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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龙静羽交代下人几句,带着她回了绿绮院。
坐在横榻上,她抱了一只绣枕垂着脑袋,看样子有点闷闷不乐似的。
龙静羽观察着她的反应,有点意外:“怎么了,不高兴?”
“静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她抬眼认真的问,眼神很是忧郁。
龙静羽沉默了一下,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原来是心生愧疚了,若狠不下心,为何要那么做呢?如今不是惩罚别人,反而是折磨自己了。别想那么多,有仇必报才是你的性格,她今天之所以遭受这些,都是之前种下的恶果。人若做了错事,就该为错事承担惩罚,天道如此,不是吗?”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他轻柔安慰的话,竟觉得他不仅是在安慰她,更是在安慰他自己。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他忘不了曾经的那场大火,忘不了仇恨,他一定会报仇!
“静羽,你……”话到嘴边停住,她笑着换了个说法:“静羽,记得在我跟皇上求亲时曾说过,人的一生快乐是最重要的,你应允了我的求婚,那就表示是赞同我的说法,对不对?”
“是。”他轻笑着点头,对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那你可要记得,不论在什么时候,不论遇到什么事,当它会摧毁到你目前所拥有的快乐时,一定要及时收手。即便它会带给你一时的畅快,那都是暂时的。凡事总要权衡利弊才能做,不是吗?”一番话她说的很认真,恳切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生怕他漏掉一个字。
龙静羽本想习惯性的微笑,可没能做到。
她说这些话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听明白了,在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什么都会被她看透。报仇,这个字眼他从来不曾提及,可却深深的烙在心上。什么是真快乐?为何要放弃报仇?要他收手,不可能!
当看见他眼中瞬息滑过的那抹冰冷恨意,翩翩就明白了。
其实她知道不能凭一两句话令人放弃一直来的信念,她也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只是她担心……
今晚之后,柳思仪实实在在的病倒了,连着几天闭门不出。
趁着这几天,翩翩可没闲着。继续面试,继续催着曾玉川抓紧写剧本,催促戏楼的装潢工程,舞台机关的进展以及龙静羽为词谱曲的事情。见缝插针的时间里还去了麟王爷,与那里的匠人一起研究商讨,做了几款大烟花。
已是黄昏。
“王妃,马车准备好了,江公子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小玉说道。
“王爷呢?”她一边问一边往外跑,脚伤已痊愈,能跑能跳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蓦地想到龙静羽,在轮椅上一坐就是将近十年。曾经体会过奔跑的滋味,如今被禁锢在轮椅之上,他的心情该是如何啊。若是能解开他的心结,说不定他就能重新站立,而他的心结……报了仇,他的心结就能解开吗?
“王爷过来了!”小玉望着院门说道。
她笑着跑上去,挤开展飞推着他往府外走:“静羽,惊喜终于要来了。我跟四弟说过了,让他带着东西先去地方等,我还邀请了大哥,一起观赏。”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个时间?”龙静羽望着逐渐下沉的夕阳,觉得她是另有事情。
“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啊。”她笑着卖弄神秘。
及上了马车,寒天就坐在里面。经过半个月多月的调养,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浅些的疤痕都已消失,深的伤痕留下了浅浅的白印。
“翩翩,我们去哪儿?”这是受伤以来第一次出门,寒天早就雀跃不已。
“带你去看样好东西。”她自豪的扬起嘴角,一点儿内情也不肯透露。
“好东西?”寒天看看龙静羽,又皱皱眉,想不出是什么“好东西”。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门,最后顺着一条偏僻的山路进入山里,停在一座湖前。
下车后,只见龙皓麟与骆亦秋已在此等候。
几个人站在湖边,一致望着翩翩。翩翩同样兴奋的笑着,摆手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卓云,开始!”
卓云从一只竹筐内取出一只竹筒炸药,点燃了引线,振臂将其扔进湖内。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湖面上炸起一股水柱,细密的水珠被一股力量席卷着飞溅而来,将岸边的人全都淋湿。
一时间,所有人沉寂,为眼前的一幕而震惊。
“怎么样?怎么样?”她最先咋呼着询问。
“想不到威力这么大。”龙皓麟感叹道。
“我没吹牛。”她洋洋得意的伸手在龙静羽眼前晃动:“静羽,怎么样?”
“很厉害,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龙静羽着实震惊,当湖面上平静下来,他笑着指向湖面:“看,晚饭也有着落了。”
“哇!好多鱼啊,哈哈,一只炸药炸的鱼就够吃好几顿呢。”她叉着腰仰天大笑。
“比朝廷制的火药厉害。”骆亦秋惊讶之余开始寻思:“翩翩,你为什么会做火药?你做这些火药要干什么?”不等她回答,他又说:“王爷,依我说,将这些东西都没收了,千万别落在她手里,否则明天早晨醒来,肯定大半个京城都被炸掉了。”
“喂!大哥,你对自家亲妹妹就这样的态度啊?”她抬脚不爽的踹过去。
“小丫头!”骆亦秋轻易的躲开,叹息着摇头,很是忧郁:“我看,我还是跟爹商量商量,早早辞官回乡比较安全。”
“翩翩,你做这么火药干什么?”寒天扯着她的袖子问。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送给你的。你爹有了这些东西,只要扔一颗出去,那些人就会乖乖的照你爹的意思解决地界问题了。”
寒天又看了看平静的湖面,回想着刚才那震惊的一幕,思量的沉默。
正文 112 小小戏弄 夕阳已经落到山林之下,暮色清冷。。
翩翩望着漂浮在湖面上的鱼,心思一动,找了根树枝蹲在湖边捞鱼。
“翩翩我来帮你。”寒天怕她掉下去,从她手中夺过树枝顺利的勾到一条大鱼。
“我来。”她蹲下将鱼捧在手里,仔细检查了一番,鱼身上没有外伤。想了想,她对着身后的人招手:“卓云,把竹筐内的炸药都取出来,我要用竹筐来装鱼!”
栏卓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换了主人。
“你要将这些鱼全部带走?”龙静羽皱着眉笑。
“不是啦,不全部是用来吃的。”她将腾空的竹筐放在湖边的水里,用一根树枝固定住,然后将鱼丢进竹筐内。
环“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这鱼没有死?”龙皓麟猜测着她举动的深意。
“是啊,可能只是被炸晕了,也可能是炸药震出了内伤死掉了。”见他们全都不解的望着自己,她站直了身,伸着手指开始点兵:“卓云,展飞,你们两个下水。以刚才的爆炸点为中心,将不同范围内的鱼捞几条上来,我要看看爆炸的具体威力。”
展飞与卓云看看偌大的湖,又分别望向自家王爷。
“照做!”龙皓麟先下了令。
“你也去。”龙静羽笑的无奈。
见展飞与卓云一副悲壮认命的表情,翩翩故意打趣:“展大哥,卓大哥,你们别那么害羞呀。我只说让你们下水捞鱼,又没让你们脱掉衣服,不会偷窥你们的春色的啦!”
“翩翩!”首先训斥的自然是骆亦秋,试想,身为学士之女,堂堂的静王妃,怎么能对侍卫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更何况,她才九岁!骆亦秋只觉得无地自容。
“算了,他们都习惯了。”反倒是龙静羽无奈的安慰,眼神里的笑更是宠溺。
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她催促道:“你们两个快下去,我让叶一生火,你们一上来就能烤干衣服,还有香喷喷的烤鱼可以吃。”说着就跑到马车里,不一会儿就从车内提出一只小竹篮。
“你带了什么?”来时龙静羽就看见了。
“铛铛铛!”她得意洋洋的将篮子打开,指着里面的瓶瓶罐罐说:“作料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跑这么远,自然也顺便野餐啦。等会儿边吃烤鱼边欣赏烟火夜景,多美妙的夜晚啊!”
“烟火?”他终于明白了:“你还带了烟火来?”
“嗯嗯,我做的哦,等会儿看了记得给个评价。”她将篮子一放,跑去接过寒天拾来的树枝,又凑在正搭建篝火架子的叶一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趁着她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骆亦秋有些忧虑,低声问道:“王爷,这些炸药……”
龙静羽淡笑,与龙皓麟对视了一眼,肯定的问:“你是知道的?”
“嗯。做这种东西,自然得问清楚。三哥放心,虽然于制不合,又有危险,但我控制着数量,那边离京城也较远,应该不会出事。”龙皓麟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可以,他绝对不允许她送去一只半个。
龙静羽点点头。
“王爷?”对于他们的话,骆亦秋满头雾水,似乎……
“你没看出来吗?”龙静羽望向翩翩身边的江寒天,明白讲道:“就是因为他,翩翩这才想起要做炸药。没料到,她真的懂,威力还这么大。”
“那王爷……”骆亦秋本想问两位王爷为什么同意赠送,可话到嘴边又忍住。
此时两堆篝火已经燃了起来,夜色似乎更暗,山林更静。
展飞与卓云从水中出来,将鱼按照范围一一排列在岸边。尽管两人是自小习武,可再过半个月就入冬了,湖水不是一般的冰冷。
“多谢两位大哥,你们快把湿衣服脱下烤烤,放心放心,我是不会偷看的。不过呢,如果你们真的很害羞,就折些树枝把身体遮起来。”看似调侃的话,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弄个对面两人怔愣的尴尬,反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不要总拿他们开心,否则惹他们生气了,以后谁保护你。”龙静羽笑着插进声,摆手让两人到一旁去烤衣服。
“静羽,我不是故意欺负他们,只是逗逗他们而已。”她忙笑着辩解,将他推到篝火边,摸摸他的手:“你会不会冷呀?”
“不冷。”他顺势摸着她的手,并不凉,但还是叮嘱:“别碰水,天凉,当心伤寒。”
“嗯,我知道。你和四弟大哥先烤鱼,我去看看那些鱼的伤。”说着她就跑去检查。
“怎么样?”龙皓麟站在她身后问。
“威力比我想的厉害。”她仔细看过捞上来的所有的鱼,最后发现,在最外围的鱼全身无伤,只是被炸晕,而逐渐往里,鱼所受的伤痕逐渐惨不忍睹。由此她做出结论:“照这颗炸药爆炸后的情况来看,一颗炸药投出去,一丈之内都会被波及,不死也是重伤。”
“很适合用在战场上。”龙皓麟说。
“现在国无战事,打什么仗啊。我之所以仔细检查威力,是为以后使用时估算好,免得出错。”她摆摆手,将被震晕的鱼挑了几条,喊叶一:“叶一,来清理鱼!”
“翩翩我来。”寒天先一步走过来,拔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匕首,熟练的就将鱼开膛破肚,去鳞清洗。
惊叹的看着他的动作,翩翩不由得夸奖:“寒天,你好厉害啊,等会儿我请你吃最大的鱼!”
寒天歪着头对着她笑笑,继续手上的动作,很快几条鱼都收拾好了。
“四弟,烟火!”看着鱼被弄上架子,她赶紧丢下手中沾着作料的小刷子,兴冲冲的说:“静羽,我放烟火给你看哦。”
“你别去!”龙静羽一把拽住她,怕她受伤。
“你放心啦,不会有事的。”挣脱他的手,从火堆里取了根枝条,连声吩咐卓云将将三个大烟火依次间隔摆在湖边,然后一一将它们点燃。
只听呲呲的引线燃烧声,紧接着就是几声巨响,刹那间沉寂黢黑的夜空被照亮。数道光束相续冲飞而起,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炸开,夜空中瞬间点燃一片盛开的彩色花朵。黄色,红色,白色,蓝色等等,绚丽夺目,化为漫天的彩色星雨,倾泻下来。映着沉静的湖水,别提有多么的漂亮。
所有人都看得沉醉惊叹,包括翩翩,这是她亲手做的烟花。
“怎么样?好不好看?”她转过身急切的询问。
绚丽的烟火映着她的笑脸,恍惚的瞬间,仿佛她已经长大了。
龙静羽望着她,有些恨世间走的太慢。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我在问你们呢!”见所有人都沉默,她不满意了。
“好看,真的很好看!”寒天最先出声,毫不吝啬的夸奖:“这是我看过的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