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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抬起头,气鼓鼓地道:“小四要学画画画的比那画师好,阿姐就只要小四的画做花样子”
和熙公主抓起四皇子白胖的小手看了看,道:“嗯,阿姐等着。”
宏宣帝含笑看着姐弟俩互相打趣,温言道:“小四记着,以后要听你阿姐的话,不要再胡闹了。至于学画画,”宏宣帝顿了顿,“还是先练好字吧。你今儿描了几张红?”
四皇子的额头顿时冒出了斗大的汗珠,慢慢往和熙公主那边蹭过去,仰头看着和熙公主道:“阿姐带小四去描红啊?”
和熙公主想点头,又想着四皇子一直在自己这里,皇贵妃会不会不高兴,偷眼向皇贵妃看了一眼。
皇贵妃看向和熙公主的眼睛,笑着道:“那就麻烦和熙公主了。只要你别嫌小四烦。”
和熙公主马上笑道:“不烦,不烦。——有小四跟我作伴,我高兴着呢。”
皇贵妃怜惜和熙公主没有玩伴,沉吟道:“陛下,不如召临安乡君入宫,陪伴和熙公主?”临安乡君便是楚谦谦的封号。
宏宣帝心里有事,恨不得赶紧去养心殿里召了自己的首辅阁臣议事,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道:“后宫之事,你暂时拿主意吧。朕去批折子了。”说着,离开了凤栩宫,回养心殿去了。
和熙公主以前总觉得皇贵妃夺了自己母后的宠,可是自母后去后,因了小四的关系,和熙公主到皇贵妃的凤栩宫的次数多了些,却让她发现,父皇对于皇贵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隆宠。看上去,也就同他们的母后差不多的样子。
和熙公主的心里平衡了许多。
看来大哥说得很对。在父皇心里,最重要还是他的江山社稷。
和熙公主有些同情地看了皇贵妃一眼,默不做声地福了一福,便带着四皇子去她的宫里去了。
皇贵妃如今掌六宫凤印,杂事缠身,也没有很多时候跟四皇子在一起。所以四皇子自己寻了一个玩伴,皇贵妃也甚是安慰。
这边贺宁馨在岚昭仪宫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又看了看五皇子,见他年岁虽小,却比四皇子还有沉稳的样子,笑着对岚昭仪道:“小孩子都是活泼爱闹的性子,娘娘可别拘束了五皇子。”
岚昭仪怜爱地抚了抚五皇子的脑袋,道:“孩子的性子是天生的,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他什么。”
贺宁馨便不言语,跟着说了几句话,便离宫回府了。
回到镇国公府,贺宁馨将宋良玉托人给她带回来的一把银色火枪拿出来把玩。据说这是外洋的最新式火枪,可以一次连发五枚弹丸。
过了十几天,伍文定的书信到了,写了满满的十六张宣纸,将东南道台州府四围的州府都详尽了介绍了一边。承安府是东南道的首府,当然介绍得最多。
于是,贺宁馨知道了承安府里六家倭人突然被灭门的事儿,还有承安府知府谢运一直抓不着凶手。另外谢运的两个庶女快要出嫁了,据说嫁得是两个从外面来到东南道,投靠谢运的江湖好汉。婚期本来定在明年,不过承安府知府谢运那里最近不知出了何事,突然将婚期提前,改在了今年十月份,比伍文定九月底的婚期,就晚几天而已。
看到这里,虽然明知简飞扬不会抛头露面,贺宁馨心里也漏跳了一拍,生怕简飞扬会是那两个江湖好汉之一……
转眼进了八月,京城里桂花飘香,各家勋贵府邸正式除了孝,可以嫁娶宴饮走动了。许多都快倒闭了的戏班子又活了过来,接了数不清的堂会,有时候甚至要一天跑两家勋贵府上。
这些憋了一年的达官贵人们,似乎要将这一年来失去的乐子要在一个月之内寻回来,借了各种名目大摆筵席,延请宾客。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一边忙着去各家赴宴,一边加紧给宁远侯楚华谨调理身子。又估摸着自己排卵的日子,硬拉着楚华谨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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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待嫁 第四十六章 请君入瓮 中
第四十六章 请君入瓮 中
楚华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可是一到裴舒芬屋里,他就忍不住。折腾了一段日子,楚华谨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走路飘忽,面色更是发白,眼下一片青灰。
齐姨娘和方姨娘看见楚华谨这个样子,都有些心疼。不管怎么说,他是她们的夫君,她们的后半辈子,都要指着楚华谨过活的。若是楚华谨有个三长两短,她们的命,就全握在正房屋里那个貌似贤良,实则脸酸心硬的填房夫人手里拿捏了。
她们两人的孩子又还小,齐姨娘虽说娘家比方姨娘要强,可是自从定南侯府争继后之事失礼之后,就逐渐败落下来。
齐姨娘的嫡亲哥哥——定南侯世子本来靠了楚华谨的力,选了西北总兵一职,可是没过多久,因为继后之事,也被召回京城。兵部另选了一名寒门出身的武将,授了西北总兵一职,派过去接手了。如今定南侯府,只有指着祖上的爵位过日子,出仕的人越来越少,逐渐也同京城里别的勋贵府邸一样,有了下世的光景。
这种情形,心思活络的勋贵们已经晓得圣上要做什么。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应对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圣上登基这么些年,已经将西南、西北大营的守将已经逐步换成了没有根基的心腹臣子,就明白圣上收军归政的心是多么不可动摇。
如果五年前,有人说宏宣帝是要改变祖制、收军归政,十个勋贵世家里,大概有九家要说这人脑子不清楚,胡说八道。大齐朝的勋贵掌军,是从太祖皇帝范绘则那里就传下来的。这些年,范氏皇族同掌军的勋贵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密不可分,共存共亡的关系。这些人都相信,如果宏宣帝真的要收军归政,是杀敌一千,自伤一千的昏招,绝对不会奏效的,而且他刚坐上的皇位都会根基不稳,指不定立马被勋贵联手,将他从还没有坐热的位置上赶下来。
可是五年过后,宏宣帝不知不觉间,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就将大齐朝两个最大军营——西北大营和西南大营掌控在手里,勋贵们也逐渐发现,他们在朝里的影响力,不是被文官制衡,就是被后来居上、寒门出身的武将所取代。
皇权的集中,比大齐朝以前任何一位皇帝都要厉害。
到了这个份上,勋贵们自己也开始慢慢分化。
不敢跟皇权作对的,选择了向宏宣帝交权的路,保住了爵位和在朝堂上来之不易的位置。
不甘放弃自己掌军的勋贵府上,却开始另寻出路。
西北、西南大营的门已经被宏宣帝彻底关上,心有不甘的勋贵,便只能将目光投向东南。
东南道承安府的知府衙门里,最近真是车水马龙,各路宾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知府谢运收礼收到手软。不仅东南道上各路府城,就连京城里,也有一些勋贵府上派了得力的人过来,一则恭贺他嫁女,二则为自己打通新的路子。
谢运对这种局面,当然是非常满意。唯一不足的,便是老侯爷余威犹在,留下的一批死士,自己只拉了不到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大半里,一半还是忠于老侯爷,另一半却在摇摆,想向圣上投诚。还是他见势不妙,同已经去了京城的那个女人一起联手,才压制住了内部的分化。
可惜也是因为他们各有输赢,他还不能公开同那个女人撕破脸。——虽然那个女人已经对他撕破了脸。
最近一个月,京城里的那个女人连派了两拨人过来暗杀他。虽然被他躲了过去,可是要组建自己的缇骑的心就更为迫切。若是自己现下就有了缇骑那样的人,早就将京城的那个女人做掉了,还轮到她一个外室贱人踩在自己头上?这也是谢运着急要将两个庶女的婚期提前的原因。——他等不到明年了。
这些事情,柳梦寒在京城宁远侯府里知道后,只是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带着孩子提前躲到宁远侯府里。若是还在外面住着,保不定已经被谢运派人做掉了。
宁远侯府却不一样,是先皇后的外家,又是在京城里。无论是圣上的暗卫,还是缇骑的线人,都一刻不停地盯着宁远侯府。谢运的人反倒进不了宁远侯府。
这也就是前人说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而宁远侯府里,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
这一天,宁远侯楚华谨的四房妾室齐聚在齐姨娘的院子里,听齐姨娘分派,要给侯爷每日做补身汤。
兰姨娘和桂姨娘对视一眼,便笑着对齐姨娘道:“齐妹妹心疼侯爷是应该的。不过越过了夫人,倒是不好交待。”
齐姨娘和方姨娘的儿子不大,不得不依附侯府过活。两人都见缝插针地劝楚华谨要保养,别累坏了身子。
兰姨娘和桂姨娘却已经心如止水,只是看着两个大儿子,并不想再掺和进去。
夫人那边打得什么主意,她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先皇后的孝除了,五年之期也过了,若她们是夫人,也要赶紧拉着侯爷生个孩子出来。
侯爷子嗣虽多,却都不是现在的夫人生的。
所以当齐姨娘出主意要对侯爷进言的时候,兰姨娘和桂姨娘第一个表明了要明哲保身,不掺和进去。
方姨娘低头想了半晌,也对齐姨娘劝道:“齐姐姐,不如过一阵子再看看。夫人那边,或许有夫人的道理。”又摇摇头,道:“太夫人病了这些日子,柳太姨娘似乎也累倒了,许久不去太夫人的屋子伺候。我前儿有事去了一趟慈宁院,觉得……”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齐姨娘心头一紧,忙道:“有话你就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方姨娘便压低了声音道:“……太夫人如今情形不好。”
屋里的人一时静默下来。
太夫人情形不好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先皇后的孝刚刚过了,如果太夫人的白事也跟着出来,夫人就要继续守三年的孝了。
“要不要请大夫呢?我娘家倒是认识几个太医院的太医。”齐姨娘笑盈盈地说起来。
方姨娘抿嘴笑了笑,道:“就麻烦齐姐姐了。也算是我们尽点孝心。”
兰姨娘和桂姨娘也跟着附和起来,无人再去说夫人和侯爷的事情。
从齐姨娘院子里出来,方姨娘有些感慨。齐姨娘家里认识的太医,可真是“国手”,治谁谁死得快。以前的先夫人裴舒凡就不说了,难道下一个便是太夫人?……
楚华谨也觉得最近太邪乎了。就算他再有什么不愿意,可是到了裴舒芬屋里坐一会儿,最后总是发现自己跟她滚到床上去了。
听了方姨娘的劝告,楚华谨也觉得裴舒芬那屋里似乎有些什么不妥,便不再过去,只在方姨娘院子里歇着。
而琅缳洞天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连着半个月密集的敦伦,果然有了成果。
裴舒芬平生第一次,小日子过了十天都没有来。
这天早上,裴舒芬理完家事之后,便吩咐了外院备车,出去外头的大药房诊脉去。
来到大药房,裴舒芬戴了幕离,命婆子丫鬟都在外头守着,自己一个人去里间见大夫。
那位大夫脉息不错,诊了两次之后,便斩钉截铁地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裴舒芬大喜,颤抖着声音问道:“可确实?”
大夫对这样狂喜的场面见得多了,笑着点点头,道:“绝对不假。只是才刚刚上身,夫人要谨慎才是。头三个月很重要,夫人一定要安心卧床养胎才是。”
裴舒芬吃了一惊,忙问大夫:“这是为何?难道有什么不妥?”她前世怀孕的时候,可没有卧床保过胎。
大夫笑着安慰裴舒芬:“夫人这是头胎,胎像略有些不稳。不过也算寻常,想是夫人身子弱,所以养得还不牢靠。头三个月静养之后,应该就无碍了。”说着,又给裴舒芬开了一堆保胎的汤药。
裴舒芬不敢大意,取了方子,又去药房按方抓了药。
从外面回来,裴舒芬便使人将楚华谨的东西索性都送到方姨娘的院子里,言道她身子不舒服,以后不能伺候侯爷了,让侯爷继续去各院子轮值去。
方姨娘也很奇怪。她们前几天才刚刚商量法子,让夫人别歪缠着侯爷,夫人这边就发话了。难道夫人的耳报神那样灵验?
另外三位姨娘也都知道了,一齐来到方姨娘的院子问东问西。
方姨娘摊手道:“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一向不过是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没有乱打听的份儿。”又问齐姨娘:“齐姐姐的大夫请得怎样了?”
齐姨娘心知有异,哪里敢再去荐大夫进府,忙道:“跟我娘家说了,不过暂时没有寻到好的,还是以后再说吧。”将请