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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少卿扬了扬尖瘦的下巴,颇有些娇气的哼道:“也不见得吧?你儿子我除了因为这体制的缘故不能练武之外,其他的事情可都数一数二的。奶奶说了,整个蜀山上也找不出第二个想我这么聪明的人来。”
风天扬冷哼:“那是你奶奶疼你,才这么娇惯你。”
风少卿咧嘴:“爹啊,你居然背着奶奶说她的坏话……唔,这可不大好哦!”
“臭小子!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赶下车去!”风天扬转头瞪了风少卿一眼,气呼呼的转过脸去掀开车窗帘子。
一阵热风从外边吹进来,风少卿赶紧的叫嚷:“好热啊好热啊!儿子不说了,爹啊,我求求你快放下那帘子来吧!”
风天扬回头看着儿子额头上冒出来的层层汗珠子,终究于心不忍,叹了口气便收手放下了帘子。
听说风天扬带着他儿子来了京城,锦瑟便很是好奇,要跟着叶逸风去看看究竟这传说中只有跟玉花穗结婚才能活下去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叶逸风却以天热怕她中暑为由把锦瑟给留在了家里。作为条件,叶逸风答应回来给她讲述全部过程。锦瑟才看着外边白花花的太阳,勉强答应了他。
谁知道叶逸风这一去竟然是三天三夜。
等他回来的时候恰好是半夜里,锦瑟正因为怀孕加上叶逸风不在身边心神难安的缘故而挺着个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呢。
石榴红的宽肩带绣花睡裙衬托着她丰腴的腰身,光着雪白的脚丫子才在紫红色的织花地毯上,仿若是踩在花瓣上一样,来回的走。
叶逸风看在眼里,就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儿上一样。他忙上前去拉住她,焦虑的问道:“瑟瑟!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来回的走什么?”
一直站在一旁干着急的锦衣说道:“少奶奶说躺着难受,非要来回的走。这都走了大半夜了……”
叶逸风忙伸手扣住锦瑟的手腕,紧张的问道:“哪里难受?晚饭吃了什么?”
锦瑟皱着眉头叹道:“浑身都难受,好像手脚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放似的,躺着的时候还头晕,呜呜……逸风,之前没听说过怀孕会这样难受啊……我又累又困,可一躺到床上去又很难受很难受的,怎么办啊……”
叶逸风已经替她诊了脉,除了因为怀孕的缘故导致她身体有些虚弱,血脉不通之外,并无大碍。
可是看她泪汪汪的靠在自己的怀里,皱着小脸问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心便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了一把,疼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乖,我来抱抱你。”叶逸风弯腰把她打横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好受一点?”
“嗯。”唯一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来回的摇晃,锦瑟便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世界上最安全的摇篮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她的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锦衣见状忙悄声退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叶逸风就这样抱着锦瑟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看着她甜甜的睡容,想着她肚子里那个悄然生长的小生命,那是他和她两个人共同创造的小东西,承载着他的血,她的肉,将是他们二人挚爱的结晶。
他的心里因此而涌起一阵阵的蓬勃的力量,把一身的疲惫全都冲散,好像怀里这个软软的小身子是他这辈子最最可爱的负担。
从此他和她的血脉因为这个小生命而连接在一起,由变化莫测不可捉摸的爱情转化为亘古不变血浓于水的亲情。
从此后,他们一家人血脉相连,永不分开。
叶逸风取了风少卿十滴心头血,再用九种珍惜药材为玉花穗配置了二十七丸丸药。同样,他也为风少卿配置了二十七丸不同的药丸。叮嘱二人每天辰时服一粒,两刻钟后用早饭。
风天扬心里怕这药没有效验,拿了药去不说走,又因为杜家别院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怎么待见他,他便说要找个驿馆搬出去住。
只是他的儿子自小娇气无比,普通的驿馆哪里住得下?便私下打听着京城有一处叫做桃源福地的地方很好,便叫属下去定房间。
杜玉昭虽然不是小人,但一剑之仇还是记得住的,听说他们想去桃源福地住,便悄悄地叫人过去说,又把房价给翻了一倍。
只是桃源福地犹如世外仙源,风天扬的下属又挑中了其中最凉爽的一处临水的阁楼,风少卿搬过去后很是喜欢,连声说这个地方好,要在这里常住。风天扬也很喜欢,便吩咐属下说:“去跟这里的掌柜的说,咱们把这个住处常年包下来了,问问他们得多少银子。”
属下去了半晌方回来,说道:“回门主,这儿的掌柜的说了,常年包住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房钱,没有打折优惠。只是可以每日送一顿早点。”
风天扬一时愣住,不解的问道:“这桃源福地是什么来头?能这么牛气?”
那属下便犹豫着说道:“是啊,属下也这样说。可那掌柜的却说,住不住随便,他们这里一向如此。”说完,又恨恨的说道,“属下回来的时候悄悄打听过了住在别处的人,就那边紫竹林里的那一所院子比咱们这里还多四间厢房,价格也只有咱们这里的一半儿。门主,您说,他们是不是欺负咱们是远道儿来的?您一句话,属下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蜀山剑派的厉害!”
风天扬忙摆摆手,沉声斥道:“不许莽撞!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不是西南蜀地。造次不得。你们去悄悄地打听打听,这桃源福地的背后靠山是谁在说。”
那人应声而去。
风少卿便说道:“父亲,我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风天扬点点头,说道:“恐怕咱们又翻到了杜家二少爷的手里了。之前那一剑之仇,他还没那么快就忘了呢。”
风少卿笑道:“若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多花点银子也不冤枉了。毕竟爹你那一剑下去,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呢。换了是我们,可不一定有人家这份气度。”
风天扬生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哼道:“你爹我还不是为了你这臭小子?”
风少卿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一直都说不想娶一个官府的千金小姐做媳妇的,爹你非要我娶人家。这能怨我吗?”
“可是离了她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风天扬愤愤的说道,“若不是我不想看你奶奶伤心欲绝,我还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风少卿笑嘻嘻的说道:“哦?爹,我可是听奶奶说过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哦!”
“滚!”风天扬终于被儿子激怒。
风少卿很是听话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忽然回过头来朝着他爹一笑,说道:“爹啊,早晨我收到嫣然的飞鸽传书,她明儿下午就能赶到京城了啊。你若是觉得大家住在一起不方便的话,就请你再另外包下一处住所吧?”
姚嫣然是漕帮帮主之女,是风少卿的姨表妹。小时候曾在蜀山住过一阵子,跟风少卿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因为风少卿是纯阳之体,而姚嫣然却不是纯阴之体,所以她们十二岁的时候,被两家父母硬生生的分开,并再也不许他们相见。
但父母的约束只能增加相爱之人的坚韧,他们这几年来一直互通书信,从未断过相思之情。
如今风少卿已经有了叶逸风配置的药丸,便再也不需要一个纯阴之体的女人来结成夫妇,那么自然而然的他跟他表妹的事情又可以光明正大起来。
“逆子!你的纯阳之体还没有解呢!我不许你跟她来往!”风天扬被儿子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转手拿了佩剑要冲上去。
风少卿却急匆匆的再他爹冲上来之前成功溜走。
盛夏的火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消退,二十七日之后,便已经进了八月初的天气。秋风送爽,京城士族之家多栽种桂花,八月一到,整个上京城里便隐隐飘着一股甜甜蜜蜜的桂花香。
锦瑟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的时候总是需要一手叉着腰,一手抱着肚子,从侧面看上去,活像是揣了一只大西瓜。
八月一到便要预备中秋节的事情,一大早的便有管事的婆子进来回话。
“奶奶,给宫里娘娘预备的八月节礼已经拟定好了单子,单等奶奶过了目后,奴才们便叫人送进宫去。”
“回奶奶,酒坊里送了四种酒来,一种梨花白,一种葡萄红,一种杜康,还有一种是汾酒。请奶奶示下,咱们各样留多少?”
“回奶奶,咱们自家厨房里的点心主子们想必都吃腻了,奴才前儿去杏花斋,偶然尝了一块他们做的桃酥和蜜三刀,竟比咱们家的更好。请奶奶示下,这八月节的月饼咱们是不是就定他们家的?”
……
锦瑟听他们把需要预备的东西一一汇报完了,方停止了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转而坐进铺了大红色绣金线蟒坐垫的椅子上去,舒舒服服的靠在靠背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送进宫里给娘娘的节礼你们把清单拿去给侯爷过目。宫里的事情马虎不得,须得侯爷看了才能送过去。八月节的酒么,这四样很好,每一种都叫他们送六十坛子进来,先存到后面的地窖里。另外还要黄酒和米酒也叫他们送些过来。你再叫人看看咱们自酿的果酒怎么样了。”
前两个回话的人忙答应着各自下去。
锦瑟又看了看后面的人,说道:“点心月饼么,我倒是喜欢你们弄出些花样儿来。只是什么都系都去买,还养着那些厨子做什么?若是咱们家的点心月饼不如人家外边卖的,你们就去把现有的厨子辞了,另外花钱去找新的来就是了。”
管厨房的人听了这话,忙低下头去,连声应了几个‘是’,又说道:“奴才回去说给她们,叫她们好生学习改进,务必在八月节的时候做出好的点心月饼来。请奶奶放心。”
锦瑟笑了笑,说道:“你们还真是有意思,我不说辞了她们,她们就不知道学习改进。我一说这话,你有立刻大包大揽的,说一定会有更好的花样出来。”
那人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罢了!我暂且信你一次。你们也别都以为我这里有花不完的钱,事事都想着叫外边的人送来。这钱花出去我也不心疼,但总要有地方省出来才是。我再有钱也没有花双份儿的钱办事儿的道理。”
众人都忙答应着,锦瑟又分派了几件事,又把叶寿家的叫过来,叫锦衣另拿了六百两银子去给珍珠送三百两,给锦心送三百两,告诉她们八月节给工匠管事们的月饼和酒钱,让她们两个裁度着发下去。
叶寿家的领命出去,心里不免又艳羡外边这两处为少奶奶办事儿的人竟然如此好命,过个八月节少奶奶也能拿出这许多银子来给他们去分。不像在府中当差的这些人,也就领两包月饼二斤酒的事儿。
因为过节的缘故,鸾音和燕舞两个人这个月的月例便多了十两银子。其中有五两是给她们二人的,另外的五两是赏给服侍她们的丫头们的。
可这钱到了燕舞的手里,她便不想给丫头们发下去了。但是在侯府当差的人,过节就算是不赏钱,也得有些好处的,若是一文钱都不赏,她又怕下人们私下里攀比不服。于是便来寻鸾音,想跟她商量一下怎么办才又体面,又省钱。
鸾音正在临窗刺绣,绣的是一只七彩鹦鹉立在葡萄枝上的图案。不知道她已经绣了多久,眼看着要绣好了,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燕舞从一侧看过去,但见粉绿色的绸缎上,鹦鹉色泽鲜艳,葡萄紫晶莹润,枝干遒劲有力,叶子疏密有致。于是赞道:“二姐姐的针线真是越来越好了。”
鸾音并不抬头,只微笑着说道:“论起针线来,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过三妹妹。”
燕舞撇了撇嘴,叹道:“这倒是。只是她如今比之前娇贵了,听说在那边府里是横针不拿竖线不拈的,哪里像我们两个,每日里还要为生计打算。”
鸾音轻笑道:“她命好,有母亲嫂子为她操持,不像你我。”
燕舞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便问:“二姐姐绣着个是做什么用的?我看这个做衣裳又不成,做扇子么,又太大了。而且现在秋风已凉,扇子也用不到了呢。”
鸾音笑道:“这个是做肚兜的。”
“啊?”燕舞不解的问:“给谁做肚兜要这样地图案呀?”
鸾音终于修完了一根线,拿了小剪刀来吧针剪下来,抬头看着燕舞,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大嫂子要生了吗?我们就要做姑姑了,怎么着也该给小侄子一个见面礼吧?”
燕舞看看周围并没有人,连画眉也因自己过来刚出去倒茶了。便轻声啐道:“呸!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