大骇,新婚旖旎登时散得一干二净,失声道:“刘大哥?”
刘玉川仰着脖子拼力喘气,嘶声道:“他杀了鸿云,和……姬……快走!”说罢嘴角流下一缕黑血,已然毙命。
姬燕歌一颗心如坠冰窖,忽然返身夺路而去!
仆妇们见新夫人疾电般掠过长廊,吓了一跳,却听她厉声道:“唐厉!唐厉!唐厉!”
所有人都记得,当日夫人怎样狂叫着门主的名字。
却见姬燕歌撞进屋内,大声朝着唐厉道:“那天你发过毒誓,答应我什么?你骗我!”
唐厉看一袭红影掠入,脸色几变,道:“你知道了?”
姬燕歌仍连声道:“你竟骗我!”
唐厉扔下手中书册,走近道:“这是我没做成的最后一件事。小歌,若不是你好奇心盛,等你一觉醒来,我已然陪你去江南再不回来!可你偏偏太聪明。”
姬燕歌道:“刘家兄弟呢?你为何杀他们!”
唐厉脸色蓦然一沉:“这个你也知道了?哼,看来你和他们私交不错。”
姬燕歌猝然抬头:“你说什么?”
唐厉凝视着她的神色,似要把她完全看透:“刘家兄弟幼时在武当修习,早与沈秋水关系匪浅。怎么,咱们成亲之前,姓沈的托他带了什么话给你。是不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
姬燕歌一把挣开,唐厉一怔,随即拉过她的手:“你是我的夫人,我看不得你吗?”却见她指尖上的青色早已散去,微微一愣,随即道:“哦,你解了毒了?江南我自会陪你去。可是之前,我非去昆仑不可!”
姬燕歌道:“你敢吗?”
唐厉微笑道:“你要同我动手吗?”随即回头道:“来人。”
四名剑婢当即应声而入。
“夫人偶感风寒,受凉不适。送她回去休养。”剑婢们应了,拔足上前。
姬燕歌自袖中翻出天纪罗,扬手一道绛影扫去:“谁敢动我?”四名剑婢一齐拔剑迎上,只与她交手了两三招,四柄长剑已被震脱了手。
唐厉道:“我会伤你吗?小歌,你终究不信我。”
姬燕歌冷冷道:“我不会再信你!”天纪罗在空中挽出一个花,双扇交叠凌空朝他刺去。
唐厉扬出乌木扇一挡,两人一路打出屋纵到庭中,姬燕歌的剑法愈发凌厉,唐厉只守无攻,忽然出了一招“清风拂山岗”,身段手法,俱和沈秋水相似。
姬燕歌心神一恍,唐厉已将扇柄在她颈侧劈落,当即晕倒伏地。
众剑婢只道:“公子……”
唐厉俯身抱起她,淡淡道:“我亲自送她回去,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从那天起,又过了五六天,唐厉每天都来,或陪她说话谈天,或看着她用膳休息,只是不再留宿。
两人仍是旁人眼中结下鸳盟的痴情爱侣,只是心意寥寥,言语稀疏。
是夜,姬燕歌整夜噩梦,翻覆地梦见一双老妇人的手,手背上青筋扭曲,可小臂却如少女般雪白。
那双手在梦里不停地追逐她。
她醒来兀自额上薄汗不止,如经一场沉疴,只见唐厉挨在床沿,意似关切,坐起身淡淡道:“我要回昆仑。”
唐厉挑亮了灯放到近处,伸手抚了抚她的前额,对这话回避不答,只道:“做了什么噩梦?”见她不语,叹了口气道:“小歌,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姬燕歌披衣而起,到窗前折了几枝玉竹喂给青鹿,闻言回头朝他一望。
唐厉见她不语,兀自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孩子,但我要说的是他的父母。数十年前,唐门势处鼎盛,那时江湖少年谁不趋之若鹜,以加入唐门为傲?几个月后,昆仑与归来墟大战于弱水之畔”,他似乎怕姬燕歌不信,回头看了看她,轻声道:“小歌,这一点你知道的。”
姬燕歌默然静听。
唐厉又道:“那时这孩子的父母刚刚成亲,新婚燕尔,就如咱们现在一般。两天之后,忽然来了几个江湖人,有青城派、崂山和茅山派的弟子。他们对爹爹说,昆仑恐怕有难,江湖同道决心出手相助,来请唐门启程同赴。
“孩子的父亲是唐门门主,向来仗义豪爽,一听自然满口答允。夫妻两人第二日便带众多唐门好手赶往昆仑,谁知在川西忽然遇到埋伏。对方三百多人个个黑衣蒙面,强弱悬殊,唐门四十多好手当场毙命!
“那母亲身受重伤,从此终年不得见光,好在后来产下两子,免了唐门无后之憾。她丈夫眼见众兄弟被杀,一面大声呼救,一面带弟子奋力突围,可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