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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里的菜色力求精致,菜是玉盘珍馐,酒是七十年的梨花陈窖,燕赤华年幼无知,见唐厉兀自饮酒,也偷偷攥了酒瓶效仿痛饮。
等姬燕歌发觉,却见他竟是不醉,小手兀自舞起拳来,似有如松似风般的刚劲内力薄出,一招一式呼呼生风,大有可观。
姬燕歌心知这小少年根骨甚佳,但靠酒力助功,并非正道,便稍加指点,伸手探向他的眉间一点,将一道纯阳真气缓缓传去,道:“我怕你从此走了旁门歪道,光会一些取巧取胜的捷径, 你得了这道真气,方算有些入门,须得勤加苦练才好。”
燕赤华自是趁机拜师,唐厉哈哈大笑:“小鬼头,你倒机灵。”姬燕歌想了一想,道:“我收你也可。在我之上,还有你的太师父、师祖,他们此刻不在,你便坐东朝西,各磕三个头。”
燕赤华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只跪师父,不跪旁人。”
姬燕歌微笑道:“很好,你不从规矩,此刻已是昆仑弃徒。从今往后,便不许再提拜师的事,听懂了没有?”
燕赤华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着了姬燕歌的计,一时立在原地,大眼睛一眨一眨,茫然无措。
沈秋水下了武当山,逆水行舟,五日方至少室山。少林寺的小沙弥前来应门,一见是他,便合十道:“原来是沈少侠,方丈师父等你许久了。方丈在达摩院说法,片刻就来。沈少侠有请。”
沈秋水回礼,随着小沙弥入寺,他此行奉了掌门师父的口令,特来与空见方丈相商武林会事宜,一边穿过狭长的木人巷,一边把姬燕歌的事在心上过了一遍,自觉能说得有理有据,只等着向空见开口要人。
沈秋水走出了罗汉堂,见空见已立在道旁等他,忙上前拱手道:“武当沈秋水,拜见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空见领他向达摩院而去,客气道:“沈少侠请。”
却说沈秋水到了达摩院外,抬起头不由一愣,达摩院的牌匾不知何时不见了,他看了看空见方丈,空见却像全然不知一般,缓步朝正院走去。沈秋水不好先开这个口,不觉有些尴尬。
空见目不侧顾,只呵呵微笑道:“先前来了个顽皮的小姑娘,把这牌匾砍倒了。形骸为桎梏,才名为白骨,色相空妄,砍倒了也好。后生可畏,哈哈,后生可畏。”
这小姑娘不用想也是姬燕歌了,但她在少林此番放肆,少林如何能轻易放她走?沈秋水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暗自思量不休,却听空见又道:“也怪老衲的两名师弟,失手打坏了她的小同伴。她砍倒牌匾,却是有理了。”
沈秋水听了,心下又稍疑惑:姬燕歌孤身一人,何来的同伴?若是瑶光,只怕少林寺现在可没这么太平。
沈秋水正待再问,空见却道:“我着弟子托信给三清道兄,不料他的徒儿到的这样快,老衲面上贴金,实是荣幸之至。不知武林会一事,你掌门师父有何高见?”
“师父说,武林盛会,去玩玩儿也罢”,沈秋水看空见有话要讲,便道:“方丈请讲。”
空见道:“此次武林会实为盛大,可说是数十年间绝无仅有,老衲请帖一出,江湖朋友算给足了面子。武当、少林、峨嵋、唐门、青城、崆峒、浣花、南海、五岳、巫山、昆仑,等等诸多门派皆接了请帖,答允赴会。武林会意在切磋武学、新秀扬名,故已经成名的,只作旁观客,不在比武之列。”
沈秋水道:“这个自然。”
空见又道:“另外,江湖诸朋友的意思,是在武林会过去半年之后,再在此地齐聚,比武夺帅,共选一位武林盟主。”
沈秋水道:“江湖之中泛泛自由,既没有盟,何来盟主?想必不能服众。”
空见只道:“举头三尺,自有神明,这盟主确也无甚用处。然武林之所向,期盼有人当先号令,大有一呼百应之势,选一位盟主倒也无妨,这是其一;其二,老衲承一友人所托,十数年来于寺中保管他的一件物事,如今友人已逝,交代老衲,务必将此物奉与新选出的武林盟主。”
沈秋水心中一动,便猜到这位友人是剑仙晏清河,这样物事,就是四剑之一的黎阿剑,却不便明问,仍是郑重道:“弟子临行之前曾受掌门师父关照,方丈所言,必然不差,他自当应允。”
空见合十微笑:“三清道兄给了老衲薄面,多谢多谢!如此甚好,时至午日,沈少侠请至般若堂中先用素斋罢。”说着,就有小沙弥上前行礼,欲领沈秋水去用斋。
沈秋水这次来少林,明里是为武林会一事,暗里却记着和瑶光的约定,稍一思量,便硬着头皮道:“请方丈留步。不知……达摩院的牌匾一事,是不是一位姬姑娘所为?”言语之间重提少 林出过的丑,实在尴尬。
空见却不恼,只笑道:“哦,沈少侠要为她说理。若她确在敝寺之中,那又如何?”
沈秋水也微笑道:“晚辈受人之托,诺出无改。就算无理,也得拼力争一争。”
空见听罢朗声大笑,道:“素闻沈少侠少年君子,能得你无理力争的,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似姬姑娘这般天外之人,少林岂敢留她?”
沈秋水心中一惊一喜,忙拱手道:“还请方丈告知她的所在。”
空见手中紫檀念珠慢慢地转过一粒,方才慈缓道:“她与她的同伴受了些小伤,想必就在近处运气调养,且走不远。洛城之中,洛川之畔,沈少侠自去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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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从那日之后,燕赤华每天都偷偷上梅园来。他并不出言哀求,或死缠烂打,只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练拳用功,似乎想以此博得姬燕歌的认可。
姬燕歌见他舞拳练剑皆是姿态狂放恣肆、内息调用自如,心下确觉这小男孩是个奇才,却仍不愿意答允收徒的事,多添一桩麻烦。
终于再过了几日,她向唐厉重提起回昆仑的事,实际早已做好打算,这一开口,不过当作告别罢了。
唐厉停下手中小酌的酒杯,道:“你什么时候再到中原来?”
姬燕歌道:“非来不可,我当然会来的。”
唐厉仰头饮尽杯中琥珀色的残酒,笑得几分苦涩:“非来不可,中原的人,你都这么讨厌吗?”说罢,索性凑到酒瓶边大口豪饮。
姬燕歌抢上前拿过酒瓶,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唐呆子,你受伤未愈,还在这里喝酒!”
纵是平日姬燕歌点他的额头,唐厉必然伸手去戳她面颊,两人互捏脸颊不肯松手,顽童一般,非闹一阵才罢。谁知唐厉看了她一眼,自是痛喝狂饮,已然醉了几分:“你回你的昆仑去罢。中原的人,喝醉了酒,也与你没什么干系。”
姬燕歌想到这些日子来和唐厉策马游兴、拔剑打架,只记得他朗声大笑意气长扬的样子,听了此刻一番话,忽然鼻根一酸,连眼眶也红了。她朝唐厉看了一眼,见他仍是伏桌喝酒,并不朝她看,赶紧伸手抹了抹眼眶,心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刻不道别,来日总有这一天的,还等什么?
她心里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当即向梅持漪告辞,出了梅园骑上青鹿,沿着洛川畔缓缓地走。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听身后马蹄声作响,回头一看,却是唐厉骑马追来。姬燕歌叫停了青鹿,回头道:“你怎么来了?”
唐厉的脸照在乳白色淡蒙蒙的天空下,淡金色的阳光照得侧脸轮廓分明,朝她微笑道:“好霸道,这条路只有你走得,我就走不得?”说着,只策马上前,一路走在姬燕歌身后数步。
到了洛川渡口,姬燕歌与船家讲定价钱,便同青鹿一齐踏上船去,回头一看,却见唐厉留在岸上,不由道:“你……”
唐厉只道:“让唐门大侠护送你到这里,已经了不得了,还想我送你回昆仑不成?”言语之间,却不同往常的肆意调笑。
姬燕歌心中一酸,只朝他挥了挥手,却见船公解了索,小船已向江心飘去了。
青鹿从未随船渡过江,不由兴奋地蹦着蹄子,姬燕歌蹲下身抚摸它的脑袋,起身回头,但见洛川之上,烟波浩渺一望无边,只有一轮金日悬在天空,连唐厉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少年江湖,画船载酒,姬燕歌和青鹿坐在船头,不时转头欣赏山川美景,很快就把适才的不舍离情忘了一半,这时忽听船家道:“姑娘,后面似乎有人啊!”
船已开到江心,哪还会有什么人?
姬燕歌回头一看,竟是燕赤华奋力在江中顶浪争游,微风白浪,原本小小的人湿衣湿鞋,显是匆匆追赶,连衣袜也来不及脱。
姬燕歌不由心生怜意,但转念一想,他与寻常男孩儿不一般,只怕此刻一个不忍,将来生出无尽麻烦,又看燕赤华的水性极好,便向船家道:“他爱在水中当鱼儿,就让他游罢,不必搭理他。”
话虽如此,等到了洛川对岸,却向船家的儿子买下一套行头放在岸边,以便燕赤华上岸后换衣换鞋。
姬燕歌沿着洛川走了半日,忽听身后江上浪声翻涌不止,兼有骏马嘶鸣,像是有人踏浪渡江而来,心道:是唐厉吗?去而复返,他却不像这个性子。一边回头去看,只见江上一道白线冲来,溅起水浪浑似碎玉,白浪渐息,一匹四蹄雪白的玉鞍白马踏浪而来。
姬燕歌见了来人也不惊讶,笑道:“是你。”
沈秋水策马和她并肩缓行,道:“险些追你不上。我答允你的师兄,一路送你到昆仑山口。”
姬燕歌道:“我让三清真人的好徒儿一路远送,他要知道,准气得和空性老秃驴一样。”
“师父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也不叫做师父了”,沈秋水听来不觉失笑,便问:“空性老……空性和尚怎么了?”
姬燕歌把少林寺达摩院的牌匾一事对他说了,兀自不以为意,咯咯笑道:“你没有见到,空性的脸都气青了,像茄子似的。牌匾不过是死物,他竟这么生气,少林一干俗家顽徒可是活物,他怎么不生气?”
沈秋水听了,脸上也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只见姬燕歌在曦光之下侧过头,明眸点漆,姣好明媚。
两人抄小径而行,途经彭州、崇州,仅五六日便到了峨眉山脚。
却见峨嵋山上佛烟袅绕,满山皆悬着白幡风动,檐角回廊、亭台楼阁之上,无不佛铃轻动,佛号声肃穆庄严,平添了一份凄寂。
姬燕歌遥指着峨眉山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秋水心道:静虚师太已死,想必你师兄还不曾告诉你。因只对她道:“大概是哪位师太圆寂,峨嵋此刻定在闭关,我们改道走吧。”
又走了一日,但见沿途的神刀门亦是挂着白条布幡,大门紧闭,不知其中情况如何。姬燕歌怪道:“神刀门也有人过世吗?”
沈秋水心中也觉奇怪,想了一想,只道是巧合不以为意。
两人一策白马、一骑青鹿,脚程甚快,不出几日就到了川西,再往前就是青城山下。
姬燕歌对青城派素无好感,更想看看它家的山门是什么模样,抬头一看,却不由“呀”地一声。沈秋水循声望去,纵是他一向性情沉稳,此刻也是脸色一变:只见青城派山门而上,十二峰倒有一半挂着白幡。
沈秋水心中暗暗奇怪:是蜀地忽然发了极重的疫病?再一想却不对,他们这一路上见到的百姓皆是安居乐业、民生隆泰,实在不像得了疫病的样子。
这时姬燕歌一拉他衣袖,指着山上飘动的白幡,轻声道:“你看,这白幡好奇怪。”细看之下,山门上的白幡歪歪扭扭,只挂了左边一半,似为什么事暂时搁置。川西青城、川南峨嵋,也算武林中一流的门派,出过好手无数,此刻却见青城山上一片沉寂,连主观里日夜供奉的香火青烟也看不到,莫不是有什么不测?
姬燕歌道:“咱们上去看看,哪个歹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一边问,一边睨着沈秋水,闷闷地心想:要是小唐在,一定好奇心起,二话不说上山去了,还用我问吗?
不料沈秋水也点头道:“咱们一齐去。”
沈秋水走在前面,把姬燕歌护在身后,一直走到青城派山门外,只见往日守备严格的恢弘大门此刻虚掩着。姬燕歌伸手轻轻一推,门一开,竟从横梁上倒下一个已死的人。
姬燕歌吃了一惊,不再去推门,两人对视一眼,当即纵身腾起,踏着门上繁复凹凸的花纹跃进里头,只见地上横着三四具尸体。
姬燕歌道:“青城派的掌门呢?他的弟子被杀,他却逃跑不成?”
武当和青城的格局有些相似,沈秋水转了一圈,回来道:“练剑坪上没有人,却落下几把剑。大概是这里忽然发生了一场意外。”说着又俯身察看死去的青城弟子,蹙眉道:“不是青城派的剑法。”
姬燕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