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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纹身?”锦瑟奇怪的抬起手来,轻轻地抚在那些印记上,便觉得肌肤上有灼热的感觉顺着指尖沁入血液之中,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想到了某个人的怀抱。想起了那些梦中哭醒的夜晚,他极其温柔地把自己搂进怀里的感觉。
叶逸风,你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是一个入梦来的虚无飘渺的影子?为何想起你的时候,这种刻骨的感觉,如此真实?
此时锦瑟心中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回到那个时空去,找到父亲,找到叶逸风,告诉他们自己只想跟他们在一起,不管是生活在梦里,亦或现实之中。她只想跟他们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不管是现代社会还是封建社会。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相爱的人能够相守在一起。
佛说,今日的执著,会造成明日的后悔。可是如果人生连这一份执着都没有了,那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所怀有的这份执着却是一个虚影,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梦,自己还要执着下去吗?
转身推开禅房的门,锦瑟又回到了父亲的床边,慢慢的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父亲慈祥的面容,闭上眼睛就是叶逸风那张冷漠阴沉的脸和关心热切的眼神,锦瑟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为难,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停了。天边居然出现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叶逸风站在窗户前往外望去,看见天边的那道模糊的彩虹在湛蓝的天空中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又慢慢地消失掉,恨不得化身为一缕青烟随风飘到天上去,把这个死丫头的那缕魂魄抓回来。
雨后夕阳格外的灿烂,金色的光辉笼罩着大地,当天边的彩虹渐渐消退的时候,却又是漫天的晚霞。叶逸风转过身去看着依然昏睡的锦瑟,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往内宅走去。
别院里所有的丫头仆妇都知道锦瑟姑娘因为淋了一场雨而病倒了。大少爷心急如焚想尽了办法却治不了她的病,所以一个个儿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大少爷,而变成大少爷发泄怒火的炮灰。
叶逸风回房后把锦瑟轻轻地放在床上,又自己去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换上,吩咐珍珠没事儿都出去伺候着,不叫的话谁都不许进来。然后自己把房门插上,转身上床,躺在锦瑟的身边,侧身以手撑着头,安静的看沉睡的她。
这死丫头跟了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长胖了不少。想想第一次看见她穿着一身粗布裤褂胡乱的翻着书桌暗格里的东西,然后找到一枚铜钱研究一番后失望的嘟囔着:盛华通宝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小女孩果然是与众不同。
她长在贫困之家,居然不知道老百姓每天都为之辛苦劳作的铜钱是什么东西。还带出那种鄙夷的神情,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是从天上降临到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虽然,她那瘦骨如柴的小身板和黑黝黝的肌肤都跟仙女不搭边。但叶逸风依然就认定了,她就是曾先生说的那个有着九天玄女的一丝精魄的天命贵女。
那一次,她气急败坏的骂他不是人,并且强调了一句:你全家都不是人。
当时他忽然间觉得心里很痛快。
全家都不是人!你们全都是畜生。
是的,那些人都是些怪兽,都是些为了权势和钱财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这是叶逸风从很小的时候就憋在心里的一句话。但是他却从来不敢说出来,甚至连组织一下语言都不敢。
他只是怀着对那个深宅大院的仇恨,一天天的活到今日。他无时无刻不在遮掩自己的雄心壮志,无时无刻不在遮掩自己身上的才学和光彩。
他极力的让自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次踏进那道门槛,大声的对那些人说一句:你们都不是人。
然后,她说:你妹才去青楼接客呢。
当时他真的想仰天长笑,笑老天让他不经意间找到了一个宝贝。
之前他曾无数次的想,那个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背地里告状,诬陷自己偷看太太身边的丫头洗澡的二妹有朝一日该怎么去处置。弄死她当然不行,他可不想背上杀害自己亲妹妹的罪名。远嫁?那太便宜她了。算到底自己小时候吃那么多苦总少不了二妹的一番功劳,如果不好好的回敬,又怎么能对得起她之前的那些良苦用心呢。
对了,还有那个如今在深宫之中服侍皇上的大妹,好像在入宫之前也在龚夫人跟前搬弄过不少的是非呢。小时候那一件件一桩桩的往事叠加起来,曾经无数次让叶逸风彻夜难眠。
没想到这小丫头无意之间就给了自己这么好的建议。
不过也这丫头的牙尖嘴利也的确让人头痛。他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回味,便被她给骂了一句:你还回来做什么呀?回来作死啊?
这死丫头,竟然是支带刺的花骨朵。
叶逸风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沉睡的容颜,心里的酸楚忽然间都涌上来,眼睛里居然一阵酸涩。
蓝苍云派回江南梁州的人乃是他碧云山庄的武功高手,这些人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地赶回梁州去请曾洪寿来京。杜玉昭派去扬州接玉花穗的人乘船从水路走也是星夜兼程。玉花穗和曾洪寿二人所在的方向不同,但却是一前一后进京,更是同时进了别院的大门。
这一趟来回便是二十余日。
这二十天里,叶逸风一步也没有踏出过别院的门。无论是天大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去理会,每日白天把锦瑟抱到书房去理事,晚上再抱着她回房休息,日日如此,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他都要把她带在身边。就连沐浴,他也要把丫头们在浴室里摆放一架贵妃椅,让昏睡的锦瑟躺在上面守着他沐浴。
珍珠翡翠等人都暗暗地说大少爷疯了。这话传到杜少安的耳朵里,便把她们几个大丫头都叫出去狠狠地训了一顿,并严厉的警戒,若再有人胡说八道,立刻送去杏春园接客。
杜玉昭,蓝苍云和欧阳铄兄弟三个每日都在行宫重地,杏园春,桃源福地三处转,敢在哪里就在哪里吃,在哪里困了就随便躺下睡一觉。外边的事情,他们带着杜少安等五六个能干的管事全部包揽起来,全部让叶逸风操一点心。
自从那天后,二十天来大雨小雨断断续续的都没有停下过,因为下雨的关系,皇上一直没有回京,锦云开那里倒不用担心。
叶逸风受伤的事情传到镇南侯府,龚夫人还冷笑两声说是报应。
叶敬源却叫人准备了很多补品过来探望,只是他来的那天刚好是锦瑟跟叶逸风闹别扭从五味斋回来的那天,锦瑟昏迷不醒,叶逸风一颗心都扑在她的身上,外边的人一概不见。叶敬源和叶逸平来探望,连大门都没进去便被杜少安给好言好语的劝了回去。
接下来叶逸平去杏春园定酒宴被那里的老鸨婉言拒绝,后又是家里的中秋宴叶逸风也没到场,这让叶家人一个个都很不安。连龚夫人都纳闷,叶逸风难道是真的想跟叶家撇清关系不成?
曾洪寿进了别院便被蓝苍云给请进了叶逸风的院子里去,他前脚进门,后面玉花穗接着便到了。
杜玉昭早已经在前面等着,一件玉花穗行色匆匆的赶来,面带憔悴之色心里也是有万般不舍,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玉花穗却焦急的问道:“锦瑟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么?”
杜玉昭点点头,沉声叹道:“我大哥都疯了,这几天连饭都不吃了。我们几个兄弟真想把他打晕了放到床上去,强行给他灌些汤药进去。”
玉花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弟兄几个,哪个不是疯子啊?”
杜玉昭微微一笑,靠近她的脸轻声说道:“这会儿先不跟你计较,我们快进去看看。曾洪寿那个老东西刚刚进去的时候还问他要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呢。”
玉花穗嗤笑道:“他自称方外之人,已经看破了红尘生死,如何却对一味香料如此执着呢。以我看,他不能飞升成仙,也是因为这一点执念所累了。”
杜玉昭忙道:“我的姑奶奶,你什么时候对飞升成仙这样的事情如此有造诣了?你可别去捯饬那些玩意儿,听见了吗?”
玉花穗斜了他一眼,啐道:“少胡说八道的,我没勘破的东西多着呢。再说了,有你这么个磨人精在,我也成不了仙。”说着,她甩开杜玉昭的手自己往里面走去。
玉花穗进叶逸风的房间的时候,丫头们都被赶了出来站在廊檐下伺候着,屋子里只有叶逸风和曾洪寿二人。玉花穗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等在外边。随后跟来的杜玉昭见了也有些迟疑,却上前去叩响了房门。
叶逸风沙哑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杜玉昭忙回道:“大哥,花穗儿来了。”
叶逸风略一停顿,便说道:“请玉姑娘进来吧。”
杜玉昭推开房门,和玉花穗一起进屋后又反身关上门。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淡,外边却是久雨初晴,窗棂处有缕缕光线透进来,一缕缕金色的阳光中透着颗颗灰尘,让人的眼前有些晕眩。
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杜玉昭才看清楚坐在床边的曾洪寿正襟危坐,手搭在锦瑟的手心里,微微闭着眼睛不知在做什么功夫。对进来的二人却是不闻不问。
玉花穗上前去对着叶逸风微微俯身,却没有说话。
叶逸风冲着她点点头,也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玉花穗回头看了一眼杜玉昭,杜玉昭拉着她过去坐下。方轻声的问:“大哥,怎么样啊?”
叶逸风摇摇头,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曾洪寿,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过了很久,曾洪寿才把手从锦瑟的手心里拿了出来,回头来冲着玉花穗点点头,然后转向叶逸风,说道:“这次有些麻烦。她的离开乃是天意,天意难违啊!”
叶逸风立刻急了:“什么天意难违?之前她来,你不就说是天意么?既然是天意难违,那她就不该离开。如今算怎么样?她又没死,还有呼吸,如何就醒不过来?”
曾洪寿沉思片刻,又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叶公子真的要她再回来?”
叶逸风说道:“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就是减我的阳寿,我也要她再回来。”
曾洪寿摇头说道:“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今日的执著,会造成明日的后悔。”
叶逸风咬牙道:“我不后悔。”
曾洪寿叹道:“那好吧,我曾洪寿修道一百三十年,能遇见一次这样的事情也是我的劫数。若过得此劫,我便得道飞仙,若过不了,我便下地狱去了。”
叶逸风一怔,尚不知曾洪寿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却见他已经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银亮的小刀来,抬手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下,殷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慢慢的渗了出来。
然后曾洪寿捻了一下那血珠,指尖便被血色染红,接着,他挥手在空中飞速的书写,不知是写着什么或者说是画着什么奇怪的符号,嘴中且念念有词。
玉花穗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曾洪寿的手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杜玉昭和叶逸风却很是茫然的看着他的动作。
曾洪寿写了很久,不知到底写了些什么,写完之后手腕一转,便点在锦瑟的眉心处。
一抹血色在锦瑟的眉心处落成一个红色的圆点。曾洪寿的手指却一直点在哪里并不放开,片刻后他忽然大声喝道:“疾!”
那血色便隐隐的渗入锦瑟的眉心里去,一点一点的,直到不留一丝痕迹。曾洪寿方收回手来,捏了个结印静坐在远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锦瑟这二十天来一直守在禅房里。有老僧人每日按时送些饭菜进来,她偶尔吃一点,然后除了睡觉之外,便随手翻阅禅房里放着的佛经。
开始的时候,她还希望自己一觉睡着了就会回到那个时空里去,睁开眼睛便是叶逸风那张欠抽的阴沉的脸。可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逐渐的放弃了这样的渴望。最终只想着父亲会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也想办法赶紧的从那个虚无的梦境里醒来,然后父女重新回去,继续原来的生活。
直到第二十天的时候,外边连绵的阴雨天忽然放晴了。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和古典的窗棂照进屋子里来,照到金色手中的一卷经书上。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