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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正殿。
这一次,她一定要挽救这位可怜的姑娘。她不该横死,没有人去跟皇后夺嫡,她应该会长命百岁。
坐在凤栩宫正殿里高高的宝座上,皇贵妃端颜看着宝座下方的红毡地面上,跪伏着五位年轻的贵人,温言道:“起来吧。到本宫这里,你们不必拘礼。”
五位贵人莺声呖呖地谢了恩,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贵妃和颜悦色地跟下方的贵人们一一问过话去,特地把岚贵人留在最后面。
等问到岚贵人的时候,皇贵妃仔细看过去,果然见她还是同以前见过的一样秀丽大方,不过以前的她,眉目间总是有一段挥之不去的愁闷之意,对谁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伺候圣上,也特别能作低服小。圣上虽然怜惜她,可是也看轻她。
现在的她,却眉目舒展,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同以前畏缩胆怯的样子判若两人。
皇贵妃在心底里暗暗称奇。不过事情总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也就不多追究了。
岚贵人也在下方细细地打量皇贵妃。听说皇贵妃今年有三十一岁了,保养得还不错。不过生过两个孩子,之前又在民间生活了十多年,到底比不上那些一直养尊处优的贵妇们。远的不说,就说自己的舅母,比皇贵妃大上一轮多,却看上去,似乎比皇贵妃保养得还好些。又看皇贵妃脸上虽然白净细腻,可是眼角间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只是一双眼睛明亮温暖,见之可亲。
想起自己临入宫前,表嫂贺宁馨对自己叮嘱的话,岚贵人又静下心来。——表嫂说过,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只要自己不贪心,不强求,就算是龙潭虎穴的深宫大内,自己也能游刃有余,似闲庭信步般悠然来去。又叮嘱过许多应付那些见不得光的小伎俩的手段。其实并不复杂,只要将自己的一切置于阳光之下,一切的阴谋诡计就没有了生存的土壤。
靠着表嫂的叮嘱,自己已经躲过了两次别人的暗算。如今这些人也知道自己软硬不吃,又入了圣上的眼,应该会消停一阵子了。
而这位皇贵妃娘娘,表嫂说过,是个有七窍玲珑心肠的灵透女子,在圣上心里地位不同一般。还说她虽然生了儿子,可惜是一个早产儿,能平安养大就不错了,在圣上心里,更是会多几分怜惜。
所以无论是对皇贵妃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岚贵人能做的,就是保持同样的距离,不能远,也不能近。圣上那里,就算得了宠,也不能去主动邀宠。
表嫂说得很明白,在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所以让她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地去耍什么手段来左右逢源。待人处事只要光风霁月,落落大方,自然会有自己的后福。
岚贵人看着皇贵妃的眼睛,下意识觉得皇贵妃对她有些亲近之意,心里微微有些奇怪,却也高兴。一个有善意的人,总比一个有恶意的人要好。
皇贵妃见岚贵人也在打量自己,嘴角含笑,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又命红丹取了封赏的饰物过来,让五个宫女托着大红的托盘,每个托盘上放了一柄翡翠玉如意。送到五位贵人面前。
“不过是彩头。本宫恭祝各位贵人事事如意,心想事成。”皇贵妃笑着起身,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各位贵人知道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便纷纷接过赏赐,谢了皇贵妃的大礼。
皇贵妃走过岚贵人身边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却没有再言语,径直出了正殿,回自己的偏殿暖阁里去了。
岚贵人不动声色地望着皇贵妃远去的背影,琢磨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表嫂进宫,跟自己再倾谈一番。
那时候在镇国公府里,表嫂说得很多话,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囫囵吞枣地先记下再说。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越发觉得表嫂所言是金玉良言,恨不得再拉着表嫂多问几句才好。可惜她还是个小小的贵人,起码得封了婕妤之后,才能让家人进宫探望。
而贺宁馨嫁到镇国公府里,已经过了快两个月,镇国公府里里外外都上了手,外院的管事东兴本来就是许夫人的人,自然对贺宁馨言听计从。内院里面,最难伺候的简老夫人如今深居简出,就算偶尔出一趟门,也是到处寻医问药,想将脸上的眼斜嘴歪给治好了,倒没有多少时间来找贺宁馨的茬儿。
贺宁馨终于收拾妥当,觉得自己是时候去裴家探望一下楚谦益和楚谦谦了。
自己在贺家姑娘身上重生过来,到现在也才将将九个月的时间。而且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得知两个孩子已经被接回自己以前的娘家裴家,由自己的爹娘裴老爷和夏夫人亲自教养。自己才放下心来,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熟悉“贺宁馨”这个身份上面。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成了亲,是已婚妇人,可算是能正大光明地出门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才好。
为了这一次的别后重逢,贺宁馨给楚谦益和楚谦谦各做了一套天水碧的衣衫,又给两个孩子各打了一个赤金的长命锁。她现在的身份,送的礼物太贵重了,裴家会生疑。太简陋了,自己又过意不去。只好在看似普通的衣衫料子和饰物上下功夫,总算既能拿得出手,又能体现自己的一片心意。
东西都准备好了,贺宁馨又让人去裴府送了帖子,约定了明日午后,去裴府探访。
第十八章 别后重逢 中
这天一大早,贺宁馨就起了身,到净房用冷水略微洗漱一番,便开始在屋里翻着衣箱,想找件好颜色,又不招摇,但是又能让两个孩子留下深刻印象,甚杂能让他们想起他们的亲娘裴舒凡的衣裳……
找了半天,都不满意。
贺宁馨頹丧地歪靠到南窗底下黄花梨软榻上,愁眉不展。
扶风和扶柳按着平常的时辰过来服侍夫人起身,却发现夫人早已起来了。看样子,也洗漱过了,只是仍然穿着粉蓝色织锦纹细绸中衣,外面随随便便披了件雨过天青色细棉夹外袍,拿腰带松松地系了系,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
扶风惊讶地看了看歪在软榻上的夫人,刚想说话,一旁的扶柳已经留意到大开的衣箱,和拔步床上摊开的几件交领襦衫和绣裙。
“夫人可是找出门的大衣裳?”扶柳快步走过去,轻快地问着,眼明手快地将床上的襦衫和绣裙折了起来,按照颜色和衣料分别归置好,才捧着往衣箱里原先的位置放回去。
扶柳的声音清脆又明快,让听见她说话的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贺宁馨微笑着道:“是啊,今日要去三朝首辅的府上探望两位小友,正发愁不知道该穿什么衣裳好。”
贺宁馨平时出门的衣裳都是扶柳一手打理的,闻言扶柳便来到衣箱前,上下左右的寻摸了一番,从里面拿出一件浅粉紫色三滚三镶缠枝牡丹花窄袖掐腰交领短衫,配着一条玉白底缂丝猫蝶戏春马面裙。小猫和蝴蝶绣得栩栩如生,如同在马面上凸出来一样,十分趣致逼真。
贺宁馨看着这条裙子,马上展颜笑道:“这是什么时候做得裙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立时接了过来,往自己身上比划。
扶柳笑着帮贺宁馨脱下外袍,又将裙子系在她的中衣外头,道:“夫人照照镜子,看看要配什么首饰。”
扶风也过来取了交领襦衫,帮贺宁馨换上,又从衣箱里取出一条杏黄色的披帛,给贺宁馨从背后绕过来,搭在她的两条胳膊上。
贺宁馨自去首饰盒里取了支蓝宝点翠累丝赤金蝴蝶团簪插在头上,道:“这样就齐全了。”
只见贺宁馨脑后随便挽着的团髻上方,插了一支巴掌大的蝴蝶簪,实在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扶柳抚着额头哀叹一声,道:“夫人,还是让奴婢帮您重新挽个望仙髻吧。——配上那簪子就更好看了。”
贺宁馨乖乖地坐到了梳妆台前,让扶柳将她早上胡乱挽的团髻解散,将玉梳沾了栀子花水,一下下将头发疏通了,又挽了望仙髻。最后将那碗口大的蝴蝶团簪插到了望仙髻后面,从正面看,正好看见一只蝴蝶翅膀,颤悠悠地半遮半掩,让人忍不住想绕到后面,看看整只蝴蝶是什么样儿的。
贺宁馨照了照镜子,抿嘴笑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
好不容易收拾打扮齐整了,贺宁馨便让扶风去二门上问一问,她们今日出门要用的车套好了没有。
扶风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道:“外院的大管事东兴昨儿就预备好了,现在已经在府门外等着夫人过去呢。”
贺宁馨点点头,看着扶柳将她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礼物包了包袱拿好,还有给裴家老爷、夏夫人,和裴家大少爷裴书仁、裴家大少奶奶沈氏的尺头和笔墨纸砚等物,都装了箱子,看着婆子进来抬出去了。
“今儿我不在家,说给外门上的门房听:今日内院的人都不许出去,外院的人不许进来。若是有客上门,收了帖子,就说家里没人,让他们明天再来。——至于老夫人那里,今日若是要出门求医,也要拦着。除非二少爷过来跟老夫人一起出去,否则就只有委屈老夫人了。”贺宁馨临上车前,将府里的事务都安置好了。
大家主母出门见客是常事。主母不在的时候,内院的规矩要更严些,也是常情。
京城东面的裴府里,裴家大少奶奶沈氏也是一大早就起身,先安排好家事,又去正院给裴老爷和夏夫人请安。
裴舒凡的两个孩子楚谦益和楚谦谦,便是养在裴老爷和夏夫人的正院里,由两位老人家亲自照看。
楚谦益已经六岁多,进七岁了。楚谦谦也有三岁多,快四岁了。楚谦益早在两三岁,裴舒凡还活着的时候,已经由裴舒凡给他启了蒙。如今在裴老爷的亲自教导下,已经念了十几本书,认了几千个字。
裴老爷本来还想让楚谦谦一起跟着楚谦益开蒙念书,被夏夫人死活拦住了。
夏夫人一直后悔当年让大女儿裴舒凡跟着几个哥哥一起习练经史子集,凡事都念着大局,做人做事,都不像女人。又因为朝堂政争,结了一门不上道的亲事,连累她英年早逝,实在是悔不当初。如今自己的小孙女楚谦谦,可是不能再步她娘亲的后尘了。
裴老爷暗地里试过楚谦谦几次,发现她聪明机敏不比裴舒凡小时候差。两个孩子都有裴舒凡小时候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夏夫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就让谦谦做一个略微聪明些的小女孩吧。朝堂毕竟还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再强又怎样?——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沈氏来到裴老爷和夏夫人的上房堂屋里,垂手侍立在堂前右手的方向,等着夏夫人从里屋出来。
跟往常一样,两个孩子已经早早起身。楚谦益去了专门给他备的书房里,已经念了半个时辰的“空心书”。楚谦谦腻在夏夫人的房里,正叽叽喳喳地跟夏夫人说着她昨夜做的美梦。童稚清亮微微带些笑意的嗓音从里屋传出来,连一向严肃的沈氏都禁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夏夫人拉着楚谦谦的手从里屋出来,看见沈氏如同往常一样,在堂屋里侍立着,对她点头笑道:“多亏了你,每天都过来得这样早。”
沈氏忙过来帮着给夏夫人端漱口茶,又帮着将椅垫整了整,服侍夏夫人在堂上的太师椅上坐下,笑着道:“娘太客气了。这是媳妇应该的,再说,今日镇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要过府来探望益儿和谦谦,媳妇紧着让人将府里内外都打扫了,免得贵客上门,丢了咱家的脸面就不好了。”
楚谦谦看见沈氏,大叫一声扑到沈氏怀里,大声道:“大舅母早晨!——大舅母,谦谦昨儿做了个梦……”叽叽喳喳,又把她的梦说了一遍。
沈氏握着谦谦的小手,耐心地听她说完,赞赏道:“谦谦的梦真好听!——下次再做了这样的美梦,可不要忘了大舅母哦?”沈氏没有女儿,只有儿子,把谦谦当了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疼爱。
谦谦使劲地点点头,又从沈氏身上下来,偎到夏夫人身边。
夏夫人搂着楚谦谦亲了一下她白皙粉嫩的小脸,微翘了嘴角,道:“真没想到,益儿和谦谦居然投了镇国公夫人的缘。”上一次宁远侯继室裴舒凡及笄礼的时候,那时还是未出阁姑娘的镇国公夫人贺宁馨,便挺身而出,为夏夫人的嫡亲女儿裴舒凡仗义执言,让夏夫人对她的印象十分之好。
“上一次,谦谦居然管人家未出阁的闺女叫‘娘’,若不是人家真正大家气度,不与孩子一般见识,两家就要结仇了,更别说正常走动。”夏夫人叹息一声,想起自己的两个外孙。外祖家再好,也弥补不了亲娘不在的遗憾。
“那位镇国公夫人还是贺大姑娘的时候,媳妇见过一次,说话做事着实爽快大方,跟咱们大姑奶奶品格儿极像。谦谦叫人家‘娘’,也不是没有由头的。”沈氏轻笑,看着夏夫人将漱口茶含在嘴里,又拿了个镏金小铜盂过来接着,看着夏夫人吐了出来。
这漱口茶里有薄荷。早起拿猪鬃牙刷沾青盐擦了牙之后,再用漱口茶,能祛除昨夜胃里的浊气。
楚谦谦对这些也是看熟了的,她自己早就擦了牙,也用过漱口茶,才到夏夫人房里来,所以并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